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撲撲兩聲,那兩條鞭子一樣的東西直直地插在了路麵上,激得土塵非常,連整個地麵都稍稍震了一震,可見其勢之猛。


    當葉夏剛轉過身,那兩條鞭子一樣的東西已是從土裏拔出,再次刺向葉夏。


    葉夏也終於看清那兩條長鞭一樣的東西竟然就是葉冬雙手!


    隻見葉冬雙手已是變長了許多,幾乎跟他的尾巴差不多,也就是說達到了三米多長,也細了很多,而且看去軟柔無骨,竟似能隨意曲折繞轉,倒真的跟長鞭一般。


    不過在那頭處,卻比尋常所見的那種長鞭粗了許多,正是葉冬兩隻手爪,但他那手指和手掌好像也細了許多,並緊緊地縮在一起,前麵尖利的如鐵刺一般的指甲也是聚合一起,鋒利如刺。


    他變形了的手臂和手爪乍看之下就像是那有名的冷兵器飛砣,不過看他變得如長鞭似的手臂還能夠折轉伸曲自如,上又長有片片黑鱗,其間還夾著一些細小尖刺,前麵的手爪也微曲如勾,更像是一條巨大的蠍尾。


    相比先前,此時的葉冬後長尾巴,兩隻手又變成了兩條長長的蠍尾一般,看去更似怪物,甚至他那原本還稍顯得正常的半邊臉也是變得疙疙瘩瘩,極盡扭曲,全身上下已幾乎看不出一絲人類模樣。


    若是葉夏第一眼見到的葉冬便是這個樣子,隻怕也根本認他不出來。


    第十一章 石破天驚(四)


    見到葉冬這般樣子,葉夏也是十分震驚,幾乎難以平靜下來。


    隻是葉冬卻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如蠍尾般的雙手狠狠刺向葉夏的同時,嘴裏也嗬嗬叫著,含糊不清地說道:“殺了你,殺了你!”


    似乎他原來的神智也已所剩不多,甚至說他已經完全變成了野獸一般,沒有任何理智,隻知殺戮。


    在葉冬伸縮自如,甩抽刺掃無所不能的尾巴和雙手夾擊下,葉夏的壓力也是猛然驟增,頗有些應接不暇,稍有不慎,便可能性命不保。


    發現到葉冬占盡上風,葉夏在那裏左躲右閃,似乎毫無還擊之力,那焦二的膽氣已是完全迴複,又一瘸一拐從樹後走了出來,臉帶勝利者的矜持,陰聲說道:“現在見識到這人蠱的厲害了吧,現在就讓我送你最後一程吧。”


    說完後,焦二放下手上那已經被他拔去了不少細針,顏色也由漆黑一色變得黑中泛紅的木偶,然後扭了扭脖子。


    他的衣領下突然鑽出了一隻隻米粒大的黑色蟲子,這些蟲子正是他的‘嗜血飛蟻’。


    眼看出來的‘嗜血飛蟻’越來越多,焦二正想驅使飛蟻撲向葉夏,突然渾身一震,左邊肩膀猛地一沉。


    他隻感覺到左腳突然一緊,忙低頭一看,竟發現左腳不知怎麽迴事,突然陷進了土裏。


    正當他納悶腳下怎麽突然出現個坑時,還不等他把左腳抽迴,便感覺腳上傳來一陣劇烈地絞痛,好似有無數把鋒利的刀子正在快速地割著他腳上的筋肉一般。


    焦二麵色驟然變得慘白,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慘嚎。


    連百米外藏著的飛鳥也似被他的慘叫聲驚動,竟是紛紛飛起,撲空逃離而去。


    焦二一跤摔倒在地,不停地痛嚎著,疼得死去活來。


    在地上翻來覆去滾了幾滾後,他又拚命地向著一邊爬去,再也顧不得去撿地上那個木偶。


    隻是他的左腳卻是被死死地卡在那土裏,好像被繩子拽住了一般,他拚命地拉了幾下卻怎麽也拉不出來。


    而他這一陣拉扯,腳上的疼痛也是重了幾分,又疼得他在地上一陣翻滾。


    幾秒鍾後,他突然感覺腳上似乎鬆了鬆,於是強忍著痛,奮力扯起腿來。


    這次,如他所願,他終於把腿從土裏拔了出來。


    隻是他扭頭一看,卻發現自己的左腿自膝蓋以下,竟隻剩下了森森白骨,腿上的肉就在這麽短短幾秒鍾時間被刀子盡數剜去了一般。


    焦二一聲慘唿,直接暈了過去。


    焦二昏死過去後,正撲向葉夏的葉冬突然停了下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好似失去了目標一般。


