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我還是迴‘玫瑰莊園’了……”她看著我說,爾後俯首,抬手攏了一下垂落下來的秀發。


    我愣了一下,看著她道:“都這麽晚了……”


    夕兒抬頭看我一眼說:“我不迴去,我爸會擔心……”


    我道:“那我送你迴去吧!”


    “不用了,”夕兒說,“你送我迴家了,你還怎麽迴來呢?”


    我道:“我可以打出租車迴來的。”


    “別那麽麻煩了,”夕兒說,“我可以的,我自己駕車迴去就好了……”


    我道:“我不太放心。”


    夕兒朝我和邢敏揮揮手說:“再見。”


    說著她頭也不迴地走出了臥室。


    我跟出臥室的時候,夕兒已經來開了客廳的房門……


    “夕兒……”


    我在身後喊住她。


    夕兒迴頭看我一眼說:“別送了……今晚外麵特別冷……”


    說著她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同時帶上了房門!


    我愣在原地,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怎麽說走就走了呢?難道夕兒看見邢敏住在我這裏,她不高興了?


    這天晚上我果然做了一個有關章魚的惡夢,我夢見我肚子裏藏著一隻大章魚,它在我肚子裏遊走,啃噬我的肉,喝我的血……


    那章魚在我肚子甚至還邪惡地笑了。


    它還會開口講話,衝我邪惡地笑說:“你吃我的肉!我就吃你的肉!嘿嘿!”


    我從惡夢中驚醒時,扭頭看了看落地窗外……


    發現外麵天已經亮了!


    我摸到手機,看了一時間,驚訝地發現此刻才五點鍾!


    五點鍾外麵怎麽就這麽亮了啊?


    我起身奔到落地窗前,拉開一點窗帷,向外麵看去……


    老天!外麵下雪了!整個世界都白了!


    鵝毛般的大雪還在簌簌地往下飄落,飛快地,密集地,樓下歐式黑色鐵藝路燈的光線裏,似乎還能隱約辨出雪花的大致形狀。


    好一場鵝毛般的大雪啊!今冬的第一場大雪!


    落地窗外的世界,已經是一個童話般的世界了,雪花安靜得飄落,使得這個夜晚分外的安詳寧靜!


    冬天,天氣冷了,雪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立刻給世間萬物蓋上了一層雪白的,厚厚的棉被。樹上,房頂上,街上,都已經鋪了厚厚的積雪了。


    想象一下,等天亮了,太陽出來了,當陽光照耀在雪地上,那是多麽瑰麗的景象啊!


    看到雪,我就有一種很自然的聯想,會聯想到很多美好的事物。聯想到浪漫的童話,聯想到小時候跟夥伴們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的情景。


    接著我聯想到了跟夕兒的那個約定,我們約定會在今年下第一場大雪時,我會去“玫瑰莊園”找她玩耍,而她會教我溜冰。


    雪花,是人間的神聖純潔的代表。我喜歡雪的晶瑩剔透,喜歡它的潔白無瑕。


    不過林嘯天和歐陽澤已經從三亞迴來了,如果我去“玫瑰莊園”找夕兒,會不會不太方便呢?


    林夕兒一路下樓,來到樓下泊車區,拉開寶馬車的車門,坐進車裏。


    她坐在駕駛座上,沒有立即發動車引擎。


    她突然就笑了,笑著笑著,眼淚跟著就下來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可笑,求勝心切的她,竟然想到要借醉酒去引誘顧陽!


    她原本想趁酒醉留宿在“愛琴海的陽光”,然後找機會用自己的身子引誘顧陽!


    她不知道顧陽會不會把持不住?可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窮途末路的人,孤注一擲地在做最後的抗爭!


    林夕兒想起自己最近一段時間在顧陽麵前的表現,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許多行為好荒唐好荒唐,有些完全超出了自身所能承受的限度,可是她仍然那麽做了。


    每次引誘顧陽時,她都在心裏安慰自己說:“林夕兒,不要害臊!當初二丫不正是用這種方式,從你手中奪走的陽陽麽?”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樣認定了結局,她要抗爭!


    是的!沒錯!就是抗爭!


    歐陽澤已經多次向她暗示了訂婚的意願,他也已經就這事兒跟她爸提了很多次了。


    她爸已經明確表示,等他和歐陽澤這次從三亞迴來之後,就為他們舉行訂婚儀式。


    不!這不是她要的結果!


    一想到自己就要跟歐陽澤訂婚,一想到他要跟歐陽澤結婚,她的心就被一種莫名的恐慌感所緊緊攫住了!


    夜裏她躺在床上,無數次幻想過,在教堂的婚禮現場,站在她身邊微笑的人是顧陽,是顧陽挽著她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是顧陽為她戴上那枚鑽戒,是顧陽對她說出那番神聖的結婚誓詞!


