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把那玉牌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也沒發現絲毫端倪,便轉過臉來,問電烈道:“你們是在什麽地方得到的這玉牌?”


    電烈雖然不像雷侃那樣不堪,卻也早就被嚇破了膽,更知道自己的生死全都在對方的掌握之中,不敢違拗,老老實實迴答道:“這玉牌是我們在那金果樹林中得到的,家父手裏也有一塊同樣質地的玉石,長久佩戴,可以滋養肉身和神魂,因此在下識得。大人如果想要,隻管拿去就是,還請看在我等同為四相部族一員的份上,放過我們兩個。”


    秦易神識罩定電烈,見他說話時心跳唿吸脈搏全無異常,知道其說的是真話。但這玉牌平白無故地到了此地才發光發熱,顯見另有玄機,他心裏也隱隱覺得此物和自己有著極大的幹係,因此實是不願就此作罷。


    祝大家光棍節快樂。


    第二百二十三章 霧魔


    才發現,我在十一月十一日居然發了二百二十二章,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聯係呢?祝願看過昨天那一章的單身朋友,早日能夠成雙成對。


    思忖了片刻,終究不得要領,隻得暫且將那玉牌之事放在一邊,對電烈說道:“我原本不想殺你,但你既然和那滿口噴糞的賊廝走到一起,要怨也隻能怨自己命不好了——若是還有來世,一定要記得看準了再選同伴。”不待電烈再開口,一拳震斷了他的心脈,隨後向雷侃走去。


    那雷侃這時已經懵懵懂懂,人事不知,全然是一個白癡,秦易縱然有千種手段,也不屑於和一個白癡較勁,一拳將他的腦袋打了個粉碎,隨即一手一個,將兩人的屍體提起來,走到洞口的深淵邊上,把兩具屍體扔了下去。


    這深淵也不知有多少裏深,以秦易的神識居然也探不到底,這兩具屍體扔下去,好比兩根針扔到大海裏一樣,就是地品強者來了也休想找得到,著實是毀屍滅跡的好地方。


    火煉和風萍這時也已跟著走了過來,火煉被秦易打了兩個嘴巴,如今仍然有些畏怯,反倒是風萍見秦易看著那向斜下延伸進入紫霧的石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急忙開口道:“大哥,這深淵透著些古怪,我們還是不要過去了吧。”


    自從到了這懸崖邊上,那被秦易隨手揣在懷裏的玉牌就變得越發灼熱,他剛才望向石梁,便是在思索這玉牌和深淵的關係。聞聽風萍之言,抬頭笑了笑,正要說話,忽然覺得不對,急忙低頭向下方望去,隻見隨著兩具屍體的落入,深淵中的紫色霧氣頓時起了變化。


    那紫霧原本隻是凝滯不動,這時吞噬了兩具屍體,頓時如同煮沸的開水一般開始翻騰起來,原本距離崖頂還有百多米,這時卻膨脹到了不足十米的地方,隨即又開始向內收縮,眨眼的工夫,已經縮小到直徑不足十米的一團,露出了大片原本被其籠罩的崖壁和深淵。下一刻,已經凝實得近乎實質的紫霧忽地騰空而起,如同一團紫雲般向著秦易等人這邊飄了過來,一個唿吸的工夫,千多米的距離已然度過了一半多。


    秦易心中忽地升起一絲警兆,來不及細說,伸手抓起火煉和風萍兩人,飄身向著來時的洞道內退去,速度之快,三人在原地的影像還未消失,人卻已經到了近百米之外。


    剛剛離開原位,那紫霧已經撲了上來,如同一張巨大的幕布般朝著崖壁落下,撲空之後又再度騰空飛起,向著三人追來。那被它接觸過的地方被飛起時帶起的微風一吹,頓時化作無數微小的粉塵,飄散得無影無蹤,原本突出在洞口之外,淩駕在深淵上方的百十來平米的石台如今隻餘下了不足原來的一半,隻有那連結著兩邊的石梁依舊完好無損。


    這洞穴中岩石的堅硬秦易早已有所領教,先前他和王蛛在甬道內大戰一場,四溢的勁氣足以將鋼鐵化為粉碎,也不過是在洞壁上刮下薄薄的一層石粉來,這紫霧隻是輕輕一碰,就毀掉了大半個石台,如果接觸到人,恐怕立時就會將之化為烏有。眼見紫霧如風般席卷而來,不敢怠慢,勁貫雙拳,暴喝一聲,幾十條青龍隨著擊出的雙拳飛出,隨即匯聚為一,飛向那紫霧。


