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趙構謀劃


    送走了千恩萬謝的秦檜,李成一邊往迴走,一邊向孫園低聲道:“康王府怎麽會忽然送東西過來?這事向大娘子說便是了。”


    孫園不好意思地幹笑道:“是康王府的公公過來了。說是王爺急召官人過去,奴婢見有外人,不敢說是王爺相召。”


    李成點頭道:“是哪位公公,你可認識?”


    孫園笑道:“是王爺書房的近身內侍,姓吳,原是隨著王爺建府時從宮裏出來的,過去曾經服侍過王爺的生母韋娘娘,是王府的押班,王府的老人了。”


    李成忙點頭道:“他在哪裏呢?我去見他。”


    孫園笑道:“吳公公說,官人和王爺都是自家人,所以隻在內宅等著官人呢。”


    李成微微地皺眉道:“是娘子陪著他說話呢?”


    孫園小心地看了一眼李成,點頭道:“大娘子正陪著說話呢。”


    李成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麽,急忙向素娥的正屋趕去。剛進屋,就看到素娥穿著家常的衣服正和一名身穿綠袍的中年內侍淡淡地閑聊著,看到李成進來,那中年內侍立刻起身行禮道:“奴婢見過靖安伯,爵爺安好!”


    李成急忙迴禮笑道:“吳公公親自前來真是令李成不安,請公公稍後片刻,李成換了衣服就隨公公前往。”


    吳公公笑道:“王爺還在等著官人,官人快些就是了。”


    李成聞言笑了笑,急忙轉身迴到裏間,有孫園和蕊兒服侍著換了新的公服,這才和吳公公一起向康王府趕去。


    趕到王府,趙構正在書房練習書法,看到李成進來,放下手中的筆,笑道:“好久不見師父,真是叫人感歎。這次請師父過來,也是想和師父好好聚一聚。”


    李成看著又長高不少的趙構,笑道:“王爺難得幾日消閑,李成不想輕易打擾,如今王爺召見,可是為了今日朝堂上的事情?”


    趙構雖然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但是終究是個小孩子,聞言吃驚地看了一眼李成,點頭道:“今日皇上要晉封師父為中書侍郎,為何師父要拒絕呢?如果真的能做了中書侍郎,在將來才能在將來助孤王實現夙願啊。”


    李成知道他著急,也明白他的感受,不覺淡淡地笑道:“王爺覺得若是李成真的做了這個中書侍郎,蔡京會有什麽反應?梁師成會有什麽反應?楊戩會怎麽想?若是因此而和這些人同時敵對,我這個中書侍郎,必定做不了三個月啊!”


    李成的話,說的很直接,趙構皺了皺眉。點頭道:“師父所言確有道理,但是,這樣的話,豈非錯過了大好的機會?”


    李成看著趙構,苦笑道:“皇上這次被朝臣集體反對,一定很難頂住壓力的。隻要春天童貫那裏傳來好消息,我這個中書侍郎是不難得到的。”


    趙構疑惑地望著李成,皺眉道:“師父難道如此相信童貫?若是他萬一輸了,那豈非……”


    李成長笑一聲,搖頭道:“雖然有事情常常時有變化,但是總會有其他機會的,隻要皇上信任,便不愁將來。這次犧牲一次機會,讓皇上下台,皇上自然心中有數的。”


    趙構聞言,恍然道:“師父想得果然周全,倒是趙構著急了。若是師父能順利得到中書門下平章事就好了,隻是恐怕惹急了蔡京,就不好了……”


    李成點頭道:“所以眼下實在不能和蔡京的衝突表麵化,那樣會讓皇上反感起疑就不好了。”


    趙構皺了皺眉,點頭歎道:“若是遲遲不能動手,待將來太子登基,就全無機會了!”


