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再次轉過身來,我和楊隊看到他臉色慘白,眼神中充滿了絕望的色彩。


    而他胸前的無菌服,此時已被鮮血染紅。


    雖然看不到衣服後的情況,但我敢肯定,站著的這位,恐怕已經和手術台上躺著的那位,處於同一個狀態下了。


    躺在手術台上的,竟是醫生本人!!!


    他是在自己給自己開刀!!!


    眼看他搖搖欲墜,這詭異的一幕卻又無法解釋,楊隊長趕忙拉著我向後退了兩步。


    由於夾在中間的小護士始終麵對著我們,她看不到後麵的情況,不過也從我倆的表情和動作上判斷出,一定有什麽奇怪的事發生,忍不住轉身看去。


    “啊!!!”一聲高八度的尖叫瞬間劃破了寂靜的手術室,小護士什麽也不顧了,奪門而出。


    生命正從站著的醫生身上一分一分流失,他用僅剩的力氣,扶著手術台一步步向我倆走來,有氣無力地說道:“救救我……救救我……”


    我們哪裏敢過去?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都不知道,甚至兩人都有可能是假的。


    見楊隊長有點猶豫,我伸手掐了他胳膊一下,提醒道:“這次聽我的,不要過去!你別忘了,咱們在百足陣中,這裏是不會有活人的!”


    “可是……”楊隊長還是有些無法說服自己,畢竟眼前的一切的確非常真實。


    “沒有可是!眼前的這些你能解釋清楚,我就讓你過去!”我狠了狠心,用比較嚴厲的口氣衝楊隊長說道。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說他們是雙胞胎吧?可這個醫生在我們提醒前,根本就不是早已知道的表現。


    更何況,不但一樣,就連刀口都能複製,這又怎麽解釋?


    這分明就是自己在給自己開刀!!!


    醫生體內的力量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繼續站著,摔倒在手術台旁。可他還不甘心,一邊朝我們爬來,一邊繼續求救。


    我強行拽著楊隊長退出了手術室。


    我知道,楊隊長的職業操守是很難讓他做到見死不救的。可明知是對我們不利的事情,我又不能讓他去冒這個險。


    沿著手術室外的走廊向東走去,我倆一路無話。


    直到從東邊出了手術區,大門關上後,楊隊長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放棄了裏麵的那些事情,轉頭問我道:“小王,你可以肯定咱們現在所看到的、碰到的、聽到的,都是幻覺?”


    “是什麽不好說,但我敢向你保證,現在這幢樓裏麵,除了咱們四個,還有那個借屍還魂的張海濤,不可能再有活人!”我理解楊隊長,這種事情,必須要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才能徹底解開心結。


    “……好吧,這次我聽你的。不過類似的情況還是不要再發生了,良心不安啊!”楊隊長想了幾秒鍾,無奈地說道。


    我也大致猜到,那個張海濤之所以出這麽一招,就是衝我們心理上所謂的“人性”發難,一波高於一波。最終讓我們倒在自己給自己掘的墳墓內,再也無力反抗。


    人,和其他生物唯一的區別,就是擁有豐富的感情,所謂的“人性”。


    這也是人的最大弱點。


    我和楊隊長這次不敢再分開,並排上到七樓。


    七樓是骨科,這裏和下麵三層相同,一切看起來都那麽地正常。除了護士站中忙碌的值班醫生和護士,還有兩三個沒睡的病人,在走廊上走來走去活動著。


    我正奇怪為什麽已經過了午夜,護士站還如此繁忙,隻聽一個剛放下電話的護士說道:“趙醫生,十五床剛送來的病人已經做好了手術準備,隨時可以開始了!”


    敢情是送來了個急診病人。


    “嗯,知道了,病人名字是叫範素英吧?六十三歲。”一個正坐在護士站內低頭看病曆的男醫生核實道,聲音頗為沙啞。


    旁邊的楊隊長明顯身子一震,快步走到那個護士麵前,問道:“病人在多少床?”


