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千樹,奧德市教會所屬海洋檢測員。”


    “奧德市教會還有這種職位?”


    “當然有了,教會和旅社都有,躺在我身邊那家夥就是旅社的檢測員,我昨天剛跟他認識。”


    這個叫千樹的年輕人第二個醒來,很快向江城講述了他的遭遇。


    身為教會的海洋檢測員,他這幾個月大部分時間都飄蕩在海麵上。


    昨天海麵上忽然刮起大風,他本想返程,沒想到越接近奧德市,風浪就越大。


    最終,一個巨浪打來,他所在的小船側翻了。


    “然後我就到這兒了,剛剛才醒。”


    千樹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雖然個子不高,幹幹瘦瘦的,但精氣神很足,一對眼睛十分明亮。


    昏迷了這麽長時間,但他身體依舊正常,沒有表現出任何虛弱的感覺。


    江城還是頭一次聽說海洋檢測員這個職位,他還以為教會裏都是些不幹正事的。


    “我叫江城。”


    “我知道你,江城候選人,你這段時間可出名了。”


    “怎麽?”


    “我聽說你一刀就砍斷了齊麟執事的腦袋,還逼退了莫羽執事以及蓮月執事,連續殺了十多個候選人,周圍十多座小城市的教會都被你殺怕了。”


    “這樣啊……”


    江城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兇名在外,在許多教會成員眼中就是個四處行走的屠夫。


    但這個名叫千樹的青年並不害怕,看他的眼光甚至有幾分崇拜。


    教會是個崇尚力量的組織,有這種崇拜的情緒也正常。


    “他叫什麽名字?”江城指了指地上躺著的另一個詭異生物。


    “他叫楊河,是奧德市旅社那邊負責海洋檢測的。”千樹如實迴答,“以前我隻知道旅社有同樣的崗位,但一直沒碰見過,直到昨天,在返程的路上,我跟他坐上了同一艘遊輪,都感覺到了對方的詭異氣息,於是就認識了一下。”


    正說著,地上那個叫楊河的家夥也醒了。


    他同樣很年輕,不足三十歲,但顯得很疲憊,眼睛裏滿是血絲,身體也比千樹虛弱很多。


    可能是由於這段時間一直在海上生活,所以他並不認識江城。


    在得知江城也是旅社的成員後,他似是鬆了一口氣,坐在沙灘上,放鬆了戒備。


    接下來,剩餘的人接二連三醒來。


    那兩個漁民的身體都還不錯,可以正常行動。


    他們一個叫於蛟,一個叫陳溢,彼此都不認識,後來聊了幾句,發現兩人都是奧德市近海某片區域的。


    最後那兩個旅遊的家夥身體最虛弱,江城動用了水晶球才將他們救活過來。


    這是一對中年夫妻,都是企業高管,一個叫秦月,一個叫王梓,半個月前出海,本是為了慶祝結婚十八周年。


    “小兄弟,大恩不言謝。”


    王梓扶著自己妻子,勉勉強強起身。


    他鄭重說道:“日後迴到奧德市,如果有什麽需求,你大可來找我。”


    “好。”


    江城點了點頭,隨後看了眼水晶球。


    在昨晚的戰鬥力,他身上這件黑色作戰服已經碎了,現在隻是一件普通且破爛的作戰服。


    所有防禦物品都碎裂了,沒一個幸存。


    背後那把刀已經砍的卷了刃,刀身上也出現了一條裂痕。


    兩把匕首尚在,背後的獵槍還剩十八枚子彈,左輪槍還剩不足百發子彈。


    除此之外,身上就隻餘單片鏡和遊魂戒指這兩個高級詭異物品。


    這次損失不可謂不慘重,唯一賺到的就是那顆巨大的心髒。


    江城隻能希望這枚心髒能對他的實力有所幫助,不然就真的虧大了。


    “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江城問道。


    “不清楚。”千樹搖了搖頭。


    “不知道。”楊河也是這個迴答。


    其餘人都一樣,就連於蛟和陳溢兩個漁人都沒來過這裏。


    於蛟同樣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很年輕,但打魚經驗相當豐富,從小就跟他父親在船上漂泊,前半輩子有一半的時間都在船上。


    長期的辛勞,讓他看起來比同齡人更老成一些。


    他說道:“以前我聽我父親說過,這片內海有很多傳說,有大海怪,有那種空無一人的鬼船,也有隨處漂流的島嶼。”


    “如果是個小島,或許我們應該沿著島嶼走一圈?”王梓提議,“沿岸留下求救的符號,然後燃起焰火,讓路過的船隻注意到我們。”


    “但萬一小島並不在近海區域,那麽可能幾個月都不會有船隻路過。”於蛟說道。


    “那就往裏麵深入?找一下原住民?”


