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先生,你取錢一直是按斤來算的嗎?”


    “偶爾吧,畢竟不能太張揚。”


    崔悲拎著一口袋紙鈔,與眾人一起走出地下賭場。


    這裏距離鬱金香公園並不遠。


    沒過多久,一行人迴到公園的湖心亭。


    時間接近晚上十二點。


    湖畔靜謐,夜風徐徐。


    新的任務物品已經被擺放在亭子的石桌上了。


    “一件衣裳?”陶範疑惑不解。


    “確切來說,是一件短袖,底色應該為淡黃。”江城戴著手套,將桌上這件看著比較破爛的短袖提起。


    其餘人都沒有坐下,紛紛舉著手機電筒打量著這件短袖。


    六個人,五個手機電筒光源,圍在湖心的小亭子裏。


    也幸好周圍沒人路過,否則這一幕估計會被當成某個邪教的神秘儀式。


    “嚴先生,你先來。”江城把手裏這件短袖遞給嚴明。


    “又是我?”


    嚴明戴上手套,感覺壓力有些大。


    他隻想當一個專業的劃水員。


    從江城手裏拿過短袖,認真觀察片刻後,嚴明緩緩開口:“這短袖很髒,感覺很久都沒洗過了,胸口對應的部位有個拇指大小的洞,背後有一個大小相近的洞,兩側的洞口周圍都有一大片黑色汙漬,可能是血跡,兩個洞的位置對不上,一高一低……”


    嚴明把這件短袖的正反麵看了好幾遍。


    他接著說道:“這麽多血,如果這件短袖屬於某個死者,那麽這個死者的死因應該不是槍擊,很可能是被一個從天而降的細長物體以某個傾斜角度刺死的。”


    “很有道理!”江城投去一個讚賞的目光。


    接下來,與那個學習機一樣,這件短袖也在眾人手裏走了一圈。


    實際上,其餘人的分析能力還比不過嚴明,畢竟嚴明好歹做了這麽多年律師,碰上的殺人案也不算少了。


    江城一直在觀察眾人的表情。


    但除了陶範有些興奮外,其餘人都表現得很正常。


    陶範也隻是因為崔悲正在給他傳授的某些賺錢小技巧而興奮。


    過了一會,短袖再一次迴到江城手中。


    “這次的任務條件也太少了吧,連個視頻都沒有,還不如弄個報廢的學習機。”齊橙忍不住說道。


    “別急,看看江同學怎麽說。”嚴明對江城充滿信心。


    “對,看看學弟怎麽說!”


    “……”


    江城其實什麽都不想說。


    從這件短袖來看,第二個小故事或許還會比第一個小故事更簡單。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短袖放在石桌上,然後緩緩說道:“首先,這件短袖是綿與化纖混紡麵料,牌子並不出名,價格應該很低廉,它的主人大概率是普通藍領或者薪資較低的白領。”


    “其次,嚴先生剛才說得沒錯,衣服上這些黑色汙漬確實是血跡,但除了血跡,這上麵還有很多別的痕跡,比如腋下與領口這些鹽霜,這是體力工作的最好證明。”


    “這個我也看出來了,!”陶範忽然插了一句,“但我沒說,因為我要讓學弟裝一個完整的逼!”


    “但是學長,你現在就把我打斷了。”


    “噢,學弟你繼續。”


    “唉……”


    江城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


    他繼續說道:“衣角有些許暗紅汙漬,這很可能是工地上紅磚屑與水泥灰混雜的痕跡。”


    說著,江城把短袖翻了個麵,平鋪在冰冷石桌上。


    短袖背麵與正麵差不多,沒有太大區別。


    他指著兩肩的位置說道:“這裏,兩肩以及背部上方這一片的布料有明顯的磨損痕跡,比其餘部分更薄,說明這短袖的主人很可能是在工地上從事體力勞動的,然後就是一前一後這兩個拇指大小的洞口……”


    “按照位置來看,那根細長的堅硬物體,從天而降,徑直穿透了他的心髒與部分肺部組織,從背後這個洞口穿出,這件短袖的主人應該沒撐多久。”


    “所以第二個小故事是工地事件?”齊橙問道。


    “應該是。”


    “瓦力城好歹也是個百萬人口的城市,這座城市裏地工地可不少。”


    “但這種相當巧合的死亡並不常見。”江城把目光投向王驍,“王先生,要不你解釋一下?”


    “我……”


    王驍怔了怔,顯然沒想到江城會直接開口問他。


    其餘人同樣沒想到。


    這個年近五十,皮膚粗糙黝黑的男人,竟然是第二個故事的主角嗎?


    “瓦力城常年陰雨天,要曬成王先生這種黝黑膚色,要麽是長期室外勞動者,要麽是資深釣魚愛好者。”江城簡單分析,“王先生手指甲有明顯的直紋,兩個大拇指的指甲更是有開裂的痕跡,這是長期操勞,疲憊過度以及營養缺乏等多種因素造成的,所以我想你應該不是那種有閑心釣魚的人。”


    “確實。”王驍歎了口氣,“小兄弟,即使是戶外工作,也不一定是工地吧?”


    “王先生個子不高,背有些駝,讓我想起了一個朋友的父親。”


    “原來是這樣……”


    聽完江城的解釋後,王驍沉默了片刻。


    他盯著石桌上那件短袖,臉上並未浮現太多表情,就隻是沉默。


    微涼的夜風拂過湖麵,吹動這個中年人灰白幹燥的頭發。


    他把粗糙的雙手揣進幹硬棉服的衣兜裏,腰背微微彎曲,黝黑褶皺的臉上爬滿了幹裂的紋路,燈光下佝僂的影子像是活在貧苦舊時代的夾縫裏。


    “人是我殺的。”


    他輕輕吐出一句話,幹啞的聲音隨著冷風散入夜裏。


    即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其餘人還是不免感到驚訝。


    這個中年人的身上,刻滿了老實與厚道,很難把他與殺人犯聯想到一起。


    “我本來抱著一點僥幸的心理,但這次演繹任務必須有個結果。”王驍歎道:“終究還是瞞不過這位小兄弟。”


    陶範忍不住問道:“這位大叔,你沒事殺人幹嘛?”


    “我……我被鬼纏上了,這也是我參加演繹任務的原因。”


    “工地鬧鬼?”江城問道。


    “嗯。”


    王驍緩緩坐下,從衣兜裏掏出一盒廉價的香煙。


    他抽出一根,背著夜風將其點上。


    “三年前,我所在的工地上挖出了四口大紅棺材……”


    “等等!”陶範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大叔,你所在的工地,不會就是馬昌他老板的那個工地吧?”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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