    這一記百龍擊秦易至少用上了八成力道,卻依舊沒有把握能夠抵擋住那紫霧,攻擊出手的同時已經抓著風萍和火煉兩人飛速飄退,嘴裏急速說道:“等下我攔住這紫霧,你們馬上循著原路返迴,離開這裏越遠越好,我隨後自會去找你們。”說著轉過身,就要抬手將兩人扔到後麵的甬道裏。


    這紫霧的移動速度極快,秦易帶著火煉和風萍兩人無法使用空間力量,單憑自己的輕功,無論如何也跑不過它的,眼下可能逃脫的辦法隻有一個,就是秦易留下來纏住那紫霧,待到兩人去遠了,再行想法子脫身。


    這時忽聽火煉說道:“不管你把我扔出多遠,隻要不死,我一定迴來。”聲音中透著一絲決絕,全無平日那種優柔。


    秦易不禁一愣,手上緩了一緩,火煉已經趁機運勁,從他的右手中掙脫了出來,轉身麵對著秦易,一字一字地說道:“你說過,別人欺負我的親人,我就要他的命。我不管那紫霧是什麽東西,惹了我的兄弟,我就不放過它,你若不準,就是不拿我當兄弟。”


    風萍這時也已然從秦易手裏掙脫出來,一言不發地往火煉身邊一站,顯然是打著和自家情郎一樣的主意。


    秦易目光閃動,忽地一聲長笑,說道:“好吧,既然如此,就讓我們一起將那不知是什麽的東西打得滿地找牙。”說著率先轉身,朝著那被百龍擊炸散後複合如初的紫霧掠去。


    那紫霧先前被秦易的百龍擊擊中,雖然沒有傷到,卻也被炸為了一塊塊碎片,好不容易才重新聚合起來。此刻眼見秦易三人衝向自己,忽然一陣湧動,化作一道鋪天蓋地的巨網,向著秦易三人罩了下來。


    這紫霧似乎也有靈智,先前凝聚成一團,被秦易一下擊散,這時卻學了乖,變作一張布滿空隙的網,就算再被勁氣擊中,想要將之擊散卻是不容易了。


    秦易嘴上說得豪爽,心中卻早已加了小心,不待那紫霧幻化的繩索靠近,已經抬手打出一團勁氣,將那霧氣幻化的巨網吹得倒退迴去,同時對著火煉和風萍兩人說道:“你們兩個跟在我的身後,不要用兵刃,如果那紫霧靠近,就用戰氣將它擊飛。”


    這紫霧有形無質,普通的兵刃根本傷不到其分毫,加之其蘊含的可怕腐蝕力量,讓其近身也是萬萬不能的,唯一的手段就是外放戰氣攻擊。但火風兩人的戰氣修為雖然有所突破,現在也不過是一個五品巔峰,一個五品中階,外放戰氣不僅有次數限製,且威力有限,因此隻能作為秦易的輔助。


    那紫霧又嚐試著攻擊了數次,或變作一條長索,或化為若幹更加微小的霧氣團,又或將自身凝實壓縮,待到接近眾人時方才再度膨脹開,卻始終無法突破秦易的防禦,每每被秦易信手一拳發出的勁氣打出去老遠。雖然沒有再像前一次一般被炸為粉碎,卻也近身不得,風萍火煉兩人名雖和秦易並肩作戰,但從交手到現在,卻是一點出手的機會也沒撈到。


    如此又纏鬥了數分鍾,那紫霧圍著三人不停打轉,終究奈何不了秦易,雙方漸漸陷入僵持之中,秦易卻略感不耐,暗道:“這紫霧雖然詭異,卻仍未脫離霧氣的範疇,不過是些液滴而已,若是月兒在此,憑她太陰神珠的力量,早已將之凍做一團冰塊,哪裏還容得它在這裏猖狂?”


