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教授說:盡快提交一份配備92式手槍的警員名單,對了,那個丟槍被判刑的人現在出獄了嗎?


    高級督察說:我想想啊,那是幾年前的事了,現在應該刑滿出獄了,我會找到他的。


    副隊長說:不是我有抵觸情緒,這叫什麽事啊,追查兇手查到我們警察內部來了?我不相信這起割臉案件是警察幹的,他傻啊,還用槍砸人腦袋,我看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我們。


    公安局領導勸道: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咱們就要做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畫龍說:咱們警察對槍是即愛又恨啊,開槍前是警察,開槍後可能淪為罪犯,丟了槍,如果那把槍出事了,丟槍警察也受處罰。很多警察有時都會覺得槍是一種累贅,把槍帶在身上要時時刻刻謹防丟失,一旦丟失,自己的工作和前途很可能受影響,如果被好人撿到,上交公安機關,也就罷了,要是被壞人撿走,用來作案,丟槍的警察也會受牽連。


    高級督察說:丟槍可是大事,丟槍對一個警察來說不僅意味著嚴重失職,還是一種侮辱。


    畫龍讚同道:警察丟槍就像一個女孩丟了貞操,不但不會獲得同情,還要遭到恥笑和懲罰。


    蘇眉壓低聲音笑著對畫龍說:你的貞操好像不在了,我可是看過你的檔案。


    副隊長說:有的警察一輩子都開不了一槍,倒是丟不了。


    梁教授說:我也好久沒開過槍了,要知道,我年輕時可是獲得警隊射擊比賽的三甲,你們局裏有射擊訓練室嗎,會議結束後,我們去過過槍癮。


    畫龍說:小包兄弟確實應該練習一下槍法,小眉就不用去了。


    蘇眉瞪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問道:為什麽,歧視我們女警?


    畫龍說:你一拿槍,即使是站在身後的人也得躲在射程之外,有這種震懾力就足夠了。


    大家都笑起來,雖然此案可能涉及警察,但是會議開的活潑歡快。警察作案,非同小可,因為警察平時與各種罪犯打交道,具有高超的反偵察技巧,這無疑會加大偵破難度。特案組分析,兇犯的身份不外乎幾種,要麽是在職警察,要麽是被開除公職的警察,要麽是被警方打擊處理過的不法之徒。因懷恨在心,前來刑警大院門前拋屍,這一切都是為了報複公安部門。


    案發後,當地警方做了很多細致的工作。老法醫在第一時間遞交了驗屍報告,對其他證物也做了檢驗。凍著臉皮的冰塊融化後,在水裏發現了魚鱗的殘片。那個包裝物——黑色塑料袋在市場上很常見,不少小販用來裝魚。一個民警推測兇犯會不會是魚販子,然而,因為臨近春節,家家戶戶幾乎都要買魚,這種推測很難有說服力。


    死者少婦名叫茹藝,居住在市中區文化路某小區,剛與老公離婚不久,案發當天駕車前往鄰市,就此失蹤。家人多方尋找,既沒有發現人,也沒有發現車,一起失蹤的還有她的兒子——一個剛上幼兒園大班的男孩。


    特案組深吸一口氣,小男孩估計兇多吉少,這起案件不僅涉及槍支,還有可能是警察犯案,媽媽的臉皮被割下,車輛失蹤,她的兒子下落不明,這使得案件的性質上升到前所未見滅絕人性的嚴重程度。


    梁教授下令,中原市警方立即向周邊縣市發出協查通報,盡快查明死者兒子的下落。第二天,接到鄰市警方的反饋消息,那名小男孩找到了。


    案發當晚,媽媽被拋棄在中原市刑警大院圍牆外,她兒子也被扔到鄰市公安分局的門前。


    蘇眉在電話裏關切的詢問:孩子怎麽樣了,沒死吧,孩子的臉皮……有沒有被割下來?


    鄰市警方說:沒有,不過……


    蘇眉說:不過什麽?


    鄰市警方說:你們快來人接走吧,這幾天,孩子一直哭,嗓子都啞了,話都說不出來,小家夥嚇壞了,可能看到了什麽特別恐怖的事。


    中原市警方派人接迴了小男孩,同時通知了孩子的家人。小男孩眼窩深陷,神情呆滯,因為嗓子哭啞了,已經說不出話來。小男孩被送往醫院,見到趕來的爸爸之後,小男孩的精神狀況有所好轉,但是二十四小時都抱著爸爸的胳膊,死不撒手。等到小男孩能夠開口說話時,兩名女警先對他進行了詢問。


    特案組非常擔心,不知道孩子有沒有看到兇犯割下媽媽的臉皮。


    媽媽曾經這樣問孩子:你以後要是遇到壞人,想喊,壞人捂住你的嘴,咋辦?


