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綿陽附近的一條往北小道上,法正緩緩的牽著馬而走。隻是他現在的樣子與過去相差甚大。


    一張臉上滿是風塵,衣服換成了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衫,頭上的冠也丟了,隻裹著一條布巾。


    處了一對明亮的眼神以外,現在的法正根本就是個普通人的打扮。與販夫走卒雷同。


    牽著馬兒,法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過了綿陽差不多就是江油地界了。前日出東門轉道往北,等我到了孟達那邊之後,劉璋的追軍應該差不多到了巴郡了吧。


    孟達一千精兵。還是有些少了點。法正看了眼遠方,心中思考著。算了,現在計較也無用,等到了孟達那邊再做計較。


    想著,法正迅速的跨上了馬兒,往北方絕塵而去。


    半天後,法正策馬來到了一處軍營處。這處軍營離江油不過數裏遠,沒什麽油水,位置也不重要。孟達與他一樣都不是劉璋手底下的重要之人。


    來到軍門口,門口的士卒早已經稟報了孟達。


    “孝直。”孟達一臉喜色的出營迎接,熱情道,明顯看得出來,在見到法正的一刻,他眼中的沉重輕鬆了很多。


    “先不要客套了,怎麽樣。你的軍隊是不是按照計劃,在劍閣以南的一處小地方駐紮了起來?”法正直接問道。


    “磨磨蹭蹭的,不敢快速走,就怕劍閣的守軍發現。”孟達道。


    “沒到?”法正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道。


    “估計到了,即使再慢也架不住時間多啊。都一個月了。”孟達見法正的臉色瞬間就暗了下來,慌忙道。


    說起來,這件事情孟達也夠鬱悶的。他身為將軍,不得不為了一些目的與他的軍隊脫離了聯係,現在那一千精銳已經到了劍閣附近,而他還在這邊大營內呆著。防止有人察覺出破綻來。


    “我出來兩天了,劉璋的反應肯定不慢,一定會通知劍閣張任隨時注意你的情況,時間不夠了,我們趕緊啟程去劍閣。”法正的神色一鬆,道。


    “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孟達聞言狠狠的點了點頭,搓著手道,我去準備幾匹快馬,去劍閣。


    安排了些許事物以後,孟達與法正領著十數個隨從,朝著劍閣絕塵而去。


    一日一夜後,十餘人到達了孟達那千餘軍隊駐紮的地方。是一個山與山相連的一個小鎮子附近。


    “孝直啊,這一次恐怕不是那般好過的。我已經把你的家小,與我的都悄悄的從小道送到去了漢中,想那劉正也會善加安撫的。”一馬當先,身後跟著一千精銳,孟達卻全然沒有意氣風發之感,反而有些英雄末路的感覺。


    “還是那句話,箭在弦上矣,生死各安天命吧。”法正聞言也有些感染,道。


    法正當初出使楚國是架不住張鬆的勸說,本是不想去的。隨後,張鬆死,讓他的感觸很大,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也不能三心二意,否則當有滅族之危。


    而他的心不在劉璋,自然得去投奔劉備了。但是不送上一件千古奇功,法正不以為自己一道楚營救能獲得高位。


    於是他與孟達合謀,打算幹上一票。


    “來將何人?”劍閣乃是益州第一雄關,居於山坳之間,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是天下僅次於潼關,幽穀關等的大關口。


    自從張任成為了守將之後,劍閣的情形就越發的透著警惕。當法正與孟達與他們的一千兵丁剛達到關口附近的時候,城頭上的守卒就喊道。


    “我乃校尉孟達,奉主公之命前來與張將軍會和。”孟達看了眼法正,沉聲道。


    “可有文書?”城門上的士卒聽完後,喊道。


    “事情緊急,無有文書。”孟達幹脆的喊道,心中捏了把汗。不知道城頭上的人會不會來個萬箭穿心呢?


    “呃……。”那喊話的士卒聞聲愣住了,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心中蹉跎了良久,想想也不可能在自己境內出現劉正的軍隊,於是喊道:“那請稍等,我去稟報上官。”


    “這到底行不行啊?”事到如今,孟達也無法迴頭了,但心中的汗水卻讓他忍不住再次問了法正。


    “這第一關不就是過了嗎?等見到張任,我自由讓他開門的辦法。”其實法正心裏也不平靜,不過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於是看起來比較淡然。


    等了半響,城頭上才出現了一個將軍摸樣的人,由於來人站在城門之上,法正看不清楚是誰,但按照他身上甲胃來判斷,地位不低。有可能就是張任。


    “我乃張任,你們沒有主公文書,為何來此重地?”城頭上,張仁麵色沉靜的問道。士卒來報的時候,張任第一個反應是敵軍,但對方出現的地方卻是關隘的這一邊,而且他還隱約的聽說過孟達這人,才沒有下令把來人給射殺了。


