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齡得意的笑,李林甫無奈的笑,高力士、王鉷很矜持的笑,李天霸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他用力的拍打著江魚的肩膀,大聲笑道:“嘿嘿,兄弟,你就從了罷!誰叫你這事情鬧得太大了?你看看在朝廷裏哪個當官的敢去賭坊這樣豪賭啊?你可好,最大一注都押了五萬貫,誒,小子們把這事情告訴我,咱都被你嚇了一跳啊!嘖嘖,破財消災,破財消災啊!”


    咬咬牙,看著李隆基故作嚴肅的麵孔,江魚心裏一陣的膩味,他奶奶的這叫什麽事情啊?堂堂大唐朝的皇上,大街上敲詐臣子的錢財去賑災?這,這,這,簡直就是開天辟地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自己的確是去豪賭了半個月,但是這也是辛苦錢啊?江魚惱怒的瞪了李天霸一眼,如果不是花營的探子把這事告訴了李隆基,他怎會知道呢?有氣無力的,江魚朝李隆基拱手道:“得了哩,咱認罰,咱出三十萬貫錢如何?這半個月咱就贏了這麽點,您看看要不要?”


    三十萬貫?李隆基明顯被這數字嚇了一跳,去年大唐朝的賦稅收入才一千多萬貫,他也沒想到從江魚手上就能‘敲詐’出三十萬貫哪?這事情和江魚沒多大關係,不管是惡意的還是善意的,他反正是去賭坊贏來的這麽多錢。可是這三十萬貫出自太子手上,這事情就讓李隆基心裏有點嘀咕了。別人也不知道李隆基心裏在想什麽,總之是李隆基沉默了一陣,突然笑起來,玉簫拍了拍江魚的手臂,李隆基笑道:“小魚兒,有你的啊?你做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不管你啦。明兒個把錢交上去,我心裏記著你的好處哩。今日天氣不錯,陪我到處走走罷。”


    江魚鞠躬應是,和李林甫交換了一個無奈的極其心疼的眼神。李林甫抬頭看著天,左手食指很隱晦的指了指張九齡,意思就是說,敲詐江魚的錢去賑災這樣離譜的主意,是張九齡提出來的。江魚心裏那個恨啊,對張九齡頓時恨到了骨子裏。隻是,江魚心中居然還是有點懼怕張九齡,隻能沒奈何的磨磨牙齒,瞪了他一眼,乖乖的跟在了李隆基身後。


    李隆基身為大唐的皇帝,卻和那些圍觀的看熱鬧的百姓一樣,奮力的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眼珠子‘嘰哩咕嚕’的就在那商會門口的胡女身上打量個不停。不說別的,這胡女的皮膚白得好似牛乳一樣,更兼身材高大比李隆基還高了一頭,一對胸脯高高聳起竟然有哈密瓜大小,一條腰肢卻又是纖細結實得厲害,兩條驚心動魄的長腿充滿了力量感,更是緊緊的合在一起,大腿根部居然連一根手指**去的縫隙都沒有,看起來好不讓人心動神搖。李隆基的眼珠子啊,就在那胡女的身上不斷的打轉了。


    江魚靈識往那胡女的身上一掃,嘻嘻笑了幾聲,湊到李隆基耳朵邊低聲說道:“老爺子,這女子還是處子哩。咱用腦袋擔保她還是雛兒。”


    “嗯,處子好啊。二八處子,豆蔻梢頭。”李隆基點頭讚歎了幾句,突然間迴過味來,一玉簫拍在江魚手上,低聲罵道:“她是處子和,和老爺我有什麽關係啊?嗤,簡直就是不知所謂。。。誒,胡人女子卻也見得多了,這金色頭發藍色眼睛的,卻是極其罕見的哩。”


    那胡女在商會門口搔姿弄首了一陣,突然綻開兩片紅唇微笑道:“諸位大唐天朝的客官,民女凱瑟琳在此有禮了。今日賞寶大會,是民女的主人,尊貴的莫罕大老爺親自主持的。哪位客官隻要有十萬貫的身家,就有那資格進來參加賞寶大會,卻是不用請帖。”這胡女高鼻梁、深眼睛、嘴唇紅潤,有一股中原女子所沒有豔麗豐韻,更兼嗓音清脆好似銀鈴一般,一口漢化更是流利清晰,好不讓人疼愛。


    李隆基眼睛一瞪,迴頭朝李林甫喝道:“哥奴,你身上可有十萬貫錢?陪老爺進去參加這賞寶大會。”他看到旁邊有那長安的富商巨賈用馬車拉來了一箱箱的金銀,通過驗證後徑直進了商會,不由得有點心癢。李林甫麵色一變,差點沒哭出來,十萬貫啊?誰能隨身攜帶?他急忙向江魚求助,輕輕的拉了拉江魚的袖子。


    江魚微微一笑,朝李隆基躬身道:“老爺,咱們直接進去就是,他們還敢問咱們驗那錢財不成?”說完,江魚暴力分開了前麵看熱鬧的人群,李天霸肩膀左右一扛,將最前麵的幾個圍觀者撞飛了開去,兩人護著李隆基直往那商會大門行去。


    商會門口的胡女還有那幾個商會的護衛呆了呆,急忙迎上來。胡女微笑著朝李隆基行了一個古怪的禮節,柔聲問道:“不知這位大老爺尊姓大名?我們商會今日的賞寶大會,沒有開具請帖,隻要是能拿出十萬貫錢的,都能進去參加。不知道大老爺您?”


