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城房屋貴,所以居住的多為達官顯貴或是富貴人家,而外城房屋相對而言較便宜,住的多為普通人家。


    與之相同的,同樣麵積的二層商鋪,地段比較好的,也是內城的商鋪比外城的要貴很多。


    既然定下來,顧二柱便再如周四順所托,按著自己心思從中挑選出內城西城一處宅院,內外城四個商鋪。


    其中內城這一處大兩進宅院是為大江小河挑的,雖不是推薦中宅子價最高的,卻和周府原先的府邸隻隔一條街。


    最妙的是,周煥許早已考慮到三個兒子將來分家之事,又另有兩套大二進的宅子也在原先府邸附近。


    周四順很喜歡這套宅院,他是沒打算將來自己兩口子到這安家,但兒子和三個侄子挨得近自然最好。


    再則,他不說,心裏卻多少明白他家三丫名下的京城那個大宅子,不管三丫還不還嫁妝,這大宅子是還不了了。


    之前他不知這宅子在皇城裏頭,可昨晚大侄子私底下和他說了,那宅子交給誰都不行,隻有三丫能住。


    如此一來,即使往後姑爺要像趙老大一樣當京官,兒子也進京,孩子們都住得不是很遠,相互有個照應。


    就是實在太貴了。


    而內外城這四個商鋪,他這親家也挑選得極好。


    拋開其中一個明顯比市價低了兩三成,不好明晃晃占大便宜的鋪子,剩下的四個鋪子,他這親家做主都要了。


    隻是不等他取出出門之前他家三丫小兩口偷塞給他的銀票,他這親家已經將一個荷包扔給常青拽他離開。


    這?


    出門之前可不光姑爺給他銀票,到周家村,他大哥(周煥)即使不在家也有瞞著大嫂讓福伯等他來給他銀票的。


    好吧。


    反正這宅子賊貴,就算大哥大嫂明麵上已經私下添上差價,還五千二百兩銀子的也不是他能買得起。


    誰還能不知一準又是他家三丫貼補的銀兩,但他再厚臉皮,斷沒有讓閨女連京城的鋪子也添置上了。


    四個鋪子大大小小的差不多要兩萬兩銀子,就算把其中兩個價錢再低的挑出來,也要將近萬兩銀子的。


    不說村口集市那片兒地盤現如今有多少個鋪子,年前姑爺還硬塞三個縣城鋪子呢,哪能再要。


    周四順被顧二柱拽走的同時,連忙迴頭朝常青使眼色,免得常青當真把其中兩個鋪子落在他名下。


    他再沒腦子還能不知親家所謂的,先落他名下迴頭還能轉給三丫,其實就是拖延之計,直接落在三丫名下多好。


    若是被齊府得知他今日不止買下宅院,還另有兩個鋪子,不說鋪子迴頭轉給三丫,齊府有何想法,三丫都不會要。


    何須多此一舉。


    常青辦事速度極快,差不多當天衙門散衙的時候再迴周府便帶來新鮮出爐的五份紅契和買賣文書。


    隻是?


    顧二柱不由一愣。


    “別跟我說啥我這人太較真,我這家底哪來的你不會不知,三丫不欠她弟,反而功勞大過天了。


    不瞞你說,錢財誰不稀罕,可我更怕我可憐的三丫好心沒好報,被她親爺奶害了,迴頭還被親弟傷著。


    如今這樣已經很好,三丫已經給了她弟不少家底,她自個也有孩子,不能不為她自個多著想了。”


    顧二柱原本見五份紅契隻有那處二進宅子落在周四順名下,反應過來正要開口便聽到周四順這番話。


    “你瞪我幹啥!”周四順說笑道,“可不能怪我沒把鋪子落在我姑爺名下,是你老兒子說了你吩咐的他小兩口東西隻能落在他媳婦名下,說來你尋思的也夠多的,這是多有怕馬大哥壓不住馬大嫂了?”


    顧二柱失笑搖頭,“你不一樣?要想孩子們兄弟妯娌之間不離心,我這當爹的不得不多尋思啊。


    如今瞅著孩子們和和氣氣過日子,可咱都是過來人,哪不明白剛成親一個心思,有兒女又是一個心思。


    就說我自個吧,剛成親那會兒還覺得不聽父母的娶媳婦進門,心裏多少尋思著對不住父母,能讓著就讓著。


    可等二郎生下來,再到六郎出世,這心裏吧,壓根不用孩子娘吹枕頭風,哪能不知兒子比侄子親。


    我自認還算是孝順的兒子,可瞅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再賺到銀子,你說怪吧,迴迴先尋思能藏多少了。”


    周四順笑噴,狠狠地拍了下他肩膀,“一樣的!我還記得我家大丫剛生下來那會兒,我就覺得自個不一樣了。


    洗三第二天一早進城裏賣力氣扛包賺了三十二個銅板,我那會兒就第一迴偷摸著把多出來的十二個藏起來。”


    你可真有出息!


    不過二哥不說大哥,他早年剛當父親的時候還不如這兄弟有心,也就後來瞅見老頭子愈發偏心沒邊了!


    明明一樣的孫子,他家二郎比大郎還小幾歲,結果二郎被大郎惹哭了,老爺子還誇大郎,他怎麽可能沒想法。


    為了那個家,打從懂事起舍了多少東西,也就不聽話地娶了孩子娘,結果一大家子吃他的用他的還不待見二郎。


    唉。


    最後還是連六郎都沒有護住,鬼迷心竅了,光惦記著孩子一天天大了,不趕緊攢銀子不行,忘了孩子長個了,心也長開了。


    一天天、一年年的過去,兒子再也不是隻讓他們吃飽穿暖,多哄兩句自然會聽話的孩子,他們也有自己的主張。


    “……好不容易攢了兩百文,不料想我媳婦瞅著一臉的精明樣兒,其實她就是個憨的,有一天就被詐出來了。


    自那以後上鎮上上城裏找活,身邊都有兄弟跟著,想多藏幾個銅板都藏不了,那個日子難啊。


    瞅著兄弟一大幫,走出去都沒人敢欺負,可私底下呢,個個都生怕誰藏了貼己,自個吃虧了緊盯著。


    你是不知道我被逼到啥份上,也就隻有根子(周長根)一道幹活才有機會讓他幫我多藏幾個銅板。


    可根子他那個娘吧,還活著的時候也不是好相許的,隻有大妮姐(顧揚青媳婦)她娘三嬸娘心疼我。


    為了我,三嬸娘沒受氣,連她幾個兒媳後來都勸她少摻和,這也是我為啥孩子娘懷上大江的時候求到嶽家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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