    “主公聽聞曹操南下漢中正與劉正糾纏,當即派遣了吳懿將軍領兵一萬,來我駐紮之地,並且令我為先鋒,負責開道,因此並無文書。隻有法正,法孝直為參軍。”手心裏捏了濃稠的汗水,但麵上,孟達還是有理有據的道。


    聽到曹操南下這個消息的時候,張任已經信了幾分,因為漢中的消息並不是完全斷了聯係,有一些百姓通過小道繞過霞萌關迴到益州,並且有些來了曹操南下的消息。


    不過當時,張任都是一笑而過,認為這不過是劉正的引蛇出洞之計,為的是讓他領軍出了劍閣這座雄關,好一戰而定。


    在野戰上,張任自負是擋不住劉正的。


    直到孟達說起法正的時候,張任又信了幾分。法正雖然官小,但他以善於得罪人,聞名益州。一飯之恩必湧泉相報。點滴之仇,必然睚眥必報。


    雖然為法正報恩的人也有,但他得罪的人更多。既然有名有姓,張任又見了幾次麵,而且對方至少還是從成都來的。


    這樣,張任就信了七分。


    更何況退十步來將,如果真的意圖不軌,至少也得準備個假造的文書吧。根本沒人會傻乎乎的文書就來送死。


    其實還有一個最最主要的原因,關內有六萬大軍。而看對方也不過是千餘人。何況他不是說吳懿在後嗎?如果是有鬼,也不過是一兩日之間就能穿幫的事。


    “開門。”張任思量了片刻,隨手一揮道。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法正就是因為假造文書會有被識破的危險,才靈機一動,來個光棍來個無文書。


    而他行事的時間也根本不需要一兩日,他隻要進關半日即可。


    第三百三十六章   孟達舞劍


    “麵如常,心不抖。”城門緩緩開啟,法正似是感受到了旁邊孟達的緊張,輕聲道。


    “嗯。”孟達定了定心神,沉聲道。


    片刻後,城門洞開,張任一身甲胃,親自出來迎接。看了眼孟達,張任抱拳道:“孟將軍,法先生一路辛苦了,請。”


    “孟達深受主公恩澤,今為主公效力,何來辛苦之說。”孟達謙虛道,“哈哈哈,孟達所言有理,張將軍坐鎮劍閣,防備那如狼似虎的劉正,才真是辛苦,我等又何來辛苦。”法正哈哈一笑,隨之抱拳道。


    張任聞言大笑,道:“同為主公效力,各司其責,誰都不辛苦,不辛苦。哈哈。”大笑數聲,張仁單手虛引道:“請。”


    “請。”孟達二人相視一眼,笑道。


    張仁一馬當先,帶著孟達與法正緩步進入劍閣,身後的一千餘精銳,也隨之湧進劍閣。


    “二位既然帶了主公命令,張某想召集眾將商議一下,不知二位以為如何?”走了幾步,張仁忽然勒馬迴首道。


    “這是自然。”孟達心中大喜,欲要答話,法正已經抱拳道。


    “既然如此,這些士卒張某派人安排下去,二位隨我一起來。”張仁指了指幾人身後的那一千餘兵卒,笑道。


    “那就麻煩張將軍了。”這次法正沒槍孟達的台詞,孟達點頭道,隨後又轉頭對落在他與法正數步遠的幾個心腹將領道:“王超,馬隨,鄧種,你們下去安排。仲麻,李會,許霸隨我一起來。”


    “諾。”孟達身後的六個身穿甲胃的副將立刻應聲道,並且迅速的分成了兩個部分。其中三人上前數步,落在孟達身後。


    “孟某智謀略微不足,這三人都是孟某的智囊,待會兒張將軍召集眾將商議,他們說的肯定比孟某清楚。”招唿完了己方的將領,孟達才歉意的對著張仁一笑道。


    孟達說的有些詭異,他又不是一個大將,坐下又有什麽智謀之士?可能是為了充充門麵吧。張任心中笑了笑,點頭道:“孟將軍真乃誠實人。”


    這誠實人,是說孟達承認自己智謀不足。這一點,張任到是有些欣賞孟達了。這年頭,能承認自己這方麵不足的人可不多。


    “慚愧啊。”孟達的臉色紅了一紅,口稱慚愧道,說起來他手底下還真有幾個智商不錯的人,但今天他挑選的是三個身材不魁梧,但卻是一身血腥驍勇善戰,臨時穿上副將甲胃的親兵。


