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米的距離,海盜又沒進行精確瞄準,不過抬手就開始了射擊,並沒能一下子命中快艇的任何人。但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還是讓楚楚大驚失色,急忙把快艇調轉一個角度,向大海深處駛去。


    海盜駕駛快艇追了過去,速度絲毫不弱於楚楚,他們根本就沒看到段天的存在。


    段天急了,海盜是些窮兇極惡之徒,他們長年在海上遊蕩,駕駛快艇的技術和對這一帶海域的了解程度,估計長年捕魚的楚楚和大叔也達不到;現在他們一幫人追他們兩個,手裏還都拿著槍,這要是被追上,估計父女兩個性命難保;最少大叔會當場沒命的,楚楚的下場,比當場沒命還要慘!


    但自己怎麽解決問題?別說幫忙,連自身都難保,說不定哪陣子來股大浪,就把自己這隻旱鴨子卷進水裏,直接沒命了。


    好在楚楚學的很快,兜了一個大圈子後又向這邊駛來,遠遠地就能看到她把身子放低,駕駛快艇往左拐一下,然後再拐向右,不給海盜精確瞄準的機會。


    海盜的船緊緊咬在後麵,距離已經比去的時候小了很多,如果在這麽兜圈子的話,估計再有一圈兒,最多兩圈兒,就能追上楚楚。


    段天更為著急,慢慢站起身來,揮動手臂向楚楚示意,讓她靠近自己。


    楚楚看不到,她注意的是大前方,隻要更遠處沒有障礙物,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駕駛快艇,爭取把海盜甩在後麵,甩得更遠。


    但她左拐右拐的,無形中增加了路程,也違反了快艇直線前進阻力最小的原理,被海盜追得更近了。


    她駕駛快艇從距離段天四五十米的地方過去了。


    海盜距離段天更遠,因為楚楚剛才是右轉彎兒靠近段天的,他們不用轉彎兒,卻又逼近了距離。


    段天都能清楚地看到海盜們的嘴臉,他們一定是看清楚了,前麵駕駛快艇的是個女的,一個個像打了興奮劑似的,老遠就脫下了上衣,一個個光著膀子;還有兩個為了震懾楚楚,舉槍亂放,更有一個家夥居然把自動步槍舉起來朝著天,“噠噠噠”地放個沒完。


    拚了命也不能讓他們追上!


    段天再次做好了準備。


    又兜了一個大圈子過來,楚楚已經沒有剛才那麽輕鬆了,不停地迴頭看,快艇的速度比上一圈兒更慢了。


    這次的位置,距離自己更近,看來有機會!


    段天做出了決定。


    老遠地,他就張臂大唿:“這兒,來這兒,這兒啊!”


    楚楚看到了,她突然刹車,把快艇的速度最快地降了下來,幾乎停在了段天身邊。


    段天沒時間和她解釋,用力向快艇上爬;但他肩頭有傷,根本就不能很快爬上快艇,幾乎連滾帶爬地,還是在大叔的幫助下爬了上來。


    剛爬上來,段天一把就搶過舵,大聲喊道:“退後,我來開!”


    楚楚就往迴搶,喝道:“會嗎?你逞什麽能?救你上來你就一邊兒呆著去!”


    段天來不及和她解釋,一把把她拽到旁邊,猛地拉到快艇前側邊緣,用力推了出去。


    大叔沒想到,楚楚也沒想到,段天突然使了這麽一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段天拽住了大叔,同樣把他拖到邊緣,用力推到了邊舷處。


    大叔來氣了,大聲道:“小夥子,你為了逃命,要把我們推到下麵去?你有沒有良心啊?”


    段天怒道:“你嚷什麽嚷?”