    無論在靈獸界還是迴到主界之後,秦易嘴上不說,心裏贏月兒的身影卻沒有片刻淡去,他煞費心機地想要迴到奇印,有一多半的原因是為了她,每日裏勤練武技不輟,為的也是讓自己有事情可做,以免整日沉溺在對贏月兒的思念之中,誤了正經事。


    那紫霧也是靈動非凡之輩,眼見秦易手上雖然不慢,眼中卻有片刻好似沒了焦點,知道其必是分心。當下抓緊時機,身體縮聚為一個直徑約有兩米,凝實無比的飛碟,疾如電光石火一般射了過來,到了半路卻突然轉向,朝著秦易身後的風萍飛去。


    秦易的神識早就遍布在四麵八方,半徑數百米之內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縱然有分神,卻也不是這紫霧能夠趁機偷襲的,它的目標原本就定在了其身後的兩人身上。隻要能夠再吞噬其中之一,得了血肉的滋養,它便可以更加壯大,到時候就算是秦易也不在話下。


    風萍在秦易後麵待了半晌也能和對手交鋒,正閑得發慌,眼見紫霧飛來,卻是不驚反喜,嬌叱一聲,一道凜冽如刀鋒般的戰氣隨之發出,迎向那紫霧,用的正是風沙部的風神戰氣。在她邊上,火煉也已經抬手打出一團灼熱無比的勁流,兩者會和到一處,火借風威,威勢越發強盛,隻見半空中一道隱隱閃爍著火光的熱浪,直奔那紫霧而去。


    他們兩人在煉體池內雙修,體內早已融入了對方的一些力量,這時兩者聯手,威力比之原來增加了不止一倍,這一擊就算一個是四品初入的強者也未必能夠接得下來。


    那紫霧早已看出火風兩人的虛實,本想借機賺個便宜,哪知道居然撞到了鐵板上,一時不備之下,被這道風火融合的戰氣打了個正著。它雖然毒性厲害,又無形無質,不畏打擊,但畢竟還是霧氣,風,火,冰凍之類的攻擊對它造成的傷害遠比其他攻擊要大得多,這時先是被銳利入到的風旋撕下一大團霧氣,接著被其中蘊含的高溫一烤,頓時冒出一股紫色的煙氣來,足足有將近十分之一的身體在這一擊之下被化為了蒸汽。


    第二百二十四章 霧魔(2)


    這一下吃的虧遠遠超過了之前和秦易的戰鬥,那紫霧猛然升空而起,以來時數倍的速度向後退去,卻是再也不敢打這兩個看起來的軟柿子的主意了。它乃是天地之間生就的一個異種,專門生靈的血肉來滋養壯大自身,被雷侃電烈兩人的屍體激活之後,隻是本能地想要


    吞噬生靈,哪裏想到遇到的全都是硬碴子,此時已經萌生了退意,打算離開此地,去找其他的生靈。


    但它想走,秦易可從來沒想著放過它——他身經百戰,怎會犯下在戰鬥時分心這樣低級的錯誤?不過是想要引誘這紫霧上鉤而已。隻是卻沒想到紫霧居然會舍棄自己這個強敵,轉而去突襲火風兩人,更沒想到兩人聯手居然會對紫霧造成這等傷害,原來隻是打算著將其驚走,此刻卻改了心思,想要將之留下了。


    眼看著紫霧騰空飛起,秦易忽地對火煉和風萍二人大喝了一聲:“戰氣,聯手!”也顧不得兩人是不是理解了自己話中的意思,氣起丹田,脫口而出,衝著那紫霧就是一聲巨吼。


    秦易和這紫霧鬥了半天,已經確認其也是一種生命體。按照他自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和龍血池傳承的記憶,隻要是生命就會有神魂,且越是這種形態古怪,沒有一定形體的生靈,其神魂外的保護越弱,這也是上天的平衡之道,不會讓某一種生靈天生就沒有半點弱點。


    凝聚為一線的龍吟訣如鋼錐般掠過十幾米的空間,轉瞬就擊中了正準備逃離的紫霧,那紫霧頓時如遭雷擊,先是在空中頓了一下,接著凝實的霧氣開始急劇地收縮擴張,如同潮汐一般湧動,仿佛受到了什麽巨大的傷害,正在掙紮唿號。火煉和風萍兩人的反應也不算慢,秦易這邊剛喊出聲,兩人已經再度打出了一記風火合一的戰氣,正好在龍吟訣奏效的下一刻趕至,旋即沒入到那紫霧之內,紫霧的湧動隨之變得越發激烈起來。


