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月兒大喜,雖是知道風晴並非為了她才開口相求,仍不禁向其投去一絲感激的目光。當下三人展開輕功,不過片刻便到了山下。


    秦易自從離開鐵家村,這一路走來,殺的人也有好幾十,加上這半年來在叢林之中與野獸搏殺,見識過的血腥也不算少,此時入得村來,見到其中的慘象,仍是不禁暗暗心驚。隻見整座狂風村大半的房舍已經被夷為平地,不少地方仍在燃著大火,路邊上,廢墟中,房屋裏,處處可見大風族人的屍體,個個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卻全都沒了頭顱。風晴雙手握拳,一個身子不住顫抖,下唇已然被自己咬出血來。


    她雖是早知村子之中絕不會留有活口,仍自存著一絲僥幸,一路隻管不停滴向前走,片刻功夫已經到了村子正中的空地。眼前一座小山一樣的物事驀地映入眼簾,風晴頓時如遭雷擊一般呆立在原地,雙眼圓睜,兩道血絲已然沿著眼角流了下來。


    這三人都是身懷武技之人,耳目何等伶俐?隻是一眼,已經看清那空地上擺的什麽:隻見幾百顆人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被整整齊齊地碼成了一座人頭塔。塔尖之上,赫然擺著幾具未滿月的嬰兒的屍體,全都被開膛破肚,四肢卻被砍了下來,擺放在屍體邊上。


    秦易站在風晴身邊,隻覺一股熊熊怒火從心底油然升起——心中知曉狂風村被覆滅是一迴事,親眼看到又是一迴事,製造這等慘劇之人,當真稱得上禽獸不如。在他邊上,贏月兒的臉色一連變了數次,終於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連同膽汁都吐了出來。


    這時突聽一陣尖嘯從旁邊的廢墟中傳來,隨即便見數十條身影從各處飛掠而出,將三人團團圍在中間,為首一人道:“大風族餘孽,快快束手就擒,留你們一個全屍,不然便到這人頭塔上,去和那些死鬼做伴吧。”


    風晴如同大夢初醒般,一雙眼睛略帶茫然地掃過在場的精靈族伏兵,突地轉過身來,麵對秦易,雙膝跪倒在地,口中說道:“秦大哥,我年幼無知,在山上衝撞了你,今日當著族中父老的麵向你賠罪。”說著結結實實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直起腰來時,額頭上已然一片血汙。


    精靈族的伏兵此時已然緩緩逼近過來,風晴恍如未覺,自顧自地說道:“秦大哥,我雖不知你和長老是何關係,但他既然肯將我托付與你,想必和你關係匪淺。我自知功力淺薄,要想報仇,今生隻怕無望,現今當著族中數百父老的英靈起誓,隻要秦大哥能幫我報得此血海深仇,我一條命便交與你,為奴為婢,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伏兵的首領此時冷笑道:“你去到地下與你秦大哥為奴為婢吧。”說著一揮手,二十餘名精靈一擁而上,各擎兵刃,向三人襲來,又有十來個精靈站在外圍,搭弓引箭,尋機待發。有兩個身穿長袍的法師,手持法杖,不住低聲吟誦著咒語,一道道綠光隨之從法杖上射出,或沒入地下,旋即在秦易三人腳下長出一條條藤蔓,或落到戰鬥中的同伴身上,使之速度力量大增。


    這等魔法與武技配合的戰法秦易尚是初次見到,心中不禁大感興趣。身形閃動,如同有形無質的影子般在刀山劍海之中穿行,手上已然將火鱗獸骨製成的雙劍擎在手裏,化作一道道光影,堪堪抵住眾精靈的進攻。風晴和贏月兒也各自揮舞兵刃,與對手戰在一處。


    數十個照麵下來,秦易已然熟悉對手的路數,卻發現這等戰法並非全無缺點。法師對武者的優勢,全在於可在遠處使用威力強大的法術攻擊敵手,精靈族人強行將法師與武者組合起來,看似巧妙之極,實則卻在無形中限製了法師的發揮,使其空有一身強勁的魔法,卻因為害怕傷到同伴而不敢使用,隻能轉而選擇一些輔助性質的法術。若將這群法師和武者各自的戰力算作十分,兩者相加,卻最多不過能夠發揮出十六七分的力量,便是一般武者的合擊之術也是比不上。