    用力去推大叔,大叔則拚命地往上爬,想爬上來和段天對峙;但他失去了先機,還是被段天推了下去。


    段天迴頭看看,海盜的快艇距離自己已經不到四十米了,他們叫囂著,不停地胡亂放槍。


    這快艇他開過,發動機並沒有關閉,他把油門加到底徑直向前開去,不再左轉右轉地浪費動力;但這樣海盜容易打到自己,他伏下身子,前進一段距離抬頭看看,隻要前麵沒有障礙就猛力往前開。


    海盜注意到這艘快艇停了一下,不知道是什麽緣故,因為快艇激起的水霧擋住了視線,以至於他們並沒有看到段天把楚楚父女兩個推下水的過程;見快艇加速跑開,以為剛才是發生了故障,便加速追來。


    兩艘快艇都遠遠離開了,大叔才從水裏露出頭來,抹了一把頭上臉上的海水,大聲喊閨女。


    楚楚從不遠處露出了腦袋,向父親的位置遊去,父女兩個遊到了一起。


    “閨女,那邊有快舢板,我們遊過去!”


    父女兩個艱難地遊到舢板處,還算萬幸,這塊舢板正是段天先前用的那塊,是小船的船底一部分,父女兩個在上麵也沒有問題;他們隻能像段天一樣,任由海浪推動舢板漂動了。


    “看到沒?這就是你主張救的人,這就是你拿好心換來的結果!”


    楚楚連句“爸爸”都不叫了,她生氣至極。


    大叔也很生氣,罵道:“真是沒看出來這東西的心!他竟然在這麽狠毒,我們一次次地救他,他就這麽迴報我們?小王八羔子,良心讓狗吃了嗎?”


    身在險境,能不能有命迴家還是個未知數,楚楚卻笑了,因為父親的這句話。


    “爸,你從來沒罵過人啊,今天知道什麽是男人了吧?這就是臭男人,心都讓狼掏去了!就這樣的心解決,狼都不敢吃!”


    “不過閨女,我們早晚都能迴去,隻要海盜沒看到我們,海浪會把我們送上岸的;一路上觀光,看看海裏的景色也不錯!”


    “爸,我欣賞你的性格!被人坑成這樣了,還有閑心看風景呢!”


    楚楚沒有好心情,因為根本看不到陸地。


    父女兩個一邊埋怨段天,一邊苦苦等著海浪把他們送上岸。


    段天卻已經開著快艇前進了很遠,他要把海盜遠遠地引開,不然他們發現自己已經代替了開船的女人,很有可能迴去再找,那時不但沒能救了他們,自己也白白地搭上了一條命。


    他直線行駛,快艇上就自己一個,比載著四五個海盜的快艇更有優勢,漸漸地把他們拉下了。


    海盜有些沉不住氣了,長年在海上的他們當然知道原因所在,索性“撲通撲通”跳下水好幾個,隻剩下兩個人在快艇上。


    依仗著嫻熟的駕駛技術,他們再次逼近了。


    而段天的技術就沒有這麽優秀了,就算想按照直線行駛,還是在不知不覺間拐了一個直徑更大的彎兒。


    海盜抓住了這個破綻,抄近道追了過來,就這樣靠著駕駛技術的差距,海盜又卸下去幾個人,終於在一個段天再次轉彎兒處,兩艘快艇齊頭並進了!


    段天側臉一看,嚇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快速右轉舵,快艇來了個急轉彎兒。


    海盜看清楚了,駕船的換了個人,但不能確定其他人是不是還在船上,便調轉方向再次追來。


    就這樣,一追一逃間,又駛出了很遠。


    海盜逐漸失去了耐心,一個駕船,另一個舉槍射擊,這次是玩兒真的了。


    幾槍都射在段天身邊,把他嚇得更加頻繁地調轉方向,速度越來越慢,再拐過去幾個彎兒,幾乎停了下來!


    他沒看清,海盜也沒注意到,他們拐來拐去地,再次迴到了段天推父女落水不遠的地方;追逃間也被他們看到了。


    “爸爸,我們到水下去,別讓海盜看見!這個想跑的人真是自討苦吃,玩吧,惡人自有惡人磨,他沒有好下場的!”