    一股無形的威勢自李隆基身上散發出來,他冷冷的朝著胡女和幾個護衛笑了笑,大步就往商會內行去。簡直是玩笑,整個大唐都是他掌心之物,進一個商會的大門,還要什麽十萬貫的錢做保證金麽?胡女還有那幾個護衛隻覺得渾身一軟,被李隆基身上威嚴的氣息壓製,哪裏還敢開口說話?眼睜睜的看著李隆基大步行了進去,那幾個護衛還算盡職,勉強的伸出手來,想要攔住李隆基身後的人。


    李天霸眼睛一瞪,身上一股沙場百戰大將才有的血腥屠戮的氣息衝天而起,嚇得幾個護衛連連倒退,那胡女更是滿身大汗,差點沒嚇得哭了出來。可是李天霸身上的氣息,卻又比不過江魚的。江魚隻是隨意的釋放了一點自然之心模擬的洪荒巨獸的氣勢,那狂暴、血腥、高高在上處於食物鏈頂端的生物仰天咆哮時的狂放氣焰,直接把那幾個護衛嚇得暈了過去。還好江魚看出李隆基對這個胡女似乎有這麽一點意思,故而釋放的氣勢隻是作用在哪幾個倒黴的護衛身上,饒是如此,那胡女也被突然間好似變了個人的江魚嚇得倒退了幾步,差點坐在地上。


    第七十五章 爆炸 (9769)6.10


    李林甫嘻嘻哈哈的和王鉷、高力士幾個一擁而入,看都沒看地上暈倒的幾個護衛。張九齡則是怒目拍了一下李天霸的腦袋,隨後朝江魚喝道:“仗勢欺人,以暴力威嚇這些無知百姓,可是大丈夫所為?”張九齡目光一瞪,眉目中自有極大的威嚴放出。


    李天霸凜然受教,江魚則是吊兒郎當的看著張九齡,歪著腦袋說道:“咱可不是大丈夫,魚爺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做中原最大的幫派頭子,嘎嘎,大丈夫?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魚爺是絕對不會做的。”眼珠一轉,江魚怪笑道:“剛才老爺他,似乎也是這麽進去的?”張九齡張了張嘴,一時間無言以對,氣惱的甩了一下袖子,大步踏進了商會。人不要臉則天下無敵,江魚都說自己不是大丈夫了,他張九齡還能怎說?何況,的確,確實,剛才李隆基也是用氣勢威嚇人,這才進去的啊?


    這胡人的商會規模極大,一行人在一間大房間內更換了幹淨的毛皮製造的拖鞋和寬敞鬆軟的外袍後,被兩名皮膚黝黑的昆侖奴少女引進了一條幽深的甬道。甬道四周都是以檀香木搭建,甬道內香氣襲人。地上則是鋪著三寸厚雪白的駝絨地毯,價值極其昂貴。甬道兩側隔著三五丈遠就有一展小油燈,燈盞內燃燒的是抹香鯨的油脂榨出的精油,一股氤氳的氣息讓所有人好似行走在雲端霧裏。李隆基拊掌讚歎道:“有人說這些胡商富可敵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看了看地上鋪著的雪白地毯,嘴角頓時歪了歪,他自己寢宮中,似乎還沒有這麽一條哩。


    江魚湊上去,低聲笑道:“老爺您若是想要這些東西,還不容易麽?派出大軍把他們的地盤占下來,他們的東西,自然也就變成咱們的了。”


    眼睛一亮,李隆基咳嗽了幾聲,低聲說道:“此事,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嗯,嗯,四鄰不穩哪,這出兵之事,還得從長計議才是。”頓了頓,李隆基又不無神往的說道:“隻是聽聞走過大食國的疆域,極遠處的西方又有一片大洋,那裏盛產各種寶石寶鑽,更有很多希奇的物事是我們中原所沒有的。他們那裏一柄寶刀,在中原就價值千金,而他們一國的武士,手持的都是這樣的寶刀。嘿,嘿嘿。”


    冷笑了幾聲,李隆基身上一縷殺氣閃過,迴頭朝李林甫點點頭,李林甫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微笑著朝李隆基使了個眼色。江魚心裏頓時變得一片兒透亮,好了,可憐的高仙芝高大將軍,您就帶著人馬衝過蔥嶺去試探大食的兵鋒罷。若是你贏了,就一直往西邊打過去,你不在中原和我搗亂就行。你若是輸了,嗬嗬,在那一片異國的土地上,你高仙芝還能迴來麽?


    想到上次李林甫給自己所說的安排下來對付高仙芝的計謀,江魚心裏就是一陣冷笑。就這時,拐了幾個彎,好似向地下走了一段路程,賞寶大會的會場到了。會場內燈火明亮,抹香鯨精油燈的燈光映照著場內一個個直徑三尺多的銀盤上那一堆堆銀色、紫色、黑色的珍珠,整個會場真正隻能以珠光寶氣來形容。


    江魚他們剛剛走進會場,一名身材矮小枯瘦臉上有一臉雪白胡須的老頭兒就迎了上來,恭敬的朝著李隆基深深的鞠躬後長聲說道:“尊敬的客人,對於凱瑟琳他們的無禮,我莫罕致以最深的歉意。”頓了頓,老頭兒直起腰來說道:“莫罕來自於極其遙遠的地方,在西方的一片大海邊,有一塊神奇的國土,我莫罕就來自於那裏。這次我的商隊順利的來到了傳說中的大唐朝,如果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諸位老爺原諒。”說完,莫罕又深深的鞠躬了下去。


