二月的夜晚是還挺冷。


    人高腿長的顧文軒快步穿過月亮門從後院抄進去往東路院。


    東路院正院後罩房,和他兩口子所居的院落一樣,後罩房廊下還掛著葦簾隔絕風雪,但火盆是沒有了。


    這邊不像他那邊,隻要他兩口子不管誰在室內,廊下有丫鬟不是搬了小木凳做針線守著,就是靜靜站著等吩咐。


    是以,他那邊廊下至今還燒著火盆,還不等踏進室內,屋前廊下就挺暖和,等邁進廳,溫差還有個緩衝。


    這大哥真是的!


    自己不怕冷,還有兩個孩子,尤其大的長鎖,屋裏再暖和,這麽大的孩子哪能待得住不跑進跑出。


    “大哥?”


    “進來。”


    “叔叔~”


    “聽到了,外麵冷不要跑出來,叔立馬進去了。”顧文軒高聲迴應著,邁開大步伸手掀起棉簾子,邁過門檻。


    和西路院正院後罩房格局差不多,這裏的後罩房也是進去是廳,隻不過一個充當庫房,一個改成藥房。


    廳內。


    一股子熱氣帶著一股子不是很濃鬱,卻極為好聞的藥香,比熏香還靠譜,讓顧文軒不由吸了口氣。


    “自己找椅子坐,我先讓長鎖記住這兩樣藥材。”顧二郎說了一聲,接著從一個簸箕裏麵取出一根草。


    顧文軒見了暗暗搖頭,心想你懂醫就讓我媳婦羨慕,要被我媳婦見著你如今就開始教孩子,還得了!


    “小的呢?”


    “在前麵。”


    “我大侄子這才幾歲,又要背書識字,又要認草藥記藥性,能忙得過來嗎?是了,還要蹲馬步,有你這樣當爹的嗎?”


    “少搗蛋。”


    “好,不說。”顧文軒背著雙手轉到小長鎖身邊,彎腰用胳膊肘碰了小長鎖,“大侄子啊,叔幫不了你嘍~”


    顧二郎抬起了一隻腳。


    “幹嘛幹嘛,孩子在呢,給孩子叔一個麵子快放下。”顧文軒反應極快抱起大侄子,速度往旁邊一躥。


    小長鎖咯咯直笑。


    “矮油,傻孩子,你叔為你被你爹欺負了,還樂嗬著呢,信不信叔打不過你爹,改換成揍你小屁屁?”


    “叔舍不得。”


    “誰說的!”顧文軒騰出一隻手故意拍了下大侄子小屁屁,隨即將大侄子放下,“現在每晚教幾樣草藥?”


    “五樣。”小長鎖不等他老子給出答應,豎起一個小巴掌,“不過,叔,我老忘了,睡一宿醒來頂多記得三樣。”


    “啥?”顧文軒一臉震驚,“你才多大,睡一宿醒來還記得三樣?不愧是我大侄子,你可比叔有出息多了!


    叔像你這麽大哪分得清啥叫藥啥叫草,瞅著不是一個樣麽,更別說像你這麽大都會背百家姓千字文了。


    你就你爹,你爹老聰明了,你爹在鎮上讀書就沒有一個夫子不誇你爹,後來迴村讀書又被夫子誇了。


    知道顧大郎是誰吧?你爹讀書好到都把他嚇哭了好幾迴,可惜你爹被你師公拐跑了,不然他顧大郎得哭成瞎子!”


    小長鎖咯咯直笑,“大堂伯家的大哥認識的字不如我多,背書不如我快,我迴頭一準讀書好到也把他嚇哭了!”


    “有誌氣!”顧文軒樂得擼了把大侄子小腦袋瓜子,“叔和你爹就等你給我們出氣了,那個小崽子算是你哪門子大哥。


    他和咱不是一家人知道不?你才是老大,是咱們家長孫,以後弟弟妹妹都靠你了。他?他爺爺是顧大柱,咱和他不熟!”


    顧二郎扶額,“你叔說的,聽著就好,可不要說出去。”


    “我才不學給外人聽,我又不是小孩子。”


    “對!咱長鎖打從生下來就老聰明了,又不是那些狗屁不懂的壞小孩。等天氣再暖和些,叔帶你去騎大馬。


    等你有小河叔叔那麽大,叔一準帶你去買小馬。咱好好長大,要多睡多吃,可不能學壞了,惹你爹娘惱火。”


    “好的。”


    “真乖,我的大侄子。”


    嘮完了吧?


    顧二郎哭笑不得地看著一個站著一個蹲著的叔侄二人,伸手拍了拍兒子小屁股,“去玩吧。”


    “先套上厚襖子!”顧文軒趕緊站起身朝外喊了一聲來個人,好讓婆子進來給大侄子穿厚點抱到前麵。


    有婆子進來給孩子套上外襖抱走孩子,又有婆子上茶上糕點,反正不見一個丫鬟,統統是年過三十的仆婦進進出出。


    顧文軒自認他算是服了他大嫂。


    男人要有心想玩女人還能攔得了?在家就跟防賊似的防的,多難看,也就他大哥沒有放在心上。


    待婆子退下,兩兄弟入座之後,不等顧二郎開口,顧文軒便開門見山問道:“今天還有沒有人找你?”


    “能少得了?”問的真好,顧二郎毫不吝嗇送弟弟一雙白眼球,“不瞅我師伯想再請宋大夫去醫館,他死活都不去了。


    我迴來之前還有人想搭馬車和我一起迴來找你搭把手,這迴倒不是黃縣尉哪個管事,或是黃縣尉哪個姑爺。”


    要不怎麽說他先生謀略過人,這時間差打的,剛好把他嶽父留在京城,誰找他嶽父都找不著了。


    顧文軒點頭以示知曉,問道:“是誰?”


    “不認識。就是午後,白大爺帶他找上醫館,不是鏢局白大爺,是賣給咱們家村子裏宅子的白大爺。”


    他湊什麽熱鬧?


    “他帶了一個和咱爹差不多歲數的來找我,說你白天不在家,我一聽就知他也沒法子,不得不陪那人來一趟。


    後來聽著那人意思,他好像知道是前縣令要收拾黃縣尉,他怕被卷進去,想托你幫忙找縣諭大人說幾句好話。”


    理解!


    如今他那位師兄新官上任,底子是還沒被縣城那些人家摸到,但和程縣諭有所來往肯定瞞不了人。


    這也是他為何不出門的原因之一,黃縣尉這一被扣押,被牽涉進去的人家多著了,不好摻和,也不能摻和。


    他能做的,隻能私下幫忙遞個話——債有主、冤有頭,冤家宜解不宜結,既然不能斬草除根,差不多就可以了。


    區區一個縣令從七品升為六品通判,還是被調到外地的六品通判,能帶來多大好處,實在犯不著髒了手。


    黃縣尉是霸道,但誰讓前縣令自己無能,如今調走了還翻舊賬要黃縣尉一條命,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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