    父女二人下到水裏,一邊一個攀住舢板,隻露出了腦袋;目標一下子變得很小,在海浪中很難被發現了。


    他們也看到了,段天駕駛著快艇再次駛了過來,但和自己的距離挺遠的。


    “活該!這種人,海盜打死他就對了!留在世界上也是個禍害!”


    “別說了,小心被海盜看見!”父親提醒了一句,父女兩個開始向下沉,隻露出嘴以上的部位,觀察著兩艘快艇的表現。


    連續幾槍打過來,段天無暇分心駕駛快艇,幾乎停下來了。


    海盜的快艇也停在了他的對麵,相距二十米左右。


    “砰!”


    又一槍射來,段天身子一縮,縮進了快艇裏。


    海盜把快艇再前進了十來米,兩艘快艇之間的距離,感覺用力一跳便能跳過來似的。


    “女人呢?把女的交出來,老子現在就用!”


    海盜舉著槍,毫無顧忌地喊道。


    “做夢!你們這些海盜,一個個死有餘辜,別想得逞!”


    段天大聲喊道。


    “砰!”


    又一槍射過來,海盜喊道:“你給老子站起來!要不我炸了你們,一個不留!”


    段天站了起來,高舉雙手喊道:“別炸,別炸!你們後退,我讓她出來!”


    “爸,快看,這惡人就要被一槍打死了!他活該!”


    海上的風變幻莫測,說話間,風向從段天那邊飄向了父女這裏,他們的對話,父女兩個也隱隱約約地聽到了一些。


    “少廢話,把女的交出來!信不信我打死你?”


    海盜舉槍對著段天。


    “記得你們在這裏放的手雷嗎?你要敢亂動,我就讓姑娘拉響手雷,你們啥都別想得到!”


    “呸!一個大男人,拿我當擋箭牌,臉皮可真厚!”楚楚恨恨地道。


    “別說話,聽聽他們說的什麽!”


    海盜沒後退,反而把快艇靠得更近了,看架勢就要衝上段天的快艇。


    段天大聲喊道:“別做夢了!我已經把姑娘送走,你們休想得逞?”


    一個海盜跳到了段天的快艇上,槍口頂著他的頭,大聲嚷道:“女的呢?你他媽的弄哪兒去了?老子打死你!”


    “哈哈哈哈!姑娘冰清玉潔,是你們能碰的?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你們打吧,打啊!”


    他反而解脫了。


    海盜惱羞成怒,握著槍就要殺死段天。


    動物臨死前都要掙紮一番,段天是個活生生的人,自然不會任由他開槍。


    他也在電視裏看到過,被用槍頂住額頭的人幾乎沒有敢反抗的;但他不理解,既然命都要沒了,為什麽還要乖乖地被打?


    毫不猶豫地,他胳膊猛地一抬,正打在海盜的手腕上,然後使用狐朋狗友曾經給出的打架陰招——一腳蹬在對方的襠部!


    海盜軟軟地倒下了。


    段天發動快艇,直接向對方的快艇撞了過去!


    “轟——!”


    一聲巨響,兩艘快艇撞在一起,都爆炸了,燃起了一團熊熊的火光。


    段天最後的話,清晰的傳在大叔和楚楚的耳中,他們愣住了。


    沒想到段天不是他們想的那樣,為了自己逃走而把父女兩個推進了水;尤其那句話“姑娘冰清玉潔,是你們能碰的?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你們打吧,打啊”,語氣充滿了無奈,充滿了失望,卻又有希望的成分,希望海盜一槍把自己打死。


    那是一個什麽心情?楚楚終於理解了。


    大叔也聽明白了,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後悔道:“我們誤會小夥子了,他是為了讓我們保住命才開船把海盜引開的!”


    “爸,別說了!我去找他!”楚楚知道了段天的良苦用心後,更是後悔至極,拚盡了全力向起火的快艇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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