    這戰法還有一點缺憾之處,便是隻能用在此類數十上百人的打鬥之中,於戰陣上毫無半點用處。要知便是西方諸國,滿打滿算也不過數千名法師,刨去那些學徒,真正派得上用場的隻有六成,精靈族雖是魔法天賦遠在人類之上,但以其百萬的人口,擁有的法師最多超不過千人,似天湖這等萬人的部落,法師也隻有十多人,此次已然來了三分之一。真正到了戰場上,要想這樣對著少則上萬,多則十餘萬,相互混雜在一起的人馬發揮,便是再多一倍的人手也做不到。


    話雖如此,錯非經驗豐富,又達到相當武學境界之人,一般武者初遇此等戰法,尤其是在以寡敵眾之下,終究難免會手忙腳亂。秦易眼觀六路,已然見得贏月兒和風晴在眾精靈夾攻之下左支右絀,落敗隻是早晚間事,便存了速戰速決之心,口中喝道:“月兒,你二人暫且退後。”說著身形一晃,來到兩女身邊,雙劍舞成兩道光輪,將對手擋在外麵。


    贏月兒早有經驗,急忙撕下衣襟,團成四團,丟給風晴兩團,說道:“快點堵住耳朵。”風晴雖是不知為何,但見贏月兒臉色鄭重,也不敢怠慢,將兩隻耳朵牢牢堵住,下一刻隻覺一聲聲霹靂般的巨響如長江大河般連綿不絕地在耳邊響起,頓時腦子一暈,差點摔倒在地。


    秦易自龍血煉體之後,體內便多了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能量,這能量於肉身並無多大用處,但如若是發之於外,卻可震懾神魂,令人如麵對巨龍一般魂飛膽落。以秦易目前的修為,尚且無法將這能量憑空散發,卻能將之融合在獅吼功之中,使之威力倍增。這時的吼聲卻與之前大不相同,不獨越發綿遠悠長,且隱含著一股無形的威壓,與其說是獅吼,倒不如說是龍吟,有鑒於此,秦易便將這融合了神秘能量的功法易名為龍吟訣。


    第五十八章 兵符,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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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龍吟之聲一出,在場的精靈立時覺得好似有千萬個炸雷不斷在頭頂炸開,又好似置身在一座巨大無比的銅鍾之內,兩隻耳朵,連同腦子裏除了轟轟的巨響,再也沒有旁的東西。包括遠在數十米外弓箭手在內,幾十名精靈無不心膽俱裂,一個身子像喝醉了酒般東倒西歪,竟無一人能有再戰之力。那兩名法師更是不堪,嘯聲剛起,便隻覺眼前一黑,魔法之力頓時反噬,登時便要了兩人的命。


    秦易自是不會放過這等機會,身化遊龍,手裏雙劍在瞬息之間炸裂開無數劍影,隻是片刻,二十三名近戰圍攻的精靈喉嚨上紛紛射出一道血箭,倒地斃命。此時除了那十一名還在踉踉蹌蹌,連弓箭都拿不住的弓箭手,精靈族的伏兵已是全軍覆沒。


    秦易此時卻並未乘勝追擊,身形向後飄去,口中說道:“月兒,風晴,剩下的人便交給你們了。”


    贏月兒早已開過殺戒,加之目睹狂風村的慘狀,已然對這些精靈恨之入骨,聞聽秦易此言,立時一個縱躍欺至近前,連揮兩掌,將當先兩名六品修為的弓箭手凍成了冰雕。她與秦易相處多時,早已明白他的用意,心知他此舉乃是為了讓風晴有所發泄,隻殺了其中兩個境界最高的,隨即便退至外圍,替風晴掠陣。


    風晴這時直如瘋魔了一般,赤紅著雙眼,不管不顧地飛撲上來,一拳打碎當先一人頭顱,一肘將身旁一人胸骨擊得粉碎,旋即飛起一腳,踢在身後一人小腹之上,當時便將其內髒踢了個粉碎。