    李隆基輕輕的哼了一聲,淡淡的對莫罕說了幾句歡迎遠道而來之類的客套話,隨後徑直帶了人坐在了會場最中間的一處軟榻上。莫罕驚訝的看了一眼氣勢氣度都如此讓他心驚膽戰的一行人,急忙找這個商會的老板,叫他出來幫自己辨認人。莫罕覺得這群人應該是在長安城極其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但是他初來乍到卻不認識這樣的人物,不請這裏的主人幫忙,他還真害怕得罪了不應該得罪的貴客。


    一會兒的功夫,布置成圓形的會場內已經坐滿了前來參加賞寶大會的富商巨賈以及朝廷中的重要人物。幾個門閥世家在長安城的代表以及那些朝廷中占據高位的公侯一眼認出了李隆基,頓時屁股上好似貼了鐵釘一樣扭動著,隻覺得軟榻上柔軟的皮毛簡直就好似刀山一樣讓他們難受。有心要上去行禮罷,李隆基卻又擺出了一副誰都不認識的嘴臉,江魚更是在旁邊摩拳擦掌的好似誰敢過去就揍他一頓的架勢,誰敢過去啊?


    還好高力士覺得這群人可憐,派了身後兩個小太監把李隆基隻是來這裏看看希奇的事情告訴了這些人,世家門閥的人頓時安下心來,那些朝廷顯貴卻依然是麵色忐忑,尋思著等會不管見到什麽樣希奇的寶物,不管自己如何的想要得到這寶貝,可也不能去競價拍賣。


    等到會場被人占滿,莫罕連同一名身材高大的胡人老者一起走了進來。兩人朝四周所有的客人行了禮,就坐在了李隆基他們旁邊的一張軟榻上,那身材高大的胡人老者沉聲說道:“諸位尊貴的朋友,這位是莫罕,從遙遠的天方最西的地方來到大唐。他攜帶了很多珍奇的寶物,非常的珍貴,非常的罕見。明年開春之後,就在這裏,將要舉行一個正式的拍賣大會,讓大家有機會得到自己心儀的寶物。”


    停頓了一下,老者笑道:“今天舉行的,是一次不正式的賞寶大會,就是讓大家見識一下,莫罕兄弟帶來的寶物中的一部分不算最珍貴的東西。嗬嗬嗬,若是有意,今日大家也可以出價競爭一部分寶貝。”老人的這話說得很明白,僅僅長安城的富商,還沒有足夠的力量消化這一批寶物,所以在正式的拍賣大會之前,先來一個賞寶大會,讓大家見到這裏麵有多少珍寶,讓大家把莫罕帶來的貨物的名聲宣揚出去,引來更多的大唐朝的富商來競爭,這才是賞寶大會的主要用意。至於說進門的十萬貫錢的保證金,卻也是必須的,總不能說你一個街頭地痞都跑來參加大會罷?總要有點身份地位的人才能進來才是,否則你也沒有足夠的錢競拍啊?


    胡人做生意都極其的幹脆,一番開場白說完之後,莫罕輕輕的一拍雙手,兩名昆侖奴就麵色嚴肅的抬著一個玉盤從旁邊一閃金光閃閃的小門內行了出來。那玉盤放在了莫罕身前,莫罕輕輕的揭開了玉盤上覆蓋著的一塊淡綠色綢緞,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諸位尊貴的朋友,這是一柄絕世的寶刀,真正的絕世寶刀,天下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把的寶刀。”


    玉盤上是一個紫檀木雕刻的刀架,刀架上是一柄長有五尺許粉紅色半透明好似琉璃一樣的長刀。刀體彎曲狹長,和大唐常見的形式不同,刀體內有一種好似活物般遊動的紅光。讓眾人感覺到奇怪的就是,這三寸多寬的刀體內,居然好似冰凍一樣的封著一段完整的魚骨。魚頭就是刀頭,魚尾就是刀柄,數十根尖銳的魚刺從那刀背上探了出來,巴掌長的細細魚刺上居然閃爍著一絲絲金色的光芒,很是神奇。


    莫罕抓起長刀,沉聲道:“這是我們天方最有名的大匠師打造的寶刀,刀成後三年不小心被它的主人掉入了海中,被這尾奇異的擁有天雷力量的神魚吞吃。數十年後,這柄刀和這魚的骨頭已經融為一體,從普通的凡間的寶刀,變成了擁有天雷力量的神器。”他得意的笑道:“不要看這刀這麽長大,它實際上隻有不到三錢重,輕如羽毛卻鋒利無比。”


    那兩名昆侖奴抬出了一根碗口粗的純鋼棍子,莫罕手起刀落,輕鬆的在那鋼棍上劈了七道。‘嚓嚓嚓嚓’幾聲細微的響聲,地上落下了幾塊斷裂麵整齊光潔的鋼錠,場內的客人同時驚唿起來,紛紛稱讚這果然是神仙才能使用的兵器,否則外觀如此脆弱不堪一擊的寶刀怎會如此的鋒利?在場的門閥世家的代表都有一身不弱的武功,自然能看出這莫罕就是一普通常人,根本沒有一點兒武力。他居然能揮動這長刀如此快捷的劈出七刀,顯然正如他所言的,這長刀輕得沒有道理,隻有三錢重。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綠了,這等寶刀若是落入自己手中,給自己家族中的高手護衛佩戴,殺傷力起碼可以提升一倍。尤其大唐朝四大家族的代表身體都哆嗦了起來,他們族中的元老都在修煉江魚賣出去的《**玄功》,一旦他們結成了金丹,凡間的兵器哪堪他們使用?定然需要這麽一柄奇妙的兵器啊。


