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想知道了?嗬嗬”張老頭笑著說道。


    “有三方麵的原因,其一,一般人死後,由於在初期魂的精神力往往比魘要強大,所以多數並不需要我們掌印人動手,魂就會把魘壓製住,直至將其打散,不複存在;


    其二,我為了問出趙有德藏錢的地點,需要把魘揪出來,而不是急著收進去。這點魘雖說騙了你,但魂的確不知道錢在哪裏。這是一個記憶選擇的問題,我也無法向你解釋;


    第三點,因為趙有德的魂始終不在靈堂的保護範圍之內,我也不敢貿然催動金棺,怕的就是可能會把魂收進去。沒想到啊沒想到,還是著了趙有德夢魘的道兒。”


    “那扶屍咒又是怎麽迴事?”我其實最擔心的是這個,那可是對我下的咒啊!


    “扶屍咒是指魂或魘在消逝被收前,拚著被打散的危險,將屍體扶起,指向和他有仇的那個人,以存在屍體內的咒語催動屍體將來去找那人報仇。”張老頭耐心解釋道。


    我聽得背心發麻,這豈不是說我要被一個僵屍跟上了?


    張老頭看著我發白的臉色,安慰我道:“這個你倒不用擔心,隻要把屍體用蘸了鹽水的棗樹枝抽他三天三夜,再點火燒掉,你就不會有危險了。我會交給村長去辦的。至於趙家人……”


    張老頭話鋒一轉,我剛放下的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這是人與人之間的事情,我也沒辦法。”


    我一聽就要急,這老頭說到底把我甩下了!逼著我幫他們做事,惹出了亂子,卻不來擦屁股。


    第十二章 煙消雲散


    “不過呢,如果你肯給趙有德的婆娘和閨女一個交代,事情也不是沒有轉機。”老頭兒對我的心思摸得是一清二楚,還沒等我發飆,就把主意撂了出來。


    “交代?怎麽交代?”我愣了,不知道老頭兒是什麽意思。


    “趙有德是怎麽死的?”老頭兒引導著我說道。


    “艾滋病……”


    “為什麽得艾滋病?”


    “賣血得的……”


    “為什麽賣血?”


    “為了給他家妞妞……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我負責趙有德妞妞的學費?”我終於知道了老頭兒的意思。


    自然是滿口的答應。一個月拿出來200塊錢,比被人打死強多了。


    更何況這也是好事兒,也算我對趙有德還的情,不管他的魂今後知不知道,介不介意,至少在我的心裏,是一種安慰。


    見我答應下來,張老頭又把趙有德的大哥趙有才也叫了進來。


    雙方開始了你來我往的談判。


    最終,趙有才代表趙家人提出了條件,即由我負責趙有德妞妞從小學一年級到初中畢業,九年製義務教育的所有開支,共計兩萬一千六百元,可一次性支付,也可按月支付。


    趙家人從此對趙有德“詐屍”的事兒不再追究,且趙有德屍身任憑張老頭處置。


    在雙方確認均可接受後,又把村長和村支書叫了進來,現場立據,雙方簽字摁手印畫押。


    趙家的擔保人是村長,而我的擔保人則是張老頭。


    張老頭還親自向村民解釋“詐屍”的原因,說是什麽自然現象,無需驚慌。村民這才散去。


    至此,“詐屍風波”終於煙消雲散。我也可以自由活動了。


    迴到營地後,同事們紛紛向我打聽昨晚的事,我隻字不提,隻是把趙有德家妞妞如何上不起學,趙有德如何賣血賺錢給閨女攢學費一五一十得告訴了大家。


    沒想到公司領導得知後,主動聯係村長,要組織員工給趙有德一家捐款。


    當晚公司領導就拿著大家捐獻的將近一萬塊錢敲開了趙有德家的院門。


    我自然不會把這筆錢算在我頭上,我這人有個毛病,比較軸,是我的事兒,誰也別幫忙。


    第三天一早,為期兩天的拓展活動結束了。我們就要下山迴城了。


    我特意來到河對岸的老屋,臨行前向張老頭告別,也算感謝他的幫助。


    張老頭拉著我的手說:“孩子,人一生中有很多坎坷,這次的不算什麽,更難的還在後頭,隻要能真正掌握你的能力,用在正途上,將來……”