    時間不多了!可是現實卻依然如此冷酷!


    她在顧陽的眼中看不到希望!


    顧陽對那個小姑娘似乎都比對她要好很多,難道顧陽寧願把愛情給邢敏,也不願意給她麽?


    一進顧陽的臥室,她便看到了他床上的女孩的睡衣,以及床邊女孩的粉色平板鞋。


    她的心忍不住被悲傷浸潤!


    她爸和歐陽澤今天下午已經從三亞飛迴來了。


    林夕兒知道自己和歐陽澤的婚禮指日可待!


    不行!不行!她不能就這麽放棄,她不能就這麽把顧陽拱手相讓!


    林夕兒決定去找她爸談談,她決定要把自己最內心的感受完全向她爸說出來,她也要坦言告知歐陽澤,出現在她《夢中的婚禮》裏的男人,不是他,而是顧陽!


    她要的隻是顧陽的一句話,隻要他對她說“我愛你”,隻要他對她說出這三個字,她就會義無反顧地站在他身邊!


    說實在的,林夕兒並沒有那種勇氣在她爸那雙深邃的眼睛注視下,說出她想要嫁的人是顧陽的勇氣,她無法想象當她說出實情時,她爸將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她不敢去想,她怕自己一多想,就沒有勇氣麵對她爸那種的犀利的目光了!


    可一想到在她的婚禮上,新郎不是顧陽的事實,她的心會更加悲傷,更加痛苦!


    林夕兒坐在寶馬車裏,此刻這輛豪華的車,就像一艘沉船,死寂而陰冷!


    她打開車窗,探出目光,向五樓的那個露台上望去,客廳裏的燈光已經熄滅了,想必他們已經睡覺了吧?


    駕車迴到“玫瑰莊園”,將車開到車庫,走進“玫瑰城堡”的大廳。


    林夕兒發現客廳的燈光大亮著,她猜父親還沒有睡覺。


    她來到客廳門外,猶豫了一陣子,心中一堅定,就抬腳走了進去。


    林嘯天正叼著雪茄,翻看著近一個禮拜內堆積的《濱海都市報》……


    見女兒走進來,林嘯天把目光從報紙上抬起,看向她……


    “迴來了?”林嘯天看著女兒道,還慈愛地笑了笑。


    聽說大丫和顧陽一起搞定了“黃金海岸”之前麵臨的艱難處境,他迴到濱海後的心情一直都不錯。


    林夕兒點點頭,走到父親對麵,在沙發上坐下,把手中的包擱在桌上。


    “爸,我想和您談談。”她看著父親說,一路上她用各種理由把自己的心弄得非常堅定!


    林嘯天笑看著大丫道:“爸也想找你談談。”


    他之所以到現在還沒睡,就是一直在等大丫迴來。


    他很想知道大丫和顧陽是怎麽聯手解決的“黃金海岸”的麻煩,雖然大丫和朱逸群這些天每天都要向遠在三亞的他匯報,大致情況他已經很了解,他想知道更多的細節問題。


    “爸!”


    “大丫!”


    父女倆看著對方,幾乎同時開了口。


    林嘯天笑笑道:“你先說吧,大丫。”


    他抽著雪茄,笑看著女兒。


    林夕兒的話箭在弦上了,她抬眼看著父親說:“爸!你打算什麽時候安排我和阿澤的訂婚儀式?”


    聽女兒這麽一說,林嘯天看著她“哈哈”一笑道:“怎麽?著急著把自己嫁出去了?”


    “什麽時候?”林夕兒看著父親,目光從未有過的堅定!


    林嘯天噴出一口雪茄煙霧,笑看著女兒道:“如果你沒有異議的話,我想安排在下個禮拜。”


    林嘯天心情不錯,三亞那邊的“椰島風情”開盤銷售良好,“黃金海岸”的事件得到了最理想的解決,所有精裝修房已經全部售出,雖然免了五年物業費,但羊毛出在羊身上,而且那點物業費僅僅是九羊一毛!


    “爸!我有異議!”夕兒說,堅定地看著父親。


    林嘯天愣了一下,笑臉半僵,他看著女兒道:“大丫,你有什麽異議?”


    林夕兒看著父親說:“爸!我不能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


    “你是說阿澤?你不愛他嗎?”林嘯天吃驚地看著女兒道。


    林夕兒說:“我對阿澤的感情不是愛!爸!阿澤不是我想嫁的人!”


    林嘯天的表情徹底僵了,臉上的笑一點一點地消失,連同眼神裏的笑意……


    “可以前你並不反對這門親事啊?”林嘯天盯著女兒道,濃眉緊鎖。


    林夕兒看著父親說:“爸!以前我不懂愛,以為愛隻是真誠與信任,可是現在,我的看法變了!阿澤給我的感覺不是愛情!”


    “那你覺得愛情是什麽?”林嘯天盯著女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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