    崔家的代表崔五先生第一個舉起手來:“莫罕先生,你直說罷,你這柄寶刀想要多少錢?我們崔家都可以滿足你。”


    李隆基興致勃勃的看著哪寶刀,正打著主意是不是要讓買下寶刀的人事後把這刀獻給自己,江魚坐在李隆基身邊自言自語的說道:“無非是一柄上品法器級別的兵器,雖然帶了點雷霆的力量,卻也隻是最普通的天雷之力,算不得什麽太好的兵器。唔,我現在應該都能煉製下品的靈器罷?一柄上品法器而已,嘿嘿,若是能賣錢的話。。。”


    李隆基頓時醒悟,身為道門的護法,江魚自然有一些凡人所不能想象的手段才是。他手上玉簫準確的拍中了江魚的手腕,低聲說道:“哦?小魚兒你有這樣的本事?朕年少時也曾仗劍江湖,對這刀劍之物卻是極其喜愛的。不如,你煉製一柄寶劍送給朕?唔,朕也就不出錢向你購買啦,朕是君,你是臣,有什麽好東西獻給朕,是理所應當的嘛。”李隆基笑得那個得意啊,看得江魚差點就起了弑君叛亂的念頭。


    一幹世家門閥的代表在那裏拚命的喊價,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寶刀抱入懷中。哪知道那可恨的莫罕卻是微微一笑,將那寶刀又放迴了刀架,微笑道:“諸位尊貴的朋友不要焦急,這柄寶刀,總會屬於你們中的一個人。但是如此寶物,若是不經過一個正式的隆重的儀式,怎能對得起它的身份?所以,這柄寶刀,我們會在明年的正式拍賣大會上拍賣,今天麽,隻是讓大家來鑒賞鑒賞。”


    場內的近百名富商巨賈乃至朝廷顯貴同時在心裏暗罵了一聲娘,若非李隆基坐在那裏,怕是早就有人站起來用自己的身家地位來威嚇莫罕了。誰不知道若是等到明年,這把寶刀的價錢起碼會翻上幾番?到時候天下不知道多少勢力的代表會好似聞到血的鯊魚一樣撲過來,自己得到寶刀的希望,那就變得額外的渺茫了。


    隻有李隆基在那裏拊掌低聲叫好:“高明,高明,先吊起所有人的胃口,讓在場中人把這寶刀的利害之處宣揚出去,到了明年,嗬嗬,這刀的價錢可就不止今天的這個價碼了。”李隆基心裏得意,他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俯視著在場的所有權貴富豪――看啊,你們為了一柄所謂的上品法器爭得麵紅耳赤,朕坐在這裏一聲不吭就能得到一柄更好的兵器,嗬嗬,難怪朕是君,你們是臣――不過,什麽是上品法器?李隆基有點糊塗的看了看江魚,什麽又是下品靈器呢?


    隨後莫罕拿出來幾件寶貝,見見精彩,樣樣都是罕見的奇珍,引得會場內這些見多了珍奇寶物的客人都不由得一陣陣的喧嘩,拚命的叫出了一個個高昂的價錢。隻是莫罕絲毫不為之所動,一副穩坐釣魚台,靜等人上鉤的做派。其中有兩件寶物,讓江魚都不由得眉頭一跳,差點出手搶奪。其中一塊居然是結成了玉髓裏麵有一滴玉髓靈液功能幾乎能起死人肉白骨的白玉,另外一樣則是蘊含了極其強烈的庚金之氣,純粹沒有雜質的,幾乎可以和開天辟地那一刹那產生的庚金之氣相媲美的人頭大小的一塊白金。


    江魚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莫罕,這家夥從哪裏弄來的這些古怪東西?一件上品法器還招惹不出太大的麻煩,畢竟如今道門的高手手上多少都有一件兩件靈器。可是這一塊白玉和那一塊白金,就是可以讓人打破頭的東西。那一方白玉落在蓬萊島某些煉丹走火入魔的老道眼裏,殺人越貨的事情他們可能都做得出來。那一塊白金若是被一氣仙宗專攻鑄造冶煉一道的道人發現,嗬嗬,怕是這個胡人商會都要被煉成飛灰。


    無知者無畏啊,江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來,等會要再去袁天罡的道觀一次了。這裏居然有這樣的天材地寶出現,莫非這莫罕找到了某處靈窟麽?大唐朝的軍隊要一路征戰廝殺不知道耗費多少年才能到達莫罕的家鄉,可是對於大唐的修道者來說,幾乎代表著天地間最強橫的一股力量的道門修士,有哪個地方是不能去的?


    嗬嗬,如果通過這條情報再獲得一個靈窟,江魚都開始好笑那些道門的長老要如何給自己獎賞了。一個接靈誅邪陣就能打發江魚麽?這是明顯不可能的,若是他再立下一個大功勞?江魚心頭在極其快意的獰笑。


    李隆基卻是不感興趣的看了看那些寶物,在那軟榻上扭動了一下身軀,突然湊到了江魚的耳朵邊低聲嘀咕起來:“江卿家,朕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交待你去做。”李隆基的臉色極其的嚴肅,用無比森嚴的目光看著江魚的眸子,好似要把千鈞重擔放在他肩頭一般。


    “您請吩咐?隻要您一句話,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我江魚不含糊。”江魚嘴一順,就把充滿了江湖韻味的黑話‘吧唧吧唧’的說了出來。


    李隆基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他低聲說道:“朕也是如此想的。這件事情交給張九齡去做,他怕是要指著朕的鼻子破口大罵。若是交給其他人做,也沒你做來那樣幹淨利落不留任何的痕跡。嗯,你可明白?”