    “不了!”我堅定地打斷了他的叮囑。“這個能力不屬於我,我今後也不打算再去用它。隻用了這一次,就闖出這麽大的禍。我真的不是這塊料,您就別再勸我了。再說掌印人又不止我一個,這方麵的事還是交給其他人來做吧!我更想做一個普通人。”


    “嗬嗬,你有你的看法,這是好事兒。”


    張老頭出奇的並沒有生氣。“自兩年前我見到你,就知道你將來定非池中之物。咱們爺倆有緣,師徒什麽的那都是虛的。我的日子也沒幾天了,最後贈你幾句話,希望你能長記心中:


    百子納音海中金,雙道並馳禦萬魂。


    命中有時終須有,神刀莫向良善人。


    額上三尺渡金香,無為無印皆可幫。


    凡人能管天地事,人間正道是滄桑。


    你去吧!”說完張老頭就閉上了眼,再不看我。


    上車前,我不厭其煩的叮囑來送我的張山,一定要把趙有德的屍首燒幹淨。


    不是我狠心,他現在魂和魘,該走的收了,該收的跑了。就剩下個殼,還被下了咒,我可不想剛迴城沒幾天,走夜路時就被一個僵屍給撕了。


    要不是理由實在荒誕,我真想請兩天假留下來看著燒幹淨了再走。


    在張山不耐煩的注視下,汽車終於發動,慢慢往山下開去。


    躺在大巴的最後一排,我思緒萬千:這兩天來發生的事情,我根本無法用科學的觀點對之反駁。


    這個世上難道真的有鬼?還是都是我的一場夢?


    看著手中我和趙有德哥哥立的字據。我不得不默認這個現實——鬼,在每個人的心中,腦海裏,甚至行動中。


    正如張老頭所說,如果每個人都是善良正直的,其魂也必然強大,能始終壓製著魘。這個腦海中的魔鬼就永無出頭之日。


    總之,不管你是哪裏人,一定不要因為好奇就靠近辦喪事的地方,切記切記!


    但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兩個月後還是找上了我。


    都市尋屍


    第一章 又見張山


    迴到市裏後沒幾天,我就和老媽大吵了一架。


    我覺得她還在用十年前那老一套方法教育我,整天在耳邊說誰誰誰幫過咱們,要記著。人家如果有事相求,一定要跑得快點,做人要知恩圖報……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忍不住發了頓牢騷,緊接著就被老媽很不客氣地請出了家門。


    沒辦法,隻有先在同事家借住幾天了,等母親大人消了氣,再說迴去的事兒。


    我還是堅持著每天兩點一線的作息規律,隻不過從以前的家—公司變成了同事家—公司。


    為了不影響我們同事小兩口的正常幸福生活,我主動選擇每天晚些迴去,好給他們多留出來點私人空間。


    在這段無聊的日子裏,我瘋狂的迷戀上了喝酒,幾乎每頓都要來一杯。


    我發現白酒真是個好東西。一口下肚,胃裏頓時火辣辣地,你隻要能壓得住這第一下,那股熱乎勁兒用不了多久,就能直達你的四肢百骸,說不出的受用。就像剛蒸完個桑拿,渾身都是懶洋洋的。等二兩進去,就什麽煩心事兒都沒了。


    至於工資低掙錢少,挨罵吵架,這些都不算個事兒。反正你愁也是這樣,不愁也是這樣,那我們何苦要愁呢?


    有一位哲人說得真好:生活就像被強奸,如果你無力反抗,不如就學會享受吧!半斤以後,舒舒服服地迴去往床上一躺,也不用做那惱人的夢,第二天舒服一天兒!