    小男孩歪著腦袋想了想,說道:我舔他的手。


    媽媽搖了搖頭,說:你應該咬他的手。


    小男孩怯弱的迴答:我不敢。


    母子倆駕車外出,小男孩在車上睡著了。車突然停下,媽媽被劫持,小男孩驚醒,兇犯在母子倆的頭上都套了一個黑色塑料袋。兇犯駕駛受害人的車輛,小男孩無法迴憶起車開了多久,隻能模糊記得兇犯有四個人,或者五個人,他當時和媽媽分乘兩輛車,下車後,兇犯將母子倆押送進一個房間。


    罩在頭上的塑料袋取下了,小男孩驚恐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房間很大,像個倉庫。


    媽媽躺在一個鐵架床上,雙手被銬,腳被綁,不停的掙紮和慘叫,旁邊站著一個拿刀的男人,正低頭看著她。


    小男孩的身後也站著一個男人,按著他的肩膀,要他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


    蘇眉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拿刀的人,對你媽媽做了什麽?


    小男孩說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話:舔眼睛,他舔我媽媽的眼睛。


    媽媽遇害時對孩子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肯定讓這個幼小的男孩終生難忘,在成長的歲月裏需要極大的勇氣來麵對,隻是他那麽小,又該如何承受這巨大的心理陰影和母親的愛。


    媽媽看著孩子說:閉上眼睛。 也許,孩子閉上了眼睛,沒有看到兇犯是怎樣割下了媽媽的臉皮;也許,他一直驚恐的看著整個過程……


    世界上還有什麽比這更殘忍的事,讓一個孩子眼睜睜看著媽媽的臉皮被割下來。


    警方不忍再問下去,所有人都沉默著,病房裏很安靜,小包低頭不語,蘇眉的眼睛紅了,她轉過身,看著窗外,淚水奪眶而出。


    畫龍對小男孩說:孩子,我向你發誓,我從來都沒發過誓,但是現在,我保證,我會親手抓住那幾個畜生。


    孩子年齡太小,無法準確敘述出兇犯的長相以及體貌特征,他也說不出受害地點的具體位置。梁教授幾經提示,誘導小男孩提供更多的線索,但是小男孩的迴答大多是搖頭,或者說不知道。


    包斬問道:那幾人都穿的什麽顏色的衣服,你還記得嗎?


    小男孩怯怯地伸出手指,指著刑警大隊副隊長——他穿著警服。


    副隊長走了過來,梁教授揮手示意他離開,免得他身上穿的警服再次驚嚇到孩子。


    梁教授問道:孩子,你好好想想,他們把你扔下車時,說了什麽話?


    小男孩又哭了,過了一會兒,他抱緊爸爸的胳膊,想了想說:新年好。


    警方推斷,那幾名兇犯身穿警服,他們劫持了母子二人,割下媽媽的臉皮,故意把母子倆都扔到公安機關門前,讓其去報案。這些膽大包天的歹徒,知道警方會詢問小男孩,他們借小男孩之口狂妄的挑釁警方,這幾個身穿警服的人對警方說——新年好


    第三十三章 恐怖舌頭


    兇手躲在物證中,魔鬼藏在細節裏。


    案情雖然取得了重大突破,但是警方獲取的有用信息並不多。受害人好端端的開著車,在國道被歹徒劫走,因為當地公路網錯綜複雜,周圍有高速公路、省道、以及環城路,所以警方很難推斷出大概的受害地點。


    那個囚禁母子割下臉皮的“倉庫”又在什麽地方呢?


    孩子的父母剛剛離婚,現在媽媽又死了,這個孩子如何能夠接受這一連串的惡夢。


    特案組分析,這夥兇犯有恃無恐,即使少婦茹藝沒有死亡,她被劫持時頭上套著黑色塑料袋,也無法準確說出囚禁地點以及行車路線,兇犯似乎並不害怕被警方掌握體貌特征。


    刑警隊副隊長認為,割臉和挑釁警方之間似乎沒有什麽聯係。如果僅僅是為了製造駭人聽聞的效果,完全可以選擇更加簡單、直接的方式。沒必要這麽麻煩——割下臉放在水裏凍起來,讓孩子在一旁看著。死者見過兇手的相貌,但兇手沒有將其殺死滅口。這夥歹徒具有強烈的反偵查意識應該不會留下活口。他們把被害人丟棄在公安局門口,如果是拋屍,他們為何又將小男孩丟棄在鄰市的公安機關門前?