    認真的點點頭,江魚看著李隆基那保養得極好湊在自己麵前隻有三寸不到距離的白玉般的麵頰,認真的說道:“您吩咐就是。”


    歪了歪嘴,李隆基扭動了一下身體,咳嗽了一聲,看了看那些正被莫罕拿出來獻寶的寶物,長歎一聲後,李隆基這才歎息道:“小魚兒啊,你要明白,這些冷冰冰的寶貝,對朕可沒有任何的吸引力呀。朕富有天下,這天下都是朕一人的,什麽珍奇寶物能讓朕動心呢?這些冷冰冰的死物,誒,不值得朕來浪費精神啊。”


    原來如此,江魚看了看李隆基,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陛下的意思是說?您想要的是那些暖乎乎的活物麽?暖玉溫香,這才是活寶呀。得了,臣明白了,臣等會就去辦這事情。”他一臉的忠君愛國,一臉的忠心耿耿,看得李隆基是無比的感動,用力的拍了拍江魚的胳膊,低聲的讚歎了他幾句。所謂的忠臣良將,就是江魚這樣的人啊,能急君王之所急,能想君王之所想,忠臣啊。


    李隆基看向江魚的目光中憑空又多了幾分欣賞,這眼神落入其他人眼裏,卻又值得某些人煩惱很久很久。李林甫則是麵帶笑容的在一旁偷偷的觀察李隆基的麵色,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麽事情,他的手指,很輕巧的在膝蓋上彈動起來。


    不等賞寶大會完結,已經沒有了什麽太大興趣的李隆基就起身告辭了。莫罕還有那商會的老板驚愕的看到在場客人中身份最高貴的那些人一個個恭敬的站起來朝李隆基行禮,不由得麵麵相覷,不知道李隆基是什麽來頭。還是那商會老板反應得快,急忙追上了李隆基,恭恭敬敬的送李隆基他們一行人出門,同時對自己沒有盡到地主之誼感到無比的歉意。李隆基胡亂的敷衍了這胡人老頭幾句,帶著人揚長而去。按照李隆基的計劃,他今天還要去大慈恩寺附近逛逛呢。


    江魚卻是留在了商會門口,他一手抓住了那商會的老板,笑著問道:“這凱瑟琳,是莫罕的奴隸?”


    商會老板驚訝的看著江魚,猛然迴頭看到李隆基正一步一迴頭的往這邊看呢,他頓時一陣恍然,連忙笑道:“正是莫罕兄弟的奴隸。莫罕他從天方帶來大唐的,一路上請了曾經來過大唐的商人教授她大唐的語言還有大唐的文化風情,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血哩。”畢竟是商人,這商會老板已經開始大力鼓吹凱瑟琳的血統之高貴、素質之絕妙、品性之完美,就好像他每一次拍賣某件寶物時,都要吹得天花亂墜的慣例。


    “少羅嗦,讓她打扮打扮穿上一點正經點的衣服,套上馬車跟我走!”江魚不耐煩的打斷了商會老板的話,他冷聲說道:“我不管你們耗費了多少心血心力在上麵,幸好今天要這個姑娘的是。。。是我們大老爺,魚爺我給你一點麵子,不做那強買強賣的事情,你給我一個合情合理的價錢,我現在就帶著人走。一個女奴,你可不要把魚爺我當肉頭來宰。”


    江魚麵上兇氣直冒,嚇得那商會老板連連倒退了幾步,急忙點頭應是。他不答允也不行了,江魚這無賴,居然在說話的同時,從腰帶裏把自己的金魚袋給翻了出來。一根紫色的絲絛懸掛著金魚袋,金魚袋旁邊掛著一方團龍玉佩,這兩件東西讓那在長安城中做了十幾年生意的胡人老頭是麵色一變,已經明白了江魚的身份。老頭兒很茫然的迴頭看了一眼走出了數百丈還在往這邊不斷打量的李隆基,臉上頃刻間堆上了親切的笑容:“這位大人,這事情好說,好說啊?得,您請進去喝一杯茶,咱們馬上就讓凱瑟琳打扮了跟您走。嘻嘻,凱瑟琳能夠伴隨貴人,這是她的福氣呀!說什麽錢啊?那太看不起咱們啦。嘿嘿,以後您就是我們商會的貴賓啦,您以後在咱們這裏看中什麽東西,都給您九折的價錢!”


    老頭兒笑得無比燦爛,江魚也笑得極其的燦爛,他一本正經的搖搖頭,大聲說道:“這樣怎麽好意思呢?不要錢,我這不是變成了強搶麽?錢,這是一定要給的。給我一個公平合理的價錢,再給我打一個九折,呃,馬馬虎虎也就算啦。”


    江魚伸出手去用力的拍打著胡人老板的肩膀,拍得那老頭兒滿臉苦笑――這位大人,好大的力氣啊?