    我和我的女朋友,就是在這段日子裏認識的。


    那天晚上我正一個人在街邊的夜市上喝悶酒。模糊記得當時已經幹掉了兩瓶二兩的二鍋頭和三瓶啤酒,心情格外得好,正感覺自己天下無敵呢。就聽見身後一男一女在爭吵。


    男的說:“我說姑娘,我可是正規營運的,打著表,從火車站到這裏十二塊錢,隻少不多。”


    “你快拉倒吧!”姑娘也不甘示弱:“從火車站到這,都是九塊錢,最多十塊,我給你十塊都夠不錯的了?你知足吧!”


    “姑娘,咱們做人得講理啊,我這表明擺著就是十二塊錢,你非要給十塊,這到哪也說不過去啊。”出租車司機仗著自己有證據,非要讓女孩補上差的那兩塊錢。


    “你別給臉不要臉啊,你計價器上做了手腳,你當我不知道麽?別要飯的還嫌饃幹!”


    “噗~!”聽完最後一句,我直接噴了,還真是夠辣的。


    “唉你這姑娘怎麽說話呢?你家人怎麽沒教育好你就放出來了?”出租車司機一聽女孩張嘴罵人,不願意了,就要來抓女孩的胳膊。


    我本來不想管這事兒,但兩人就貼在我身後撕扯了起來,就有點不自在了。


    “行了,鬆手!一個大男人欺負個姑娘,虧你還有臉出來混!”我喝的舌頭都大了,一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一邊衝出租車司機詞不達意地說道。


    “你誰呀?礙著你什麽事了?”眼看是個醉漢,出租車司機也不敢做得太過分,主動鬆了手。他們平時開夜車可沒少見過醉漢,喝高了的人什麽事兒都敢做。


    “不就兩塊錢麽?爺給你!”我一看出租車司機蔫兒了,得意起來。


    要說這喝了酒最讓我討厭的,就是酒後失言了。


    “嘿!你丫的管誰叫爺爺呢?”本來已經收迴氣焰的司機一聽我出口就要占他便宜,勁頭兒又迴來了。


    “丫的我管你叫爺爺呢。”我徹底喝大了,跟著他就進了套兒。


    “噗!”旁邊的女孩直接捂著嘴樂了。


    旁邊幾張桌子上的客人也都停下了吃喝,驚奇地瞧著我們這邊,我還聽見旁邊桌上有人說:“稀罕事兒啊,出頭平事兒的主動管人叫爺爺。”


    嗨!這迴丟人丟大了去了!我本來就喝了不少酒,這怒氣一挑就上來了。迴身在桌子上拎了個啤酒瓶子,照著司機身後的出租車就砸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出租車擋風玻璃應聲而裂。


    奇跡的是玻璃啤酒瓶子竟然完好無損,掉在地上又骨碌了迴來。


    我正感歎啤酒瓶的質量真好,就聽見身後女孩喊:“小心!”


    又一聲“啪!”啤酒瓶子這次終於碎了,剩下一小截握在出租車司機的手裏,而我的頭,應聲而裂。


    一點也不疼,但我還是暈了過去。


    我做了個夢,夢見我手握金刀,身披烏金戰甲,正指揮著千軍萬馬在地獄和鬼怪搏殺。


    被殺死的士兵又站了起來,變成僵屍,朝我們衝來。我身邊的將士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最後,終於隻剩下我一人。


    金刀已被血染成了鮮紅色。百萬鬼兵把我圍在中間。看著曾經的部下已變為敵人,正慢慢靠近。


    我放棄了抵抗,閉上雙眼,等待那致命的一擊。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由遠及近,我睜開眼來,卻發現百萬鬼眾正俯下身去,朝我膜拜。我抬頭看去,一口烏黑的棺材漂浮在頭頂。這時黑棺開啟了棺蓋,金光大盛,我隨之被吸入了黑棺。棺內猶如一個無底的深淵,我一直向下墜去,一直墜去……


    我終於掉在了一張床上。


    “啊!”我摸著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的頭。感覺到了自上方傳來的火辣辣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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