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一麵世,無需任何人介紹,在場的所有人瞬間就猜到了。


    這就是空家的魮之魚尚未完成的那件鮫紗。


    幻美如夢般的鮫紗!


    然後……


    水竭,魚現。


    大水缸裏所有的水終於被全部抽幹,光華平整的缸底完全露出來。


    所有人終於看見了期待中的……


    ……


    空楠天緩緩俯身,輕輕地從缸底撈起魮之魚小小的頭顱,小心翼翼捧在雙掌間。


    魮之魚的表情跟它活著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脖子根部的位置切口特別整齊,說明魮之魚死的非常迅速,幾乎瞬間斃命。


    炎顏此刻已經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她走到水缸前,仔細向缸內打量。


    這水缸是虞昕竹找天悲島的煉器師煉製的,問題應該不會出在水缸上。


    與此同時,主人看台上的空家所有人幾乎瞬間炸鍋。


    所有有修為的空府主人紛紛從看台上飛下來。


    旁邊圍觀的眾人也同樣爆發出更高聲的喧嘩,聲音已幾近喧鬧。


    對麵所有的貴賓雅間門口原本亮起的紅色投影壁,頃刻之間全部熄滅。


    場麵盛大的魮之魚拍賣盛會,因為這場臨時的巨大變故就這樣草草收場了。


    看著空家族人們圍在展台上的空楠天身邊,無措茫然的表情,觀眾席在最初的驚訝之後,很快又安靜下去。


    眾人很默契地等著看空府的下一步行動。


    幾乎整個钜燕堡都知道,空家這次是搭上了所有周轉資本買下的魮之魚。


    空家也全指望這隻魮之魚翻盤,讓整個家族的資本更上一步。


    所有族人的希望,全都寄托在這條價值連城的魮之魚身上。


    原本魮之魚在買迴來之後就開始織紗,這對空家而言絕對是喜上添喜,時來運轉的大好事。


    卻沒想到,一切美好,卻在這最後拍賣的時刻化為泡影。


    空家族人紛紛圍在空楠天的身邊,看著他們的家主,一時全沒了主意。


    他們清楚,家主為了給魮之魚換水晶杠,已經把族中最值錢的幾間鋪子都抵給了苗家。


    族中的二十多支商隊也全都沒按時出發,因為周轉資金不足,商隊暫時停止走商,隻等這次魮之魚拍出之後再進貨啟程。


    空家現在所有生意都處於癱瘓狀態,闔族上下就巴望著這次魮之魚的拍賣大會迴籠資本。


    魮之魚的死,幾乎直接把空家推進了覆滅的深淵。


    砸進去的巨款血本無歸,空家所有族人眼中的希望瞬間幻滅。


    有族人承受不住,當即跪在地上抱著頭失聲痛哭。


    須發皆白的空氏長老,默默地輕拭眼角。


    隻有空楠天,雙手捧著魮之魚的頭,垂著眼,一直在沉默。


    突然,空氏族中有人高聲怒吼:“魮之魚的死,一定是這個女人幹的!她是今天唯一一個靠近過魮之魚水缸的外姓人!”


    隨著這一聲怒吼,空府所有族人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炎顏的身上。


    炎顏站在最外側,她原本正在思索這整件事,突然被這聲吼震地一驚。


    抬起頭看向空府眾人,她赫然發現,空府的所有人,此刻全部用仇恨的目光向她望過來。


    就連之前親口拜托過她,空府二公子空誼安,通紅的眼睛裏同樣充滿仇恨。


    炎顏震驚。


    之前還那麽信任,怎會突然對她恨之入骨?


    不過炎顏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空府族人並不是故意針對她,而是他們此刻的巨大悲憤,急需找個宣泄的出口。


    出口沒有找到,就隻好拿唯一一個身為外人的她作為宣泄對象。


    “沒錯!一定是她幹的!”


    “她興許早就處心積慮要弄死魮之魚,不然怎會如此巧合!”


    空府的人齊刷刷將暴怒的矛頭對準炎顏。


    所有人都向炎顏逼近,口中全是憤怒的指責甚至辱罵。


    麵對空府眾人的誤解,炎顏隻靜靜地麵對,沒做任何解釋。


    現在這些逼近她的空府族人個個全都紅著眼,情緒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炎顏知道這些人已經幾近瘋狂,現在她做任何解釋都沒用,甚至會成為他們更猛烈攻擊的理由。


    麵對憤怒到失去理智的人,最好的辦法是暫時離開。


    可是,眼下的這個局麵,她此刻的身份,卻無法轉身就走。


    炎顏此刻可謂進退兩難。


    在周圍的看台上,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這場一觸即發的爭鬥。


    看著一個族人,咄咄逼人地即將向一個女子發動兇殘的攻擊。


    此刻,觀眾席上靜悄悄的。


    而幾大貴賓席位上,也同樣無人出麵,皆各懷心思。


    望著眼前這一幕,站在父親和一眾長老們身後的苗含煙,忍不住得意笑起來:“嗬嗬,叫你逞能,小姑奶奶我就看著你今天叫人活活打死,讓你在勾引我的無忌!”


    嘲笑完了,苗含煙又忍不住往契無忌那邊看了一眼。


    契無忌竟然無動於衷,看來對這女人也早膩歪了。


    這個發現讓苗含煙嘴角的笑意更加肆意囂張。


    而大看台上的契無忌,此刻也靜靜立在欄杆前,望著下方向炎顏逼近的空家人。


    危魑有點憋不住了,低聲問了句:“少主,咱們要不要出麵?空府這麽多人,還有化神境的,炎姑娘可能有點扛不住!”


    契無忌語氣淡淡地:“看看再說。”


    盡管麵無表情,危魑和斧頭卻也清楚,盡管此刻的場麵看上去混亂不堪,其實仍舊完全在他家少主的掌控之中。


    倆人皆退向契無忌身後,不再說話。


    契無忌的目光始終落在炎顏的身上。


    他的確很自信。


    沒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傷炎顏。


    如果空家人今天敢碰倒炎顏一根毫毛,他就用空府闔族人頭給炎顏抵償。


    除了契無忌,其他幾家也沒有任何反應。


    其實這樣的場麵,出了這樣的事,函湘宮的幾大掌事理應出麵徹查。


    可是其餘幾家此刻卻一點動靜都沒,完全是出於各自的私心。


    空府也是函湘宮的掌事之一,而且空楠天的威信在整個钜燕堡都赫赫有名。


    就算空府族人此刻集體針對炎顏,明擺著是誤會,其他幾大掌事看在空楠天的顏麵上,也不會出麵幹涉。


    畢竟炎顏隻是個外來的商隊首領。


    跟坐守本地,又身為函湘宮掌事之一的空府相比,孰重孰輕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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