    遠處的一處屋頂上,靜靜的站著一人。他全身裹在一件漆黑的大衣內,那衣料的質地極其古怪,好似最深沉的黑夜,秋日的光芒照耀在上麵,沒有一點兒反光。那深邃的黑色中,卻有一層暗淡的血色隱隱泛出,一道道扭曲的麵孔在那血色裏掙紮翻騰,好似要衝出這衣服的束縛。他站在屋頂上,附近的光線、熱量、聲音、乃至方圓數尺內的所有顏色都被他吸得幹幹淨淨,那裏就是一個扭曲的黑色空間。


    “這個無恥的仗著權勢強買強賣的家夥就是江魚?唔,他也是修道人麽?這樣的品性和我們倒是有點差不離,他居然也能修正道?老天爺瞎眼了麽?”那人含糊的咕噥了幾句,低聲抱怨道:“昨晚把我的那一道分身毀掉,還劈碎了一杆血戰旗的,就是他?唿唿,不像啊!不過,殺了他就是。小小一個江魚算不得什麽角色,他隻是我們和太子全麵合作的奠基石罷了。唿唿,這太子好生廢物,居然要我們殺死江魚,才肯和我們合作,簡直莫明其妙。”


    一拳,抽空了方圓百丈內的所有空氣,一拳,讓那人腳下的房屋粉碎,一拳,讓百丈內的路麵石板盡皆化為齏粉。


    僅僅是作勢出拳,那人的拳風已經將百丈內的一應物事震碎,化為一道道黑色的能量狂潮衝入了他拳心中那一點血光中。‘吼~~~’,仰天一聲咆哮,這人嘴裏噴出一團熾熱的霧氣,身體淩空一閃,那拳已經到了江魚麵前。那人身形所過之處,十幾座樓閣被震成粉碎,樓閣內的人被震成血漿化為一道道血氣匯聚進他拳風中,地上被拳風抽出了一條深有近丈的溝渠,那人身周丈許,已經化為一片朦朧。


    如此強悍的一拳,在距離江魚還有丈許時卻變得天高雲淡,清清楚楚。那人的身形四周沒有絲毫異相,沒有一點兒外露的勁氣泄漏,那人的動作幾乎能讓旁邊的凱瑟琳乃至那胡人老板看得無比清晰――靠近江魚,一腳朝江魚麵前踏下,那人‘慢條斯理’的揮出了簡簡單單的一拳――因為江魚太高,比江魚矮了兩尺的這人一拳隻能砸向江魚的上腹部。


    ‘哼’,江魚體內一道涼氣本能的運轉起來,玄八龜成為江魚的禦靈之後給江魚帶來的好處終於體現出來。冰涼的能量在江魚皮膚下組成了一片片堅韌的護甲,尤其是在上腹部方圓三寸許的地方變得尤其厚重。江魚甚至能感到一塊龜甲從自己的肚子裏冒了出來,龜甲足足有兩厘厚,準確的攔在了那拳頭麵前。


    ‘輕描淡寫’的一拳命中江魚肚皮上突然冒出來的那塊甲胄,穿透力極強,帶著無邊死氣的一股血紅色真元唿嘯著從那拳頭上轟出。玄八龜的本命精元所化的那一塊甲胄被打成粉碎,一道冰涼的氣息又湧迴了江魚身體。那揮拳偷襲江魚的人發出驚喜的笑聲,他拳頭上傳來的感覺告訴他,他的拳已經粉碎了江魚的某一塊身體組織,拳頭前應該就是江魚那脆弱的內髒。


    “煉什麽**玄功哪?真正最強的鍛體法門,還是我們魔道所學!”那人獰笑了一聲,為了一擊就殺死江魚,他的拳頭微微一縮,隨後更加了三成力量,這才繼續轟向江魚的身體。


    可是,他打碎的是玄八龜的精氣所化的那一層無形有質的甲胄啊。江魚已經反應過來,他提起全部的力量,趁著那人縮拳蓄力的電火石光一刹那的功夫,左拳狠狠的和那人的拳頭對碰了一擊,他右手肘子帶起一道淩厲的勁風,居高臨下的砸在了那人的麵孔上。


    ‘砰,嘎’,沒有一點兒勁氣外泄,兩人硬碰硬的用全部的肉體力量對撼了一記。江魚左手五指疼痛欲裂,那人的右拳卻整個被砸成了粉碎,毀滅性的力量直透身體,他的右臂‘嘩啦’一聲炸成了血霧噴出,一條白生生的骨頭在空氣中晃蕩了一下,突然炸裂開來。江魚的右手肘狠狠的砸在了那人的臉龐上,一聲讓人頭皮發麻的骨頭斷裂聲,江魚的手肘陷入了他的麵孔足足有三寸深,一蓬血柱狂噴了出來。


    好強悍的生命力,好強悍的身體。這人被江魚打成了這樣,他居然還能猛的一個急跳躍,跳上了街對麵的屋頂,撒腿就跑。奔跑間他身上鮮血狂噴,好似一道活動的噴泉。那人淒厲的嚎叫起來:“上當啦,上當啦,他娘的,這廝是個硬點子!他,他,他怎會有這麽高的修為?”這人憤怒到了極點,沒人告訴他,沒有人告訴他江魚是這樣一個肉身修為居然比結成了魔嬰專修肉體的阿修羅宗高手還要強悍的人物。他迸發全部魔元,動用全部肉體力量,甚至還抽了數百人的生魂精血作為助力的一拳,居然被江魚硬碰硬的粉碎。


    江魚怒嘯一聲,拍了一下隱隱作痛的肚子,邁開兩條長腿跳上了對麵屋頂,朝那人直追而去。他大聲吼道:“魔崽子,來了長安城搗亂,你還想要逃走不成?兄弟們,給老子圍上!”