    隨後,隻見他雙手一點點縮了迴去,竟是慢慢變迴了原樣,而他身上薄霧一般的黑氣也是漸漸變淡,身形漸漸清晰起來,還有那半邊臉也是一點點恢複原狀,上麵那隻眼睛由漆黑緩緩變成了血紅,卻終於現出了瞳孔。


    不過到了這樣後,葉冬卻停止了變化,並沒有說一直變迴幾個月前的模樣,所以看去仍是半人半鬼。


    他身子微微一顫後,眼裏重露一絲神采,而後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又看了看焦二那邊,眼裏露出一絲疑惑,喃喃道:“怎麽迴事,他為什麽……”


    他正說著,在焦二剛剛拔出腳來的那個土坑裏,爬出了一個白色身影,正是那小白。


    爬出土來的小白身子比先前粗了一些,它爬到了焦二另一邊,叼起了地上那個木偶,不緊不慢地爬到了葉夏前麵,將木偶放在了地上後,仰頭看著葉夏。


    葉夏拾去地上的木偶,輕輕摸了摸小白的腦袋,小白蹭了蹭葉夏後,便又低頭朝土裏鑽去,很快就消失不見。


    葉夏看了看手裏的木偶,又看了看那邊躺在地上的焦二,臉色暗了暗,而後輕輕歎了口氣。


    他轉過身,麵向葉冬,而後把手上的木偶丟向了葉冬。


    葉冬趕緊伸手接住,接著便呆呆地看著手裏的木偶,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阿冬,還能變迴原來的樣子嗎?”


    葉夏突然問道。


    “我,我不知道。”


    葉冬迴道,臉帶迷惘,好像失魂落魄一般,此時他心中十分的矛盾,也感到一陣莫名的空虛,好像突然掉了什麽東西似的。


    他看了看葉夏,眼神也有些複雜,嘴巴張了張,卻又閉了迴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葉夏則是笑了笑,走近葉冬,笑了笑道:“沒關係的,肯定有辦法的。你總得變迴去才行,否則以後怎麽見葉春?我們先迴鎮上去吧,葉奶奶生病了,我們去看看她。”


    說完,葉夏便跨步向戒戒他們那邊走去。


    戒戒則是突然大叫了起來,顯得很激動的樣子,似乎在為葉夏加油喝彩一般。


    葉夏也笑了笑,朝著戒戒揮了揮手。


    隻是突然他笑容驟止,腳下也停住,因為他突然感覺到戒戒叫聲有異,顯得很是緊張和焦急,分明不是在加油喝彩,而更像是在提醒葉夏什麽。


    正在這時,他身前約兩米處,竟徐徐升起一道五彩光幕,像是一條彩虹一般,將他這邊和戒戒那邊隔了起來。


    這看去有牆壁般厚的光幕高達幾十米,左右卻幾乎一眼看不到邊,有如一片無限長的半透明城牆,似乎把整個世界都隔成了兩半。


    這道光幕也像是那連綿千裏的長城,透著一股浩然澎湃之氣,有如神跡。


    葉夏臉色肅然,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巨大有如實質的光幕之後,彎腰從地上拾起一顆小石子,用力地丟向那光幕。


    那石子一碰到那光幕上,竟似丟到了水裏一般,光幕表麵激起了層層漣漪,而石子也緩緩落下,隻是在落下的同時,石子卻是越變越小,好像是糖果被水融化了一般。


    還不到一秒鍾,那石子不等落到地上,便已消失不見,其間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葉夏皺了皺眉,又從兜裏掏出幾枚硬幣,丟向那堵光牆。隻是這幾枚硬幣的結果卻跟那石子一樣,快速地被熔化消蝕幹淨,連點鐵水都沒留下來。


    葉夏等那幾枚硬幣消失後,卻突然轉頭看向葉冬,問道:“阿冬,你們是怎麽知道我這次迴葉宅的?”


