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把遭到偷襲的事兒張揚出去,因為就算說了,也不會查出個子午卯酉來,反倒會被公安局的人問東問西,誤事兒。


    周心融前麵帶路,段天一瘸一拐地跟在後麵,兩個人來到趙主任這裏問情況。


    段天並不認識趙主任,趙主任也不認識什麽段天段地的,不過是因為周心融在旁邊,才對他高看一眼,請他們坐下並讓人倒水。


    “段總,這就是趙主任,東嶺市醫院的棟梁,學的是內科,對神經科的研究也頗有建樹,你們聊聊吧!趙主任,段天是我的老總,他聘請我在他公司當總經理,望多關照!”


    一聽這話,趙主任知道了,這段天不一般;急忙告訴手下:“把一次性的被子換掉,換上玻璃杯,換上好一點兒的茶葉!”


    段天不由想起了那個故事:蘇東坡閑遊拜會一老道,老道開始時並沒有看起他,淡淡地道:坐,茶;經過一番談論覺得他不一般,便改口道:請坐,敬茶;當知道他是蘇東坡後,連忙起身道:請上座,敬香茶!天到中午,蘇東坡要走了,老道要蘇東坡做詩一首作為紀念,蘇東坡大筆一揮寫道:坐 請坐 請上座,茶 敬茶 敬香茶。


    那麽,一會兒趙主任讓自己作詩,該說點兒什麽呢?嗯,有了!就說“天本無名難見趙,融威尚在震人心;相見恨晚暢敘舊,愛心永駐白衣君!”


    意思就是我段天本來是個不出名的人,難以見到趙主任這樣的“大官兒”,但周心融的威名,還能震住他;既然來了,就要和你好好聊聊,畢竟認識一場,也該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吧?最後一句應該最有讚美力了,愛心永駐白衣君,你趙主任是個有愛人的人,不然也不會幹的這麽好,愛心會永遠在你這裏,你是最令人敬重的白衣天使,白衣君子。


    但這不過是題麵的意思,稍加細心就會看到,這是一首藏頭詩;每句詩的第一個字連起來就是:天融相愛。


    正是表達了兩個人之間無比的真愛!


    想到這兒,他不由得笑了,並且笑得很燦爛。


    趙主任不過是看在周心融的麵子上,才給段天換了好茶,一直沒正眼看他,剛才他這一笑也沒在意,正和周心融聊的起勁兒呢;在他看來,能麵對麵和周心融這樣大集團的少掌櫃聊天,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但周心融沒更多的心情和他聊,她的心,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在段天身上,一邊聊天一邊用餘光掃著;剛才他的一笑,被她精確地捕捉到了。


    但暫時還不好問,好奇心頓起,他笑的什麽呢?就想快點兒離開趙主任,向段天問個明白。


    趙主任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一個勁兒地拉開話題,大有聊上幾個小時的架勢。


    聊著聊著,他提到了神經科,畢竟這個學科是他的得意之處,正因為這個學科,他才在市醫院有了大幅迴旋的餘地。


    “周總,我實話實說,關於神經科,我不敢說有多深的造詣,但關於神經科這個學科,我能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比方說吧,有很多病,大家都以為是小問題,比如說肌肉痙攣、很多的突發病,其實是神經係統紊亂造成的……”


    段天對這句話大感興趣,不由問道:“趙主任,按照您的說法,記憶力和神經係統的關係大嗎?”


    “記憶力?哈哈,朋友,看來您對醫學的了解還是不夠多,記憶力就是神經係統的調節結果!不要以為人的記憶是靠腦細胞完成的就完了,腦細胞靠什麽記憶?還是神經的調節!”


    段天不懂,也不想懂這些,靜靜地聽著他說,直到他有些累了,才插話問道:“那,人的記憶力減退又是怎麽迴事兒啊?”


    “人的一生,記憶力會劃成一條拋物線,到了一定的年齡後會逐漸減退的;具體原因是細胞的新陳代謝能力在逐漸減退,但聯係到神經係統上來,就不是這樣了,如果神經係統可以無限支持的話,細胞同樣不會降低新陳代謝的能力,我的課題組正在研究這個課題;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個全新的理論就會呈現在大家麵前!你、我、很多人,都會被這個課題驚倒的!”


    “那,趙主任,我還想問一句:除了細胞的新陳代謝能力減退,除了年齡外,人的記憶力減退還有什麽可能導致呢?”


