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的過程就是世界觀不斷崩塌重建的過程。


    龍十三對這句話表示完全的讚同,因為他經曆過,所以明白此刻夏禾的心情,她當然可以選擇用酒精麻醉自己繼續沉淪下去,但龍十三覺得一定會有更好的辦法,他隻是將他的提議告訴夏禾而已,至於夏禾能不能重新振作,那就要看她自己了。


    夏禾重新拿了一個酒杯,看到龍十三皺眉後便說道:“你先別對我說教了,我最後喝完這一杯就不喝了。”


    聽到夏禾這樣說,龍十三也算是放心了,看來夏禾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而不是無意義的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了。


    陳讓安排的人很快就到了刀劍閣,是龍十三上次遇見的那個紮小辮子的男生,好像是叫伊文華的吧。


    伊文華來了也不墨跡,讓手下將邱沙和畢重的屍體抬上了車,然後問道:“你們要跟著來嗎?”


    龍十三看了一眼夏禾,夏禾精神不是很好,所以搖了搖頭道:“不了,交給你就行了,記得讓他們走得體麵一點。”


    “我做事,你放心吧。”伊文華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全程到尾都沒有多嘴問一句,看來也是個經驗老道的主,交給這樣的人處理,龍十三也放心。


    伊文華帶著屍體走後,龍十三就讓夏雪先迴房間睡覺了,畢竟一晚上都沒有好好休息一下,夏雪早就累得不成樣子了,夏雪知道龍十三有話跟夏禾說,也就乖巧的聽話不去打擾龍十三他們了,老老實實迴房間休息。


    龍十三坐在吧台上說道:“我會讓陳讓幫忙打探一下消息,放心,龍城就那麽大,老爺子如果還在龍城的話,應該不難找到。”


    “那要是他不在龍城呢?”夏禾問道。


    龍十三說道:“那就整個華夏都派人去找,我就不相信好好的一個人,真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夏禾喃喃道:“也隻能如此了。”


    接下來的兩天,龍十三就一直待在刀劍閣陪著夏禾,夏老爺子的事,陳讓自然盡心盡力,但很可惜,一點消息都沒有,陳讓甚至利用關係翻遍了刀劍閣周圍所有的視頻監控,但結果依舊是一無所獲,別說是看到老爺子的人呢,就連那晚誰到刀劍閣都沒有看到。


    可想而知,對方這一次行動可謂是早有準備,否則不可能做到這樣天衣無縫,當然,雖然沒有消息,但龍十三也不認為老爺子真的就這樣死掉了,從某些方麵來說,沒有消息何嚐不是一個好消息。


    龍十三除了讓夏禾不要放棄希望之外,也抽空跟家裏人聯係,他在龍城待不了多久,畢竟還有重要的事等他迴去處理,之所以還沒走,是放心不了夏禾,畢竟白吃白住人家那麽久,還學了化靈印,龍十三實在做不到在這個時刻丟下夏禾一個人麵對。


    但他這一次是不走不成了,原因是兩天後的晚上,龍十三剛睡沒多久,電話就響了,在電話響起來之前,他做了一個噩夢,醒過來之後渾身都是汗,他試圖迴憶夢見什麽卻沒有什麽記憶,隻能先接起電話。


    龍千象竭力在電話裏用最平靜的語氣說道:“你奶奶生病了,你現在最好立馬迴京城。”


    龍十三愣了一下,等掛掉電話的時候,手甚至已經開始顫抖了起來,什麽都顧不上就往房間外麵衝,跑到門口的時候才記起錢包什麽都沒拿,迴過身想要拿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夏禾起來上洗手間。


    見龍十三怎麽著急,夏禾問道:“怎麽了?”


    “我有急事要迴京城,現在就要走了,夏雪你先幫忙照顧一下。”龍十三火急火燎道。


    夏禾還是第一次見到龍十三怎麽著急,趕緊問道:“什麽事?需要我幫忙嗎?”


    龍十三猶豫了一下,才臉色慘白道:“我奶奶住院了,家裏打電話讓我迴去!”


    “現在迴京城,那還有航班啊?”夏禾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這時候機場已經沒有飛往京城的飛機了。


    “沒航班也得迴去,就算跑也得跑迴去!”龍十三著急道,他實在沒空跟夏禾廢話。


    龍城和京城相隔數千裏,跑迴去,就算龍十三擁有霸者修為,沒花個兩天兩夜也別想到,而且還是在不吃不喝不睡的情況下,夏禾正想開口說要不讓陳讓幫忙一下,他或許有辦法把龍十三送去京城。


    還沒等她說話了,龍十三的電話就響了,是王妙人打過來的,龍十三接起來後,王妙人便說道:“我剛到龍城,在私人飛機上,你發個地址給我,我直接過去接你。”


    龍十三說了一聲好,還是媳婦想得周到,估計老佛爺在入院的時候,媳婦就已經從京城出發來接自己了。


    掛掉電話的龍十三對著夏禾道:“有人來接我了,我先迴一趟京城,要是找不到老爺子你就來京城找我,過段時間我去趟神王宮,夏永言應該在哪裏,問他的話應該能問出一些東西來。”


    夏禾點了點頭,龍十三便火急火燎的迴房間收拾一下東西,跑出了刀劍閣。


    大概在外頭等了五分鍾,就有一輛私人的直升飛機停在上口了,王妙人放下了梯子,龍十三趕緊順著梯子就爬上去。


    坐進直升機的龍十三強迫自己冷靜道:“奶奶怎麽樣了?”


