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深處,仍有一條靜泊著的船,沒有人在意它,抑或它根本就不值得任何人在意。≥


    船在水中靜靜地停泊著,隨著起伏的水流微微蕩漾著。


    黑暗中,船頭上隱隱立著一人,如桅杆一般,沒有人看得見這人的目光在望著什麽,也無法看清他的臉色,其實,也沒有必要知道他在看什麽,做什麽,想什麽。也許,他隻不過是滏陽河上的一個匆匆過客,他的出現,隻是一個適逢其會的巧合,因此,別人根本就沒必要去在意這個人,似乎並不值得。


    其實,當這個人是個過客也未嚐不好,更可以當他不存在,因為沒有人注意到他。


    林遠圖和林深謀還不是同樣照打不誤?他們必須殺死唐風,因為唐風知道了一個可以讓他們計劃完全破滅的秘密,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唐風此刻卻並不想死,他心中的激動是無與倫比的,他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分,至少,在他的心中是這麽認為的,他至少可以依據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當然,他不排除林輪的迴答隻是一個幌子.


    唐風自然不能不慎重考慮和分析,不過,他沒有什麽時間去仔細推敲,必須全力應付林遠圖和林深謀兩位高手的攻擊。


    唐風不是進,而是退,他不想自林間外衝,而是退向河中。


    “轟……當……”兩聲瘋狂的暴響,唐風的身子禁不住劇烈地搖晃著。


    林深謀一出手就動用了紫金金剛杵,兩大高手聯擊之力的確不是唐風獨力所能夠阻抗的。


    不過,唐風打一開始就沒有準備相抗的意圖,隻是迅疾退身,在身子急退之中,卸去了對方大部分勁力,而他再以鈍木刀承受,並借力飛退,斜斜撞向旁邊一名持弩搭弓的苦行者。


    這群苦行者居然也用弓用箭,可見林輪今次的確是誌在必得。


    “噝……”那些苦行者忙射出勁箭,但是唐風的動作的確夠快、夠勁,黑木鈍刀在那幾支火把光線的搖曳之中震了出去。


    濃烈的殺機如潮水一般狂撞而出。


    “哼!”林深謀的輕哼自左側傳來,他的度也並不比唐風慢。


    “喳……”在唐風絞碎幾支勁箭之時,立刻旋身正對林深謀的紫金金剛杵,他無法避開林深謀的攻擊。


    “嘣嘣……”鈍木刀在紫金金剛杵上連擊了十七下,沉悶的鈍響密集而細碎地響起,在這些細碎的響聲中,那群苦行者忍不住驚唿,手中的弓弦全都自行繃斷,他們根本就不明白究竟生了什麽事情。


    林遠圖卻暗中吃了一驚,唐風功力的確精進了許多,竟在絞碎那些勁箭之時卻以無形的刀氣割斷了每張弓的弓弦。


    林輪的眼中微微閃過一絲詫異,唐風的刀法不再隻是兇霸狠殺,在強烈之中又多了陰柔的殺意,而且功力更比幾個月前增強了許多倍。


    “轟!”林遠圖再次加入戰團,唐風又被震飛,這次飛出極遠。


    林輪暗叫不好,他再也顧不了什麽身分,搶身出擊。


    林輪一動身,就已在唐風的麵前出現,度之快,完全突破空間的局限,似乎他本身就立於唐風的麵前。


    唐風雖然預防了林輪的攻擊,可是卻似乎做不到林輪如此之快。


    林輪的拳頭在即將擊中唐風的胸膛之時,一道璀璨奪目的亮芒在夜空中閃過。


    空氣似乎在刹那間凝成了霜雪,沉重得駭人,而那一股森冷的奇寒更使這片夜空死寂得沒有半點生機。


    唐風的冰魄寒光刀出現在林輪那寬大的喇嘛袍腋下,而黑水鈍刀正橫於林輪拳頭擊到的胸前。


    “砰!”一聲沉悶的暴響過後,唐風倒跌而出,林輪的拳頭並未擊在他的黑木鈍刀上,也未擊在他的身上,可是卻有一股無形熾熱的勁氣狂野無論地注入黑木鈍刀的刀身上。


    林輪旋身落地,冰魄寒光刀根本未能對他造成任何威脅,但他那隔空一拳絕對已讓唐風氣血混亂。


    的確,林輪的功力之高,根本就不是唐風所能夠比擬的,雖然唐風屢獲奇緣,但真正的實力是靠平時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


