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一抬眸,居然就借著車內昏暗的光對上了那人布滿血絲的一雙眼。..


    那雙眼中的擔憂,她看得分明。


    而正在她怔愣的時候,君昊就已經將她環在了懷中,目光落在了她受傷的手臂之上。


    “為何要讓他劃你這一刀?”


    他低沉著聲音開口,語氣中明顯帶著不悅。


    如此,華陽才仿佛如夢初醒,稍稍整理了一下臉上的神情,她輕哼一聲淡淡地開口。


    “我若不受些傷,到時候去了即墨冰那小兒的跟前,又該如何解釋?”


    明明是他求到她跟前要她幫忙的,如今這神情又是怎麽迴事?後悔了還是心疼了?


    君昊輕唿一口氣,慢慢壓下自己胸中不平的氣息,從懷中掏出一張帕子小心翼翼地將華陽手上的衣料給掀了起來。


    頓時,那駭人的傷口就這麽直觀麵地展現在了君昊的眼前。


    隻見女子白雪般的肌膚之上,那一道刀口雖不長但是卻劃得極深,血塊凝結在傷口周圍與那冰肌形成鮮明的對比。


    華陽公主雖說膽識過人,但是畢竟是個嬌生慣養的公主,一輩子能受這般傷的機會可謂是一個手便數的過來的。


    方才在人前忍痛忍了這般久,已是不易。..


    如今再見那傷口便再也淡定不了,皺著眉頭咬著唇,望著那傷口竟是一臉的沉痛。


    “我是讓他劃了,但也沒有想到他居然劃得這樣深啊!”


    君昊見狀也沒有耽擱,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隻隨身攜帶的小瓷瓶從中倒出一顆烏黑的藥丸遞到了華陽長公主的唇邊。


    “來,將它吃下去!”


    “這是什麽?”


    華陽盯著他指尖拈著的那顆藥丸,臉上頓生警惕。


    而這般神情,自然又惹得君昊一番不快。


    “放心,這藥毒不死你的。你這傷口太深了需得用烈藥,這藥丸是止疼用的,你到底要不要吃!”


    到底是吃還是不吃呢?這是一個問題!


    然長公主還是有些怕疼,想著與人慪氣也決計不能委屈了自己,於是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忍不住張嘴,終究是將那藥丸給含進了口中。


    見她乖乖將藥給吃了,君昊輕舒一口氣,放了瓷瓶又從自己袖中取了專門止血治刀傷的藥粉,慢慢地均勻地將那白色的粉末撒在了華陽手臂那傷口之上。


    雖然確實吃了止疼的藥丸,但是那藥粉一接觸到傷口那陣刺痛還是令嬌貴的公主有些受不住。..


    她望著那紅白交雜的傷口,額上冒著細細的虛汗。


    “你這到底是什麽沒有用的藥粉,居然這麽疼,比方才那人那刀子劃我的時候還疼!”


    說著竟是要掙紮。


    直到君昊又迴頭瞪了她一眼,她這才停住了動作。


    “別亂動!”


    等將藥上好了,君昊皺著眉又拿著手中潔白的帕子在她手臂上纏繞了一圈打了個結係好了,然後才放下她的衣袖開始小聲地在馬車中數落起了公主殿下。


    “現在知道疼了!方才幹什麽去了!”


    天曉得他剛才在馬車中過得有多憋屈,用度日如年來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明明自己心尖上的人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被人圍攻,他卻因為不能露麵隻能一個人蹲在離她這麽近的地方眼睜睜地看著。


    就算著一切都是他們提前就安排好的又如何?他就是受不了!


    終於耐著性子等傷口被包紮完畢,華陽自知自己口頭上從君昊這裏討不到任何的好處,於是便索性一把推開了他自己坐到了馬車的角落裏。


    然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才剛坐穩,馬車就碾到了道上一塊凸起的石頭車身忽然狠狠一顫。


    華陽身子一歪,人便朝著車壁倒了過去。


    最後還是君昊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身子。


    華陽歪靠在身後車壁之上,一抬頭,頓時便撞入他的眸中。


    四目相對,華陽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是與曾經如此一轍的,深情。


    腦中嗡地一聲仿佛斷掉了一根弦,她不由得又想起當年他們二人一起在師門學藝的日子,那個時候當真是她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間啊!


    那時,她不是沒有想過要與君昊成親,可是偏偏……


    思及此,她突然硬生生地掐斷了自己腦中的胡思亂想,一伸手硬生生地推開了君昊。


    “你給我滾開!”


    說著,她猛地一把掀起車窗的簾子對著外麵的荷香道。


    “去,跟車夫說,讓將他車趕快些,這麽慢吞吞的是想讓本公主在這車上疼死嗎?”


    “是,是,奴婢這就去!”


    荷香說完,趕忙朝前跑去,不過片刻馬車的速度果然就快了起來。


    而車內,二人之間的氣氛也瞬間沉悶了下來,這一沉便直接沉到了公主府。


    終於迴到了公主府,華陽迫不及待地從車內行了下來。


    根本就不顧後麵的君昊,自顧自地攜著荷香迴去了自己的住處。


    而她的身後,剛從車上下來的君昊就那般目不轉睛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唇上仿佛還殘留著她身上玉蘭的清香,但是一想這些時日以來她對他的躲避與抗拒,君昊的心卻是慢慢地又沉了。


    她說他沒變,卻不知她自己亦是沒變。


    她還是當年的她,但是他卻不一定就隻是當年的他了。


    如此想著,他輕歎一聲,並沒有繼續跟著華陽去而是將方向一轉,朝著官七畫與蕭辰雲如今藏身的小樓而去。


    待他來到那院子裏,正巧看見的便是幾名還未來得及褪去偽裝的見雪閣殺手將一個捆得嚴嚴實實的麻布袋放在庭院中的一幕。


    見雪閣在江湖上本是殺手組織,是以這些人殺人越貨的事情幹多了讓他們救個人居然也改不了習性,搞得也像綁人一般。


    官七畫聽了消息一早便候在院子裏,等那些人從後邊抱過來一個麻布袋放在她的跟前,她亦是微微一愣。


    “人在這裏麵?”


    她如此一問,那些人紛紛點頭。


    如此,官七畫隻得趕忙上前,招唿著青畫過來幫忙將那麻袋口子上纏繞的繩索給解了開來。


    打開袋子,裏麵昏昏沉沉地睡著的正是陸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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