    李成看著趙構,正色道:“王爺不必心急,有些事情李成空說無益,還是請王爺相信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趙構眼中精芒一閃,皺眉道:“師父,不是趙構著急,而是從眼下的朝局來看,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希望。太子乃是前皇後所生,理所當然的國之儲君,趙構生母隻是後宮中一名小小的昭儀,若非生下趙構恐怕連這昭儀之位都沒有。”


    說到這裏,看了一眼李成,發覺李成並沒有什麽異樣,這才點頭道:“父皇如今的後宮,若非太子乃是皇後所生,恐怕也很難保住這太之位。師父若想對太子動手,似乎沒有一點機會啊。”


    李成聞言,心知他還是不大相信能取代太子,不覺微微笑道:“這樣吧,若是沒有意外,四月童貫一定可以凱旋而迴。這中書侍郎的位子,估計是十拿九穩的,其他王爺在朝中雖然也有些官職,但是王爺年紀尚幼,無力在朝中任職,所以這次的機會,我絕不會放過!”


    看他說的堅定,趙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想了想,還是點頭歎道:“現在是二月了,隻剩下兩個月,師父,童貫他……”


    李成點頭道:“童貫雖然隻是太監,卻常年掌兵,所以對付幾個亂匪自然不會費力,他去的話不至於引起朝中的猜忌,軍械糧草都能保障,所以勝利隻是早晚的事情。而且,對於糧草匱乏的亂匪來說,春季青黃不接,糧草無法保證,所以是殲滅他們的最佳時機。加上宋江等人在前麵送死,剿滅亂匪幾乎不用傷及童貫自己的實力,這樣他迴來之後才能在朝中穩住局麵。到時候王爺手中有兵,在爭奪太子之位上便有了極大的把握。”


    李成這番小心翼翼的安慰,趙構終於點頭道:“師父所言,的確有些道理,眼下也隻能如此了!”


    說到這裏,向李成點頭道:“師父的皮蛋果真有些意思,王府這段時間,竟然過了三千多兩的銀子,孤王也為母妃在宮中添置了一些東西,雖然錢不多,可是很讓母妃欣慰,孤王為此也真是感謝師父呢。”


    李成聽他一口一個“師父”便知道找個小皇子已經被自己徹底擺平了,這裏麵的原因,固然有現在這番談話的作用,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徽宗這次對李成徹底的信任。


    看到李成含笑望著他,趙構不好意思地避開李成的目光,點頭道:“雖然孤王十分希望師父常來府中長談,隻是又恐外人知道平添是非。”


    李成聞言,點頭道:“王爺耐心等待。如今王爺一動不如一靜,這種事也是講究天意的,王爺若能明白其中的含義自然終有心願實現的一天。”


    聽李成這樣說,趙構眼中猛地一亮,點頭道:“既然師父如此說,趙構銘記便是。”


    李成看他神色輕鬆了起來,不覺笑道:“時間不早,下官也該迴去了,王爺多多保重!”


    趙構笑道:“師父先不要急著走,師父難得晉封靖安伯,孤王總該有一番心意才對。何況日後還要仰仗師父。”


    說畢,拍了拍手,兩名內侍應聲走進殿內,每人捧著一隻朱漆托盤。趙構看到李成有些猶豫的樣子,點頭笑道:“這是皇上前日賞賜的一函徽墨,乃是宮中特有之物。氣味清香,墨跡鮮亮持久。”


    說到這裏,眉頭緊鎖地搖頭道:“另外那是皇上特意讓趙構轉交的一隻白玉筆洗,這個趙構便有些不解,父皇為何不直接將東西賞給師父,而要讓趙構轉交呢?”


    第十八章 揣摩聖意


    李成看著朱漆托盤中的白玉筆洗,沉思片刻,恍然道:“筆洗乃是洗筆之物意味著洗去汙濁,重新開始。白玉又是高貴聖潔之物。我想,皇上的一絲一定是希望我能做這隻筆洗,幫助王爺不但修養自身,而且能做一隻可以書寫曆史的生花之筆。”


    趙構聞言,驚喜地歎了一口氣,點頭道:“師父是說,父皇已經莫許了孤王和師父的這種關係?”


    李成點頭笑道:“王爺這次盡可放心,皇上的用以已經十分明顯,隻要王爺安心等待時機,李成一定可以讓王爺心願實現的。”


    趙構似乎有些意外,看著那隻白玉筆洗,有些不知所措地歎息道:“若是父皇真的這樣想,豈非是說,在諸位皇子中,父皇還記得趙構?”


