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雖然微弱,秦易卻聽得一清二楚,當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最後道:“月兒,此事最終決定權還在你手上,你如不願意,我便迴了它,有血咒在身,諒這神鷹也不敢對我們有何舉動。”


    他如今手裏握著風火神鷹的血咒,也不怕它翻臉,而且之前也未曾答應一定會促成贏月兒與之簽訂魂契,故此說話之時毫不避諱。


    那風火神鷹聽不懂兩人的話語,心中焦急,隻是它一來被人捏著血咒,二來這同贏月兒訂魂契之事對它實是重要無比,此時隻得忍住心頭的急躁,將神識傳向贏月兒和秦易道:“我適才所言,句句都是真話。我看這女娃適才施展那戰技雖然高明,但對身體的負擔也是極大,雖然有那寶物在體內滋養,終究效用有限,且對體內的精血虧空卻並無作用,她雖是稟賦特異,經過這番折損,武學一道之上的進步也必將慢了許多,若不及時補充損耗,隻怕連壽元都會受到影響。”


    這話卻是正中秦易的要害,贏月兒兩次使用冰霜神舞,都是為了助他,若無之前體內精血的損失,憑著她的天賦,又有與己身屬性相合的太陰神珠之助,如今恐怕早已進入到了五品境界,此番再度折了精血,對今後的武道進展無疑更是大有幹礙。那壽元之說更是讓他擔起老大一樁心事——他乃是武學的大行家,自然知道人體內的精血,乃是元氣所在,一旦消耗過度,必定會影響壽元。風火神鷹所說,與他之前的擔憂一模一樣,卻是說到了他的心裏。


    秦易的心事自然瞞不過贏月兒,纖纖玉手伸出,將秦易的手掌輕輕握住,對他嫣然一笑,隨後轉過臉,對那風火神鷹傳出一道神識道:“聽你適才所言,可是有辦法解除我體內的隱患?”


    風火神鷹忙不迭地點著一個鷹頭,以神識交流道:“我雖不能直接解除這隱患,你體內那寶物卻能,隻是要想以你自家的力量煉化它,沒有數十年的時間絕辦不到,但隻需與我簽訂魂契,我體內的火性之力自然會有一絲轉移到你體內,恰好可以將其內的至陰之氣激發。”


    可歎這風火神鷹,也是百萬大山中的霸主之一,隻因著如今有求於人,卻隻能對贏月兒低聲下氣。


    贏月兒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好,既然這樣,你我這就簽訂魂契。”


    秦易急道:“月兒……”他本意雖是希望這神鷹能夠與贏月兒簽訂魂契,以便讓她功力更上一層樓,且從此可多出風火神鷹這一助力,但如今贏月兒這般虛弱,能不能經受住魂契的衝擊還是兩說,秦易自然需要好好計議一番。


    秦易話還未說完,已經被贏月兒打斷道:“阿易,此事我已有主張,你且莫要多說。”語氣神態之堅定,竟然是秦易前所未見。


    他卻是不知到贏月兒的小心思:自從離開了鐵家村以來,每遇到強敵,必是秦易奮勇當先,撤退在後,一路走來,贏月兒真正拿得出手的戰績竟然沒有幾次。這等事情對旁人也就罷了,偏偏贏月兒滿腔柔情都放在了秦易身上,每每看到他浴血殺敵,自家卻隻能遠遠看著,心中自然是不免疼惜的同時有些失落,恨不得馬上武技跨上一大步,好幫著情郎一同對敵。如今提升實力的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別說還能幫著修複受損的壽元和稟賦,就是沒有這些,贏月兒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秦易與贏月兒相處半年多,知道她雖是心地善良,但秉性實是剛烈,別看平時對自己千依百順,一旦認定了事情,便是九頭牛也拉不迴來。無奈之下,隻得又問風火神鷹道:“你且與我說實話,此時簽訂魂契,你有幾成把握不讓她受傷害?你如說假話,那血咒在我手裏,她掉了一根頭發,我也定然先行引爆那血咒,然後便行遍天下,讓風火神鷹永絕世間。”話說得斬釘截鐵,任是誰也能聽出其中蘊含的決心。