    這風晴如今不過八品的修為,這剩下九名精靈之中,任選一人的武技也不在她之下,隻是此時耳鳴眼花,頭暈目眩,休說動手,連站穩都成問題,又怎會是一心想要複仇的風晴對手?不過一分鍾,餘下六人已然斃命在風晴的拳腳之下,風晴恍若未覺,自顧自一拳拳打下去,直將麵前的屍體打成一團肉醬。


    贏月兒見她滿臉是血,一雙拳頭已經打得血肉模糊,猶自不肯罷手,不禁暗暗心驚,又有一些不忍。略微一猶豫,終是鼓起勇氣,走到風晴身後,伸手攬住她肩頭,輕聲說道:“晴兒妹妹,好啦,他們都死了,你已經為父老們報了仇啦。”


    風晴仍要再打,聽得此言,忽地整個人如同抽了脊骨般垮了下來,也不說話,一個身子軟軟地靠在贏月兒懷裏,隻是癡癡呆呆地看著前方。


    贏月兒知她遭逢慘變,心中苦痛,一隻手抱著風晴,一手輕輕在她背上拍打,嘴裏不住溫聲軟語地勸慰。她雖是性情剛烈,卻素來心軟,此時母性發作,直將風晴當做了自家妹妹。


    且說秦易,生怕那些精靈身體結構與人不同,又或練有何等秘法,沒有死透,挨個又檢視了一番,在每人要害之上補了一劍。又從那些精靈身上搜羅了些藥物箭矢兵刃——由狂風村到本支,一路上不知有多少猛獸靈獸攔路,兼且又有精靈追兵,這些都是用得上的東西。


    片刻之後,已然搜到那為首的精靈,秦易伸手在其懷中一掏,摸出一個奇形怪狀的物事來,質地非金非鐵,樣子似虎似狗,卻隻有右半邊。贏月兒此時已經勸住風晴,帶著她走了過來,見到他手中的雕飾,不禁奇道:“這是什麽?”


    秦易手裏把玩著那雕飾,心中已是波浪滔天,不克自恃——似虎似狗,隻得右半邊,不是虎符,又是何物?


    他前世曾有一好友,最是喜愛收集古玩,其中便有一枚大秦虎符,樣式與此時所見絕無兩樣。若隻是如此,還可用巧合解釋,但那虎符乃是銅質,這世界雖與前世多有相似,卻惟獨沒有銅,這一點卻是萬萬不可能雷同的。


    這大秦兵符分為三等:最高等黑鷹兵符,為國君親掌,大戰前授予上將軍或統兵大將,每次可調兵十萬;第二等龍形兵符,每次調兵兩到三萬,尋常授予要塞守將或小戰將領;第三等便是虎形兵符,每次調兵不超過八千,多授予特使出行或國中機密公幹。商鞅變法後秦國私兵廢除,新軍統由國君掌控,軍法臻於完善。但凡出兵,須左右兵符勘合,並向全體奉命將士公示,方得出發。軍營掌兵將領自千夫長始,以職位高低,人各一尊虎形或龍形右符。戰時統帥執國君所授左符,當全體將領與右符勘合,方得升帳行令。戰事結束,左符立即交迴國君。任何環節不符,調兵都難以成行。


    這虎符做工雖精細,風格卻肅殺簡樸,與精靈族崇尚的優雅精致截然相反,絕非那精靈首領自家之物,顯是從這村中搜到的戰利品。加上風正那赳赳老秦的高唿,若說這狂風村和大風族與前世的大秦無關,秦易決計不信——他既然可以靈魂穿越,來到這個世界,先秦之人又為何不可肉身穿越?