    唐風重重地墜向河中,而在河中,等待他的同樣是致命殺招。


    “哧!”分水刺分水而出,一顆烏黑的腦袋自水中破出,在黑暗的夜色中,根本就看不清水下之人的麵貌,隻覺那腦袋如碩大的烏**一般暴露於水麵,而一根閃著幽光的長刺向落下的唐風刺去。


    水6兩地皆有人要致唐風於死地,這的確是一件比較麻煩的事。


    但唐風自幼便在逆境中生存,從來都未畏懼過任何險阻,自然也並不會在意今日這種九死一生的局麵。


    冰魄寒光刀在斬空之時,便移向身下,雖然是在唐風氣血翻湧之時,可是這一擊的威力絕不容小覷,何況他根本就不是誌在擊殺水中這人,而隻是擋開分水刺,更有另外的打算。


    此刻河麵上的浪頭幾乎已經平靜,那些擊碎的木片此刻在河麵上飄浮著。


    “叮!”冰魄寒光刀成功地擊在分水刺上,雖然讓分水刺滑過刀鋒,但卻被黑木刀所阻,正擊在黑木刀身之上。


    那人迅沉入水中,而唐風借這微弱的反彈之力躍起,冰魄寒光刀在水麵劃開一道細細的波紋。


    奇跡也就在這一刻出現了。


    冰魄寒光刀一入水,水麵立刻結成一層寸許厚的冰。


    唐風落足冰上,冰魄寒光刀在水中以一個極為優美的弧線,劃上一圈,刀身沒入水中半尺。


    “裂……”唐風腳下的薄冰裂成數片,但又迅凝結,在唐風的腳下出現了圓圓的一塊厚達半尺的堅冰,而唐風腳踏冰上順水而流。


    “嘩!”那名水底殺手自冰底竄出,但動作已顯遲緩,顯然是無法抗拒那奇寒刺骨的冰涼。


    “去死吧!”唐風冷冷地喝道,冰魄寒光刀以一道優美至極的電弧閃亮劃出。


    “當!”瘋狂的勁氣自刀身湧出,那名水中漢子如一隻踩水的水鴨,被震得在水麵掠過一道白亮的水槽,滑出兩丈多遠,卻無法再動彈,因為他已與水凍結在一起,成了一塊冰,雖然此時並未死去,但一時手腳僵硬,也無法動彈了。


    唐風“嘿”地一聲怪笑,腳下的浮冰猶如汽船一般,在水麵上滑過一條水線,竟向那名結成冰的水中刺客而去。


    “我讓你嚐夠水的滋味!”唐風舉刀欲斬。


    “唿!”兩股熾熱的掌風自身後疾拂而至,唐風一驚,來不及迴身,便將冰魄寒光刀一轉,接著迅劃出。


    “轟!”唐風的身子再次滑脫浮冰,自冰上震出,卻是林輪踏水攻來。


    唐風大驚之下,腳下剛好落在那名水中刺客的身上,那也是一塊滑溜的冰。


    林輪的身子同時一震,冰冷刺骨的水卻打濕了他那雙布鞋。


    唐風忙腳下運勁,那名刺客連同周身所裹的浮冰向後滑出五尺,唐風的冰魄寒光刀自水中劃出,又結出幾塊浮冰,更在幾塊木板之上換氣向林輪攻去,他可沒有林輪這種踏波而行的功力。


