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這樣會不會有些太心急了?”流砂問。同一時間豎敵太多可不是明智之舉。


    李察沒有迴答,顯然內心也在掙紮著,冒進是能夠爭取到一些時間,可是收益和風險卻不成正比。而且他們擁有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眷,時間永遠站在他們一邊。


    “流砂,我在吸收神恩的時候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場景,這意味著什麽?”李察問。


    流砂一怔,然後嚴肅起來,問:“很清晰嗎?”


    李察遲疑了一下,才說:“不,非常模糊,我隻能看到似乎在發生著什麽事件,卻完全分辨不出參與事件的人物。”


    “哦,這樣。”流砂沒有細問,而是開始解釋:“因為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恩都是由時光之力凝聚而成,因此在吸收神恩的過程中,你的靈魂和感知偶爾會深入到時光洪流,從而窺探到未來某些時段可能會發生的事……”


    “未來會發生的事?!”李察臉色大變。


    不過流砂正低頭看著地圖,沒有注意到李察的異樣,點點頭,說:“因為吸收的是時光之力,所以有可能預知到未來。隻不過要想捕捉到可以分辨的未來片段,至少也需要聖域修為才有可能。你現在可沒有那個能力。”


    房間的光線很昏暗,而流砂也還沒有完全從自己的心事中脫出來,仍然有些恍惚,所以沒注意到李察的臉色異樣蒼白。


    她並沒有想到,李察已經有了初步捕捉這些畫麵的能力。而在李察從殘像中捕捉到意義的幾幅畫麵中,大多數是他在陌生的環境下浴血征戰,哪怕身陷絕境,戰意卻依舊高昂。可是另外兩幅畫麵卻讓他如墜深淵。


    一幅是漆黑的虛空,而蘇海倫飄浮在虛空的中央,已完全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另一幅則是五年後,山與海向他揮手告別,然後頭也不迴的走向前方。在她的麵前,是黑壓壓如海一般的敵人。


    再望向地圖時,李察的目光已成包藏著熾熱的冰冷。


    如果……


    如果這是未來必然的命運,那麽他也要以更加濃烈的方式參與!


    命運的畫麵如沉重的山,壓在李察的心上,讓他再也難以露出笑容。


    原本克拉克加盟後帶來實力提升的喜悅,亦被沉重的命運所衝淡。


    不知為什麽,李察對未來隻是可能發生的命運難以釋懷。


    李察還很年輕,並且已經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在他這個年紀即使放眼整個大陸,亦沒有多少人能夠比他做得更好。所以哪怕是陷入法羅位麵這個看似絕境的環境中時,他也很快就振作起來,並且想方設法向一名合格的領袖靠攏。可以說,有生以來,即使知道自己和陰影生物的宿命時,李察都不曾這樣沉重和絕望過。


    那些未曾捕獲的畫麵同樣讓李察疑心著,不知道上麵又記載著什麽樣的命運。這種預知未來卻又未窺得端倪的感覺,實在是很糟糕。


    昏暗的燈光灑落在放置著地圖的大書桌上,餘輝就隻能兼顧桌邊方寸之地。而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算是第二處光源,於是整個房間都籠罩在深深淺淺的黑灰色塊中。


    李察靜靜坐著,背影在身後的牆壁上拉扯出不連貫的線條。他現在全心渴望著迅速變得強大,思來想去,似乎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向永恆與時光之龍獻祭,從而兌換來強大的力量。同時母巢也是戰爭利器,它現在完全可以扭轉一場局部戰鬥的結局。要想讓母巢變得強大,就需要不斷投入魔力水晶、神性物品和食物。換句話說,母巢的強大是靠金幣堆出來的。


    無論祭品還是金幣,戰爭永遠是得到它們最快的途徑。


    決心已下,剩下的事情也就好辦了。


    李察抬起頭,對流砂說:“能不能把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賜跟我說說?最好把你知道的種類都告訴我。”


    流砂從自己的思緒中迴過神來,點了點頭,說:“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賜幾乎有無窮多種,每個人所麵對的神賜很可能都不一樣,因為它的意誌會根據獻祭者的情況調整神賜。但是大體仍然可以分為時光、神器、能力、領域和其它幾個大類。雖然永恆與時光之龍會依據獻祭者最需要的東西調整神賜,但卻會給出一定範圍,具體神賜會從這些範圍內隨機抽取。這其實體現了幸運法則,即幸運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好運氣的家夥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運氣不好的家夥就需要多多獻祭,依靠祭品數量來增加獲得希望神賜的概率。現在,我隻能跟你說些我所知道的神賜,其中時光類神賜總是被視為最珍貴的,因為每個生命都會本能地希望永生……”