    這些念頭流過秦易心頭隻在瞬息之間,耳中聽得贏月兒問話,忙收斂心神,迴答道:“我亦不知,向來當是這精靈族人在村子中搜刮而來,如今卻需物歸原主。”說著將兵符遞向風晴,心裏卻指望著能從其嘴裏得到更多的線索。


    風晴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伸手接過虎符,說道:“我族每一分支建立之時,必會從本支之中得到這樣一件雕飾,乃是分支的信物。據傳在本支之中還存著另外一半,但凡有人持著另一半到達某一分支,與這半邊合二為一,便可以之號令整個分支,無論男女老少,赴湯蹈火,不得違背。”這風晴原本是孤兒,小時曾由風正一手撫養,極得他喜愛,也曾在彼處見過這虎符,對此頗為熟識,此刻睹物思人,又是一陣感傷。


    秦易深吸一口氣,又問道:“我適才聽得那風正長老臨終之前的一句戰唿,聲音雖是雄壯,強調卻古怪得緊,不知是什麽意思?”


    風晴看了他一眼,答道:“我也不知是什麽意思,隻知這唿喊乃是從本支傳出,據說乃是我族祖先在激戰時的唿號,族中無論老幼,都必須習得,於對敵之時喊出,可倍增勇氣。”


    到得此時,秦易已然在心中認定,這大風族有九成以上乃是當年穿越到此的某些秦軍的後裔。一念及此處,秦易頓覺渾身熱血沸騰,殺機盈溢於胸膛之中,兩道攝人心魄的精光陡然自眼中暴射而出,一個念頭已然在心中紮了根:“天風部落,我秦易有生之年,必將汝斬盡誅絕。”


    ——秦易處世,最是護短。華夏也罷,異世也罷,大風族體內流淌的,總歸是炎黃之血,殺我同胞,便是天神臨凡,帝王駕臨,也休想逃得過公道。


    有人問我標題是什麽意思,看到這章,多少應該有些明白了吧?


    第五十九章 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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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至此算是了了心願,眼見風助火勢,燃著村中房屋的大火越來越旺,已然逼近了村中空地,加之顧慮到精靈族去而複返,便向著人頭塔施了一禮,隨後便離了村子,向遠處山林走去。走出二十幾分鍾,身後整個村莊已經化作一片火海。


    就在此時,隻見遠處兩道人影,如星飛丸擲般向著狂風村奔來,轉眼便到了三人麵前,乃是一男一女。那男子年約二十,生得濃眉大眼,滿臉英氣,女子身材瘦削窈窕,相貌清雅,一對耳朵尖尖的,卻是一個精靈。


    風晴殺了數名精靈,又經贏月兒一番勸導,情緒已然是好了不少,但這時見到這一男一女,兩隻眼睛立時又蒙上了一層血光。


    那男子見到風晴三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快步上前,急急說道道:“晴兒妹子,村子怎麽樣了,怎地著起火來?我爹我娘現在如何?”


    風晴突然一笑,柔聲道:“風遠大哥,你竟然還記得小妹,記得村子和你爹娘?”聲音雖是甜美,聽在耳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瘮人。


    風遠自知有錯,此時被她笑得心裏發虛,仍自強撐著說道:“晴兒妹子,有什麽事我們以後再說,我爹娘究竟怎麽樣了?”聲音中已經帶了一絲焦灼。他雖是和精靈女子私奔,終究不是全無心肝之人,冷靜下來之後,便想著迴來探望父母,哪知遠遠就看到村子變成了火海,現在心中已是五內俱焚,若非風晴笑得實在太過詭異,又想著從她的嘴裏得知爹娘下落,早就已經衝了過去。


    風晴仍自癡癡地笑著,她生得眉目如畫,雖及不上贏月兒,卻也是難得的美人,此時笑容可掬,本應讓人心曠神怡,偏偏卻有種讓人從心底往外冒涼氣的意味,嘴裏猶在說道:“你還記得爹娘,好得很,隻是你有爹娘親人,旁人便沒有麽?”