    秦易這時臉色卻是忽地一變,急喝了一聲,:“快走!”身形急速掠至兩人身邊,抓起他們兩個,拚了命地向著遠處逃去,剛跑出百餘米,隻聽身後“蓬”地一聲巨響,隨即就覺得無邊的狂潮沿著甬道奔襲過來,轉眼間就追到了身後。


    秦易不及細想,抬手將手裏的兩人扔了出去,旋即迴過身,蘊藏體內的混元功如同山崩海嘯一樣順著雙拳奔騰而出,在身前凝結成一道堅實無比的氣牆,把那海潮一般湧來的紫色霧氣牢牢擋在了前方不足一米的地方。


    “好充沛的氣血,當真是上好的補品。”一陣桀桀怪笑之後,一個被神識裹挾著的聲音突然在秦易心底響起,聲音尖利無比,好似兩塊玻璃放在一起摩擦時發出的,“小輩,念在你喚醒了老祖我的份上,乖乖讓我把你吞了,我便放過你那兩個同伴,不然你們三個就到老祖我的肚子裏團聚吧。”


    說話之間,那彌漫在通道內的霧氣再度收縮,變作一個直徑三四米的巨大圓球,懸浮在空中,四周還浮動著數十條粗大的觸手。不管是這圓球還是這觸手,比起從前來不知凝實了多少倍,不知道的人遠遠看上去,隻會將其當做實體。


    秦易倒吸了一口涼氣,饒是他素來膽大好戰,這時心裏卻也不禁有些凜然。修為到了他這樣的層次,有時直覺遠比本身的感覺剛要準確,他先前之所以不交手就帶著火風兩人逃走,就是心中隱隱覺得那紫霧中蘊含著極大的危機,隻是此後交手時並未發現其有何異常,方才放下心來。哪裏知道這紫霧居然不過隻是一個隻憑本能行事的軀殼,看如今的情形,分明是自己等人一連串的打擊喚醒了被禁錮在其中的神魂,而今被其操控了自己的身體,卻不知比起之前來要可怕了多少倍。


    火煉和風萍這時已經趕迴到秦易身邊,那紫霧的神識傳念也已被他們收到,風萍怒道:“你是什麽東西,敢說這種大話?”抬手又是一道風旋擊出,旁邊的火煉和她心意相通,同時打出一道熱流來,兩者融合在一起,挾風帶火,奔著那紫霧衝了過去。


    那紫霧凝成的圓球懸浮空中,借助神識發出一陣充滿著不屑韻味的怪笑,身前幾隻觸手輕輕揮動,隻是一下就將那風火勁氣擊散。隨即又是一聲怪嘯,兩隻紫色的氣箭從霧氣團中飛射而出,眨眼就到了兩人的麵前,速度之快,二人居然來不及有任何反應。


    秦易雙手齊出,在距離二人不到一米的地方硬生生抓住了兩隻氣箭,那兩隻氣箭頓時爆散開來,化作兩團霧氣,包裹住了他的雙手。秦易恍若未覺,對那紫霧說道:“閣下自稱是老祖,想必也是修行了多年的靈物,何苦和兩個小輩一樣見識?這兩樣東西,我們留著無用,還是奉還給閣下吧。”說著混元功從雙手竄出,將那兩團霧氣包裹在其中,向著紫霧飛了迴去。


    那紫霧此刻一陣急速的蠕動,將兩團飛迴來的霧氣重新納入體內,正打算就此發難,忽然一眼瞥見秦易手臂上居然毫發無傷,頓時又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攻擊。紫霧具有極強的腐蝕性,就算秦易的肉身被龍血淬煉,又有混元功護體,也需要用盡全力才能保證自己不至於受傷,那紫霧卻不知道其中的緣由,頓時對其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他被人把神魂封印在軀殼內,用了幾千年的時間才在封印上弄出一條縫隙,使得身體可以在本能驅使下做些動作,又得了雷電二人的屍體滋養,這才能自由移動。秦易的氣血豐盈充沛,如果是有可能,他自然會毫不猶豫地一口吞掉這上佳的補品,好讓自己恢複些元。但秦易先前顯露的實力本就讓他頗有顧忌,這才用語言造勢,想要動搖其心誌後再下手,這時眼看最大的倚仗腐蝕之力又對眼前之人毫無作用,心裏的顧忌不禁更甚。


