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吃著它還一邊不時迴頭朝葉夏哼哼兩聲,像在示威,也像在炫耀,或者說更像在召喚葉夏一起分享。


    再見葉夏無動於衷後,它便不再迴頭看葉夏,專心致誌地吃將起來,發出胡嚕胡嚕的聲音。


    好吧,好吧,葉夏小子既然不識趣,那八戒大老爺隻好勉為其難將他那份也吃了。


    戒戒一邊吃著,還時不時地甩甩腦袋,唿唿兩聲,像在痛心疾首什麽,更像因為能再次獨吞戰利品而得意。


    哼哼,世風日下,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道節約啊。


    葉大明媳婦看著戒戒那副狼吞虎咽的樣子,又看了看這邊葉夏臉上還帶著一絲擔憂,她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好不容易又擠出絲笑容,問葉夏道:“阿夏,你是怎麽養這小東西的,平時喂它吃些什麽?”


    如果說葉大明媳婦臨死前了無遺憾倒也未必,而正因為她養屍蛛實質上已經是個失敗的案例,而她又始終不解問題出在那裏,因此現在還是很好奇葉夏究竟是用了什麽高明的辦法竟將一條家蠶養成了這般神奇的東西。


    如今她不用像先前還沒被發現時顧忌著什麽,自可以坦然問起。


    隻是她得到的答案卻再一次讓她感到驚訝不已。


    當聽葉夏說自己隻不過是像養條狗養條貓一般養戒戒,自己吃什麽戒戒也吃什麽,除了戒戒喜歡吃蜈蚣蜘蛛什麽的所以才經常去抓來給它吃外,並沒用什麽特別的法子養戒戒時,葉大明媳婦瞪大雙眼,張著嘴巴,嘴唇連顫,好不容易才擠出‘怎麽可能’幾個字來。


    要知道她當初花了多少心血才把屍蛛養成,可到最後還是個失敗品。


    葉夏卻是稀裏糊塗‘隨隨便便’就養出了眼前這麽一個隻怕比屍蛛還要厲害許多的家夥來!


    真個人比人氣死人。


    原本就算屍蛛早已不受她的控製,但有的時候,葉大明媳婦多少還是有點自得,畢竟能將屍蛛養成這般厲害也絕非異事。據她猜測,當初第一個給那兩張紙上的內容做注釋的人至多也隻是能做一些蛛毒,而沒養成過什麽厲害的蜘蛛活體。


    可是如今比起葉夏,她是倍受打擊,當初的那份自豪感頓時煙消雲散。


    沉默良久,她才又問葉夏道:“聽小民他媽說當時你養的這東西救醒小民後,小民背上的紅印變到了它的身上,可後來又是怎麽消失的?”


    葉夏聽葉大明媳婦這麽問,卻是猶豫起來,他迴頭看了看葉三後還是據實迴道:“當時戒戒什麽都不肯吃,眼看就要死了,我就割破指頭讓它喝了我的血,可也不知道什麽原因,第二天早上它身上那蜘蛛紅斑就突然不見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怪不得,我終於知道了……咳,咳……”葉大明媳婦一聽,卻突然激動起來,叫嚷道,卻因為太過激動而又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第三十八章 孽緣(七)


    葉夏不知道葉大明媳婦為什麽會突然激動起來,忍不住問道:“明嬸,你知道什麽了?”


    葉大明媳婦咳了好一會才稍稍平靜下來,不過她卻沒迴答葉夏的問題,反問道:“阿夏,你知道為什麽這些屍蛛會突然間都死掉嗎?”


    葉夏搖了搖頭。


    其實他心裏多少也有點疑惑,有過猜測,甚至於多少能夠感覺到這些屍蛛突然間紛紛暴斃很有可能與自己有關,不過又感覺這有些不可思議,所以也不敢肯定。


    葉大明媳婦卻繼續問道:“還有你知道為什麽你那……戒戒身上的血印會突然消失嗎?”