    那風火神鷹也是一方霸主,鷹類天生驕傲,此刻雖說有求人,卻也受不得秦易這一而再的逼迫,怒哼了一聲道:“我既是想與她簽魂契,自然要保她平安,信與不信在你。隻是有一條,我這清醒狀態隻能維係半個小時,你如不想這女娃與我簽訂魂契,就將血咒解了,然後遠遠離開,不然到時再度發起狂來,縱然你有血咒在手,我憑著狂化之術,也可在精血耗盡之前殺死除你之外的所有人。”


    它這般說,秦易反倒多了些信任:靈獸之中,除了少數物種,餘下的幾乎不會說謊,鷹類靈獸更是高傲無比,哪怕是身處困境,也不屑於依靠謊言脫身。而且神識交流有一宗好處,就是因著心靈相通,除非彼此間修為相差太遠,否則極難將心中感受隱瞞過對方,這風火神鷹情緒之中有憤懣,有懊惱,有焦躁和擔憂,卻絲毫不見心虛,足見其所言確實是真話。


    贏月兒執意要簽魂契,秦易左右思量,也覺此事並無壞處。當下贏月兒按著風火神鷹所說,將神識外放,與那神鷹的神識交纏在一處,同時口中喃喃念動一些晦澀難懂的音節,雙手也作出種種玄奧無比的手勢——她雖是虛弱,這些事情還是做得到的。隻見兩道金光隨著贏月兒的手勢和咒語自風火神鷹和她的眉心射出,在空中交匯到一起,形成一個大大的金光閃閃的符號,旋即隱沒不見,魂契至此算是達成。


    在魂契完成的瞬間,贏月兒隻覺一股熱流從頂門直衝而下,轉眼間流遍全身,那原本因著使用冰霜神舞陷入虛弱的身體頓時大為恢複。這還不算,那熱流流經小腹之時,竟然引出了一股陰寒之氣。這寒氣若是放在常人身上,隻需百分之一,就可將人凍結成一座冰雕,然則在修習了冰神訣的贏月兒體內運行開來,卻是如春風化雨,潤物無聲,不獨將她全身的經脈髒腑重新梳理滋潤一番,使其狀態更勝從前,且漸有融入到她那冰神訣形成的戰氣之中的趨勢。


    第一百三十章 風火神鷹(4)


    實在對不住大家了,這些天晚上要參加一個學術培訓,每天隻能更新3000字,兄弟們多見諒。


    此前贏月兒練功之時,那太陰神珠也曾流出過些許至陰之氣,裨補增長其修為,卻隻是如小溪一般絲絲流淌出來,渾不似如今這般小河一樣潺潺而動。這太陰神珠雖是對她修為大有好處,但其中蘊含天下至陰至寒的能量,功力不足之時,想要強行將之大量引出,實是和找死無異,到時血脈凍結,就算神仙也救不活,這也是贏月兒始終不敢大肆應用其中能量的緣由。


    但如今借著魂契,風火神鷹體內修煉了數百年的火性能量化作柔和的熱流進入贏月兒體內,不僅引出了神珠內的至陰之氣,同時也將這至陰之氣對身體的衝擊抵消了大半,令得她未受其害,隻受其利。先前秦易將蘊含著真火的火鱗獸骨劍贈與贏月兒,也是有此目的在內,隻是效果遠不如這魂契而已。


    贏月兒身受魂契和神珠能量,對自家的情況最是清楚不過,心知此時實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也來不及和秦易等人詳說,急急忙忙盤膝坐地,按著冰神訣的運行路線行起功來,將那融入戰氣之中的至陰之氣一點點煉化。秦易早知她會有此反應,悄悄對風源等人吩咐了一番,眾人輕手輕腳地離了原地,遠遠站在外圍,一邊為贏月兒守護,一邊不時觀望贏月兒的狀況。


    這一番打坐運功用了足足一個多小時,那神鷹這時早已完成了魂契,眼中的血色光芒居然全都消失不見,也加入到為贏月兒護法的行列之中。隻見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幽藍色光芒從贏月兒體內散發出來,一波一波地向著遠處播散開去,所過之處,無論草木沙石,全都被一股寒氣凍結,方圓數十米之內,已經被幽幽藍光覆蓋。