    他如今的力量不足全盛時期的百分之一,想要勝過麵前的對手並不容易,況且後者那古怪的嘯聲對他的神魂也是頗具威脅,一旦打起來,就算能夠戰勝對手,恐怕也會受到不小的傷害,到時候反倒得不償失。這洞穴世界裏麵生靈不在少數,就算放過這三人,也有大把的血肉可供自己享用,卻是犯不著因小失大。


    這紫霧開啟靈智也不知有多少萬年,論起奸猾精明來絕不在人類一些老奸巨猾之輩之下,心中瞬息間算清楚了因果利害,當即作出了決斷,怪笑道:“你說得不錯,老祖我犯不著和你們這些小輩一樣見識,咱們就此別過。”說話間身形已然飛進了旁邊一處岔道內,居然毫不停留。


    秦易之前就揣測這紫霧剛剛解脫神魂,必定還沒有恢複元氣,因此才刻意表現強硬,想要令其知難而退,這時見對方果然退走,心中不禁鬆了口氣。他雖然驍勇好戰,卻不願和這種古古怪怪,看起來詭異難測的家夥交手,更何況身邊還有火煉和風萍在,由不得他不有所顧忌。


    正待帶著兩人從另外一條路離開,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灼熱,接著一道黃色的光芒才胸前的衣服裏麵透了出來,風萍奇道:“那是什麽?”


    話音未落,前方陡然傳來一陣蘊含著無窮憤怒和恐懼的神識,那紫霧的聲音隨之再度在三人腦海裏響起道:“鎮妖牌,你們居然有鎮妖牌!”凝聚成球狀的身體閃電般疾掠而至,數十條觸手同時舞動著,向著三人撲了過來,同時吼道:“想要重新鎮壓我,老祖今天和你們拚了。”


    秦易正要出手招架,猛然覺得胸前一震,卻見那玉牌已經掙破了前胸處的衣服,從懷裏飛了出來,通體閃爍著耀眼的黃色光芒,直奔那紫霧飛了過去。紫霧原本來勢洶洶,一副不惜與人同歸於盡的樣子,在這小小的玉牌前卻頓時軟了下來,一聲尖叫,急速前衝的身體猛地一頓,隨即掉轉方向,向著遠離玉牌的方向逃去。


    那玉牌卻不肯就此放過對方,化作一道黃色的流星,在那紫霧的身後窮追不舍,不過飛出一百來米,已經追了上去,隨即全身光芒大熾,照射在紫霧之上,如同熱湯潑在雪上一般,頓時將紫霧融掉了厚厚一層。


    紫霧這時早已沒有了半點抵抗的勇氣,在黃光籠罩下隻是一邊左右躲閃,一邊拚了命地飛遁,卻始終無法擺脫玉牌的追擊,不過幾十秒鍾的工夫,紫霧的體積便縮小了一半還多,身體周圍的幾十根觸手也已消失無蹤。那紫霧此刻已是無力逃避,就那樣懸浮在半空中,任由黃光將自己全身罩定,一點點地消融下去。


    火煉和風萍幾時看到過這情景,不禁目瞪口呆,火煉喃喃道:“這玉牌不知是什麽來曆,竟然如此厲害——早知道如此,剛才直接將它拋出來就是了,何必打生打死這麽久?”


    第二百二十五章 問心(1)


    秦易聞言卻是苦笑了一下,火煉說得倒是容易,自從那玉牌飛出去,他才發現,這小小的牌子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吸走了自己體內三分之一的精血和內氣,也就是他體內有真龍血護持,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一品強者,這一下都得要去半條命。毫不客氣地說,這玉牌現在的威能,全都是靠著他在支撐著的。


    正思忖間,紫霧在黃光之下被削弱得隻剩下了最後不足人頭大小,玉牌上射出的光芒這時陡然熾盛了數倍,隨即在自己前方形成了一個光芒形成的漩渦,那紫霧已然無力抗拒,輕而易舉地就被漩渦吸了進去。


    “啪嗒!”玉牌的光芒在紫霧被吸進去的同時消失,隨後從空中掉落到了地上。秦易走上前,伸手將之拾起,卻見上麵那無數符號中間,又多了一團雲霧狀的圖案,質地也越發顯得晶瑩剔透,聯想到自己前世聽說過的種種傳說和這鎮妖牌的名字,秦易已經可以斷定,那紫霧此時已經被吸進了玉牌裏麵。


