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頓沒有等來他的好消息就被自己那個忠心的侍從喚醒了,而且一醒來就聽到一個壞消息——輜重營著火了。火焰詭異的顏色提醒著他這可不是那個笨蛋不小心將自己的輜重糧草點著了。

    諾頓臉色陰沉的站在營帳的門口,死死的盯著那衝天的火光,周圍四處亂竄的驚慌的士兵與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諾頓突然轉身,一撩布簾,走進了自己的帳篷。

    “大人……”一旁的侍從上前說道,諾頓卻仿佛什麽也沒有聽到似的徑直走到桌子後麵坐下,侍從看著他那張陰鷙的臉,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識趣的閉上了嘴。

    諾頓茫然的注視前方,瞳孔渙散無光,就像是在看著無窮遠處的某個事物一樣,與外麵喧鬧的哭喊聲不同,帳篷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諾頓本來渙散的目光突然凝聚如刀,木訥的臉以奇怪的方式扭曲起來,顯得猙獰可怖,手臂猛地一揮,將桌子上那瓶他平時珍視無比的昂貴紅酒掃落在地,砰地一聲,價比黃金的液體慢慢的滲入了泥土中。

    “大人,是不是把您的部下掉迴來,萬一這個時候有人來偷襲,那些城衛軍可擋不住。”侍從見諾頓終於恢複了正常,大著膽子上前說道。

    諾頓仿若未聞,自顧自的說道:“這個時候襲擊應該發動了吧?”

    那個跟隨諾頓多年的侍從也發現了他的異常,盡管不想在這個時候答他的話,但出於對喜怒無常的諾頓的畏懼,還是說道:“是的,大人!”

    諾頓的目光終於轉向了他的侍從,突然憤怒的吼道:“你還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去組織那些窩囊廢救火,士兵的食物可以就地補充,軍馬的糧草可不是憑空就能變出來的。”

    那個侍從這個時候可顧不上向諾頓解釋自己的職責,忙不迭的躥出了帳篷。

    “你又迴來幹什麽?”諾頓想都不想,抓起桌子上的杯子扔過去,可是他卻沒有聽到杯子與人體碰撞的沉悶聲音,反而是砰的一下摔得粉碎。

    諾頓可不認為自己的那個侍從敢躲開,刹那就聯想到那詭異的縱火,多年的戰鬥經驗在這個時候救了他一命,甚至顧不上睜眼看看來的究竟是誰,本來鬆弛的肌肉瞬間繃緊,縱身向記憶中放武器的木架跳去。可是畢竟晚了一步,一把黑色的匕首在他未著鎧甲的背部劃過,割開光滑如少女肌膚的綢衣,帶起一道血光。

    諾頓死裏逃生,不敢遲疑,噌的一聲拔出了自己的佩劍,這才轉身向襲擊者看去,驚異的發現這個可惡的刺客出奇的年輕。

    本森勢在必得的一擊沒有得手,也是異常的懊惱,他沒有想到諾頓的聽覺那麽敏銳,盡管自己已經盡量放輕腳步,還是被他聽見了。

    “你是誰?”諾頓一劍在手,信心十足,並不急著唿喚外麵的士兵,而是向本森冷冷的問道。他顯然不記得這個僅見過一麵的小人物了。

    “殺你的人!”本森見偷襲無望,抽出了背上的大劍與諾頓對峙著。

    見到本森竟然拔出寒光閃閃的鋼劍,再想到他剛才刺向自己的那柄黑色無光的匕首,分明是一個裝備精良的刺客,諾頓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沉聲喝道:“你不是布爾村來的,究竟是誰派來的!”

    本森一愣,隨即將錯就錯的說道:“是波利派我來的!”

    “波利?”諾頓一愣,完全記不起這個人。就在諾頓一愣神見,本森的劍已經直刺過來,但是他明顯低估了諾頓的反應速度,雖然有些狼狽,但還是漂亮的將這勢大力沉的一擊撥開了。

    兩人錯身而過,交換了站位,現在諾頓已經站到了離門較近的位置了,隻要他轉身向門外逃去,以本森現在的速度絕對是來不及阻止的。本森焦急的盯著他,空出來的左手不禁摸向背後的長弓。

    可是諾頓似乎並沒有逃走的意思,而是輕撫了手中華麗長劍鋥亮的劍身,輕佻的吹了聲口哨。本森這才發現自己手中堅固耐用的精鋼劍的刃口竟然被磕出了一個米粒大小的缺口,不禁心中凜然。他知道留個自己的時間不多,盡管不知道對方的深淺,還是合身撲上。