    在場之人全都身懷武技,卻依舊抵受不住那藍光之中的寒氣,一個個被逼得不住後退,直到這時,眾人才知道秦易為何一早便讓自己遠遠退開。秦易有龍血和混元功護體,卻是絲毫不受寒氣影響,仍自站在贏月兒身邊,以防其行功之時出什麽岔子,也好及時相救。


    眼見著天色已黑,贏月兒身邊的藍光越來越盛,先前還可隱約看到人影,後來竟是全然看不清光幕之中的情形,遠遠地隻見一道藍色的光芒衝天而起。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贏月兒終於緩緩唿出一口氣,自入定之中醒轉過來,身邊的藍光隨之化作無數光點,如螢火蟲一般在空中飛舞,隨即消失不見。贏月兒睜開眼睛,第一件事情便是衝著秦易露出如花笑靨,說道:“阿易,我終於是五品武士了。”


    贏月兒耗費了兩個多小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那流出來的太陰神珠裏的能量引到了正途,卻隻煉化了其中六成,餘下的依然保存在丹田氣海之中。所幸這神珠已經認了贏月兒為主,隻要在肉身承受的限度之內,由其中發出同源之力卻是不會傷到宿主,加之剩餘的能量數量又不多,這才讓她得以安然無事。但這卻也並非什麽壞事——隻需假以時日,贏月兒便可將那剩下的至陰之氣也全部收為己有,功力自然會再進一步。


    秦易見她醒來,心中也是歡喜,也不顧有人在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贏月兒的雙手,急急問道:“你那些損耗可是已經全部恢複了麽?”


    贏月兒一張俏臉,好似晚上天邊的火燒雲一般,想要將手掙脫出來,卻又有些舍不得,狠了狠心,這才抽出雙手,似怨似嗔地瞪了秦易一眼,說道:“當然啦,不僅如此,借著這魂契和太陰神珠之力,我現今精血元氣更勝從前,就是戰氣,也比起同級武者來綿長了好多。”


    秦易終於放下心來,長出了一口氣。贏月兒拉著他,走到那風火神鷹麵前,以神識傳遞念頭,說道:“阿易,馭電,今後大家便是夥伴,我知你們之前有些糾葛,看我的麵上,彼此和解了吧。”


    簽訂魂契之時,雙方的名字會自動出現在對方的腦海之中,贏月兒與這神鷹如今訂了契約,彼此之間不獨不能傷害,且要守望相助,在心靈上更是覺得親近,實是不願自家情郎與之有什麽矛盾,故而有此一說。秦易和這神鷹相互原本就無什麽大的過節,便說道:“什麽糾葛?無非是不打不相識,如今自然就此揭過。”


    鷹類素來恩怨分明,風火神鷹被秦易騎在背上半天,又挨了若幹重擊,心中不無怨氣,但如非秦易以重拳擊中頭部,它卻也無法暫時清醒過來,更不會有機會與贏月兒訂下魂契,免了日後的災厄,說起來也算欠上秦易一分人情,這中間的恩怨卻難算了。隻是贏月兒與它有魂契相連,彼此間便如同至親一般,它雖素性高傲,也不好駁了前者的麵子,聞聽秦易之言,僅隻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迴應。


    眾人這時紛紛從遠處走了迴來,秦易便問那風火神鷹道:“我聽你適才所說,自家乃是因著外力侵襲,方才神誌不清,你和月兒簽這契約,也是為了此故,但不知如今那外力可曾解除了麽?”