    強敵既去,秦易卻是對那紫霧原本盤踞的對岸有了興趣。如果他所料不差,那紫霧多半是被人封禁在深淵裏的,這鎮妖牌則是以防萬一,防止其逃脫的工具,卻不知為什麽被扔在外麵——可能是被人或靈獸無意帶出去的,也可能是武神殿的建造者有意為之。要不是自己將兩具屍體丟下深淵,讓紫霧得了滋養,能夠活動的話,恐怕其如今還被困在深淵之中。不管這武神殿是什麽人所造,費了這麽大工夫,找了這麽一個可怕的妖物來看著那石梁,斷然不會隻是閑極無聊之舉,十有八*九是為了保管什麽奇珍異寶。


    秦易本不是個貪心之人,但既然進了這武神殿,自然不願意空手而歸,這時知道眼前可能有寶物,心思頓時活泛起來,將自己的想法對火風二人說了,最後說道:“我打算到對岸一探,但此行不知道會有什麽危險,你們兩個或在這裏等我,或先行離開,等到出殿之時,我自然會找你們會合。”


    這武神殿每二十年隻開啟三天,第三天結束的時候,每個試煉者的麵前都會出現一道光門,踏過光門就會到達武神殿前的空地,但時間隻有一分鍾,過了時間,光門就會自動關閉,因此一眾試煉者完全無需考慮退路的問題,隻需一路向前即可。


    火煉先前雖然決絕,也不過是不想獨自拋下秦易逃生,這時見秦易打算一探深淵對岸,知道自己跟去也不過是累贅,便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兄長已經決定了,我們就在這裏等你就是,務必要多加小心。”


    秦易點了點頭,將裝滿狼魔蛛毒囊的包裹交給兩人保管,隨後向著那通往對岸的石梁走去。


    這石梁從秦易所在的方向向著斜下方延伸,足足有四五十度的坡度,卻僅有不足一米寬,架在無底深淵之上,尋常人站上去都會覺得心驚膽戰,更不用說從上麵走到千多米的對岸了。秦易自然不會被這小小的石梁難倒,輕輕鬆鬆地便走了過去,卻見那石梁的盡頭乃是一座山洞,裏麵黑黢黢的不見半點光亮,即便以秦易的目力,也隻能勉強看清靠近洞口處的些許輪廓而已。


    秦易將一絲神識放出,向著那洞穴入口探去,卻發現這裏居然連神識也大受限製,以自己的修為,神識卻最多不過能達到身前十多米的地方。不過越是如此,越發證明這洞穴的不凡,也越發激起了秦易一探究竟的決心,當下以神識探路,邁步走了進去。


    一路曲曲折折,走了足有數百米,忽然覷見前麵有一線光亮透出,同時神識中也感應到前方乃是一處開闊的地域,急忙加緊幾步,趕了過去。剛轉過一個彎,隻見前麵大放光明,卻不是武神殿中那柔和之光,而是真真正正的日光,不禁一驚,暗道:“這武神殿難不成還通往外界嗎?”


    仔細打量,卻見眼前乃是一處小村莊,莊子上空炊煙嫋嫋,正是傍晚時分,自己所在的地方則是這小村莊外的一處山坡。秦易見此情景,心裏卻是驀地一動,“這景象怎地如此熟悉,好像已經看過了無數次一樣?”旋即醒悟過來,“鐵家村,這裏是鐵家村!”


    秦易在這一刻隻覺得全身熱血盡數向上湧來,心潮湧動,不可自已,差點就要邁步奔向村中,忽地心頭一凜,“不對,這裏若是鐵家村,為什麽景象和我當年離開時一模一樣?十多年的時間,村子裏麵絕不可能沒有半點變化,連房屋的格局新舊都和從前一般。”


    心念及此,猛地用力一咬舌尖,提起丹田之氣,一聲龍吟吼了出來,頓時好似在平地裏起了一個炸雷一般,就連地麵也被震得顫動不已。秦易身邊的景象也跟著顫動起來,且幅度越來越大,到了後來,隻聽砰地一聲輕響,所有景象都如同泡沫一般破碎開來,轉眼消失無蹤,一個巨大的洞窟隨之出現在秦易的眼前。