    風遠聽得不是滋味,正要說話,突見眼前人影一閃,風晴已然合身撲了上來,手中奪自精靈族的寶劍化作匹練也似的劍光,射向站在風遠,口中仍是笑聲不絕:“狂風村已經沒了,你既是惦記爹娘,便下去陪他們吧。”


    那風遠不過是八品武士,與風晴實力相當,這時赤手空拳,猝不及防,加之被風晴的話弄得心神不寧,竟然落在了下風。不過一兩招,已是左支右絀,身上也被劃出一道半米長的傷口,鮮血直流。


    那精靈族女子見狀急忙從腰間抽出一柄又細又長的寶劍,閃到兩人中間,接下風晴直刺咽喉的一劍,同時喝道:“阿遠,這丫頭有些不對勁,我先替你擋著,你且迴村子看看。”一隻寶劍揮動之間,堪堪將風晴的攻勢擋住,猶自遊刃有餘,顯見其武技遠在風晴之上。


    秦易此時上前一步,對風遠說道:“閣下便是風遠麽?那狂風村如今已是一片火海,村裏老少,除了一個風晴,再無旁人能夠逃出,閣下卻是不用再迴去了。”


    此言直如五雷轟頂,把風遠打得目瞪口呆,半晌方才迴過身來,顫聲道:“你胡說,我不信。”聯想到風晴的神態和看到的衝天火光,已然信了七八分。


    秦易此時聞言冷笑道:“這一切說來全都是拜你所賜,若非閣下帶著如花美眷獨自快活,又怎會讓精靈族遷怒整個狂風村?古人為了美人可將江山拋棄,如今閣下為了一個異族女子舍棄一切,當真是不讓古人專美於前。隻是閣下當日攜美逍遙之時,可曾想過自家父母,想過村中父老,想過那精靈族如若找不到你等,會是何種反應?”他對此等隻顧美色,不管親人安危的人物極是厭惡,若非見對方主動迴返,還有幾分親情,早已親自出手,將這等數典忘祖之徒斃於一雙鐵掌之下了。


    正說話間,那與風晴交戰的精靈女子突然連出數劍,將其逼退,旋即一個縱身來到風遠身邊,嘴裏急速說道:“此地多留無益,快走。”托著他的手臂,就待縱身離去。


    精靈族人天生耳聰目明,遠在普通人類之上,她雖是在與對手交戰,秦易的話卻是一點不剩地聽在了耳裏。這精靈女子比自家情郎有決斷得多,眼看當前三人都對自己兩人虎視眈眈,不懷善意,那狂風部落也已被屠滅,無需再去,立時便存了脫身之意。


    她想離開,秦易卻沒打算就這麽放他們走,二人的身形剛剛離地,便覺一股柔和卻無可抗拒的大力從頂上壓下來,硬生生將他們壓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這兩人之中,那精靈女子乃是六品武士,風遠隻不過八品的修為,見識卻不差,隻憑對方這等醇厚綿長,操控由心的勁氣外放之法,非是五品以上的強者決計無法做到。風遠一張臉當時就變了顏色,澀聲道:“閣下與我同為大風族兄弟,何苦為難在下?”


    秦易笑道:“難得閣下還記得自己是大風族人,如此正好,就現下請閣下為大風族出一次力罷。”伸手發出一道無形勁氣,將正欲再度撲上的風晴攔住,旋即說道:“隻要能夠勸得你那愛侶將天湖部落的一應底細源源本本說出來,你二人便可離去,如若不然,天湖部落滅了狂風村,今日這精靈女子就權當做是利息了。”一股殺機已然透體而出,恍若實質般,牢牢罩住了眼前的兩人。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那精靈族素來不和外界往來,要想知道天湖部落的根底,還需從這出身天湖之人身上著落。


    未待風遠說話,那精靈女子已然搶前一步,肅然說道:“閣下功力高深,我二人自問不是對手,但要想讓我出賣同族,卻也太過小瞧了我蘭薇絲。”


    話音未落,一團無形勁氣已然當胸襲來,將她一個身子撞飛出十幾步外,跌落在地。蘭薇絲隻覺全身血氣翻湧,胸口如同被一塊千斤巨石壓住,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當時便噴了出來。


    此時但聽秦易冷然道:“你為魚肉,我為刀俎,小瞧你又如何?威逼你又如何?”抬手又是一道勁氣,將她打得在地上連連翻滾。


    風遠怒氣上湧,渾然不顧一個身子在重壓之下如離水之魚,動彈不得,大聲喝道:“閣下亦是高人,欺負一個女子算什麽本領?天湖部落屠我村落,殺我父母,此仇此恨,風某便是拚了這條命也必要討迴公道,但蘭薇絲與此事絕無關係,你若為難她,便是是非不分……”