    李成聽的大為惻隱,不覺點頭安慰道:“這是自然了,王爺隻要看到這筆洗,不就明白了嗎?王爺如今年紀尚幼,還不能在朝堂上擔起重任,皇上的慈父之心,叫人感動。”


    其實這筆洗究竟是什麽用意,李成也難以斷定,這樣說,不過是為了安慰眼前這個缺少父愛的孩子罷了。看到趙構眼中那閃爍不定的點點淚光,李成心中暗自歎息,皇家父子,固然尊貴,卻並沒有能夠享受多少骨肉親情,何嚐不是人生的缺憾呢?


    看來,人世間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即便尊貴如皇家也是如此啊!


    從王府出來,天色已經不早,天邊的夕陽,已經緩緩地翔天邊滑落。深吸了一口夾雜著春天氣息的寒風,李成坐在馬車上,眼前還是不斷浮現出趙構眼中那點點的淚光,有總不是控製不住地想起徽宗臉上那淡淡的笑意。


    又想起前段時間在路上遇到的濟王趙栩和還沒有見過的太子,未來的宋欽宗,不覺低低地歎了一口氣。旁邊服侍的孫園見狀,小心地笑道:“官人可是為了王爺歎氣?”


    李成看了一眼孫園,點頭苦笑道:“王爺年紀還小,卻早早離開父母身邊孤單冷清,令人歎息。”


    孫園聞言,也點頭道:“官人所言甚是,孫園當日在王府,雖然身份微賤,卻因出身王府,走出去倒還比鄉下的家人強些,隻是王府之中人人疏遠,所以隻是在跟了官人之後,財感受到一點家人的感覺。”


    李成笑了笑。點頭歎道:“所以啊,我要全力保護這個家,不能讓它受到一點損傷。”


    孫園立刻肅容道:“孫園明白,官人看待孫園如家人,如此恩德,奴婢絕不敢忘!”


    李成點頭道:“我從來沒有把你們當做奴婢,你們都是李成的家人,所以,家裏的事情,你也要擔當一些。”


    孫園感激地看著李成,鄭重地道:“官人放心,奴婢明白,外麵的事情,奴婢決不會輕易向大娘子泄露,免得家裏的人擔心。”


    李成低歎一聲,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麽,隻是望著車外的夕陽,低聲道:“太子趙恆,你可見過?”


    孫園小心地道:“太子殿下身份尊崇,孫園在王府微賤之人,並沒有見過太子殿下,隻是前年王爺建府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一個明黃色的身影,究竟如何模樣,並不知道了。”


    李成若有所思地點頭道:“那濟王和太子之間的關係怎麽樣呢?”


    孫園驚訝地看了一眼李成,點頭道:“濟王殿下為人英俊瀟灑,生母又是宮中的貴妃,身份貴重,深得皇上喜愛。隻是和太子之間多有嫌隙,早年間,皇上也曾有意另立太子。幸好朝廷上的大人們拚死反對,這才沒有真的廢掉太子。”


    李成聞言,忽然想起濟王騎在馬背上,那意氣風發的模樣,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絕好的轉移朝臣針對自己的絕好機會。


    想到這裏,一直有些沉重的心情,終於好了不少,向孫園吩咐道:“我們先不迴家,去離家行院吧!”


    孫園答應一聲,向這外隨行的仆役吩咐了的一聲,馬車立刻掉頭向李家行院馳去。由於新封了靖安伯的爵位,禮部便給李成安排了出行的儀仗,這次由於是晉封之後首次前往王府,李成特意隻帶了一小部分人跟著,即便是這樣,前後也有五六人,雖這樣的隊伍,對於李成現在的身份已經是很簡單了。但是李成還是覺得有些不大自在,有心想讓這些人迴去可是想了半天,隻覺沒有什麽好的理由,便隻好做罷。


    馬車在眾人的簇擁下,穿過繁華的鬧市來到李家行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行院門口兩盞大紅的油皮燈籠在寒風中搖曳不定。


    李成的馬車剛剛停穩,裏麵的小廝立刻迎上來,笑道:“客官裏麵請,請問,您要找哪位姑娘?這幾日院子裏新來了一名絕色,您若喜歡,立刻給您招唿!”


    李成扭頭看了一眼那小廝,停下腳步,借著門口的燈光,打量著那小廝,點頭道:“師師姑娘可有空閑?”