    這風火神鷹此時雖是因著魂契的緣故從三品巔峰跌落到三品初入,對除了秦易以外的在場之人來講依然不可匹敵,一旦發起狂來,卻是防不勝防。


    風火神鷹自然知道他心中的顧忌,哼了一聲,說道:“我是因著邪火攻入腦部,每過一段時間便會發作一次,這才會發狂,月兒體內的冰神訣和太陰神珠中的力量恰好是那邪火的克星,如今已經將其完全湮滅,除非有人不知死活,想要逼我狂化,否則再無發狂之事。”鷹類素來便是以驕傲著稱,風火神鷹更是其中之最,直至此時,仍是對被秦易騎到背上耿耿於懷,言語之中,免不了借機諷刺一番。


    秦易怎會和它一般見識?隻是微微一笑,就不接茬,贏月兒卻問道:“馭電,我雖未能從你身上得到火係神通,卻也知道你乃是天生的火係和風係的精靈,無論凡火天火,能夠傷到你的屈指可數,那邪火又是何物,怎麽會侵入到你體內,讓你發狂?”她此問一方麵確是好奇,另一方麵卻是有意為秦易打圓場。


    風火神鷹也未多想,聞言在神識之中長歎一聲,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不僅是我,這百萬大山的三品以上的靈獸之中,除了少數自行晉階的,又有誰不被這邪火侵襲——你們可曾聽說過獸潮麽?”


    眾人幾日前才聽說獸潮之名,卻曾親眼見識過其利害——如果沒有那獸潮,他們也不會來到此地——這時紛紛點頭,風火神鷹接著道:“這獸潮說起來,和我們這些靈獸也有關係,如無我們這些受了神山之助的靈獸,這百萬大山之中也不會有獸潮的出現。”旋即為眾人道出一樁秘聞。


    原來千年之前,一座大山從天而降,正落在百萬大山的深處,這大山落下之時雖是天崩地裂,上麵的靈氣卻比外界濃鬱百倍——這靈氣在法師稱之為魔法能量,於武者卻被稱為天地元氣,乃是靈獸和人類修行必需之物。這等洞天福地,自是被一眾靈獸激烈爭搶,一場廝殺之後,終是被這百萬大山中最強大的數種靈獸將之占據,並將其命名為神山。


    然則待到一眾靈獸入山之後,卻發現這神山之上竟然有一種神秘力量,但凡接觸到的靈獸,無不在短期之內實力大進,但卻隨即便被這力量扔到山下,再也上不得山。這百萬大山之中原本靈獸雖多,達到三品以上境界的卻遠沒有如今多,正是因著有了這神山之助,千年之間,數量居然翻了一倍。隻是這些得了神山助力的靈獸平素毫無異常,每至特定的時日卻必然會發狂,六親不認,隻知殺戮。


    這些靈獸一個個至少也是五百年的靈獸,傾巢而出之下,被那充滿殺意的威壓一逼,百萬大山中其他的靈獸野獸,但凡在其行進路線上,且實力遠在這些靈獸之下的,莫不也隨著發了瘋,成千上萬的靈獸野獸狂奔亂竄,便是獸潮。


    那風火神鷹講述完畢,贏月兒不禁問道:“既是提升之後便會發狂,不上此山豈不是更好——實力雖然重要,又哪裏比得上性命?”


    風火神鷹道:“靈獸一族,素來弱肉強食,但凡靈獸,莫不以獲得強大力量為終生目標,若是沒了力量,縱然活上千萬年,又有何用?我若不是知道與你簽訂那魂契之後,不僅可以解除發狂之症,且自身實力不會下降太多,早晚可以恢複,也決計不會作此選擇。”


    靈獸與人,本就是不同的生靈,所思所想自然不一樣,正如人類吃熟食,鳥獸卻茹毛飲血一般,這種事情,族類相異,原本就無所謂哪一個所做是正確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神山(1)


    神鷹隨後說道:“那神山上的力量神秘莫測,能夠根據靈獸的不同屬性加以變化,我自得了那神山的力量幫助晉階以來,每到十年之中的這段時間,體內的靈氣之中便會生出一股邪火,縱是以我風火之體也承受不住,每每被其操控了神誌。月兒使出那冰霜神舞之後,我雖是在昏亂之中,仍是覺得其中的力量能夠克製那邪火——若是沒有那戰技泄露出來的一絲勁氣進入體內,我也不會如此輕易就會醒來。我若不能擺脫那邪火,最多不過百年,便會像無數前輩一樣因著發狂,體內靈氣暴走而死,此番也是冒險一試,不想居然成功,自今而後,卻是再也沒有了這重隱憂。”