    葉夏仍是搖了搖頭,情況跟前麵也是一樣。


    當時他聽了葉三的提醒後割破自己手指擠血給戒戒喝,可惜當時的情況是本來什麽都不肯吃的戒戒雖然肯喝他的血,但是身體的惡劣狀況幾乎沒有多大的改善,葉夏也很難肯定戒戒之後突然恢複過來是跟喝了自己的血有關。


    隻不過葉大明媳婦很快就肯定了他這個猜測,說道:“你那……戒戒之所以能夠恢複完全是因為喝了你的血的緣故,而這些屍蛛突然死掉,也是因為咬了你沾到了你的血的緣故。”


    葉夏呆立當場。


    葉大明媳婦早知葉夏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其中的緣由,便跟葉夏解釋起來。


    原來當初戒戒救醒葉民後,其實並非完全解掉了屍蛛對於葉民的傷害,而是將屍蛛的傷害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其實照常理來說,換做是一般人,恐怕也沒有這樣的覺悟,肯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戒戒卻因見葉夏傷心,竟是奮不顧身地去救葉民,不過當時它可能是預料到了自己救了葉民之後恐怕也是兇多吉少,所以當時才會對葉夏表現出那樣的不舍。


    本來事情的進展也是這個樣子,戒戒救醒葉民後,自己卻中了屍蛛的招,生命垂危,隻怕堅持不了幾天時間。


    照葉大明媳婦的說法,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屍蛛加害葉民,連她都無法阻止,別人更是不大可能救得了葉民,唯一的辦法就是像戒戒那樣將屍蛛下在葉民身上的手段轉移到自己身上,由自己來承擔屍蛛的傷害。(當然葉大明媳婦也不是很清楚戒戒其間究竟是通過什麽辦法將屍蛛的傷害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雖然葉大明媳婦到如今也不是很肯定自己養的屍蛛是隻蠱,畢竟那兩張紙上並沒有說明,寫得也隻是什麽‘蟲’,但許多道理卻跟‘蠱’十分的相似,而且以前第一個給那兩張紙做注釋的人也曾被許多人偷偷稱為‘蠱婆’,想來其中還真有些聯係。


    而據故老相傳,一個人中了蠱或者蠱術之後,也隻有下蠱的人才能解救或解除。


    因此葉大明媳婦到現在都十分疑惑戒戒後來為什麽會安然無恙,還有那晚屍蛛和自己突然感受到的難過和不適,直到聽了葉夏說後才恍然大悟。


    戒戒之所以能夠在屍蛛的傷害之下恢複過來,也隻有從葉夏身上才能得到解釋了。


    隻可惜葉大明媳婦並不知道那晚蜘蛛狀的紅斑最後其實是轉移到了葉夏的身上,不過最後卻莫名的消失,否則的話她可以更清楚其中的緣由,也會明白其實當時是屍蛛迫不得已了自動停止的,否則繼續那樣下去的話,屍蛛早幾天便是現在這般模樣。


    還有屍蛛突然之間紛紛死掉,更是有些離奇,葉大明媳婦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不能相信有誰能夠這麽輕鬆地解決掉禍害了這麽多年的屍蛛和它下麵的小屍蛛們。


    聯係到葉夏進來後種種神奇表現,再加葉夏的說法,葉大明媳婦便將這些原因歸結到了葉夏本人身上。


    當然,這些也隻不過是葉大明媳婦的推測罷了,其間究竟有什麽具體的緣由或者說道理,她也無法詳知。


    畢竟她到現在,所知的也不過是兩張紙上記載的寥寥幾百字內容而已,可以說她也隻不過窺得九牛一毛罷了。


    唯一能夠肯定的是,葉夏身上藏著她都無法想像的神奇能力。


    她想起有個故事,故事上說從前有一個從小在山野裏長大的人,有一次他到城鎮裏,卻因不懂人情世故惹了當地一個惡霸,被那惡霸派出了一條惡狗狠狠咬了一通,然而那隻惡狗咬了那人之後卻突然間口吐白沫,暴斃而死。


