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前麵,一縷頭發在書架後麵顯出,然後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她血紅色的眼睛看著張月澤傷心欲絕的哭泣,並不為所動,而是冷靜的,帶著一絲漠然。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他低喃著,眼裏折射出一抹仇恨,他看不到前麵的那張臉,但卻仿佛知道她的存在,狠狠的咬著牙,他把手邊的書用力的扔了過去!


    “啪!”書穿過蒼白的臉砸到書架上,然後摔在地上。


    “離我遠點!!你他媽的離我遠點!!”他尖吼著,手上的書不斷朝前麵扔去,而到了最後他像癲瘋般握緊拳頭泄恨的錘打著陶瓷地板,發出一聲又一聲沉悶的聲響。


    那蒼白的臉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的看著地上瘋癲的男子,飄然隱到黑暗去了……


    顏亦希走出更衣室,才發現警察們在找她,因為她是案發現場的目擊者,還有身上的喜服是配對的,不管關不關她的事,都要錄一份口供。


    折騰到11點,警察同誌才放過她,一出警察局,便見到傑拉爾和莫微生在外麵等著,看見她出來臉色都一鬆。


    “沒什麽吧?”莫微生問了一句。


    “恩。”她點點頭,臉色有點疲憊。


    傑拉爾一拍手掌說:“看見你進了警察局,我就準備了點東西。”


    顏亦希瞥他一眼,這句話怎麽聽得好像要去慶祝一樣。


    隻見傑拉爾臉色得意的哼著歌,彎下腰捧起放在地上的水盆,在她疑惑的目光下——


    “嘩啦!”整個水盆扣在了顏亦希的頭頂上,一時間水頓時浸濕了她白色t恤,一股柚子的味道充滿了整個鼻腔。


    “滴答,滴答。”水珠順著頭發,緩緩滴下來,頭發上還黏著一片柚子葉。顏亦希抽了抽眼角,盡量克製著自己,平靜的把水盆拿下來,


    “我聽人說,出了警察局要立刻用柚子葉洗澡去晦氣,對了,跳火盆好像也要啊,你要跳麽?”傑拉爾手一揮,地上憑空出現了一團熊熊烈火。


    而在幾秒鍾之後,顏亦希身上的水珠都蒸發掉了,她頭頂的葉子便晃悠悠的掉下來,在半空中無聲的變成粉末消失不見了。


    這種火,碰一下都會燒成灰燼吧!


    ……以下,是兒童不宜的暴力場麵……


    傑拉爾頂著滿頭包垂頭喪氣的走在後麵,為什麽她吐口水給他時,就不會被打呢,自己隻是小小的捉弄一下,居然被暴打了一頓……嗚嗚,果然男女有別麽。


    顏亦希很舒暢的走在前麵,傑拉爾幼稚的舉動把她心下的陰霾去了大半,至少不會再露出那種疲憊的灰暗模樣。


    “你被帶走後,我看了案發現場。”莫微生適時開口。見顏亦希抬頭看著他,他便接著說:“並不是鬼魂幹的,是人類。”


    這句話,驚得顏亦希瞪大了眼睛,不是鬼魂幹的,誰會那麽殘忍!力道大的把他懸掛在圖書館門口前,還帶著變態才會有的心裏幫他穿上喜服、畫上妝!


    “他吊著的地方,後麵有個小窗,小窗裏麵是一間小房間,平時放雜物用。灰塵上有拖動的痕跡,兇手是把人打暈,繩子穿過前麵的掛鉤,再圈上他脖子裏,接著把人抱起來丟下去。這些舉動要經過的牆壁都發現擦痕。”莫微生此時像一位偵探,隻是掃了一眼案發現場,就知道兇手殺人的過程了。


    “虎子很壯,把他抱起來丟下去起碼是個成年人,可是,他隻是個學生,哪有人恨他到要殺死的地步,而且……”顏亦希想起那紅色喜服,眉間又皺起來了。


    “我覺得,兇手是你有過節的,而那喜服隻是兇手的突發奇想,想來惡心你的。”莫微生把當時的感覺說了出來:“首先虎子是他要殺死的對象,而剛好話劇社要你穿上喜服,於是在兇手下手時,想著這個時候讓他穿上喜服,肯定能讓你惶惶不可終日。”


    顏亦希頓時覺得心下了然,有種撥開濃霧見太陽的感覺,隻是……什麽人和她有過節?還是扛的起虎子,壯實的男人。


    “會不會是求愛不成的。”傑拉爾湊上來說到:“她不是很愛無視別人嘛,別人想過來搭訕,她倒是認為別人迷路了,說不定那人自尊心受挫,認為她在藐視、無視他,於是就……”


    顏亦希無語的看了他一眼,莫微生亦然。


    話題被打斷後就沒再提起了,走了一段路,顏亦希突然想起點事來:“話說迴來,傑拉爾你怎麽不進學校呢,每次都在外麵等我。”


    傑拉爾理了理被風打亂的頭發隨口說:“味道太濃,不喜。”