    “沒用的,年輕人,在焦家這獨一無二的奈何蠱陣前,就算是你那蟲子,也別想在短時間內突破。唉,焦大,你好心機,怪不得會這麽幹脆地同意我的行動方案,看來是老頭我小看你了。”


    在戒戒那邊樹林裏,一個瘦小的身影一蹦一跳走了出來,有若一隻猿猴。


    來的不是別人,卻正是那申屠清。


    申屠清的臉上顯得有些無奈,一路搖頭晃腦,唉聲歎氣,隻是一雙小眼裏卻帶著一絲迫人的自信之色。聽他的話,好像在說自己有什麽地方失算了,但見他的自信眼神,卻似乎這並不足以真正影響到他。


    “彼此,彼此,申屠老爺子不顧辛苦設套讓我鑽,我怎敢輕易拒絕。”


    在葉夏這邊的樹林裏,也輕飄飄走過來一個瘦瘦的人影,正是那焦大。


    此時的焦大卻與往常十分不同,臉上的病色已經消失不見,甚至瘦削的雙頰上還帶著一絲紅潤,而他原本有些傴僂的背現在也是筆直如鬆,一雙眼裏精光內蘊,似乎一夜之間年輕了好幾歲。


    第十二章 石破天驚(五)


    南京g處總部。


    聽剛到g處的煙老頭突然說葉夏有危險,蔓草他們不由條件反射似地大吃一驚,卻也一頭霧水,滿是疑惑。


    不過幾秒鍾後,那蔓草便已反應過來,看了看煙老頭,帶著絲不確定地問道:“爺爺,你是說葉夏收到的是個假消息,葉奶奶並沒有生病?”


    “葉奶奶生病應該不假,”煙老頭卻撓了撓頭,竟麵露一絲尷尬,“我就擔心葉奶奶不是生病這麽簡單,很可能是焦家或者申屠家設的局,隻為引葉夏迴去,這兩天焦家和申屠家的舉動很有些古怪,那申屠清竟是一直沒迴雲南去。”


    原來前幾天潛伏在焦家附近的蔓草因為葉夏的事迴g處時,蔓草也是通知了煙老頭,讓他幫忙留意焦家和申屠家兩家人的一舉一動。


    隻是當煙老頭趕到焦家那邊,卻發現申屠家的人已是罷手離去,不過讓煙老頭有些奇怪的是,申屠家有半數高手包括申屠清竟一直沒見迴雲南,而是留在了那邊的省城,倒似要留在這邊過春節。


    而申屠家這麽多人留在這邊,煙老頭也一直不敢懈怠,始終關注著申屠家的一舉一動,擔心申屠家什麽時候又會伺機而動,去攻那焦家。


    不過幾天下來,申屠家的人一直深居簡出,那申屠清也是難見人影。因為申屠清實力高絕,煙老頭和蔓草留在那裏盯梢監視的幾個手下也不敢太過接近,所以始終探不出申屠家這麽多人留在這裏到底是出於何種目的。


    之後聽說了葉夏這邊的情況後,煙老頭也隻好暫時放下了那邊的事情,趕來g處這裏。


    隻是一聽說葉夏因為葉奶奶病重,趕迴葉宅鎮去了,久經風雨熟諳蠱門中各種陰謀伎倆的煙老頭也是突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感覺此事隻怕沒有表麵上看去的這麽簡單。


    他想起在前兩天,申屠家那邊偶有人離開住處後,便再沒迴來,煙老頭本有些擔心這幾個人會到南京這邊來,隻是經過打探,卻得知這幾個人卻並非向北而行,而都是向西而去,倒似要迴雲南去,所以煙老頭也沒怎麽放在心上。


    現在他卻懷疑申屠家這幾個人該不會是去了葉宅鎮那邊。本來隻是偶染風寒的葉奶奶病情這個時候突然加重,也不得不說有些湊巧和可疑。


    一聽煙老頭分析這可能是申屠家設的陷阱,蔓草和煙老二他們不由悚然一驚。申屠家真要對葉夏下手了?