    “意外撞擊、情緒突然變化、體內一些激素失調,都可能引起。”


    段天知道,這趙主任是學的太雜了,根本就越研究越亂,現在看來,可能一頓飯沒吃明白,同樣會引起記憶力減退的。


    再問他也不會有什麽結果了。


    但趙主任卻對他的問題大感興趣,不由笑著問道:“老兄,怎麽,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段天點點頭,也笑道:“趙主任,不是很感興趣,是我就麵臨這個問題;我的記憶力在飛速減退,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如果可能的話,我真想請您給我全麵檢查一下。”


    “好啊,老弟,你算找對人了!——不過你說,你的記憶力在迅速減退?我能先測試一下嗎?”


    周心融對段天的情況也有些了解,是晉瑤和她說的,心裏一直在擔憂;現在聽說了這個也大為高興,急忙在旁邊道:“趙主任,如果你能幫他解決這個難題,可真是太好了!那樣的話,我一直擔心的事兒也就有了出頭的這天,我可要好好感謝你!”


    怕趙主任想更多,她又補充道:“要不然他不記得該付給我我多少工錢,我可就慘了!”


    趙主任連連點頭答應:“您放心周總,我一定會幫段老弟解決問題的!”


    然後開始測試。


    “段老弟,記憶力差不要緊,隻要我們慢慢訓練,還是會有一些恢複的;來,先進行一個最簡單的測試:跟我做——!”


    他找來一本書,打開第一頁念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念!”


    段天一愣,這是訓練記憶力,還是還是練習繞口令啊?


    但還是跟著念了出來。


    過了大約一分鍾,他又讓段天背一遍,段天照做了。


    “嗯,初級的沒問題;我們再試試難一點兒的,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念!”


    段天又照念了。


    看來還是沒問題,趙主任繼續增加難度。


    這樣一級一級地增加,最後趙主任已經一連串兒地要念上兩大段,段天還是毫不費力地跟著背下來了。


    趙主任的額頭再也無法吸附越聚越大的汗珠,劈裏啪啦地往下直掉,又找來一本厚厚的書,隨便打開一頁,氣喘籲籲地念道:“其險也若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他自己都念得異常費勁兒,好幾個字還是根據形聲字的結構蒙出來的,念完了,問道:“這個,能記住嗎?”


    “能啊!”段天又是毫不遲疑地背了下來。


    周心融知道段天的能耐,背下來這點兒東西根本不在話下,他的問題不在這兒;不過趙主任是這方麵的專家,能全麵了解段天一些,也許有相應的治療手段。


    趙主任卻徹底被段天的記憶力震驚了,等段天背誦完這段,停滯了有近一分鍾,才幹笑道:“周總,段總,你們特地耍戲我來了吧?段總的記憶力簡直是前無古人!不瞞兩位,我最後找來的書,是我上大學時讀的,早已不會念了,沒想到段總聽了一遍就背下來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厲害的人!”


    周心融心裏竊喜,卻笑道:“也說不定段總以前就會背呢!”


    “絕對不會的!裏麵有一些字我咬不準,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念了,段總也是按照我念的背出來的,所以絕不是以前就會!”


    然後訕笑道:“段總,您有這麽厲害的記憶力,我算是領教了!不過你和周總這樣開我的玩笑,這個——,這個——”


    “有些沒麵子是吧?趙主任,我段天是個老實人,不會騙人,也不會裝腔作勢;之所以和您討論這個問題,就是因為我的記憶出了問題!以前自己的記憶力我心裏有數,隻要想記住的東西,它永遠也跑不掉!哪怕你多麽複雜的圖紙,多麽難懂的符號,不會念的我能記住怎麽寫的;但前段時間一個朋友去世,我在飛機上時一激動有些頭暈,結果開始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就是說以前的很多事情我已經不記得了,但還有一些能記住,並且和以往記得一樣牢固!”


    趙主任明白了,周總沒騙人,段天更是個極其少見的,單單這份出奇而怪異的記憶力,就是這輩子都沒見到過的。


    “周總,段總,來,我們到裏麵聊!小張,用我的消毒杯沏上一壺好茶來,要快!”


    嘿,真奔著“坐請坐請上座”來了啊!


    段天也不客氣,和周心融來到了裏間。


    好茶就是不一樣,剛端上來的瞬間,段天竟聞到了一股極為特異的香味兒!


    “喝茶!這是我特配的茶,有清熱、明目、促進新陳代謝的作用,非常有效果!並且絲毫不減原來的茶香,來,趁熱喝最好!”


    段天不覺得怎麽樣,隻是在心裏一個勁兒地重複著蘇軾的那兩句話;周心融則一邊喝茶,一邊考慮著怎麽能讓趙主任幫段天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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