    永恆與時光之龍的神賜有無數多種,光是流砂所知的就有數百種,隻是一一簡單介紹,時間的馬車就不知不覺駛到了午夜的分界線。


    李察一邊聽,一邊分析,要如何組合這些神賜,才能夠發揮最大的作用。當然,在這個時候,他有意無意地忽略了祭品。


    誠如流砂所說,幸運法則是淩駕於所有位麵之上的至高法則之一,永恆與時光之龍對祭品要求苛刻,要想獲得足夠多的祭品的確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幸運。


    當聽完最後一種神賜後,李察用手揉了揉流砂的頭,大笑著說:“好了,去睡!已經很晚了,我們要養好精神,明天又要打架了!”


    流砂撇了撇嘴,然後重重哼了一聲,說:“笑得真假!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不過她並沒有問李察為什麽會突然變得沉重。如果李察不想說,那她就不問。


    兩個人脫了衣服,上了床,擁抱著,卻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


    李察靜靜地看著天花板,什麽都沒有想,就是那麽躺著。而流砂則靠在他懷裏,聆聽著他的心跳,心中亦是一片空白,隻是略有酸澀。


    無眠的一夜,而兩個少年少女,似又長大了一些。


    清晨再次到來,當陽光透窗而入時,流砂一躍而起,用力掐了李察一下,說:“喂!懶蟲,起床了!今天還要打仗呢,說吧,我們要去搶誰?”


    麵對活力四射的流砂,李察不急不忙地起床,穿好衣服,然後忽然一把把她攬了過來,凝視著她的眼睛,而後在她唇上輕輕一吻,再用力擰了下她的臉,說:“你也笑得好假!”


    披衣出門,流砂即刻迴到自己的房間拿取裝備,檢視卷軸,作戰前的準備。而李察在撲麵而來的晨光中站了良久,俯視著混亂卻又生機勃勃的藍水綠洲,凝思著,卻沒有急於召集部隊整軍出發。


    戰爭是一把雙刃劍,既可以毀滅敵人,又可能傷了自己。


    心中那座火山已在噴發邊緣,李察卻沒有急於行動,反而在站立了大半個時辰後,索性又迴到了房間,靜靜思索。


    如果所捕捉到的畫麵是未來,而自己又想參與其中的話,那麽現在反而應該更加謹慎,更加冷靜。命運長河是至高法則之一,唿嘯著穿越時間和空間,無論是由於何種原因得以窺見它的刹那具象,但也隻是命運的可能性而非必然。因為命運長河並不是一股單一的洪流,而是無數支線亂流匯聚成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以他目前的實力,甚至連一點水滴都稱不上。也就是說,如果他不夠謹慎,在畫麵顯現的事件來臨前就已消亡,命運的那一刻仍會到來,而他則失去了參與的資格。


    李察深知眼前的環境似安實危,他的隊伍雖然取得了許多奇跡般的戰績,但無一不是在刀尖上舞蹈,每一次以弱勝強的形勢都不是他所願意選擇的,而是不得已而為之。何況以弱勝強總有上限,一旦遇上任何一個法羅位麵的聖域都很危險,就算能夠用數量堆死對手,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所以哪怕一步踏錯,這支前途無限的隊伍就有可能半途夭折。


    他想要參與到預見的未來中去,不管有沒有能力扭轉看到的未來。但是如果在那之前就死掉的話,那就什麽都成空談。


    首先是要迴到諾蘭德,單純依靠這樣一支隊伍想要征服法羅,完全是癡心妄想。迴歸之路已經走了一半,意外收獲了“永恆通道i”之後,現在就隻剩下“流逝核心”了。因此現在問題的關鍵就在獲取足夠的祭品上。可是得到祭品並不一定需要通過戰爭,其它的方法還多得是,比如說交易、欺騙或者是說服。


    李察手中至少有足夠多的交易籌碼。


    章一一三 合作


    李察整整沉思了一個上午,這才走出房間。他召來幾個沙民騎兵,帶上奧拉爾和緋色,就離開藍水綠洲,向紅色哥薩克的奴隸營地趕去。


    在距離奴隸營地還有十公裏時,李察停了下來,根據從幾個老朋友那裏得到的情報,這是奴隸營哨兵隊伍巡防的最遠距離。然後耐心地等到天黑,才放飛了強化的精英蝙蝠。精英蝙蝠在奴隸營地上空盤旋著,借助它的感知,李察對整個營地的布防狀況有了清晰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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