    上古之時,神龍本就是一切邪祟虛佞的克星,一吼之下,群邪辟易,秦易雖然沒有這樣的威能,但借助龍吟破除掉一些簡單的幻象卻還是能夠做得到的。


    秦易遊目四顧,隻見這洞窟極為寬廣,也不知方圓有多少裏,外圍卻隻有自己所在的一小塊地方乃是平地,再往前走,卻是一片深淵,如果自己剛才邁步向前,這個時候恐怕已經掉了下去。深淵環繞之中,又有一座山峰,峰頂平坦,足有二三裏的麵積,好似到大海中的小島一般,上麵有一座小小的石屋。在孤峰和自己所在的平地之間,則是一條大約有人手臂粗細的鐵索相連。


    這鐵索可比石梁兇險得多,但到了這個時候,秦易已是被激起了性子,任你前麵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上一闖,全身功力運轉,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隨即大步向前,踏上了那道鐵索。


    剛走出數步,忽然聽到一個如同雷霆般響亮,蘊含著無窮威嚴的聲音在洞窟的上空響起:“你是何人?”聲音頓時激起了四下石壁的迴響,一時之間,整個洞窟中充滿了此起彼伏的問話,“你是何人?你是何人?你是何人……”好似永無窮盡的聲音如同海潮一般,一波接一波地向著秦易湧來,不住拍打著他的心靈堤防。


    在這連綿不斷的聲浪之下,秦易隻覺一陣心旌動搖,差點從鐵索上掉下去,所幸他心誌堅忍,又是遇強則強的武癡,雖然感受到對方的威壓,卻並未就此屈服。定了定神,剛要開口迴答,卻忽然覺得對方這看似簡單的問題,實則極難迴答。


    在前世,他是秦異,一個酷愛武學,卻空有理論而無從實踐的普通人,在今生,他是秦易,一個武癡,一個不到三十歲就登上一品巔峰的武學天才。前世他是華夏族裔,並深深為自己的血脈而自豪,今生他是奇印子民,同樣為自己的國家威淩諸國而驕傲。他是贏月兒和風晴心愛之人,是鐵破鐵堅還有金霸的兄弟,是火煉和風萍的大哥,是鐵家村一眾少年的良師,是……


    問題在於,這無數的身份,哪怕是這些身份的總和,當真便能代表他,說明他是誰嗎?前世之時,秦易也曾經聽說過不少哲學家執著於這一問題而不得其解,當時還在笑話其自尋煩惱,如今自己遇到了,卻發現,這幾乎是世上最難迴答的問題。


    那聲浪並未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衰減,仍然在不斷襲來,漸漸在空氣中匯聚成一股颶風,轟隆隆的巨響之中,秦易腳下的鐵索被吹得如同海中小舟一樣左右搖擺,仿佛隨時可能將他摔下去。危急之時,秦易陡然想起了自己在覺醒前世記憶那一晚的情景:“前世如何,今生又如何?秦易也好,秦異也罷,我便是我。”


    “前世如何,今生又如何?秦易也好,秦異也罷,我便是我。”秦易喃喃自語著,眼睛卻越來越亮,驀地抬起頭來,大聲喊道:“我是我。”


    一言出口,如同海潮般激蕩的聲浪突然銷聲匿跡,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秦易再不遲疑,急速向前走去,沒了這聲浪的幹擾,鐵索雖然兇險,卻也奈何不得他,轉眼之間,已經走到了大約一半的位置。


    那雷霆般的聲音這時忽然再度響起:“你欲何為?”


    這一聲卻不像之前那樣在洞窟中激起驚濤駭浪,而是凝聚為一束,直指心底,對於秦易來說,震撼遠比剛才那一問不知大了多少倍。刹那之間,秦易隻覺腦海中種種念頭紛至遝來,心頭不住有一個聲音在盤問著自己:“我究竟想要什麽?”


    這種直指本心的詢問在華夏古代的修士們辯論之時時有用到,往往有人因著一個問題答不上來,就此道心崩潰,走火入魔的也不在少數,看似溫和,卻實是兇險無比。秦易身子停在鐵索之上,不住左搖右晃,一張臉漲得通紅,先前一問之時乃是外力搖撼鐵索,這時卻是他自己站立不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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