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快過年了,宮裏已經有了年味,太監們都開始打掃庭院,宮裏就透著幾分忙碌,德妃剛剛喝了藥,聽說胤禛帶了西林覺羅氏來侍疾,眼神閃了閃,吩咐薑嬤嬤道:“讓他們進來吧。”


    內殿裏很暖和,應該是燒了地龍,殊蘭隨著胤禛行了禮,聽得上首的德妃聲音微微沙啞疲憊:“起來吧。”又吩咐宮女:“給四爺和側福晉上茶。”


    殊蘭跟著胤禛在椅子上坐下。


    胤禛問候了德妃幾句,有板有眼,德妃的聲音到一直溫和,應了幾句。


    胤禛便道:“兒子讓府上的西林覺羅氏來侍疾,她便是做不了什麽,陪著額娘說說話解解悶都是好的,這樣額娘的病也好的快。”


    德妃笑著道:“不過是個風寒,不用這麽大動幹戈,她又是個嬌弱樣子,別額娘好了,她又跟著病了。”


    殊蘭聽得這話忙道:“妾身雖看著嬌柔,但架不住底子好,很少生病,若是怕妾身生病,這倒是大可不必,再個,妾身嘴巧,學了幾個笑話,若娘娘覺得悶了,妾身也能討了個巧博娘娘一笑,就是因為這個我們爺才特地讓妾身進宮來侍候娘娘的,家裏的福晉和幾個妹妹都沒有掙過妾身。”


    長的漂亮的人誰都喜歡看,德妃看著殊蘭覺得她賞心悅目,又覺得她說的幾句話聽了心裏熨帖,便笑著道:“罷罷罷,就讓這孩子留下吧,顯見能進宮也不容易。”


    德妃在胤禛跟前難得的說了一句俏皮話,殊蘭笑著謝了恩道:“還是娘娘會疼人。”


    胤禛見德妃將殊蘭留下了,自己說了幾句就要走,德妃讓殊蘭送了胤禛出門,胤禛和殊蘭並肩走著好一會才道:“怪道你迴家才幾日,一家子人就喜歡你,確實是有原因的。”


    殊蘭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腦袋:“那是自然,妾身最知道上了年紀的人心裏是怎麽想的。”


    “一誇你,你越發就順著杆子上來了。”又叮囑道:“在宮裏處處都留心些,爺每天都會過來坐坐,要是實在不好就跟爺說,爺帶你迴去。”


    殊蘭直搖頭:“可沒有這樣的事,妾身不敢胡亂猜測爺的心思,但其實一直都明白,絕對會讓爺滿意的。”


    胤禛被她饒的暈,眼看著雪越下越大,怕她受了涼,看著殊蘭進去,自己才轉身朝衙門去了。


    32、惹怒


    天上又飄了雪,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殊蘭從小廚房裏端了藥膳出來,沿著抄手遊廊,送進了德妃的寢殿,看著德妃慢慢吃了,才讓人收拾下去,又坐在一旁陪著德妃說話,撿一些笑話說給德妃聽。


    德妃的風寒雖然不嚴重,但纏纏綿綿的好幾日都不好,本以為殊蘭所謂的侍疾也不過是胤禛讓做做樣子,讓外人來看,卻沒想到殊蘭是真的萬事要上來親力親為,還特意寫了好幾個藥膳方子跟太醫討論了一下,連太醫都覺得方子確實不錯,就是做藥膳都是殊蘭自己做,隻說:“這東西跟做飯不一樣,不知道的人,不好把握火候,差一點就沒有效果。”


    德妃便覺得殊蘭是個實心實意的孩子,又因為殊蘭對胤禛感覺親切了不少,殊蘭往常若無事,也將她知道的胤禛的生活瑣碎講給德妃聽,德妃跟兒子生疏,聽到興起的時候也不免驚歎幾聲,原來兒子竟是這樣的。


    德妃身子已經大好了,但殊蘭的藥膳不錯,吃著覺得身子都輕省了很多,問了太醫,認為平日吃著也不錯,因此就多吃了幾日。


    正說著話,外麵道:“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來給主子請安了。”


    “快讓進來!”德妃笑著道:“這麽大的雪難為他們還日日的來。”