    “十五床,您是……?”正在填寫手術通知的護士抬頭看著楊隊長,抬頭問道。


    楊隊長並沒有迴答她,而是快步朝病區內走去。


    “怎麽迴事?”我小跑跟在楊隊長後麵,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間行為和神色大變。


    楊隊長依然不說話,走到一個病房前,門上的牌子上印著“骨傷病科13-15床”。猶豫了一下,他推開了屋門。


    雖然這是一間三人房,但隻住了兩個人。中間的病床上,半躺著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太太,正捂著左腳踝不停地喊疼。


    床旁邊還停著一輛擔架車,兩個穿白大褂,醫生模樣的人,正試著把老太太往上麵抬。


    由於老太太自己不能用力,兩個醫生試了幾次,也無法把她放上擔架。反而在移動中碰著老太太受傷的腳踝,令她更加疼痛。


    我正奇怪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卻見楊隊長搶到床邊,扶著老太太關心地問道:“媽,您這是怎麽了?”


    第五十四章 無法自拔


    不好!!!聽到楊隊長這個“媽”字喊出,我就知道事情要壞!


    這個可惡的張海濤,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撲捉到了楊隊長的思想,竟營造出這麽一出,想要把我們困在這裏。


    這時再看老太太,的確眉眼間和楊隊長十分相似。


    聽到話音,老太太抬起頭,見是楊隊長,趕忙抓著他的手說道:“小樺,你來了!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楊隊長的名字叫楊樺。


    “媽,您這是怎麽摔著了?誰送你來的?”楊隊長見老太太沒有迴答他,繼續問道。


    “唉,我剛才起床上廁所,不小心滑了一跤,就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左腳使不上勁兒。沒辦法我打你電話,可打不通。我知道你八成在忙任務,於是就自己打了個120過來了。”老太太見兒子在身邊,心裏安定很多,也不再喊痛了。


    楊隊長聽後拿出手機來看。不用問,肯定沒信號。


    這時他終於想起不對勁,抬頭朝站在門口的我看來。


    雖然沒有說話,但我猜到了楊隊眼神中的意思。他在向我求證,這一幕究竟是真是假。


    我皺著眉,輕輕地搖了下頭,告訴他這不是真的,我們需要盡快離開。


    看到兒子在和我交換眼神,老太太輕輕地問楊隊長道:“小樺,這位小夥子是你的同事麽?挺年輕啊。”


    楊隊長此時心中應該已經有了計較,但畢竟自己親娘的模樣擺在麵前,甭管真假,你要讓他去狠心不理,的確很難做到。


    這種情況恐怕換做是我,也不敢說自己內心就連一點波動也沒有。


    他正準備迴答老太太的問話,我身後的屋門突然頂了一下。趕忙讓開後,那個在護士站的趙醫生推門走了進來。


    “你們怎麽還沒去手術室?”醫生操著那極為沙啞的嗓音問道。看見我倆,又問:“你們是病人家屬?那正好,過來簽字吧。”說著遞給身旁的我一張表。


    這是一張手術通知單,是需要家屬簽字的,但我卻在左下角發現主刀醫生簽字處,在“趙慶明”這三個字前,卻歪七八扭地寫了一個“力”字。


    難道有人簽自己名字還會簽錯?


    “啊?不會吧?醫生?就扭一下還用做手術?”老太太根本沒想到會這麽嚴重,一聽要做手術,有點害怕。


    “你這可不是扭一下那麽簡單。”趙醫生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你年紀大了,平時要注意補鈣。如果不是骨質疏鬆,你可能就是普通的扭一下。剛才我看了片子,你已經造成了骨裂,必須要打鋼針!”


    “啊?打鋼針?”老太太瞬間就蔫了,拽著楊隊長說道:“小樺,你問問醫生,用別的方法行不行?咱能不能不打鋼針?”


