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強大的,陌生的力量,突然自丹田處湧出,將炎顏已經調至指尖的炁息盡數抽迴。


    原本匯入手臂的炁息瘋狂向丹田迴流,根本不受炎顏控製。


    因為周身炁息抽離的太過迅猛,炎顏完全沒有防備,被逼出一身透汗,眼前發黑,身子軟倒在床上。


    “噸巴?”


    趴在窗台上舔毛曬太陽的噸巴,感覺炎顏好像不對勁,立刻原地消失,再出現已經瞬移到了她的身邊。


    濕漉漉的鼻頭探過來,小心翼翼蹭了蹭炎顏汗濕的臉頰。


    “噸巴?”


    噸巴低低喚了一聲,炎顏緊閉雙眼沒反應。


    伸出小舌,噸巴舔了下炎顏的眼皮,又用頭拱了拱她的脖子。


    感覺有東西在一下一下推自己,炎顏慢慢睜開眼,眼前是放大的毛茸茸的胖臉。


    見她醒了,噸巴立刻朝她連叫了好幾聲,叫聲很急。


    小家夥是在擔心她。


    “我沒事”炎顏揉了揉噸巴的頭。


    閉眼調息,炎顏感受自己體內好像沒什麽特殊變化,體內的炁息仍可以隨她調配在周身流轉,剛才的感覺,和那股特殊的力量全都消失了。


    一切恢複如常。


    炎顏覺得剛才暈倒大概是她太心急,眼下她修煉的程度,大概還沒到引炁破體的時候。


    不適感已完全消失,炎顏看了眼外頭的天色,臨近晌午,是初冬時節難得的晴朗好天。


    “在家裏悶了好些天,你也快憋壞了,出去走走!”炎顏揉了揉噸巴的頭,換了身出門的衣裳。


    自種靈根後,她還是頭迴出門。


    自從開始修煉,別的沒甚特別感覺,最明顯的倒是不怕冷了。


    就好比眼下,時令已入冬,炎顏外頭隻罩了件薄薄的雲雁細錦氅,裏頭仍穿著秋日的如意彈花碧紗裙,一點兒不覺得冷。


    噸巴倒是剛換完毛,一身的毛色濃密油亮,高高翹起的大尾巴又粗又絨,粗細程度已遠不像貓尾,倒像條狐尾。


    噸巴跟在炎顏身後一道出門,前腳才踏出房門,就不見了獸影。


    炎顏才踏出院門,就看見畢承推著采購用的小板車從巷口進來。


    看見炎顏,畢承先是一愣。


    師父換了容貌,在外頭乍一見,他還有點不習慣。


    “師父,您出去。”


    推著小車到了跟前,畢承恭敬問候。


    炎顏看了眼小推車上的各色食材:“如今家中不缺銀兩,雖是練手,也需采買上乘食材,待你習以為常,烹製華宴時心才能正,手才能穩。”


    畢承眉頭擰了擰,看著車上的菜沒說話。


    炎顏笑了:“見得世麵多,經手的東西貴,心思不會被手中貴物的價值牽絆,然後才能談施展功夫。”


    她隨手拿起一根青筍:“這就好比一個整天隻炒白菜肉片的小館廚子,突然給他份燕鮑翅,還沒下手,就先被食材的天價給震懾了,再好的手藝也全成了浮雲。”


    她這個呆徒弟,都掙那麽多錢了,每天還吃這些。


    為了未來舌尖兒上的幸福,她隻得親自點撥。


    畢承趕緊行禮:“是,徒弟受教了,下迴就按師父的指點,采買最好的食材!”


    畢承迴話一臉認真,再抬頭,他就看見炎顏隨手把那根青筍一丟,然後……


    消失了!


    畢承的眼睛都瞠圓了。


    他剛才眼睜睜看著那根青筍,從師父她手裏丟出去的,半空就沒了!


    師父她把那根青筍怎麽了?


    畢承呆萌的表情炎顏當然看見了。


    不過她才懶得解釋。


    直接轉身就要往巷口去。


    背後突然響起特別接地氣的一嗓子:“哎呦呦呦呦!這誰家閨女啊?這小模樣長得,這小腰,這細白的肉皮兒……嘖嘖嘖,鵝滴個娘呀,嫩的都能掐出水兒來!”


    炎顏蹙眉。


    她又不是水蘿卜,敢掐!


    還沒等炎顏和畢承反應,聲音的主人一陣風兒似得,就到了兩人跟前兒,還正好擋住炎顏的路。


    出來的是個老太太,就住在炎顏隔壁的隔壁。畢家請客那晚,這老太太也來了。


    街坊鄰居喊她周花嬸子。


    周花嬸子跟所有老街坊最尋常的老太太一樣,心眼兒不見得多壞,就是嘴特碎。


    尤其撞見像炎顏和畢承這種,漂亮妹妹和年輕後生站在一處說話,眼睛立馬賊亮。


    “嘖,嘖,嘖,這閨女長的,我老婆子給人說了大半輩子媒,整條街的大姑娘小媳婦,往前倒騰幾十年,都沒遇見過模樣這麽周正的。好孩子,跟嬸子說說,你是誰家親戚呀?”


    周花嬸子說話的時候,伸著脖子直往炎顏身上貼,帖的近了,還用力把鼻子狠抽了兩下。


    你以為老太太這是稀罕炎顏身上的香?


    才不是呐!


    這樣的老太太,對年輕男人和年輕女人之間的那點事兒,比年輕男人和年輕女人自個兒還清楚。


    拿鼻子一聞,她心裏頭就明鏡兒似得。


    炎顏不著痕跡地退後一步,躲開老太太世故的鼻子,麵上笑意不減:“周花嬸兒這是要出門麽?我是才來的租客,住畢師父隔壁。是慕名而來,拜在畢師父門下學燒菜手藝的。”


    炎顏當街燒菜的那一夜,幾乎轟動了整個鹿吳城,城中無人不知畢承拜了一位廚藝絕頂的女師父。


    自改了容貌之後,沒人再認得出她,她為行事方便,也不再用先前的身份。


    人前也同樣不讓畢承稱唿她師父。


    畢承現在也同樣小有名氣,炎顏索性對外稱是畢承新收的徒弟。


    炎顏身上除了一股青悠悠的花草香,周花嬸子別的啥也沒聞出來。


    老太太原本還不死心來著,可惜小姑娘已經退開了,她也不好硬往人家姑娘身上湊。


    不過周花嬸子發現個細節。


    剛才她在這姑娘身上聞味兒,畢承那臉色立馬就不好看了。


    那眼神兒,絕對是護短!


    這倆人,有事兒!


    周花嬸子覺得自己的新發現至關重要,需趁熱打鐵多套話。


    “姑娘水蔥似得人兒,守在家裏等個如意郎君上門提親哪裏不好?學啥廚子手藝?如你這般樣貌,綾羅綢緞,穿金戴銀的嬌客,還不叫你挑花了眼兒去?”


    老太太雖是故意套炎顏的話,說得也是實話。


    憑她半輩子的保媒經驗,炎顏這般千裏挑一的樣貌,就算閉著眼嫁,那也絕對差不了。


    像這般容貌的女子,除非關在朱門深宅裏,一般人家養不起。


    這神仙似的人兒,怎就拜在畢承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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