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旁邊一直沒吭聲的何幾,也同樣表情複雜看著炎顏……


    就在滿屋圍觀的懵逼眼神裏,一直默默站在門外的邢玉堂走了進來。


    “可以讓我看看嗎?”邢玉堂的聲音不急不緩在身邊響起。


    炎顏抬頭看了他一眼,起身讓開位置。


    邢玉堂撩袍擺在床邊端坐,並攏二指輕輕按在陳真的手腕上。


    因為他的突然到來,屋裏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幾個人的目光全都注視著專注號脈的邢玉堂。


    片刻後,邢玉堂收手起身,對炎顏輕輕頷首:“這孩子脈象平穩正常,身體無恙。”


    陳真聽見這話,悄悄地鬆了口氣。


    炎顏挑眉:“你也找得著他的脈?”


    邢玉堂目色平和地與她對視,卻沒說話。


    炎顏轉身對博承賢和何幾吩咐:“你倆好好照看這孩子,有什麽事來隔壁尋我。”


    說完,炎顏又看向邢玉堂:“你跟我來。”


    炎顏說話的語氣帶著明顯的強勢,博承賢和何幾都知道這位青年公子的身份矜貴不凡,忍不住看了炎顏一眼。


    宗主這個習慣性的語氣會不會得罪貴人?


    可是讓他倆意外的是,邢玉堂好像一點不在意炎顏對待他的態度,表情順從地跟著炎顏走了出去。


    最後還順手幫忙帶上了房門。


    留下屋裏兩個男人和一個孩子麵麵相覷。


    總感覺哪兒不對勁。


    隔壁


    炎顏帶著邢玉堂徑自進了自己的房間。


    修士不在意男女大防,邢玉堂也很自然地跟在炎顏身後走了她的房間,照樣順手帶上了房門。


    讓了座,炎顏邊煮茶邊問:“我有一事相詢,還望少城主能如實告知。”


    邢玉堂坐在對麵,容色平靜:“隻要玉堂知曉,必定悉數奉告。”


    輕輕將茶葉撥入提梁壺,炎顏抬頭,目光落在邢玉堂臉上,突然問道:“少城主既是修士,那晚遇見為何不用自身的結界?而還需借助防禦靈器?”


    邢玉堂靜靜地看了炎顏幾秒,突然把手伸了過來。


    炎顏猝不及防被對方握住了手,下意識就要甩開。


    可是下一秒,邢玉堂已經抓著炎顏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炎顏正欲反抗的動作突然停駐,一雙眼睛瞪向邢玉堂,隨即緊緊皺起眉心,臉色也變得格外嚴肅。


    邢玉堂此刻已經放開了炎顏的手,自己的手腕卻仍伸在炎顏的麵前,耐心等她給自己問脈。


    他也不說話,隻麵帶淺笑看著炎顏越來越嚴肅的表情。


    指尖在對方手腕上停了數息,炎顏收迴手,定定望著邢玉堂:“從脈象上看,你並沒修為。”


    可是這絕對不可能。


    堂堂的滄浪城少城主,怎麽可能沒修為。


    鬼才信!


    邢玉堂輕輕點了下頭:“憑姑娘之聰敏,可能窺破個中玄機?”


    “咕嘟,咕嘟……”


    旁邊的紅泥小爐上,茶壺蓋子被蒸氣頂地發出輕微的聲響。


    邢玉堂見炎顏端坐垂目沉思,便由她去專心琢磨,徑自起身將茶茶壺提起來,為倆人斟茶……


    約莫半盞茶後,炎顏抬起眼,目中清明一片:“我明白了。”


    邢玉堂輕輕放下茶盞,有些玩味斜睨著炎顏:“姑娘如此精細之人,來此之前竟沒做功課。”


    通過這兩日明著接觸和暗地觀察,邢玉堂看出來了炎顏顯然知道這裏有妖,可是她卻渾敦鎮的情況了解的很少,基本相當於兩眼一抹黑。


    邢玉堂其實挺詫異的。


    啥都不懂就敢闖到渾敦鎮裏來,他覺得這姑娘膽子是真夠大,性子也是真夠虎。


    炎顏聽出邢玉堂言辭間有戲謔之意,渾不在意一笑:“天底下的寶貝多得是,能不能得到全憑各人本事,準備妥當未必就真有用,不是還有俗語講的一力降十會呢,你說對不?少城主。”


    炎顏說完,對著邢玉堂晏晏一笑。


    邢玉堂一怔。


    這姑娘小小年紀卻是好狂的口氣!


    他越發覺得這姑娘跟父親給他看過的那位女子一樣。


    除了樣貌一樣的出色,從性格氣質到行事作風,簡直越看越像,隻是年歲小了些……


    邢玉堂心裏有些興奮,如果他當真找到了那位女子或者她的後人,父親必定十分歡喜。


    思及此,邢玉堂輕輕點頭:“姑娘所言有理,如姑娘這般有能耐,自然不必做那麽多準備,沒準反倒成了累贅。”


    將盞中茶喝光,邢玉堂道:“這個孩子的身份定不尋常,姑娘若尋找那東西,可自這孩子身上入手,或許能有所收獲。”


    說完,他再次提醒道:“另外夜霧荒野那邊姑娘不必再費心思,憑我等,根本無法在那裏捉住霧妖。”


    炎顏挑眉:“少城主已經試過了?”


    邢玉堂點頭:“我這幾日晚間皆帶著人守在那片林子裏,一連數日,除了滿眼濃霧,什麽收獲也沒有。”


    炎顏眸色微凝:“昨晚你也帶人去了?”


    邢玉堂:“去了,可是仍舊一無所獲。”


    炎顏跟著問:“幾時迴的?”


    邢玉堂看她一眼,答:“天明啼曉時分。”


    剛才那一瞬間,炎顏腦子裏原本出現一線清明的信息,再次出現無法連接的斷點。


    她知道邢玉堂沒說謊,何幾也曾提過,邢玉堂這幾日夜間常帶他的人晚出早歸。


    原來他是去了夜霧荒原,看來他對那東西也同樣勢在必得。


    隻是既然邢玉堂昨晚也在夜霧荒原,為何沒遇見她和曇湘子?


    他倆昨晚橫穿過整個夜霧荒原,如果邢玉堂專門帶過去,不可能他們兩個大活人一點沒察覺。


    邢玉堂見炎顏神態異樣,問:“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炎顏抬頭看向他:“你晚上進入夜霧荒野,會不會被霧妖迷惑?”


    邢玉堂笑起來。


    他的笑明朗又自信:“你說的這個,不可能!”


    炎顏恍然想起來。


    在茶肆聽書時所有人全都沉溺進玉眉先生的故事裏,當時隻有她,陳真和邢玉堂三個人沒有被玉眉先生的故事蠱惑。


    所以,此刻聽邢玉堂這麽說,炎顏直覺他所言不假。


    隻是既然他們昨晚都去了夜霧荒野,為何他們卻都沒遇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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