    “是突發性的暈厥,已經送去急救室了,爸他們都在那裏,我尋思你知道了一定著急,所以就跟他們兵分兩路來接你了。”王妙人迴答道,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自從上次舌戰之後,老佛爺已經把王妙人當做孫兒媳了,在龍家也一直寵愛有加,這會老佛爺住院,她自然也很擔心。


    王妙人一邊說一邊握住龍十三冰涼的手,龍十三擠出一個牽強的笑臉,腦子已經一團漿糊的他壓跟沒心情跟一個月沒見的媳婦開玩笑,隻是一個勁的安慰自己,奶奶福大命大會沒事的。


    王妙人也善解人意的沒有跟龍十三添堵,隻是說了一句,無論發生什麽事,她都會跟龍十三共同麵對的。


    直升飛機不合規矩的停在了醫院的天台,龍十三和王妙人趕到急救室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了,龍山豹和小魚兒蹲在門口,臉上都掛著惶恐的淚痕,看到了龍十三才稍微心安,龍十三喃喃道:“不要急,一定會沒事的。”


    走廊裏一大堆龍家人紮堆,包括龍淩雪和楚寒香,就連龍十三一直不願意叫舅舅的楚紹元也在現場,龍千象看到了龍十三,緊繃的情緒明顯緩和了許多道:“年初做了體檢,醫生也說身體硬朗,不知怎麽就突然暈過去了。”


    龍十三望著急救室上的紅燈,下意識伸手去摸煙,才發現來得太急根本就沒帶,一頭汗水的小豹子趕緊遞過來一包煙和打火機,龍十三揉了揉小豹子的腦袋後接了過去,蹲在角落抽煙,很大口,仇冬青和王妙人兩人一左一右陪在她身邊。


    等龍十三一根緊接著一根煙抽完差不多一包的時候,急症室打開了,上了年紀的主治醫師抹了把汗道:“沒事沒事,隻是突發的暈厥而已,估計是老太太蹲著念經太久造成的,不用擔心。”


    聽到這,龍十三心中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精疲力盡,龍千象也鬆了一口氣,那樣子簡直就好像一瞬間老了十多歲一樣,小豹子和小魚兒激動的抱在一起,仇冬青和王妙人也拍了拍自己胸口說了句老天爺保佑。


    楚紹元和楚寒香姐弟兩看到這畫麵,百感交集,龍十三自從迴到京城的時候,比起以往成熟了不少,不管是武道大會還是之後對付四大家族的事情,這個年輕的男人都不曾絲毫慌張,妥當處理,遊刃有餘,但直到這一刻,楚寒香才覺得自己輸得心服口服,錢啊麵子啊這些個自己最看重的東西,對龍十三來說真的不是很重要的,方人王對他刮目相看,公孫無敵願意為他出關,可見並非無緣無故的一味偏袒。


    楚寒香望著輕輕走入病房的龍十三背影,想起了婆婆曾經念叨過的一句話。


    一個男人品性如何,順境時看他如何對待以前的朋友,這些人往往無益於他如今的事業,逆境時看他如何對待自己的親人,敢不敢承擔責任,能不能放棄一些東西。


    楚寒香自嘲,這輩子是不指望能都鬥得過龍家老佛爺了。


    龍十三蹲在病床前,老佛爺的精神氣緩和了過來,還不錯,伸手拍了拍龍十三冰涼冰涼的臉道:“奶奶要不是入院了,你是不是都不會來看奶奶了。”


    龍十三那搖了搖頭,然後傻傻的看著這一張一直都對自己寵愛有加慈祥的臉。


    老佛爺笑道:“死不了,隻是年紀大了,忍不住小睡了一會,小虎子,別擔心,奶奶才沒那麽容易就進棺材呢。”


    龍十三還是沒有說話。


    龍千象苦笑道:“媽,你可嚇我了,以後可不準在這樣嚇我,我年齡也不小了,被你這麽一嚇,早晚心髒病都要發作了。”


    老佛爺朝著龍千象翻了個白眼,然後朝著王妙人招了招手,嗓音提不起來,隻能柔聲道:“還是妙人懂事啊,知道我一醒來就想見我的寶貝孫子,所以特意幫我老太太去接,那像我那不長進的兒子,到頭來連他媽最想要見到什麽都不知道。”


    龍千象陪著笑,王妙人就蹲在龍十三的旁邊,握著老佛爺的手道:“奶奶,是你吉人自有天相。”


    “小嘴真甜,你知道的,我最寶貝我這個孫子了,但是自從你進家門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小虎子能跟你在一起,是他福氣,不過你可能要吃苦了,這點,跟我這個老太太一樣。”老佛爺開心道:“要是真想讓老太太我長命百歲的話,那就趕緊給小虎子生一個大胖孫子,讓我多樂嗬嗬幾年。”


    提到這個話題,王妙人難免羞澀,望向了龍十三,可惜這家夥沒救場的意思,隻是傻樂嗬。


    正當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候,有人破窗而入。


    龍千象和龍十三立馬高度戒備,卻發現來人不是敵人,而是公孫無敵。


    公孫無敵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的,一隻腳有穿鞋,一隻腳沒穿鞋,手裏拿著一顆丹藥,然後跑到了老佛爺麵前著急道:“師妹,這是我去了一趟五台山給你求的金剛續命丹,那群老禿驢不肯給,我就把五台山給掀翻了,你趕緊吃下去,保證什麽都藥到病除。”


    老佛爺愣住了,一臉鬱悶的看著公孫無敵,心裏咒罵這老匹夫不成體統啊!


    已過古稀之年,半步踏入仁尊的公孫無敵就好像是心愛玩具快要被搶走的孩童一般,帶著哭聲道:“師妹,你快吃啊……”


    “……”


    五台山上,望著幾乎變成廢墟的主院,渾身同樣髒兮兮的軒轅宇苦笑不得道:“公孫前輩,我估計這世界上,再沒第二個你這般燒殺搶掠跟鬼子進村一樣的仁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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