    林輪在雙腳無法踏到實物的情況下也不敢硬接唐風的攻擊,即使他功力再高,但水麵終究無法承物,隻能憑借功力在水麵滑行,而且根本就不能在同一個位置逗留,隻要稍一停頓,就有可能沉入水中。


    唐風淩空下擊,以蒼鷹撲兔之勢將自己本身的重量加在刀勢之中,更增添了這一刀的威力和霸殺之氣。


    林輪雙手一錯,在胸前叉了一個十字,身形微移,也踏上了一塊浮冰,幾乎在此同時,唐風的冰魄寒光刀和黑水鈍刀全都重擊而下。


    極寒的刀氣與熾熱的拳勁在虛空之中磨擦出一聲銳嘯,更在虛空中絞起一團旋風。


    “轟!轟……”唐風再次彈上空中,他的每一個毛孔都似乎感受著那團旋風的暴能量,麵對這個他極盼望挑戰的對手,此刻其心才真正平靜下來。


    在他被林輪兩股交錯的勁氣轟上天時,他似乎隱隱捕捉到了一種刀意,唐海所闡述的那種空靈而虛無飄渺的境界,身在虛空之中,那種飄渺的感覺使唐風的心更貼近自然,仿佛感覺到那悠悠的流水是自心上滑流而過,冷寒之風也是自心上掠過,一切的感覺都變得極其靈敏,極其生動。


    唐風再次出刀,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他隻知道自己應該出手,應該去捕捉那更美好的事物,所以他出刀了。


    出刀,如拈花,如拂塵,沒有任何可以捕捉的規律,簡潔卻又是那般賞心悅目,那種弧度猶如一道劃破天際的流星。


    遠在岸上的林遠圖和林深謀皆吃了一驚,唐風的變化的確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而冰魄寒光刀更能夠快在河麵上結冰,這的確是一件極為奇異的事。


    林遠圖和林深謀自也不能閑著,折下兩根樹枝,如蜻蜓點水般向河中心的鬥場掠去,其他的苦行者功力不及,隻能在岸上觀望,而手中的弓箭也全都被毀,使得他們失去了遠攻的優勢,這也是唐風的戰略之一,如果不毀去那些弓箭的話,他根本就不可能在河麵上自由攻擊。


    林輪的眸子之中再次閃過異樣的光芒,唐風在這一刻似乎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隻怕連唐風自己也無法理解的人。


    那氣勢,那殺意,那種清晰而又讓人陌生的氣機,都讓林輪感到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可怕。


    “嚎!”一陣如獅吼般的悶響在河麵上炸起,更如驚雷般升空。


    “龍象般若正氣!”林深謀掠身的同時忍不住驚唿出來,心中更是暗暗欽佩,他沒有想到林輪竟能修到龍象般若正氣的最高境界,功之時更有梵音相伴。


    而這種梵音並不是指人從口中出的,而是自丹田中衝出的氣流,自然而然地出。


    唐風的心神為之一震,本來明鏡無瑕的靈台一片混亂,刀勢立刻顯出破綻。


    “哧!砰!”林輪的手掌竟似可自虛空中跳躍進擊,突兀地出現在唐風的刀勢中,重重擊在他的手背上。


    唐風狂嚎一聲,飛跌而出,如斷線的紙鳶,但卻仍緊緊握著手中的刀,絕不放手!


    林輪的心頭也驚駭莫名,唐風的武功進展之快完全出了他的意料之外,竟要逼他出全力方能製服。若是再讓這個年輕人存活的話,到時隻怕連他也無取勝的把握,而剛才他那勝出的一招仍有些僥幸,若非梵音打亂了唐風的心神,他根本就找不出唐風刀法中的破綻,而唐風占著兵刃之利,也許還會殺得他很狼狽,不過,他斷定唐風見不到明天的朝陽,因為他絕不允許唐風活過今晚,否則再要找到他就很難了。