    又轉向秦易,說道:“我適才曾經答應過你,若是能夠幫我與月兒簽下魂契,便以助你晉升三品相謝,這晉升也要著落在神山之上。你若有意,便隨我一同前往那神山,隻需接受了其上存在的力量,三天之內,就可見效——隻是效用隻有一次,以後便是再接觸也無用了。”


    贏月兒急道:“馭電,你怎可讓阿易去那神山?”風火神鷹說得分明,神山雖可讓靈獸實力大進,卻也會使之定時發狂,年深日久之下,免不了爆體而亡,別說是晉為三品,就是直接提升到地品,贏月兒也絕不會讓秦易去的。又怕秦易動心,轉過臉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秦易,說道:“阿易,你答應我,不準去那神山,好不好?”


    風火神鷹乃是以神識外放與眾人交流,但凡九品以上,識海能夠經受住這神識之人,都可得聞它所說的內容,在場之人修為最低的也快要達到七品,自然人人可知。這時隻聽那風源說道:“神鷹前輩所說神山,可是那百萬大山最深處,形如竹筍,高有萬米,周遭盡是平原的高山麽?”他此前從未與靈獸*交流過,素來敬老,這風火神鷹如今已有幾百歲,卻也當得上他這聲前輩。


    風火神鷹驚異地看了風源一眼,似是對他能夠說出神山的情形頗感驚異,旋即點頭道:“不錯,那神山的形勢正如你所說,隻是這百萬大山的深處絕少有人類能夠到達,據我所知,千年以來僅有一人,難不成……”


    風源點了點頭,說道:“前輩所說之人,正是我族先祖,喚作天機聖者的便是。”


    他這一說,秦易也想起在那識海傳承之中,那天機聖者的分身也曾說過,當年機緣巧合,得以浸浴神龍之血,脫胎換骨,這才練就了一身武技。他當時隻道其也是在龍血池中浸浴過,若是照那風火神鷹所說,神山之上有著能讓靈獸晉階的力量,風天機在神山得到龍血也未嚐不可能。


    秦易這推測隨後便得到了證實,隻聽風源說道:“當年天機聖者為登武道高峰,曾經離開林海,遠赴百萬大山曆練,迴到我族之後,便閉關創出了其獨門絕學。此事見於聖者自家所寫的筆記當中,隻是因著那天機遺寶無人能夠勘破其中奧秘,連帶著這筆記也受了冷落。”風源一生,最崇拜的便是天機聖者,後者的筆記雖是沒有旁人問津,卻是被他讀了不知多少遍,風火神鷹隻是一提,他便想起了其中記載。


    隨即轉向秦易,說道:“若是那神山便是天機聖者所說的那座高山,阿易你去也是無妨——天機聖者雖是語焉不詳,卻也說得分明,自家在那高山之中得了奇遇,自此肉身強悍無比,這才得以練成那霸道絕倫的戰狂訣。以此看來,你便是去了,也未必會像靈獸一般發狂——天機聖者直到入了天品,也未聽說過他有什麽瘋狂之舉。”


    話未說完,贏月兒已然急道:“風源,你怎地胡說八道?若是那神山果然如你所說,你自己怎麽不去?”她原本就對風源不假辭色,這時情急之下,說起話來更是毫無顧忌。


    風火神鷹卻道:“這小子講的並非無稽之談,我雖未曾遇到過那個天機聖者,卻也曾經聽一些前輩提起過,此人也是好運,不獨闖過一眾靈獸的攔截登上神山,且登上之後,居然未被扔下來,反是在山上呆了足足三天方才下得山來。我之所以讓易小子去神山,也是因著那天機聖者的緣故——其時有位千年靈獸對此好奇,曾經問過他為何能夠從容上山下山,他大笑道:‘此山對我族之人,如履平地爾。’自那之後,一幹靈獸之中便傳言,那神山對人類的效果遠遠高於獸類,且不會使其發狂。”


    贏月兒道:“不過是些傳言,又怎能相信?阿易,你如今不到二十,已經是四品,最多三五年,三品便是水到渠成之事,犯不著為此涉險。”