    “什麽味道?”顏亦希莫名。


    “青少年身上總有一種蓬勃的生命力,匯聚在學校裏會讓我感覺不舒服。”


    “不懂。”顏亦希誠實的說到。


    “呐,你進了森林,裏麵的環境是不是會讓你產生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啦,青草混合著泥土的芬芳,你們人類雖然自稱很愛,但是必定周圍要有人類的‘味道’才能讓他安定下來,如果整片森林隻有你一個人類,不管多芬芳的泥土味,你還是會惶惶不安。但我不同,森林就好像我的家那樣。”


    顏亦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但又好像不太懂,但看傑拉爾那副你是白癡嗎的表情,她便表示自己懂了的樣子斜眼看他。


    看著看著又莫名想起一件事,好像從來沒見過傑拉爾洗澡的呢,每次晚上就化作原身趴在房間方麵睡覺。


    “傑拉爾。”


    “恩。”


    “你有洗澡的麽。”


    “洗澡?有啊。”


    顏亦希唿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今天剛好洗了。”傑拉爾天真無邪的說到。


    “什麽叫……剛好洗了。”顏亦希抽了抽嘴角,無言的問。


    “就是之前沒洗,今天心情好就洗澡了。”


    “……”


    “喂,你那副‘等下迴去用清潔劑擦我睡過的地板’的表情,是怎麽迴事!”


    “就是如你想那迴事。”


    “顏亦希,你是在侮辱我!你下流!卑鄙!無恥!禽獸!”


    顏亦希談定的扯了扯嘴唇,露出個無視他的表情來。


    莫微生看身旁兩人打打鬧鬧,不由的也露出個淺笑。


    隻是,他居然莫名的想著——如果能讓她心情好起來的人,是他,該多好啊。


    如此想著,他便搖搖頭,一定是他腦子不對,或者今天的月亮,太過迷人了。


    第二天早上,顏亦希昨晚半夜瞪了好久的天花板才沉沉的睡著,以至於早上鬧鍾響了好久她都沒反應。


    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按停了鬧鍾,接著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圓,隨著指尖輕動半圈白色霧氣在她上方浮現,很快的,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就蔓延開來,氣味讓人神清氣爽,用來提神簡直是一流。


    顏亦希聞到這股味道,昏沉的大腦才變得清明,起床還是不起床天人交戰般一分鍾後,終於還是掙紮著醒來了。揉著眼睛坐起來,便見門口某豹依然睡得天昏地暗,嗅了嗅還殘留的薄荷清香,她疑惑的歪了歪頭,薄荷味從哪來的?


    今天是星期五,上午雖然沒課,但是要進行話劇第一次彩排,這次話劇表演很重要,是在b市某校中公演(顏亦希所在地是a市),容不得有任何差錯。雖然三個星期後才公演,但作為話劇社社長表示對此很有壓力,彩排要過三次不斷修改不斷精進才行。


    換上純白運動服,紮了馬尾便下樓吃早餐,順便踹了傑拉爾一腳。傑拉爾閉著眼哼哼幾聲,爪子抓了抓被踹的肥肚子,蹭了地毯兩下又睡迴去了。


    餐桌已經放了三明治加和牛奶,她叼著三明治拿著牛奶準備坐到沙發上看早間新聞,隻是沒走幾步,就聽到廚房有談話聲傳出。


    莫微生即使來了也會按門鈴,魅火說話聲沒那麽低,傑拉爾還在上麵睡,良姨備好早餐就肯定走了……難道小樹在自言自語?


    “小樹,你在和誰說話。”因叼著三明治,說話有些迷糊不清,她往廚房一探頭,裏麵的情景讓她忘記嘴裏還有東西了,嘴一張,三明治就啪嗒掉在地上。


    廚房裏,一小團的小樹坐在牛奶機上,兩條小短腿甩啊甩,下巴略尖的小圓臉上,甜甜的笑著,顯然十分高興。


    而在他前麵,是一個有白皙皮膚的少年,長長的眼睫毛像一隻欲飛的蝴蝶,紅潤的嘴唇微微翹起,露出開心與隱隱的羞澀模樣來,他白皙纖細的手拿著杯牛奶,單單這般拿著,就感覺他如牛奶一樣純白無暇,露出點渾然天成的圓潤如玉來。


    哦呀,好一個養成的正太!(……)


    “啊,亦希早上好。”小樹聽到聲響便轉頭,看見顏亦希半張著嘴顯然很驚訝,便小手一指少年說:“他叫殊司哦。”


    殊司臉上一紅,呐呐的不敢對上顏亦希那明亮的眼睛,結結巴巴吧的說:“你好,亦希……大人。”


    第十八章:害羞的殊司


    顏亦希被這稱唿驚得五雷轟頂,差點連手裏的牛奶也摔了……亦希大人……額的老天,總有點翻身做地主的感覺,她扶額。但還是顏悅色,怕嚇壞眼前少年的輕聲說:“叫我亦希就好,大人什麽的,不敢當。”


    似乎覺得單稱唿亦希太過親密,他白皙的臉又紅了幾分,甚至可以看到他嫩嫩的耳朵也粉紅了起來,他無措的雙手抓緊牛奶杯說:“還是叫……亦希大人,比較好。”


    唔,太萌了。


    顏亦希捏著下巴,努力不讓自己的魔掌朝他白嫩的臉蛋捏去,同時惡意的猜想到,如果捏痛了他,他眼眸會不會蒙上一層水霧,然後委屈的看著自己呢……不行不行,要理智!