    楊隊長卻低著頭,我估計他內心正在做劇烈地掙紮。


    “老太太,放心好了,穿鋼針是最簡單的外科手術,麻藥一打,包你沒有一點感覺。”趙醫生在不斷安慰著老太太。


    直到老太太被推出屋門,楊隊長竟再也沒有說一句話。但期間他還是幫著醫生把老太太放上了擔架。


    走出病房,看著擔架車在遠處一拐彎,再也看不到了,楊隊長才深吸一口氣,看著前麵說道:“小王,我怎麽覺得這一切怎麽看都不像是假的?”


    我心中暗叫不妙,一旦楊隊長相信了眼前的一切,那麽我們必然要出現決策上的分歧。這也正是張海濤所希望看到的。


    他其實並不懼怕楊隊和劉雲龍,隻在乎張山和我的存在。甚至他連張山也可以不怕,但他不能不重視我,因為我是掌印人。


    所以他一定要想方設法把所有人從我身邊分隔開,讓我處於孤立無援的狀態。隻有這樣,才有消滅我的可能。


    就像剛才在二樓,他隻差一步就要成功了。隻是沒想到,我所具有的能力,比他預計的要多那麽一點點。


    正是這一點點,卻救了我的命。


    “如果你不放心,咱們幹脆就到手術室去看一下吧?”我知道這會兒在和楊隊長說什麽真的假的,已經無濟於事了。


    倒不如讓他親眼看著老太太做完手術,被推迴病房休息。這才能徹底安心。


    “這……張山他們……”楊隊長現在並沒有被完全迷惑,還依稀記得我們的目的。


    “沒關係,那個趙醫生不是說就十幾分鍾麽?咱們看完再走吧,我相信以張山的能力,應該比咱們堅持的時間更久。”我雖然勸著楊隊長放心,但壓根連自己的話都不信。


    當然我也希望張山和劉雲龍此刻安好,隻是楊隊長,你現在不讓他再去看一眼,徹底放心,恐怕再往上,他總是心不在蔫。到時候別說幫我了,搞不好還要成為累贅。


    看來再有經驗的警察,碰到親情這一關,也無法自拔。


    因為這就是作為人的正常情感。


    楊隊長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他很清楚,我這完全是為了他,才肯這麽說這麽做的。


    又迴到六樓手術室大門,老太太已經被推了進去。


    由於門口沒人,我倆又穿上一副新鞋套,推門走了進去。


    站在昏暗的走廊上,左右兩排手術室,居然沒有一個亮著燈。我和楊隊長茫然了,難道打鋼針不用來這裏?老太太被推到了別的地方?


    正想張口說話,突然遠處一聲大叫,緊接著兩個穿著無菌服的人從一個手術室內推門跑了出來。


    看到我們站在這裏,他們一邊跌跌撞撞地跑來,一邊摘掉口罩喊道:“鬧……鬧鬼了!”


    這兩人就是剛才把老太太推走的那兩個,而他們跑出來的地方,卻是剛才我和楊隊進來的那間手術室。


    楊隊聽到他們的叫喊,早已搶先一步朝那間手術室跑去。


    “到底什麽情況?”我拽著跑過來的一個人問道。


    “屋裏……屋裏詐屍了!”那個人抬頭衝我說道。


    “哼!你難道不就是詐屍麽?”我嘴角微揚,看著他。


    聽到我這句話,被拽著的人突然神色變得木然,直勾勾地盯著我,瞳孔不斷放大。


    我早有準備,逮著這樣一個絕佳機會,怎會放過他。趁這家夥還沒有發生變化,我就用左手食指蘸了一點唾液,先在無為印的“天圓”點了一下,然後就戳在他的眉心上。


    老太太我不敢碰,動動你們這些小羅羅還是可以的,等一會現了原型,楊隊也就知道該怎麽辦了。


    第五十五章 身陷重圍


    隻見被我一指戳在眉心的那個人,瞬間就停止了動作,定在這裏一動不動。


    而且他的皮膚和衣著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幾秒鍾後,一具穿著肮髒衣服的幹屍呈現在我麵前。


    這個手法是定身術的一種,不但有將穢物定住的功效,而且還能將其打迴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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