    秦易自從聽到風火神鷹提起那神山之事,心中便是砰然一動,好似被撩撥了某根心弦,又好似感受到了什麽東西在遠處召喚自己,待到那風源說起天機聖者在神山得了奇遇,才練就戰狂訣,更是確信那山上定然有什麽物事與自家有關。


    這時聽得贏月兒之言,正要說話,又聽風火神鷹說道:“這卻並非是傳言,自那天機聖者說出此話之後,雖有不少靈獸不信,卻也不乏好事之徒,擄了些進山之人,扔到那神山上做實驗。這幫人雖然未曾像那天機聖者一般得了天大的好處,也是個個如我等靈獸一樣實力大進,且毫無發狂的跡象。”


    贏月兒對此卻是不信,說道:“果真如此,就算十個人裏有一個能夠達到三品以上,消息傳揚出去,那神山之上如今隻怕已然是人滿為患了。”


    贏月兒自幼在武寧王身邊長大,雖是不喜軍國之事,卻也知道各國對增長實力是如何看重,如果這神山當真能夠令人實力大進,這周邊的諸國隻怕都會為之瘋狂,這百萬大山中就算有再多的靈獸,也絕擋不住如潮水般湧來的人類。但如今這山裏除了在外圍采藥狩獵之人,再不見其他入山的人類,顯見各國對此事並不知曉,贏月兒又怎會相信?


    風火神鷹道:“這消息自然不會傳揚出去,靈獸雖然不似你們人類那樣狡詐,卻也絕非愚蠢,也知道此事如果被世人所知,百萬大山將永無寧日,那些做實驗的人類,卻是早在實驗完成之時就已經被斬盡誅絕了。”靈獸一族言語素來坦誠,風火神鷹雖是當著贏月兒的麵,說起人類的狡詐和殺戮人類之事來,也是毫不掩飾。


    秦易這時說道:“月兒,馭電乃是神鷹,斷然不會說謊,既然如此,我看這神山走上一遭也是無妨——不光是我,你們也可一同去,就算不能像天機聖者那般,得到些好處總也是好的。”


    事已至此,贏月兒也是無話可說,當下眾人就要尋一處所在歇息一下,卻聽得遠遠傳來一聲嗚嗚的呻吟,秦易和風火神鷹同時神色一動,那神鷹道:“想不到這魔豹群中也有如此頑強之輩,竟然先是抗住了我的威壓,又抵擋過火雨侵襲,雖是我當時神誌昏亂,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秦易卻早已循聲找了過去,但見那差點被自己打殺的魔豹首領,此時正趴在地上,全身上下都沾滿了粘液,身邊七零八落地散布著若幹光滑的弧形碎片,如同被打碎之後的蛋殼一般。這首領相貌未變,體型卻縮小了三分之二還多,頭頂的傷勢也已不見,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望著秦易,其中充滿了天真無邪之意,錯非他與之交過手,熟悉其氣息,隻怕會毫不懷疑地認定這不過是隻魔豹的幼仔。


    秦易腦海中倏地閃過龍血池傳承的一段記憶,不禁脫口而出道:“脫胎重生,這魔豹首領居然會這等奇術。”


    此言一出,原本毫不在意的風火神鷹也不由動容,振翅飛到那魔豹首領身邊,放出神識,凝神觀察之下,頓時就是一驚,說道:“當真是脫胎重生之術,難道這小小的魔豹,竟然體內有著青蛟的血脈不成?”


    靈獸榜排名第一的青蛟和第二的鳳凰,都號稱是不死之身,後者可以浴火重生,前者卻可以利用神通,將自己重新封印迴蛟蛋裏麵,然後再次孵化出來,謂之脫胎。無論浴火還是脫胎,都是治療傷勢的無上法門,雖說實力會因此下降,但一應神通記憶全都無損,假以時日自然會修習迴來,然則這魔豹首領許是血脈不純的緣故,脫胎之後卻沒了原來的記憶,看樣子竟如同一隻剛出生的幼獸一樣。