    作為禦靈的主人,江魚有權力控製禦靈的全部行止。他心神一動,不知道正在哪裏玩弄那些斯文勾當的玄八龜化為一道烏光從他胸口被丟了出來,江魚根本不知道尊老愛幼是個什麽概念,他抓起玄八龜的脖子,大聲吼道:“魔崽子,看老子的無敵暗器!”


    ‘颼’的一聲巨響,江魚將兩尺高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玄八龜抖手就朝那人砸了過去。


    “啊呀!苦也!”玄八龜手忙腳亂的抱住了自己手上的一卷古籍,縮起脖子,認命的朝那人飛去。


    那人一聲怒嘯,奮起全部的力量,左拳狠狠的反手一拳,狠砸在了玄八龜的身上。


    可憐!天下真有人敢用肉體和玄武一族的近親玄龜來比拚肉身強度!那人一聲慘嚎,手臂好似一條豆腐一樣被砸成了粉碎,玄八龜不受任何阻礙的從他身邊飛了過去。被江魚當暗器砸碎了這人一條手臂的玄八龜還好整以暇的在飛過那人的時候怒目喝道:“兀那小子,你打我老人家作甚?”玄八龜認命的,抱著那一卷古籍,被江魚淩空打飛了數裏地,一頭紮進了長安城的城牆裏,將那城牆砸穿了數尺大的一個窟窿。


    灰頭灰臉的玄八龜撲騰著兩條小短腿,一邊吐著嘴裏的石子兒,一邊在幾個城衛軍看鬼一般的眼神中爬出了那窟窿。他嘀嘀咕咕的抱怨了幾聲,腦袋歪了歪,小心翼翼的翻閱了一下手上的古籍,發現那書本完好無缺,頓時裂開嘴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兩條小短腿撲騰得老快的,也不去管江魚的死活,一溜煙的就往國子監的方向跑了過去。


    那人左右手臂都被打碎,不由得心頭一陣火爆,魔道修士那特有的兇悍不畏死的狠勁直衝了上來,他怒嘯道:“既然如此,就一起死罷!。。。師弟,記得給我報仇啊!”


    他團身一個旋轉,化為一道黑光直衝江魚而來。他體內元嬰直接粉碎,引動全身所有的能量就要爆炸開來。


    一名修成魔嬰的魔道高手自爆,整個長安城都要與他陪葬!


    江魚嚇得魂飛天外,撲上去一手抱住了那自爆的魔修,怒吼道:“我操你祖宗!隻是打斷了你的兩條手臂,你,你,你怎生就發狂了?”


    根本不敢讓這瘋狂的家夥在長安城自爆,江魚施展全部身法,身體化為一道火紅色的箭光,唿嘯著往終南山的方向直射了過去。


    數息之後,隻見終南山的方向一陣奇光異彩急速閃動了一陣,一道漆黑的蘑菇雲猛的騰空而起。長安城劇烈的顫抖了幾下,隨後一道狂飆橫掃而來。剛才被江魚打破的那一堵城牆‘嘩啦啦’的被那狂飆震塌了百多丈長的一段,漆黑的狂風衝進城內,就看到數百人尖叫著被那風卷起來有數十丈高,唿嘯著甩向遠處。


    國子監外一處古董閣內的玄八龜猛的打了個哆嗦,他茫然的抬頭看了看天,搖搖頭說道:“呃,還沒死?他還沒死,我也不會死?唔,不管這麽多啦。。。以小老兒之見,這尊青銅鼎的來曆可是了不得呀。看他的銘文古樸厚重,又是這等上古的妖族文字,顯然是當年洪荒年代妖族權貴拿來祭祀所用的祭品。”玄八龜搖頭晃腦的對身邊圍著的十幾個白須老頭口沫四濺的講述著眼前一尊丈許高的青銅鼎的來曆。


    “當然了,所謂的洪荒時代,這事情說起來就長久了。。。妖族文字?你們沒聽說過妖族是什麽東西?哎呀,這說起來,就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啦。。。”


    “那時候啊,天神和修煉有成的仙人,他們都在大地上居住,那時候的人間呀。。。”


    一根草木都沒有被傷到的終南山某處山澗裏,渾身血淋淋的江魚艱難的從一條溪流中掙紮著爬了起來。他仰天長唿道:“救命啊,有人嗎?師祖啊,救命啊。。。俺差點沒被炸死啊!”


    很淒涼很悲淒的聲音,隨風飄出去了很遠哪!


    第七十六章 中秋之夜(9265)6.11


    “嘖嘖,不知道皇上這次又被宰掉了多少油水?”站在朱雀大街正中最大的十字路口上,江魚抬頭看著天空那層層疊疊淡紫、淡金、乳紅、蔚藍的將整個長安城都籠罩其中的光罩,連連感慨。長安城四角的城牆上,被連夜埋了四尊高有十幾丈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的雕像,加上埋在朱雀大街正中間地下的那一尊紫金麒麟雕像,這已經布成了一個防禦力極強的陣圖。真不知道李隆基花費了多少血本才讓道門的人在長安城動了這麽大的手腳,但是江魚知道,今年年關的時候,李隆基一定又要在幾個親近的心腹臣子麵前哭窮。


    江魚連續兩次受到魔道門人的刺殺,尤其第二次居然還‘誤傷’了數百名百姓,這事情讓道門高層極為驚詫,連續派遣了數百名道法不弱的門人弟子來到長安,成為皇宮內的供奉。和那四方四象的大陣一起,這些修為不弱的道門弟子,就是道門應付魔道修士的兩條重要舉措。對於突然到來的數百名道人,深知其中玄虛的李隆基表示了極大的歡迎和愉悅。