    “誒,那麽說,殊司是小樹的朋友,過來做客麽?”顏亦希弄幹淨地上的三明治,喝著牛奶問道。


    “不是,殊司是你的守護者。”小樹繼續搖著肥肥的雙腿清脆的說道。


    “守護者?”她想起之前魅火說的一句話【不過,傑拉爾是唯一每天保護你的】難道說,她有許多被還未曾謀麵的妖怪守護著?


    “殊司,你來了啊。”正當顏亦希想開口問時,傑拉爾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傑拉爾根本不像剛睡醒的模樣,墨綠色的眼睛帶有迷離的光暈,清晰的仿佛有著耀眼的光芒。而且衣服居然換了一套,裏衣是暗紅色的隻有一圈黑色花紋t恤,外麵套著黑色磨砂夾克,顯得成熟又有魅力,如此一看,便是一個有年輕的成功人士,平時幼稚吊兒郎當的模樣根本不見一絲一毫。


    “傑拉爾大哥。”殊司一見傑拉爾,眼眸便一下亮起,浮現出一種叫崇拜的情感來。


    “吃早飯了麽,可不能餓著。”傑拉爾優雅的拉開椅子,伸手拿出一塊三明治,慢悠悠的咬了一口,盡顯貴族之風。


    “我吃了。”殊司眨巴著眼睛,浮起一抹羞澀或者命名為‘被偶像關心所以興奮的’笑容……


    顏亦希在一旁看著,額頭滿是黑線,她嘴角抽了抽,總算知道當初傑拉爾在自己眼前裝冷酷時,魅火為什麽會揍他了……平時狼吞虎咽生怕別人和他搶,說話愛碎碎念和萬年嘮叨,看到此時這副模樣……真的,自己也莫名手癢啊。


    “這個月不是說沒空麽,你怎麽來了。”傑拉爾問到。


    在持續的對話中,顏亦希總算了解到,原來不是她以為一個月有一名妖怪來守護她,而是看各自時間有空否,而且這個看時間有空的,還是自發甘願留下來保護她的妖怪。


    而接下來,她意外的得知,原來傑拉爾並不是無業遊妖,她一直好奇它送自己去學校後會去哪裏。原來,是去了人界守護者大人那裏,據殊司說,他是人界守護者的左右手,每天都會過去幫忙管理人間,算是公務員一類的存在。


    嘖嘖,倒是看不出。顏亦希聽到這裏首先是不信任般打量他一眼,這貨還能當公務員?人界沒有亂起來真是萬幸啊。


    “這個月我比較忙,亦希就拜托你了。”傑拉爾拍拍殊司的肩膀鄭重的說道。


    “是!”殊司連紅撲撲的,大聲的應道。


    顏亦希打了一個哈欠,還是趕快去學校吧,不然手癢起來怕是要耽誤了……


    通常來說,害羞的人都有一個特點,即是在相熟的人麵前才會活躍,而在陌生人麵前,即使是保護了有兩年之久的顏亦希麵前,也會十句才迴答一句。


    於是,潛伏在顏亦希體內的惡趣味就出來了(和上次吐口水的心裏一模一樣啊)帶著怪姐姐的笑容,首先從你家在哪裏跳躍到有沒有女朋友,沒有的話姐姐介紹哦的話題來。


    殊司當然招架不住,一律低著頭抓著衣擺不說話,被逼急了就膽怯怯的看著她,流露出一種‘你以前沒那麽可怕的啊’的意思來。


    看他頭越來越低,顏亦希住了嘴,再這麽下去,想與他相熟也變得越來越難,真是……傷腦筋啊,好想逗他哇!!


    “也是那個時間下課嗎?”到了校門口時,殊司總算說了一句話。


    “恩。”她盡量不引人注意的應了一聲。


    “那我去找傑拉爾大哥了,下午來接你。”殊司高興的抬起頭快速的說道,然後下一秒,便消失不見蹤影。


    顏亦希黑線,看他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語,太、太挫敗了。


    進到學校後,她就想起昨天的事情,隻不過一天而已,對於她來說,像是過了很久很久。圖書館前麵依然圍著警戒線,但屍體已經被取下來了,每個經過的同學都下意識放輕腳步,抬頭看掛屍體的位置,都露出幾分惋惜又或者其他的複雜情緒。


    她亦然。


    緊握著拳頭,此時此刻卻突然生出一絲以前從未有過的念頭。


    她想要變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孽叢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天色淺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天色淺鳶並收藏妖孽叢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