    唐風身子下墜,落下之處正是一塊遊蕩的浮冰,但唐風已經沒有能力使自己的身體平衡,雖然林輪擊中的隻是他的手臂,可是那龍象般若正氣卻如潮水一般,讓他五內翻騰,幾欲嘔血。


    “嘩……”唐風的身體在浮冰上滑倒,冰魄寒光刀一半伸入水中,整個人也向水中滑去,雙腳更是已經沉入水內。


    滑出這塊浮冰之時,唐風身下的河水也已經結成了冰,結冰的度就像是變魔法,幾乎是個不可思議的奇跡可是在唐風的冰魄寒光刀下是那麽的真實。


    而定住唐風身體的卻是冰魄寒光刀,刀身如同一根被冰封的玉柱,正好使唐風無法再滑落於所處的浮冰上。


    林深謀的紫金金剛杵此刻也飛攻來,他也踏著浮冰。


    如泰山壓頂的勁風激得水花四散而濺,唐風隻感到一陣窒息的勁道籠罩著他,那握著黑木刀的手根本就使不出半絲力道。


    “呀……”唐風一聲狂吼,冰魄寒光刀碎冰而出,帶起的碎冰如一顆顆勁爆的堅石般撞向林深謀,而那帶起的水珠也在空中凝成冰粒,全都沒頭沒腦地射向林深謀。


    “轟!”唐風身下的浮冰再次裂成無數細塊,他的刀與林深謀對擊,其反震之力竟將浮冰震裂,而對方要命的一杵也落空了。


    唐風的身子猶如一顆隕石般沉入水中,濺起的水花卻很快在空中結成了冰,在他沉沒的水麵上形成一塊形狀極為怪異的浮冰,而那些浪花也並未能恢複原狀,呈現出一朵浪花形狀的浮冰。


    這個結果似乎出乎眾人的意料之外。


    “轟!”林遠圖猛然向那塊奇異的浮冰上擊去,冰屑四濺,並向水中沉了一下,又迅上浮,這塊浮冰的厚度卻不知有幾尺,更沒有人知道唐風是不是也被冰凍在這塊浮冰中。


    林輪長長的喇嘛袍一揮,雙手在虛空之中一旋,河中一時浪頭洶湧,氣旋如山,水流繞著唐風遁身的那塊浮冰轉出一個巨大的漩渦。


    “轟!”驀地一聲巨響,那浮冰如一隻衝天而起的巨獸,躍出水麵,在林遠圖和林深謀的麵前劃過一道奇異的弧度,以螺旋之勢給人一種炫目的感覺。


    岸上的眾苦行者全都看傻了。


    浮冰厚達四尺,這還不計算剛才被林遠圖擊碎的那幾近三尺的冰層。


    浮冰之中並沒有唐風的身影,也沒有冰魄寒光刀,這隻有說明一個事實,那就是唐風在水底遁走了。


    這塊冰厚達七尺,可見那冰魄寒光刀之寒足以讓人心驚,可是唐風竟若無其事地握著它,這可的確讓人費解了。


    “讓他給跑了!”林遠圖急道。


    林深謀又何償不急?林輪的目光四處遊掃,他竟現了黑暗中的那艘船。


    船靜靜地泊在河心,在水中微微蕩漾著,那種輕悠的感覺與這裏充滿殺機的河麵的確有些格格不入。


    “那裏有艘船!”林深謀也看到了,隻是他猜不出來那船的主人是誰。


    不錯,不遠處的確有一艘船,林遠圖也看到了,船極大,黑暗之中看不清上麵的景物,至於是否豪華也並不清楚,到底是誰家的船也不知道。


    黑黑的船,如伏在河麵上的異獸。


    船上沒有一盞燈火,連桅杆上也沒有掛燈籠,這的確有些怪異,同時也使那艘船渡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的確,那船似乎很神秘,似乎與今日的事並不是一種偶然巧合,但誰也無法說清那船的主人的意圖。


    也許他們真的是過路商船,林深謀現自己在下飄,他差點忘了自己此刻不是在岸上,而是踩著浮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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