    鐺!這次本森的劍竟然直接被砍斷,要不是他身手敏捷,這迅疾的一劍幾乎直接將他一劈兩段,饒是如此,那鋒利的劍尖仍然在他的臉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

    呸!本森將流進自己嘴裏的血液吐了出來,死死的盯著對麵的諾頓手中的長劍,盡管與本森的大劍本來的長度差不多,但是卻苗條許多,鑲滿寶石的劍柄延伸出的是布滿美麗詭異鋼紋的細長劍身,銀白色的劍芒足足伸出一尺有餘,噴吐不定。

    “魔法武器!”本森失聲驚叫道。盡管與上次見過的那對短刀上的光芒顏色形狀大小都不同,但是本森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麽與眾不同的武器。

    “哦,眼力不錯!”諾頓得意洋洋的說道,這可是教廷為了獎勵他在鎮壓叛亂中的傑出表現才賜予的,一般的聖殿騎士可沒有這個。

    本森握著半截斷劍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流出了涔涔的冷汗,這下即使是傻子都知道事情麻煩了,騎士本來就是高防血厚的單位,更何況現在還有了這麽一把至少能加一百攻擊的利器。高防?本森下意識的去看還掛在木架上的鎧甲,心中猛地一跳,也不轉身,一個倒縱,拉開了與諾頓的距離。經過卡爾的調教,本森這一縱至少有四五米遠,加上他本來就與諾頓保持了一定距離,這下兩人之間的距離也有十餘米遠了,也虧得這個帳篷本身夠大,要不然還真不夠這兩人打鬥的呢。

    諾頓正準備趁勝追擊,卻見本森忽然跳開,不禁止住了向前的步子,就見對麵的本森動作嫻熟的抽弓搭箭,遙遙的對準了自己,瞬間就明白了他的企圖,大喝一聲向本森衝去。本森自拿到弓箭之後,日夜勤練,自己似乎也對箭術頗有天分,現在不敢說百步穿楊,但是這麽近的距離還不能做到百發百中,那就真是見鬼了。

    咻的一聲,盡管諾頓一劍將這一枝箭劈成兩截,但是強勁的慣性還是讓箭尖劃破了他英俊的臉頰,從鼻翼一直拖到耳側,給他本就猙獰的表情添了幾分恐怖。

    “我要殺了你!”盡管騎士不像盜賊那樣以速度聞名,但是諾頓沒有穿著笨重的鎧甲,十幾米的距離還是轉瞬即至,本森根本來不及射出第二箭,諾頓的長劍已經夾著風聲撲麵而來,要將他連同那把製作精良的艾爾長弓一劈為二。本森就地一滾,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這一擊。然而他新近得到的那把長弓就沒有這麽幸運了,隻聽錚的一聲,本來彎如月的弓身猛的彈起,被割斷的鋒利弓弦崩傷了本森的手臂。

    可惡!本森忿忿的將斷弦的長弓塞進背囊,手持半截短劍,警惕的看著諾頓。諾頓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好整以暇的處理著背上的傷口。這時兩個人的位置又一次換過來了,本森身處時兩個人的位置又一次換過來了,本森身處帳篷的門口,不安的聆聽著門外紛亂的腳步聲,再一次向諾頓撲去。

    本森以比撲出去更快的速度倒退迴來,手中的斷劍不知道被扔到哪裏去了。他無力的躺在地上,眼神空洞,胸口劇烈的疼痛感告訴他自己的肋骨已經斷了。通過這次正麵交手,本森才明白了兩人之間巨大的差距,唯一曾經給他這樣強烈的壓迫感的就是卡爾,盡管他曾經僥幸贏過卡爾一招,但是本森卻明白兩人如果生死相搏的話,自己連一招都接不下來。

    快點!再快點!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動彈不得的本森努力的想使出狂化術,盡管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這樣做是很危險的,但是比起自己的安危,他更想殺死眼前這個男人。

    噗!銳器入肉的沉悶聲音傳入本森的耳中,盡管知道這一劍是插在自己的身上,但本森卻沒有感到絲毫的疼痛。要死了嗎?巨大的無力感湧上他的心頭,本森不甘心的閉上的眼睛,十指深深的插入了泥土中。

    “哼!不自量力!”諾頓冷哼道。綿綿的細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濃密的雲層散去後,皎潔明亮的月光照得地麵的景物纖毫可見。

    “真是一個適合夜襲的晚上呀!”諾頓沒有再去理會瀕死的本森,轉過身欣賞窗外的圓月,卻沒有注意到本森深深插入泥土中的指甲在慢慢的變得尖銳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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