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太很生氣,氣得躺在炕上誰喊她都不應聲,也就顧老四說他先迴去,她這才應了一聲。


    顧老四見他娘雖應聲,卻還是背朝外麵,想了想便走到一直低頭不吭聲的顧揚文前麵拉他一起出去。


    顧老爺子見狀張了張嘴又合上,轉頭再去瞅躺在炕上的顧老太,站起身走到炕沿坐下脫鞋上炕。


    “幹啥!”


    “進去一點。”顧老爺子伸手推了推顧老太,“你這老婆子,就興你躺,我躺不得了。”


    “三丫都知道你有份了,這會兒心裏痛快了吧?我跟你說了多少迴六郎性子怪,就是不聽!”


    “我都說了我當真不知那事兒,咋連你都不信我?就是咱老大,他也挺冤,他又不是喪良心哪會存心算計侄子。”


    顧老太冷笑,“這話你和六郎說,瞅他信不信!”


    顧老爺子頓時被噎住,顧不上躺下,硬是憋出一句話:“那當初秀才公上門,你咋不趕六郎去學堂了?”


    “這麽說怪我嘍?”


    那會兒不就你說的再供六郎讀書,家裏頭供不起的?我才尋思著六郎讀下去,老二一準舍了大郎。


    老二是樂意供老大讀書,可侄子哪有兒子親,老大腦子又不如老二活絡,老大一家子不就靠大郎讀出名堂了。


    六郎有啥關係,他不讀書,老二還能不偷摸著給他自個兒子攢銀子,又不是隻有讀書一條頭路。


    你又和老二媳婦合不來,咱們老倆口往後到底還要和長子長孫過日子,我那會兒哪尋思錯了?


    要不是剛好被老二逮住三丫這個兒媳,你當六郎能這麽順順當當中小三元?還不是三丫後頭有依仗。


    換成大郎要娶上這麽一個媳婦,也砸銀子讓大郎啥不操心隻管讀書,後頭又有依仗哪會輸給六郎。


    “啪”的一聲,顧老太無語地一巴掌拍在趴進她耳邊說悄悄話的顧老爺子,想想又不解氣地踹了他一腳。


    顧老爺子嚇得雙手撐著鋪了褥子的鋪麵往後挪了下,壓著嗓門,不甘心問道:“咋地,老子還說錯了?”


    “豬腦子!”


    “嗨,你這老婆子想吵架了。”顧老爺子說著,下意識的又往前蹭了蹭。


    顧老太白了他一眼,“不是說你豬腦子,六郎再有三丫咋搭把手,他要讀書不好,哪能中小三元。


    秀才公當初誇六郎,你還說一準是老二家的怕咱們不讓六郎讀書,她私下找秀才公兩口子說了好話。


    如今想來,是咱老倆口想茬了,六郎是有讀書的命,不然哪能迴迴考第一,你不服氣都不行。


    到這個份上,老頭子,不是咱老倆口自個蒙自個就行的,讀書不是光有銀子能供出小三元的。”


    顧老爺子不否認讀書不光靠有銀子,可大孫子不是覺得老靠他二叔供著連書本都舍不得買嘛。


    連孝敬夫子的節禮也是不多的,學堂裏的夫子能用心教孩子,哪比得上六郎現如今啥都不缺。


    就是早前周秀才看重六郎,打量他還不知是老二搞的鬼,老二為了兩個兒子可沒少偷摸著找周秀才說好話。


    有這樣的老子,不光六郎受益,連二郎都被董大夫相中,他往常才不愁老二家的兩個小子沒有頭路。


    不像大郎,老大是讀書人,不慣討好外人,也就讀書這條路了,況且算命的也說了大郎命帶官印。


    那個時候,他身為一家之主哪能不想法子供大郎讀書,大郎就是當不了官,中個秀才也好拉拔下麵弟弟。


    這咋能怪他偏心眼呢?


    大郎是這個家的長孫啊,再供六郎讀書,八郎還小,可五郎是不是也要供?


    家裏能有多少家底,下麵一溜兒的孫子挨個大了,不光吃穿,還要成親,那個時候老二也有私心光惦記著小家了,他這個當家人能咋整?


    不壓住老二,這個家早就散了,可也沒讓六郎餓著凍著不是。


    自打六郎不讀書,他這個當爺爺的不是都不敢差使六郎這個孫子下地幹活了嘛,還想他咋樣?


    顧老爺子實在想不通。


    不說族裏,村裏和周邊村子隻供長孫讀書的人家又不是隻有他一家,誰家不是上下拚了命的供長孫讀書。


    老二當初不就拚命想供老大讀書,咋到了大郎這兒,六郎記恨上他這個爺爺了,這孩子當初要讀書,還能被誰算計,別說老大,他這個當老子的還能降得住老二不成,老二不鬧翻天才怪!


    唉,六郎這孩子果真天生反骨。


    三丫是多好的孩子,連六郎胡說八道說他這個爺爺也有份算計他,三丫都不忘孝順他,不定又說了啥不讓三丫見他了。


    不然就三丫禮數周全的,他這個爺爺上門了,這孩子哪能不出來見他,可不連管家都被六郎封了口。


    這個孫子不光天生反骨,平日裏不吭不響的還賊有心眼,這才成親多長日子就把三丫捏在手心了。


    “……迴頭你和三丫好好嘮嘮吧,咱這麽多孫媳,我就看好這個孩子,帶她大伯上門也不是想為難她。


    三丫不比一般孩子,她識大體,有見識,我去找她不是想讓她夾中間難做人,是想她和她大伯好好嘮嘮。


    你瞅咱老四,如今多出息,不是三丫幫老四整了那粉條作坊,是我聽出來了,老四兩口子就服氣三丫。


    三丫這孩子講道理,三郎就是三丫讓老四帶上的,我就想聽聽三丫咋說,不是想把老大塞進她那當賬房。


    我再糊塗,哪能不知賬房管銀子,三丫應下,不說六郎,老二都會跟我急眼,可不讓老大去,老大又不死心。


    老大跟我說就這一迴,順道也想和三丫嘮嘮大郎能不能進那個好書院,不成就再供大郎讀三年書。


    老大就說大郎都讀了這麽多年書,最次不考個童生迴來太虧,成了童生高低好謀個鬆快活兒。


    要能再花個三年中秀才更好,不成也要讓大郎先歇了讀書心思,邊找活養家,邊自個抽空溫書了。


    不然三年後七郎也大了,總不好不給七郎備彩禮。老大難啊,孩子娘,他說這些的時候都在我跟前抹淚了。


    我見著了,你說我咋整?我不是不事先和你商量不管不顧帶老大去找三丫,我也難啊,這不裏外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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