    梁教授說:我覺得,這夥人犯下過不少殺人越貨的大案,這很可能是最後一次作案。


    畫龍說:是啊,犯罪團夥第一次作案,一般小心謹慎,不會這麽膽大妄為,他們也許打算收手,和警方做一個了結。


    副隊長說:我大膽猜測,兇手絕對不是警察,至少跟刑事警察沾不上邊。另外,關於製服,現在很多地方的保安身上穿的製服跟警服的顏色、款式都很相近,不能排除小孩子分辨錯誤的可能性。這樣駭人聽聞的案件,參與的人越多,最終暴露的風險就越大。兇手為紀律嚴明的黑社會組織,至於作案動機,可能是受人指使或者就是簡單的搶車劫財。


    包斬說:受人指使的可能性不大,這夥歹徒沒那麽傻,要是受人指使買兇殺人,行兇者怎麽敢暴露自己。


    梁教授斬釘截鐵的說:兇手中要麽有在職警察,要麽就是被開除的民警,否則他們不會輕易的攔下受害人的車輛,這夥人穿著警服,熟悉警方的執法行為,所以受害人沒有看出破綻。我猜測,他們穿著警服,在國道上攔路查車,尋找女性或者獨身司機為目標。


    畫龍說:這條消息要是公之於眾,那些開車的人可就沒有安全感了。


    包斬說:我同意副隊長說的另一條作案動機,有時我們往往把案子想的過於複雜,車不見了,咱們就從搶車劫財查起。


    蘇眉說:劫車殺人,最後一次作案,洗手不幹之前給咱們警方一個教訓,就像幾個學生畢業時砸爛學校的玻璃,以此泄憤。


    梁教授說:我們分析一下舔眼睛是種什麽樣的變態行為。


    包斬說:兇手有些反常,咱們不能隻按正常邏輯推理。


    梁教授問蘇眉:如果兇手舔你眼睛,你是什麽感受?


    蘇眉說:討厭,問這麽惡心的問題,我覺得很惡心。


    包斬說:當時,女受害人茹藝被捆綁在鐵架床上,孩子看到兇手舔媽媽的眼睛。


    畫龍說:小眉啊,你看著一個舌頭慢慢伸向你的眼睛,然後開始舔……你閉上眼,兇犯也會分開你的眼皮,強行讓你眼睜睜看著,那舌頭就像毒蛇的信子……


    蘇眉說:我會很恐懼,會尖叫,會掙紮。


    梁教授說:你越尖叫,越掙紮,兇犯也就越興奮,越快樂。兇犯用舌頭給人一種恐懼感,達到變態心理的滿足,這或許遠勝於生理的快感。我想起看過的清宮檔案……


    蘇眉說:梁叔,我看過清宮劇,我喜歡何晟銘,帥氣又癡情,還有八阿哥,我也喜歡。


    梁教授問道:這電視劇裏有太監吧?


    蘇眉說:有啊,最討厭太監李慶喜,巨猥瑣超下流,陰險狡詐的小人。


    梁教授說:舔眼睛是一種性變態行為,清代末期,有很多太監,也娶媳婦。他們的性行為是什麽樣的呢?我看過一些清宮檔案,那些太監的性行為包括:欣賞自慰、對食、指奸、還有舔眼睛之類的變態行為。我認為——舔眼睛的那名兇手是性無能。因為他當時完全有條件強奸女受害人,可是卻沒有這樣做。


    這夥兇犯持槍作案,但不開槍,手段高明。警方一旦發現彈殼和彈頭,也就可以鎖定槍支,進一步以彈定槍,循槍找人。“1997中國刑偵一號案”中,白寶山在北京和新疆開槍殺人,遺留下的彈殼和彈頭成為並案的關鍵證據,從而決定整個案件正確的偵破走向。


    蘇眉調看了當地近年來發生的劫車殺人案卷宗,除了已經破獲的,竟然還有四起人車失蹤案件懸而未決。然而,當地警方認為四起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多為車匪路霸,與這起割臉案的作案手法沒有相同之處,並案偵查條件不成熟。


    梁教授部署警力分配工作,副隊長聯合交圝警部門尋找受害人的車輛,重點摸排二手車交易市場、洗車鋪、汽車維修廠等地,尤其是涉及黑車交易以及能夠更改汽車發動機號碼改裝車輛的地下工廠,對其進行詳細調查。


    蘇眉負責了解受害人夫妻關係和社會背景,死者遇害當天的行蹤必須要搞清楚。


    畫龍和包斬與當地督察部門,對本市所有被開除或處理過的民警,列出名單,全麵摸排。


    大家紛紛行動起來,梁教授特別叮囑,因為兇手有槍,極端殘忍,出於安全的考慮,大家調查摸排之前務必穿上防彈衣,一旦發現犯罪嫌疑人,也能有備無患,減少傷亡。


    首先列入排查對象的是那名因丟槍不報後來被判刑的警察,調查時發現,此人住在市中區文化路,和受害人茹藝的家僅隔著一條街道。這個巧合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第一個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麵,包斬有些不好意思的征詢畫龍的意見:要不要穿上防彈衣?


    畫龍說:你那麽怕死啊,穿那玩意呢,也不嫌麻煩。


    高級督察說:用不著這樣吧,那名民警我見過,其實是挺老實的一個人,他倒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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