    那小廝微微一怔,麵露難色地道:“師師姑娘是否見客,恐怕客官要等上片刻才能知道是否能見。”


    這時,旁邊走來一名中年男仆,看到李成,微微一震,忙上前跪下叩頭道:“李大人前來,小的們沒認出來,真是該死!”


    李成急忙皺眉道:“快起來說話吧,師師姑娘可有空閑?”


    那中年男仆滿頭大汗地從地上爬起來,小心地道:“師師姑娘正在休息,今晚倒是沒有客人。隻是……”


    李成看他神色曖昧,立刻明白了原因,不覺點頭笑道:“下官隻是需要見見師師姑娘,不會久留的,放心便是。”


    看到李成眼中那會意的笑容那中年男仆這才放心地笑道:“請大人隨小的前往內院。”


    李成點了點頭,跟著那中年仆役向內院走去。


    由於數次前來,加上對玉娘援手的那件事情,內院的小廝和婢女已經認識李成,這時見他前來紛紛上前見禮。


    弄的李成忙亂樂好一陣,才算和這些既巴結有崇敬的目光一一打完招唿,這才將其他人留在外麵,帶著孫園,大步向樓上走去。


    剛走上二樓就聽到師師那熟悉的腳步聲迎了上來。李成忙舉目望去,果然看到師師隻穿著淡紫色織金宮鍛夾襖,外麵罩著一件白色的狐皮小坎,下麵穿著水碧色百褶長裙,頭上烏油黑亮的秀發隨意地挽在腦後,用一枝玉簪固定著。


    看到李成上來,正含笑相望,那出塵的美麗愈發地令人目眩神迷,李成不覺臉上一紅,尷尬地笑道:“師師還在休息?李成來的唐突了!”


    師師秀眸一轉,含笑道:“李官人,師師午間還曾和人說起官人,想不到官人晚間便來了,可見亦是有緣。”


    李成這時總算平靜了下來,不覺笑道:“能讓師師姑娘說起,李成真是無比榮幸,可是也十分慚愧,李成沒有半點文采,實在令人汗顏了。”


    師師轉身在矮榻上坐下,斜倚著熏籠,微微笑道:“官人這時前來,恐怕還沒有用過晚膳,不妨同師師一起稍微用些酒飯?”


    第十九章 蕙質蘭心


    李成聞言,忙笑道:“若是師師不介意,美人之請,李成求之不得。”


    師師微微一笑,示意身邊的俏婢前去準備酒菜,這才斜眼瞥著李成,含笑搖頭道:“想不到李郎這樣坦率,師師十分意外!”


    李成由衷地點頭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師師乃是世上罕見的美女,能得到這樣的邀請,是每一個男人的榮幸。所以,的確是求之不得啊!”


    師師莞爾一笑,搖頭道:“李郎說的這樣坦然,叫人很是感動。師師自幼長於青樓,也算是閱人無數,天下間倒是少有郎君這樣坦然而不做作的人。隻是,有時的行為卻……”


    李成轉身在旁邊的小榻上坐下,點頭歎道:“師師是不是覺得李成的行為有些不避嫌疑?”


    師師秀眸一轉,輕輕笑道:“師師隻是覺得郎君敢作敢為,乃是難得一見的真男兒!”


    李成沒想到李師師會這樣評價自己,不覺抬眼望著師師哪靈動的雙眸,苦笑道:“李成不過是真情流露,不想在師師這樣靈心慧質的佳人麵前徒勞地掩飾罷了。”


    師師聞言,深深地瞥了一眼李成,這才幽幽歎道:“郎君這樣的真男兒,師師此時遇到也算是人生一大憾事,有時倒是十分羨慕玉娘。師師也聽說,李郎對玉娘敬愛有加,並未因她的出身微賤而輕辱,師師十分感歎。其實郎君當日並不喜愛玉娘,卻能如此善待於她,師師便知郎君為人之處了。”


    這時,青衣小婢已經把酒菜端了上來,看到那幾樣清淡別致的小菜,李成不覺胃口大開,忍不住笑道:“這些天總是大魚大肉,正是有些厭煩,師師這裏的菜色倒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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