    話未說完,臉上已然重重挨了一記耳光,半邊臉頓時腫起來老高,一邊的槽牙也掉了數顆。風遠性子上來,也不畏縮,直直地盯著秦易,口中冷笑連連。


    第六十章 懲罰(2)


    如果換做平時,這等強硬之態說不定真能讓秦易佩服一二,讚他一聲好漢子。但如今秦易對他已是厭惡已極,這時見他明知父母親族全數被殺,猶自不知悔改,還在袒護那精靈女子,心中頓時殺機充盈,幾乎忍不住就要將他當場打殺。


    人之於世,情愛固然重要,但若因此忘了祖宗國家,那就和畜生無異了。


    正待一拳斃了這害得狂風村被屠滅的罪魁禍首,秦易眼光一轉,瞥見了委頓在地,掙紮難起的蘭薇絲,心中突地有了主意。抓住被自己發出的勁氣壓製的風遠一隻手,猛一用力,登時將他尾指掰斷。


    十指連心,饒是風遠生性倔強,也不禁痛得哼出聲來。秦易也不管他,又自抓住了另外一根手指,將其捏成粉碎,隨後方才鬆手,對著已經無力再戰的蘭薇絲說道:“我問你答,一句答不上,我便捏碎你這情郎一塊骨頭,人身上大大小小一共二百零六塊骨頭,卻不知他能撐到多少塊?”


    精靈族雖是高傲古板,卻最是重情,伴侶之間往往生死不渝,蘭薇絲亦是如此。這時眼見情郎受刑,隻覺心如刀割,但若要她出賣自己同胞,卻也萬萬不能。正在躊躇間,隻聽秦易問道:“第一個問題,那天湖究竟位於何處?”


    蘭薇絲略一猶豫,秦易已然出手捏碎了風遠左手中指的指骨,他有意慢慢碾壓,造成的痛苦數倍於直接用刀將手指切下,風遠雖是個硬漢,也不禁疼得冷汗直流,一張臉扭曲的不似人形。秦易對此視如不見,又抓住了他的食指,蘭薇絲忙道:“不要動手,我說便是。由此向西北,大約三百多裏,有一處山間穀地,便是天湖部落的所在。”這天湖乃是周邊最大的部落,知道的人不在少數,蘭薇絲自是犯不著因為這等對方遲早會知道答案的問題讓風遠受苦。


    秦易見她迴答,也不鬆手,又連著問了幾個問題,都是些無關緊要之事,蘭薇絲若是稍有猶豫,立時便會捏碎風遠一根骨頭,後者不敢怠慢,到得後來,已經是有問必答。如此過了片刻,秦易問話的速度越來越快,等待的時間也越來越短,蘭薇絲生怕愛郎再受傷害,也無暇思索這些問題是否當真無足輕重,一個接一個的答案如流水般吐了出來,天湖部落的老底也隨之一點點展現在秦易麵前。


    這天湖部落約有一萬一千多人,論人口,在精靈族一百個分支部落之中不過排在中遊,實力卻相當靠前。約有入品武士三百餘人,法師十九名,三名諸事長老都是三品以上的高手,在這上千裏區域內,乃是一等一的強大勢力。天湖部落坐落在群山環抱下的一處寬闊山穀之中,四周都是峭壁,僅有一個出口,穀內林木茂密,卻又有一條發源自群山之中最高峰入運峰的河水流過,不僅極為適宜精靈族居住戰鬥,且不畏火攻,端的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蘭薇絲乃是天湖部落的巡遊騎士之一,論出身地位都不在那被贏月兒殺死的梅洛絲之下,對部落之事所知甚多,這時在秦易威逼引誘之下,竟然竹筒倒豆子,將所知的全都說了出來。足有八*九分鍾方才醒悟過來,怎奈為時已晚,心中不禁又驚又怒,又是懊悔。