    殊蘭跟著德妃起身扶著德妃:“這是爺們孝順額娘,若一日不來心裏便不安穩,雪就是在大也擋不住。”


    德妃笑著拍了拍殊蘭的手:“不知道為什麽,額娘就是就愛聽你說話,你又長的俊,就是光站著也看著賞心悅目。”


    殊蘭抿嘴直笑:“總說要找會說話的,往日裏額娘還說妾身會說話,如今一比,妾身才知道不過是額娘說的客氣話,額娘一句說的妾身心花怒放,果真覺得自己是頂頂漂亮的,這樣想著竟也不覺得害臊,隻覺得確實如此。”


    德妃被她逗的直笑:“這孩子,真是…”


    十四人還沒到,聲音已經到了:“可是小四嫂又在說笑話了,額娘聽的這樣高興。”


    宮女打起簾子,殊蘭扶著德妃從內室走了出來,見兄弟三個竟是一色的披著雨過天青色的大氅,胤禛的身量最高,依舊冷著臉,十三一臉的笑意,十四的眼珠子轉的機靈,德妃讓幾個兒子起來又賜了坐,自己也在榻上坐下才道:“真真是你這小四嫂的這張嘴,讓人喜的不行。”


    胤禛看了一眼殊蘭,見殊蘭微微頷首,才開口道:“兒子看額娘氣色不錯。”


    德妃扶了扶頭上的發釵道:“吃了殊蘭好幾日的藥膳,如今身子確實比往常好了不少。”


    十三聽了,笑看了一眼四阿哥道:“兒子往常總覺得自己孝順,如今看來還是差了點,四哥將小四嫂放在額娘身邊,自己每日裏隻是巴巴的看著,果真是可憐了點,兒子聽說,四哥如今一個月裏最多也就幾天待在後宅裏。”


    一看胤禛黑了臉,十四先大笑了起來:“這個我懂,這個我懂!”


    德妃也笑了:“這麽一聽到是額娘的不是,不過額娘是真舍不得這孩子,可是想把她在身邊多留幾日的。”


    胤禛是沒有想到送了殊蘭進宮,會有這樣意想不到的結果,殊蘭極得德妃的喜歡,因為殊蘭的存在,跟德妃說話的時候就有了微妙的不同。


    十四趕忙道:“不若兒子也把家裏的舒舒覺羅氏也送來給額娘作伴,額娘讓小四嫂迴去依舊侍候四哥?”


    德妃嗔了他一眼:“舒舒覺羅氏會做藥膳,有你小四嫂的嘴巴甜?”


    德妃是有些不喜歡舒舒覺羅氏,這幾乎是所有母親的通病,因為十四喜歡舒舒覺羅氏。她對胤禛又有些不同,感情之微妙也不是言語所能形容。


    十四幹笑了兩聲道:“聽額娘一說,她到是一無是處了,隻是額娘隻要小四嫂在跟前侍候,兒子心裏過意不去。”


    德妃擺了擺手:“罷了,如今額娘也好,總留著你小四嫂做什麽,明兒就要她迴去。”


    侍候在一旁的殊蘭一聽,忙道:“不是說好了還要妾身在侍候幾日的嗎?藥膳還要吃幾日,妾身走了,誰侍候額娘吃藥膳?”


    胤禛也勸道:“額娘還隻讓她在跟前侍候著,若額娘覺得好,叫她多侍候些時日,養好身子才是正經。”


    十四也連道:“額娘可別因為兒子的幾句話就讓小四嫂走,這樣可是兒子的罪過了。”


    十三笑道:“額娘,你讓四哥在急上些時候,難得看到他這樣的。”


    連德妃的臉上都多了幾分揶揄之色,看了一眼臉上露著尷尬的胤禛:“這到是,那額娘就留著殊蘭在跟前多幾日,趕二十九送迴去。”


    三十就過年了,十四到底是跟德妃親厚,笑的囂張:“哈哈哈!正該這樣!”