    風火神鷹此時對秦易說道:“小子,你卻是好運道,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這魔豹體內有青蛟血脈,未來成就絕不在我之下,偏偏如今和剛出生的嬰兒相似,正是簽訂契約的大好時機,你若是能夠與之簽下血契,未來必定得一絕大的助力。”


    血契乃是人類與靈獸之間的永久性契約,論約束力僅次於魂契,卻是以主仆形式定下,且還有一宗好處,便是若主方實力較差,便可通過血契從仆從身上得到部分力量,使得雙方實力拉平。此後若是靈獸實力增長,每增加一份,主家仍可從中獲取三分之一,當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第一百三十二章 神山(2)


    今天還是3000字,從明天起,恢複正常更新。


    這血契對靈獸而言便如同一紙永久的賣身契,可說極不公平,惟其簽署之時需要雙方自願方可達成。以靈獸對這血契的深惡痛絕,寧可被殺也絕不會簽訂這樣的契約,唯有那剛出生,不懂世事的幼獸方會被人誘騙之下簽訂,是以極為少見。這魔豹首領如今雖是實力下跌,但底子還在,用不了多久就可恢複,遠比普通的幼獸強了不知多少,且思維和嬰兒無疑,正是簽訂血契的絕佳對象,此等好事,可說百年也未必能夠遇到一迴。


    秦易聞言,略一沉吟,心裏已經有了計較,轉過身,將風晴喚到身邊,說道:“晴兒,你可願意與這魔豹簽訂血契?”


    風晴聞言就是一愣,旋即搖了搖頭,說道:“這魔豹血脈高貴,實是難得一見的寶物,我卻是承受不起,還是主人你自己簽了吧。”她曾經從風正那裏聽說過這血契之名,對其效用也是知曉,但此時卻是竟然毫不猶豫地將這提升實力的大好機會讓了出去。


    秦易笑道:“傻丫頭,這魔豹便是全盛之時也不過四品實力,連我都打不過,便是與它簽了血契,又有何助益?況且我練的混元功,乃是以力取勝,這魔豹毒火雙重屬性,卻是正合你所需。你簽了這血契,功力至少可晉升到七品中級的境界,如此一來,日後隨我們走動之時,也讓我少了些牽掛。”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秦易心中原是把風晴當做妹妹一般,此時所說也純是愛護之意,風晴聽了,卻不由得心裏一甜,暗暗想道:“他……他心裏終究還是記掛著我的。”


    當下風晴按著那風火神鷹指點,將指尖咬破,滴出一滴精血在那魔豹首領的額頭上,心中默念咒語,但見一道光華在風晴手掌和魔豹首領之間一閃即逝,血契已然宣告完成。自始至終,那魔豹首領隻是瞪著一雙眼睛好奇地看著四周,卻沒有半點反抗之意。


    血契達成,風晴隻覺和那魔豹首領之間多了一層莫名的聯係,試著在腦子裏給後者下了個命令,那魔豹頓時如家中豢養的貓狗一般,就地打了一個滾,隨即站起來,跑到她腿邊,神態諂媚之極。風晴雖是性情堅韌決絕,終究還是個小姑娘,這魔豹首領如今長得不過是家中小狗一般大小,看起來及時可愛,這時見到它的樣子,心裏頓時大樂,正要彎腰將其抱起來,突然覺得一股澎湃的力量從體內某處湧出來,隨後轟然一聲,融匯到自家苦練的戰氣之中。


    她困在八品巔峰境界已有數月,這些日子連續戰鬥之下,更是厚積薄發,隻差一道契機便可晉級,如今這魔豹首領身上的力量隨著血契傳遞過來,登時便助她突破了瓶頸。不僅如此,因著魔豹的屬性有風毒兩樣,風晴得了它的力量,自今而後,體內的戰氣除了大風族固有的風屬性之外,又多出了一樣毒屬性,與敵交手之時卻是大占便宜。


    這魔豹如今剛剛脫胎重生,實力也不過接近六品,這時和風晴拉齊,雙方剛好雙雙達到了七品中級,正合了秦易事先的推測。


    秦易等人一日之間收獲了兩個靈獸,又有兩人功力大進,一眾人等無不歡喜,正要就此離去,隻見那重生之後的魔豹首領低吼了一聲,猛然衝著樹林的方向竄了出去,一口毒氣,對著剛剛從林子裏麵走出的一人噴了過去。