    秦易笑道:“沒想到足下如此重情義,為了自家情郎,連同胞也不顧了,當真是魚找魚蝦找蝦,正好可以和風遠湊成一對兒狗男女。”他覺醒之前乃是一個武癡,素性堅忍勇猛,覺醒前世記憶之後雖是多了些靈動,卻依舊不改本性,原不是這等刻薄之人。隻是他前世今生,最恨的便是出賣背叛國家祖宗之人,認定此種人無論有何情由俱都不可原諒,這蘭薇絲和風遠一個為了異族女子給部落帶來滅頂之災,一個為了情郎將自己同胞的底細全數出賣,正是他最為憎惡的對象,故而言語行動,全都不留絲毫情麵。


    蘭薇絲怒道:“閣下武技雖強,卻也該自重一些,為何總是汙言穢語?我已經將你要知道的全都告知,現下可以放我們走了吧?”


    秦易古怪地一笑,說道:“我何曾答應過放你們走?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曾盟誓要盡鋤天湖部落,便從你開始罷。”說著轉向風情:“這兩人也算是你的仇人,要如何處置,全都看你了。”


    風遠此刻總算緩過一口氣來,聞言忙忍著痛說道:“晴兒妹子,一切都是我的不是,是我將蘭薇絲領迴村裏,也是我帶著她逃走,這才惹來滅村之禍,與她全沒有半點關係。妹子,念在你曾在我家吃過飯,我也曾照管過你的份兒上,今日我要殺要剮全憑你,隻求你放過蘭薇絲。”這風晴父母早亡,乃是吃百家飯長大的,風遠的父母亦曾經撫養過她,此後才被風正看中資質,親自教導,小時候村中孩子欺負她,風遠每每為她出頭,經常被打得頭破血流。


    風晴本是雙目盡赤,一副準備擇人而噬的樣子,這時聽到風遠之言,心中卻是一軟,舉起的寶劍再也落不下去,轉過頭去,看著秦易,滿臉都是茫然之色。


    秦易心中暗歎,他雖是對風遠頗為不齒,但已經有言在先,將他二人交與風晴處置,這時無論如何也不好食言。當下發出一道勁氣,在風遠丹田重擊了一下,旋即閃身來到蘭薇絲身前,衝她冷冷一笑,接著出手如電,在她一張麵皮上,從左到右,用骨質寶劍劃了足足七八道傷口。隨後對這二人說道:“既然風晴不願下手,今遭就便宜了你們,從今而後,給我滾到見不得人的地方去罷。若是讓我再見到你們,絕技不會輕饒。”


    不提這含羞帶恨的男女二人相互扶持著離去,待到二人走遠,贏月兒終是忍不住說道:“阿易……”


    未待她說完,秦易已然看向她,笑著說道:“你可是覺得我下手太狠麽?”他和贏月兒相處多時,早已了解這位郡主實是極為心軟,若非半年多來一直以自己馬首是瞻,適才早已出言為那風遠二人求情了。


    贏月兒猶疑了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說道:“他二人雖說乃是導致狂風部落覆滅的罪魁禍首,卻終究非是出自本意,論罪絕不致死。況且這兩人情深意重,卻又不為兩族所容,著實可憐……”忽地一眼瞥見秦易臉色陰沉,硬生生將餘下的話咽了迴去。


    秦易臉上無喜無怒,眼睛望著風遠二人消失的方向,沉聲說道:“凡事有因必有果。若說那風遠存心要自家村子被屠滅,那是說謊,但他明知兩族不合,自己所為可能給部落帶來災難,依然隻顧自家情愛,將父老安危拋在腦後,單憑此點,便應當受到懲罰。我沒有殺他,隻是毀其戰氣,廢他幾根骨頭,已經算是格外留情了。至於那蘭薇絲……”他眼中精光一閃,卻沒再說話。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無論前世今生,我秦易從來都是隻問親疏遠近,什麽時候講究過是非道理?在旁人眼裏,蘭薇絲或許隻是與風遠真心相愛,從始至終都沒什麽錯誤,但她流著華夏族裔的仇家的血脈,便是最大的錯誤,如果要怪,也隻能怪她投錯了胎吧。”


    那個,有沒有兄弟願意當副版主的?站內短信聯係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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