    殊蘭被打趣的臉一紅,撒嬌道:“連額娘也打趣人家。”說著一扭身躲進了裏麵,德妃笑的越發開懷,一連聲的吩咐薑嬤嬤:“快去看看,羞著咱們的側福晉了。”


    康熙老爺子如今去哪都不喜歡讓人通報,突然襲擊,聽一會牆角,在突然開聲,十四正大聲笑著,忽聽得太監尖細的聲音道:“皇上駕到!”,他一個激靈差點摔下椅子。


    太監的聲音剛落,康熙就大步走了進來,殿裏的人忙都行禮,康熙叫了聲起,已經出來的殊蘭扶著德妃起了身。


    德妃侍候康熙在榻上坐下,又拿出個手爐讓康熙暖手,才在康熙的身邊坐下。


    康熙問了幾句德妃的身體,聽見全好了就問起剛才:“朕在外麵聽得你們笑的聲音那樣大,可是有什麽喜事?”


    十三如今正受寵,他一向又是個直性子,張口就來:“正取笑四哥和小四嫂呢。”


    連康熙都因為在胤禛的臉上看見了幾絲尷尬笑了起來,又嗬斥十三:“沒大沒小。”


    但哪裏是嗬斥,不過是笑著說一句話而已,十三就嘿嘿的笑了兩聲,德妃捧了茶給康熙,笑著接口:“快莫要說了,殊蘭剛剛的都羞的躲進去了,在說你小四嫂惱了你。”


    十三就起身朝著四阿哥作揖:“求四哥講講好話。”


    胤禛暗瞪了他一眼:“快坐下吧。”


    康熙這才注意到了侍候在德妃身旁的殊蘭,穿著鬆綠色繡纏枝梅的旗袍,外麵罩著件銀紅色狐狸毛的馬褂,頭上的叉子似乎還是德妃賞的,確實是個難得的美人,也難怪兒子心裏一直記掛。


    康熙隻看了一眼就問胤禛:“那反季的蔬菜就是你這側福晉莊子上的。”


    “迴皇阿瑪的話,正是。”


    康熙就點頭:“難為你們的孝心,聽得她也就種了那麽點,以後若還有叫內務府按著市價的銀子買了就是,不必白送,也是她的嫁妝,你也好意思。”


    胤禛就起身應了是,殊蘭不得不開口:“皇上說這話實在是讓妾身惶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說是妾身的嫁妝莊子,若沒有皇上,沒有大清又哪來的妾身的這些嫁妝莊子,沒有這些莊子就沒有這些孝敬皇上的蔬菜,因此說到底這些都是皇上的,皇上拿自己的東西還要給銀子,教臣妾實在惶恐。”


    康熙笑道:“胤禛是個鋸嘴的悶葫蘆,朕說什麽就應什麽,這個側福晉到是個巧的,道理雖然有些歪,但也有幾分意思,怪道你這樣喜歡她。”後麵的話是對著德妃說的。


    德妃笑了笑:“這孩子難得的其實還是孝心,帶人實心,因此上妾身極其喜歡。”


    誇殊蘭其實就相當於在誇胤禛,德妃這完全是第一次在康熙麵前說胤禛的好話,連康熙都意識到了,更何況下麵的胤禛。


    康熙笑著深看了幾眼殊蘭,又說了幾件趣事:“乾清宮門前已經讓他們在澆築冰山了,到時候大宴群臣….”


    滿人冬日以滑冰為主的活動很多,並不像漢人到了冬季一般沉寂。


    康熙隻坐了一會就起身走了,走的時候連胤禛,十三和十四也一並帶走。


    鄂祈和二阿哥弘昀讀書有專門的院子專門侍候的丫頭和嬤嬤,用了午膳還有閑暇的時間,鄂祈伸了個懶腰,往外看了看,見院子裏的雪已經厚厚的一層了,伸手去拉二阿哥:“二阿哥,走,去院子裏走兩步,消消食。”


    弘昀將手裏的書放下遲疑了一會,勉強的道:“那好吧,隻一會。”


    鄂祈撇了撇嘴,小廝們侍候兩人穿了大氅,出了屋子,冷風一吹弘昀先打了個哆嗦,鄂祈卻越發精神,讚歎了一聲:“好雪。”


    他跑進院子裏,伸手抓了一把雪,轉身撒了弘昀一臉,弘昀先是驚訝接著變了臉,氣憤的跺腳道:“鄂祈!你做什麽!”