    “且不說有沒有原住民,就算有,但萬一都是野蠻人,那咱們可就慘了。”


    眾人為去留犯了難。


    其中幾人肚子還餓了,越發感覺難受。


    於蛟利索的爬上後麵的椰子樹,像是一隻行動敏捷的猴子,從樹上摘下幾個椰子,讓眾人暫時果腹。


    七八月份的椰子最香甜,現在已經十二月份了,隻能慶幸奧德市的氣候不錯。


    這個小島上看來並不缺吃的,眾人至少短期不會被餓死。


    “往好處想。”王梓說道:“說不定這裏並不是什麽島嶼,我們可能是在奧德市某個未開發區域,隻要沿岸一直走就能走出去。”


    “王老哥心態不錯。”千樹讚道。


    “人到中年,什麽都看開了。”王梓笑了笑,把砸開的椰子遞給自己妻子。


    他跟他妻子秦月的關係似乎並不和諧,這次出海旅遊就是為了彌補夫妻關係。


    一場災難過後,兩人的關係迅速升溫。


    禍兮福之所倚,所以王梓現在心態特別好。


    但也有心態不好的,那就是另一個漁民陳溢。


    陳溢已經三十多歲了,身體還算健壯,皮膚黝黑,在海邊坐立不安,神色十分焦慮。


    江城注意到他手背上有一道很淺的抓痕,於是便問道:“陳先生家裏有孩子?”


    陳溢一愣,臉上閃過一絲慌張,往後退了兩步。


    “你……你怎麽知道?”


    “陳先生手背上那道痕跡,是小孩才能抓出來的印子,而且這抓痕很新,應該就在這幾天。”


    “對對。”陳溢點了點頭,“我媳婦還懷著孕,第一個孩子年紀還小,才幾歲大,家裏沒別的人。”


    “別急,保持鎮定,我們肯定能離開這裏。”


    “嗯。”


    算上江城在內,總共七個人流落這個地方,其中四個都是普通人。


    千樹與楊河也並非太強。


    這個未知區域如果有什麽危險,還得靠江城來應對。


    這時候最重要的就是隊友,隊友不能拖後腿。


    江城取出旅社的懷表,看看這個表能否給他一些啟發。


    可惜這玩意隻是個低級詭異物品,旅社批量製造的東西,每次一到關鍵時刻就沒用,這次也一樣。


    現在他收獲的寶物越來越多,這枚懷表經常被遺忘,偶爾會想起,拿出來看看。


    江城關上懷表,將其揣迴懷裏。


    與他相對的陳溢忽然指著他背後的叢林,大聲說道:“有人!”


    “嗯?”


    江城迅速迴頭,同時拔出左輪槍。


    其與眾人也紛紛往後看去。


    後方的叢林一片晃動,似乎有什麽動物往深處逃走了,隻留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那聲音越來越遠,漸漸消失。


    忽如其來的變故,讓這個海灘上的氣氛驟然緊張。


    如果是正常人,在看到他們七人後,不應該這麽直接逃走,畢竟其中六人身上都穿著救生衣,很明顯隻是遭遇了海上風暴的普通人。


    江城警惕地走到從林外,往裏看了一眼。


    裏麵樹木茂密,植被叢生,清晨的陽光透過間隙灑落,留下一大片碎金般的光陰。


    地麵有許多枯枝碎葉,還有腐爛的藤蔓。


    這樣的地形,如果有人從後背偷偷接近,江城不可能沒有察覺。


    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早在他蘇醒之前,就一直在觀察他們?


    在聽到他們的對話後,對方依舊選擇逃走,那麽是敵非友的可能性很大。


    江城轉過頭問道:“陳先生,你確定你看到的是一個人?”


    “應該是吧。”陳溢緩緩來到江城身側,看了眼叢林內的場景,“我在海上行走多年了,視力一直很好,不大可能看錯。”


    於蛟說道:“陳老哥一天多沒吃飯了吧?身體虛弱又高度緊張,把動物看成人也不是不可能。”


    “這……”陳溢麵露疑惑,再次看了眼叢林內部。


    千樹比較好奇,認真問道:“會不會是原始人?我聽說以前那些未開發的島嶼上,有許多原始人的村落,後來為了旅遊業發展,殺光了那些原始人,但相關負責人騙城市居民說是把那些原始人遷去了別的地方。”


    江城則緩緩拔出背後的刀,撥開身前的草木。


    在未知環境裏,麵對任何東西都得謹慎,哪怕一根枯草都可能要了眾人的命。


    這一次,江城有了新的發現。


    “枯枝有被踩碎的跡象,這裏地麵有兩個較深的凹痕,是長時間蹲伏導致的,碎葉被踩入泥沙中,至於這個……一個破布娃娃……”


    在比較隱蔽的草木角落裏,有一個殘破的娃娃,也就巴掌大小。


    江城用匕首挑起娃娃,仔細看了看。


    娃娃的正臉很模糊,僅用簡單幾筆勾勒出輪廓,背麵則用某種黑色塗料寫著“弟弟,六歲”這四個字。


    或許是時間與風吹日曬的緣故,這幾個文字都很模糊了。


    江城伸出手去,仔細摩挲片刻。


    “尼龍布料,現代文字,有魚腥味,對方並不是什麽原始人,與外界應當有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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