    原來那個人從小到大,都是吃山裏的一種毒果子長大,身體裏也積聚著大量的毒素,惡狗咬了他之後,多少吃了他的血,便被毒死了。


    不管這個故事是否屬實,葉大明媳婦覺得葉夏跟那個人十分的相象,至少屍蛛咬了葉夏隻後突然死掉跟惡狗咬了那人之後突然暴斃十分的相似,但不能肯定的是葉夏身上是否也跟那人一樣帶著劇毒,生生把屍蛛給毒死了。


    不過照葉大明媳婦推測,其間具體原因隻怕沒有這麽簡單,戒戒因喝了葉夏的血而活,屍蛛卻因咬了葉夏而死,豈是簡單一個毒字能夠輕易解釋?


    聽了葉大明媳婦不是十分確切的解釋,葉夏雖然還是雲裏霧裏,但也更明白了些,而他自己也早有過推測,倒並非不是不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隻是當初他之所以會擠血喂戒戒,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葉三的提醒,所以想到這裏,他不由轉頭看了看身後的葉三,眼神裏帶著疑惑,希望葉三能給解釋一下具體的原因。


    站在後邊的葉三卻是扭頭將視線轉了過去,全當做沒看到葉夏的疑惑。


    其實要他解釋,他又怎麽解釋得了。


    說來,對於這些事情的了解,他連葉大明媳婦都是不如。


    他之所以會委婉提醒葉夏喂血給戒戒,也不過是看不得葉夏傷心,還有畢竟戒戒先救葉奶奶,後救葉民,他也對戒戒心存好感,不想戒戒就此死掉。


    但對於喂血給戒戒究竟有沒有用,當時連他自己都能肯定,他所知的也僅限於當時那人對他說起過的,一般要養一隻蠱,便必須喂食自身之血,才能夠讓蠱與其親近。


    而照葉大明媳婦的說法,如果換做是另外一個人喂血給戒戒,那戒戒仍是無救,這麽說來,葉三的提醒也是誤打誤撞湊巧之下才能夠救了戒戒。


    而葉三之所以記得這些話,並不是自己感興趣,而是因為不想忘記那個人,所以時常迴想過去與那人在一起時的一點一滴,所以也始終沒有忘卻掉那人與他說的每一句話。


    所以現在葉夏想要他給點解釋,他哪裏能夠解釋得了,隻好索性裝做沒有看見,擺著一副冷酷的樣子。


    葉大明媳婦卻是從葉夏和葉三之間這麽幾個小小的動作間看出了些端倪。


    隻是她知道,那是隱藏在葉三內心最深處的秘密,包括葉夏的身世,現在葉夏在場,葉三隻怕什麽都不會說的。


    隻憾不早生個八年十年,那樣的話,自己或許也會跟那如傳說一般的兩個人之間有所交集。


    隻可惜十九年前,葉大明媳婦不過十四五歲,那兩人的事情她不過耳聞而已,那兩人的樣子在她印象中也早已模糊,唯一牢牢記得的便是其中那個男子有一雙如鷹一般犀利讓人不敢直視的眼睛。


    房裏一陣沉默,唯有葉大明媳婦沉重的喘息聲和不斷的幹咳聲。


    突然之間,葉大明媳婦又是一陣更猛烈的咳嗽,還咯出一大口血來,本來有些緋紅的臉色突然之間變得如死灰一般。


    葉三終是露出一絲關切道:“我們送你去醫院吧。”


    葉大明媳婦搖了搖頭,之後竟顫顫巍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向前幾步,然後丟下拐杖,朝著葉夏和葉三跪了下去。


    (抱歉抱歉,後台又把時間設定成了昨天的,所以也沒有及時更上來,還望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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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孽緣(終)