    有了這兩條舉措做靠山,江魚如今就敢站在朱雀大街最顯眼的地方背著手極其囂張的走來走去。他甚至都想放聲嚎叫了:“快來殺我!快來殺我!大好頭顱,誰刀砍之?”一想到被那黑衣人刺殺自己胸口被打得淤青了一塊,最後的自爆炸得他灰頭灰臉受了不輕的內傷,很是吐了幾口血的事情,江魚就恨不得那些魔道修士再來和自己比劃比劃。仗著四象大陣的輔助,仗著長安城內突然暴漲的道門實力,江魚有信心把來犯的魔道修士全部拿下。嗯,就算是在吐蕃碰到的那幾個厲害得不像人的魔修,江魚也有信心對付了他們。


    顯擺的在大街上轉悠了幾圈,窮極無聊的江魚又跑去四海樓門口看了幾眼,發現四海樓確確實實是關門了,這兩天也不見他們開門,江魚這才有點悻悻然的跑去捕風營鼓勵了一下正在操練軍士的孫行者,又去左驍騎衛給自己的一幹屬下軍官打了打氣,請幾個將領偷偷的去喝了一頓酒。胡亂廝混了一天,等得將近黃昏的時候,才因為長安城的風平浪靜而變得一時間有點無聊的江魚,這才晃悠悠的帶著滿身的酒氣迴去了自己府裏。暗自掐了一個手印,打開院門,破開院內的大陣行進去的時候,江魚還在那裏算計著:“要不要去找大善智、大威勢兩個老和尚去算算這筆帳呢?在吐蕃,他們坑得我好苦!隻是,那個華邏和尚不在,欺負這兩個老和尚,不算英雄好漢!”


    江府後花園裏,公孫氏正在**自己的四個徒弟,將自己的劍舞絕技毫無保留的悉心傳授。五條倩影在那燦爛好似黃金一樣的菊花上臨風飄搖,一道道丈許長的劍光箭影橫掃出數丈遠近,看得江魚是連連鼓掌叫好。他心中得意,如今公孫氏都很少去梨園教授劍舞之術了,如今想要看公孫氏的劍舞,就隻有在江魚家的後院,這如何讓他不得意?


    一條裹著彩衣的倩影突然淩空一彈一折,朝江魚這邊射了過來。公孫氏俏生生的站在江魚麵前,抬手擦去了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微笑道:“郭師兄去兵部公幹了,李師兄進宮陪皇上賞月,今天可是中秋佳節。刑師弟帶了公文去刑部大牢,看看有沒有哪裏送來的死囚。鳳羽前輩帶了白霞子他們都出門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如今家裏隻有我一個呢。”


    鳳羽帶人出門,還能幹什麽?無非就是找一家上好的酒樓大吃大喝外帶惹事生非罷了。江魚朝公孫氏點點頭,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額頭上:“啊呀?今天是中秋麽?我得去大哥那邊,不然姑丈和姑姑卻是饒不了我。”江魚轉身就往外走,走了幾步,突然迴頭道:“公孫,你在長安沒親戚罷?一起去我大哥府上罷?”公孫氏微微一笑,輕輕點頭,飄然去更換衣衫。江魚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刺鼻的酒氣,連忙也跑去用井水衝洗了一番,換了一套幹淨的衣衫,連同換了一件素色宮裙的公孫氏,就要出門。


    剛剛到大門口,踢踏著一對小短腿晃悠悠的走來的玄八龜,已經遠遠的朝江魚打起了招唿:“唔,你們要出門哪?唉,今天是怎麽了?那些士子書生全部不見了影子,‘博古齋’的老板也迴家啦,就我老頭兒一人沒事做。唔,你們去做什麽?”玄八龜的脖子猛的拔起來尺許長,認真的打量著江魚和公孫氏,隨後,他一本正經的朝公孫氏點頭道:“你心跳得這麽快做什麽?”


    幹脆的一把拎住了玄八龜的長脖子,江魚將他放在馬鞍前,大吼了一聲‘駕’,策騎狂奔而去。公孫氏粉臉上突然一陣暈紅,惱怒的橫了一眼在江魚馬上掙紮叫囂的玄八龜一眼,輕輕的用馬鞭抽了一下坐下馬兒,朝江魚追了過去。所謂女兒心思,他玄八龜怎會明白?拜入了望月門下,和江魚在一起有了這麽長一段時間,有些東西,它是自然而然的生成了,隻是局中人還在自欺欺人罷了。這等朦朧的東西,最惱怒的就是有人不識趣把它公之天下――公孫氏是個膽氣弱的女子,江魚雖然無賴,實際上臉皮卻是很薄的。


    涼風輕拂,到處都是歡聲笑語,江魚跑到李林甫府上的時候,李林甫正好坐了馬車要出門。看到江魚帶了公孫氏行來,李林甫綻開了笑容,連連招手道:“小魚,你今天一整天跑去了哪裏?大哥派了二十幾個人滿長安城找了一天,捕風營、花營來迴跑了好幾趟,硬是沒找到你。中秋皇上設宴款待最親近的臣子,你怎可不去?快快,公孫大家來了正好,大家一起去罷。”他迴頭指了指自己府門,笑道:“大哥家裏埋了兩壇陳年的桂花酒,等從宮裏迴來了,咱們一家人再喝酒賞月。”他拈動了一下胡須,顯然是心情極好。


    江魚攤開手,苦笑道:“我忘了今日卻是中秋,今天我也沒去捕風營、花營,我去左驍騎衛拉人喝了一天的酒,哪裏知曉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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