    他們也早就料到申屠家很快就會想辦法來對付葉夏,卻還是沒想到申屠家的動作竟是如此的快。


    “那怎麽辦?趕緊叫葉夏迴來吧?”蔓草忙說道,說著便準備給葉夏打電話。


    隻是煙老頭卻揮了揮手,搖頭道:“沒用的,既然那葉奶奶出了事,不管怎樣,葉夏肯定還是要去葉宅鎮的,絕不肯就這麽迴來。”


    “那也得給葉夏打個電話,讓他提防點呀?”蔓草急道。


    煙老頭卻半天沒做聲,皺眉沉思著。大家心裏雖急,不過也知道煙老頭正在想辦法,而且煙老頭一臉從未有過的嚴肅,似乎眼前這事遠比目前所見的還要複雜,所以大家也是忍著沒說話,等著煙老頭拿主意。


    過了好一會,煙老頭忽然長籲出口氣,竟是緩緩轉頭,掃了眾人一眼,而後說道:“隻怕焦家也摻和進來了。”


    蔓草等人頓時錯愕萬分,有些難以相信煙老頭所說,那蔓草吞吞吐吐問道:“爺爺,您是說那焦家跟申屠家聯手了,怎麽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的?”煙老頭卻笑了笑道,臉色的表情竟反而顯得輕鬆了許多:“利益所致,葉夏對他們兩家都有巨大的威脅,他們又為什麽不能聯手?”


    “您為什麽就這麽肯定?”蔓草卻仍持懷疑態度,畢竟前幾天焦家和申屠家之間還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現在突然說聯起手來,實難讓她有些難以理解或者說接受,“那焦大和申屠清都是無比高傲的人,以他們的身份聯手對付葉夏這樣一個新手,這恐怕……”


    “是,我也隻是猜測而已,並不能完全肯定他們確實聯手了。”煙老頭點了點頭道:“不過依我個人判斷,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因為一天前那焦二,還有你那……咳,他們也是往西去了,我本以為他們是要去追申屠家的人,不過現在看來他們也是去那葉宅鎮了,就算他們不是聯手,但隻怕目標同樣在於葉夏。”


    他想起剛去焦家那邊時,g處在那裏負責監視的一個工作人員嘴裏得知當初焦家和申屠家劍拔弩張之際,申屠清卻突然孤身一人進入了焦家,不過幾個小時後,卻又安然無恙退了出來,並沒見跟焦大動過手的跡象,似乎隻是進去說了會話而已。


    煙老頭當時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畢竟以申屠清的性子,自不會做什麽浪費時間的事情,不可能單憑口舌便想讓焦家俯首稱臣甚至灰飛煙滅,所以他進去後既沒動手,那肯定也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要跟焦家交涉。


    現在再迴想起來,煙老頭便有些懷疑申屠清是想說動焦家一起對付葉夏,而且目標隻怕不止葉夏而已,很可能還包括了他們這站在葉夏背後的煙家。


    如今細想之下,焦家和申屠家的人齊往西而去,與其說巧合,還不如說他們很可能本就是約好的。


    “那,那該怎麽辦?”蔓草震驚之下,說話聲也微微顫著。聽煙老頭分析,這局麵遠比眼見所見要複雜得多,他們煙家似乎也正不自由地一點點牽扯進去,甚至說這本就是是焦家和申屠家有意安排,是他們所預料到的,也是他們所期望的。


    蔓草心情更是沉重了幾分,一時間難以迴過味來。


    “原本以為蠱門中這場大變局將是幾年後的事,沒想到這麽快就來了啊,”煙老頭自言自語似地歎道,不過他的表情卻反而愈顯輕鬆,甚至臉上那絲笑意也更濃了幾分。


    “爺爺,你……”蔓草也是有些疑惑,納悶煙老頭此時究竟是何種心情,麵對如此複雜和兇險局麵,為何卻還笑得出來,倒似並不怎麽擔心一般。


    煙老頭卻笑了笑,並不解釋,又掃了蔓草等人一眼後,突然開口說道:“走,我們也去葉宅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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