    葉大明媳婦這一跪,葉夏一陣慌張,不知道葉大明媳婦這是什麽意思。


    他趕緊蹲下身去扶葉大明媳婦,無奈葉大明媳婦雖然如今骨瘦如柴,身子早輕得不像話,但就是堅持著跪在那裏不肯起來。


    葉夏也不敢太用力,他多少看得出來,葉大明媳婦現在已經隻剩下最後幾絲力氣,兩人相爭的話,後果實在難料。


    他隻好求助似地看向後麵的葉三。


    葉三卻站在原地沒動,臉色依舊冰冷,並沒表現出太多的情緒,似乎已經知道了葉大明媳婦為何會突然跪下來。


    葉大明媳婦見葉三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竟俯下身去朝著葉三磕起頭來,嘴上卻仍是沒有什麽話。


    葉三終於動容,長歎了口氣,轉過身說道:“好吧,今晚的事除了我和阿夏,誰也不會知道的。阿夏,扶你明嬸起來。”


    原來葉大明媳婦突然朝葉夏和葉三跪下來並非是想要他們原諒什麽,而是想他們能夠為今晚的事情保密。


    雖然行之將死,葉大明媳婦還是希望能夠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離開這個世界,不留什麽罵名。而如果這件事情被傳出去的話,隻怕葉宅鎮上所有人對她的印象都將會徹底的改觀,甚至很多人會唾罵她是個害人精,尤其是兒子大受其害的葉輝夫婦。


    正所謂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生者如此,死也一樣。


    葉大明媳婦知道葉夏還好說,雖然跟葉夏接觸不多,但是也知道葉夏的性子,肯定會幫著自己瞞住這事,唯一讓她不放心的就是葉三了。


    她知道,如果不是顧著鄉裏鄉親,同族同宗,葉三隻怕早就將她銬了起來,帶往派出所去了。


    以前的葉三也是那麽的開朗,那麽的和善,對誰都是一副笑臉好言好語,可自從十九年前那件事後,他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變得疾惡如仇,眼裏容不得一點沙子。


    可是葉大明媳婦知道,葉三的內心其實並沒有變,他還是那樣的敏感,甚至更加的脆弱。


    因此她也不跟葉三多說什麽,便直接跟葉三跪了下來。


    見葉三答應了後,葉大明媳婦說了聲‘謝謝三哥’,便在葉夏的幫扶下顫顫巍巍站了起來,隻是就在這麽分秒間,她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


    重坐迴椅子上後,葉大明媳婦看著身邊的葉夏,溫言道:“阿夏,那兩張紙你要好好保管,不過你一定要記住,現在隻能看看,絕對不能去實驗,如果有機會能夠找到整本書的話,或許你就可以……可以……”


    可話還沒說完,葉大明媳婦又嘔出一口血來,唿吸更是急促,整個人都向椅子下滑去。


    葉夏一驚,急得叫起身後的葉三來。


    葉三也是顧不了太多,踏步走了過來。


    葉大明媳婦卻突然一把抓住葉三的胳膊,艱難吐言道:“三哥,如果你能碰到大明的話,幫我告訴他,說我這輩子嫁給他從沒有後悔過,隻覺得對不起他,也一直感激他當年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夠娶我,隻希望他以後能夠早點再娶個媳婦,過上全新的生活。我和光兒一定會祝他幸福的……”


    葉三點了點頭,“我會跟大明說的,你不要想太多了,好好休息……”


    說著他又轉向葉夏,“阿夏,你先迴去吧,這裏我會處理的,他們問起的話,你也不要說起今晚的事。”


    葉夏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葉三,抱起地上的戒戒,跟葉大明媳婦說了聲‘三嬸,你好好保重身體’,便帶著掙紮個不停的戒戒離開了葉大明家。


    來到外麵,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和繁星,葉夏長長籲出口氣,心中的壓抑終得稍減,他摸了摸戒戒的腦袋,‘我們迴去吧’。


    本來因為被葉夏生生打斷了進食而覺得有些惱火所以掙紮個不停想迴去的戒戒大概是發現了葉夏心情不好,竟是平靜了下來,乖覺地用腦袋蹭了蹭葉夏的胸口,唧唧叫喚了兩聲,好像是在應和葉夏,說著迴家一般。


    當然,葉夏也不可能就這麽甩手迴自己的住處,所以還是先迴到了葉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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