    鄂祈站在雪地裏叉腰大笑,囂張的道:“你個小老頭,一天笑都不笑一下,整日裏隻知道看書,你難道不知道身子不好,書也讀不好的?我做什麽?自然是幫著好好鍛煉鍛煉!”


    他邊說著又向弘昀扔了一把雪,一邊對氣急敗壞的弘昀做鬼臉一邊往遠跑:“有本事你也扔小爺一臉的雪啊?”


    弘昀到底是孩子,果真就追了上去,兩個人先是打雪仗,一會就打在一起,鄔思道聽見聲響站在廊下看,卻欣慰的點了點頭:“二阿哥這樣才對。”


    等到要上課了,兩人才匆忙換了幹爽的衣裳進了屋子,在自己的座位下坐下,男孩子的友誼很奇特,打了一架兩人卻比平常都親密了,鄂祈朝著弘昀做了個鬼臉,弘昀難得的也吐了個舌頭。


    鄔思道裝作沒有看見,挨個叫兩個人站起來背書。


    胤禛迴了府,想起宮裏的事情還覺得心裏異樣,額爾瑾一麵侍候他換了衣裳一麵問:“妾身看著爺恍恍惚惚的,可是有什麽事?”


    “沒什麽,送去西林覺羅氏的年禮,你看著在重上幾分。”


    額爾瑾神情一暗,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又問:“李妹妹家裏的可也要重幾分,畢竟還有二阿哥大格格這一層,她如今又有身孕。”


    胤禛即便對額爾瑾的感情淡淡的,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額爾瑾管理後宅的能力,她辦事一貫妥帖,胤禛便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鈕鈷祿捧了菊花茶給胤禛,胤禛吃了一口去,抬頭看了一眼鈕鈷祿,聽得額爾瑾笑著道:“她這孩子就是太老實,往日裏總在我跟前,也不知道在爺跟前湊個趣獻個巧,我不叫她她便不知道上茶,隻說,福晉沒有吩咐,聽聽這話說的,妾身到不知道該誇她懂規矩還是誇她老實了。”


    鈕鈷祿也隻是羞澀一笑,站在了一邊侍候


    胤禛又吃了一口才道:“夜裏爺就歇在鈕鈷祿的屋子裏。”


    額爾瑾心裏一澀,還不忘對著鈕鈷祿道:“可是喜歡傻了?還不快謝恩?”


    鈕鈷祿忙跪下謝恩。


    胤禛放了茶碗起了身:“爺去看看李氏。”


    額爾瑾和鈕鈷祿將胤禛送走,鈕鈷祿進了屋子就給額爾瑾跪下磕頭:“福晉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世難忘。”


    額爾瑾見她識趣,臉色緩了緩,親自拉了她起來:“你是個聰明人,旁的不用我多說,你也當明白。”她確實明白,因為敏蘭要嫁給福晉家的二爺,家裏都倒向了福晉,她也隻能依靠福晉。


    額爾瑾壓低了聲音問她:“那邊將話聽去了?”


    鈕鈷祿低聲保證:“絕對是聽去了。”


    額爾瑾的臉上才露出了笑意。


    李氏挺著大肚子,聽得胤禛到了也不敢隨意出去,隻在門口等著,要行禮,胤禛將她扶起。


    他子嗣單薄,如今也隻一個兒子,因此確實看重李氏肚子裏的孩子,比往常神情緩和了很多,李氏會看眼色,又說些小意溫柔的話,屋子裏雖不是到處笑聲,但也透著溫馨,李氏看胤禛心情確實不錯,才試探的道:“妾身聽了個事也不知當不當給爺說?”


    如今屋子裏隻放了一個綠蘿侍候,到是沒有旁人。


    她看胤禛臉色還算好又接著道:“實在不過是聽來的話,本不當說給爺聽,但是妾身覺得這不是件小事,若真是真的,妾身聽見又沒告訴爺,倘若以後因為這事鬧的不開心了,到是妾身的罪過,但若不過是假的妾身說了,到像是故意汙蔑人一般,自聽了就一直左右為難,不知道講還是不講,攪的心裏也不安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步步芳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少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少辛並收藏重生步步芳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