    那從林中走出之人正是泰克,剛才剛一開戰,他便不知所蹤,眾人也無暇顧及他,卻不想居然偷偷跑進了樹林裏。此時隻見這泰克全身上下,到處都是血淋淋的傷口,一張圓臉上,五道爪痕從左邊眼睛下麵斜斜延伸到右邊下巴,顯得猙獰之極,顯見是吃了大虧。他先時在林中與留守的兩頭魔豹相鬥,雖是獲勝,卻也受了重傷,此時卻萬萬動不得手,這時眼見魔豹首領向自己撲來,急忙一揚右手,將一枚比鴕鳥蛋還要大上三倍的巨蛋朝著秦易等人扔了過來,嘴裏大聲嘰裏咕嚕說了一通,同時拔腿向著一邊跑去。雖是在負傷之下,速度依舊極是快捷。


    風火神鷹這時以神識怒哼了一聲,說道:“這家夥居然膽敢栽贓給我們,當真可惡之極。”雙翅展開,騰空而起,隻一眨眼就到了那泰克頭頂,鐵爪抓住他雙肩,將他抓迴到眾人麵前,扔到地上。


    這時那魔豹首領也已跑了迴來,嘴裏猶自小心翼翼地銜著那巨蛋,隻是它如今個頭變小,一張小嘴咬著巨蛋,顯得頗為滑稽。風晴伸手,要將巨蛋從它嘴裏取下,魔豹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即便鬆開了嘴巴。


    秦易看了泰克所為,又聽到風火神鷹之言,哪裏還不明白那泰克乃是有意嫁禍?單看魔豹在失去記憶的情況下對那巨蛋的在意程度,就可知道其對於它的重要性,泰克適才不在現場,並不知曉魔豹已被收服,這時身負重傷,無法與之硬拚,卻將蛋扔到自己這邊,顯是存心讓魔豹找自己等人拚命,好趁機逃走。隻是其中還有一層關礙未曾弄清楚,便問風火神鷹道:“我聽說靈獸自誕生之日便會一種語言,乃是上天專門為五百年以下,神識不能外放者交流準備的,這人適才所說,莫非便是這種語言?但他乃是人類,如何會說這等語言?”


    風火神鷹一雙鷹眼仍自盯著躺在地上的泰克,聞言說道:“這人所說正是靈獸一族的語言,我嚐聽一些前輩言道,人類之中,每百萬人裏也可有一人能夠學會此種語言,稱之為獸語者,此人便是其中之一。他剛才卻是以獸語叫我等拿著魔豹卵快走,分明有意拖我們下水,斷然不能輕饒。”魔豹體內有青蛟血脈,雖是獸類,卻是卵生,一頭母豹一生也隻得生下一胎,故而獸卵和幼獸對豹群可說珍貴無比。


    神鷹這話卻也為秦易解開了另外一個謎團:那晚那些蠍尾狐原本並無意與他們為敵,隻因泰克嘰裏咕嚕地喊了幾句,這才向著自己等人發起進攻,如今想來,無疑也是他用獸語嫁禍。若是再進一步推測,自己這些人隻是站在魔豹領地外麵,並未進入,卻被一群魔豹圍攻,說不定也是這泰克有意搞的鬼,好借機潛入林子裏麵盜取魔豹卵——說不定連經過這魔豹林也是他故意帶的路。


    秦易何時被人這樣戲弄過?不單是他,風源這樣的俠義之人此時也是怒火填膺,看向泰克的眼神之中很是透著不善。若是換做平常,秦易自是有的是手段整治這陰險自私的小人,這時卻一心想著早些趕到那神山之上,也懶得與之多做糾纏,一拳打碎了泰克的腦袋,便將此事丟到了一邊,那巨蛋卻被他順手給了如今眾人裏麵實力最弱的風雷。隨後眾人在原地略為休息了一番,便跟著風火神鷹,向神山所在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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