    準備殺人的。


    “嗬嗬。”張任笑了笑,對孟達更見欣賞。同時,轉頭吩咐身邊的一個文士打扮的官員道:“你去安排這些士卒進駐西北角的營地內。安排好膳食。”


    “諾。”這名官員應聲道。


    見事情安排妥當了,張任轉過身子,雙腳一夾馬腹,朝著關隘中央的前行。法正等人也隨之而走。


    劍閣關隘很大,大到足以容下數萬兵丁。四周錯落著一座座的帳篷,隻有中央附近有一座小型的府邸,主帥居住的地方。


    孟達二人與張任有說有笑的走入府邸,張任先是安排了兵丁把幾人的馬屁牽下,而後笑著把五人請到了大廳內。


    廳內早有人七八位將軍席地跪坐,見張任帶著孟達五人一起走入,齊齊一抱拳道:“張將軍。”


    “諸位有禮了。”張任笑著還禮。


    法正的眼中精芒一閃,情不自禁的勾勒出了一絲笑容,他觀察入微,見七八個將軍對張任見禮,看似是恭敬,其實是客氣了。


    行伍將軍,如果真是發自內心的憧憬,絕對不會這般客套。


    果然,張任身為內將,雖然以武勇著稱,但這些能夠各自統領數千士卒的將軍卻沒一個不是劉焉時期的驕將,老將。他劉璋空降了一個張任作為這些人的統帥。乃一招錯棋。諸如鄭度等,卻身為文人,並不了解軍隊行伍中的資格備份的重要。沒有有效的阻止劉璋的行為。


    心中的猜測得到了印證,法正本來就平常的心更加的輕鬆活泛。


    與諸位將軍見禮之後,張任隨即就安排了法正等人的座位,簡略的介紹道:“孟達將軍,法正先生,還有孟將軍手下的幾位部將。”


    隨後,張任又指著在場的將軍們一一的介紹過去,楊懷,高配等等劉焉時期就已經存在了的強將。


    楊懷等人來此集合一為張任的召見,二是因為法正脫口而出的,曹軍南下漢中。如所言屬實,可以說劍閣這塊地方的守備,還有對漢中的勢態的影響極為深遠。


    如劉正守不住,或是曹操敗退後,他們劍閣是否進兵霞萌關。


    因此,在經過短短的介紹之後,楊環忍不住就道:“孟將軍,主公是從何處得到的準確消息?曹操所來多少人?”


    按理說,劍閣離漢中還比較近,他們都沒有得到消息呢。因此有些納悶成都是怎麽得到消息的。


    “主公是從一些從漢中沿山間小道翻入益州的百姓口中得知,曹操領兵數十萬,先鋒夏侯淵一萬人馬,已經進駐了斜穀關。劉正派遣了一支萬餘人的軍隊,駐紮進了山道中,以防備夏侯淵。”迴答他的不是孟達而是法正,他從容不迫的答道。


    “哦,到是忘了孟將軍不是成都內的將軍,法正先生才是成都來的人。”楊懷歉意的對孟達道了一句,隨後又對法正道:“那主公派遣你們來此,是否要我等出劍閣,毀了霞萌關威脅劉正後門?”


    楊懷的一句話,可以說是道出了在場各人的心聲。這些人中,不乏一些強將,統領著一些悍兵,比如說高配,楊懷二人手底下各自數千人,就是益州中最精銳的士卒。


    作為益州的真正有生力量,這些將軍的心高傲,被劉璋派遣來守關心裏邊十萬個不願意。


    自以為張魯乃是米賊,早年不過是老主公劉焉手底下的一條看門狗而已,要是派遣他們幾個老將,收拾起來分分秒秒的事情。


    劉正能用三四萬兵馬平定了漢中,在他們看來根本沒什麽。是那米賊太弱而已。心中對劉正的感覺自然談不上好,認為劉正不過是走在了他們的前邊而已。


    現在情況反過來了,他們幾個收拾劉正也不過是分分秒秒。大軍一到既橫掃漢中,斷了劉備那匹夫這一右臂。出一口劉備兵入益州的鳥氣。


    或紅光滿麵,或躍躍欲試。似乎那劉正不過是一顆小草,說拔就拔。一點也不費勁。


    冷眼旁觀,法正心中冷笑不已,以三萬本部人馬,加上一萬益州兵,共計四萬人馬就大破張魯於漢中。甚至收降了數萬士卒,三五千騎兵,劉正帳下士卒的戰力豈能小視。尤其是現在劉正已經緩緩的刪選了降卒,並且慢慢改編訓練的時候。攻擊可能不足,但守關足以。


    六萬人,恐怕連霞萌關都破不了。沒準劉正派遣那三四千羌族騎兵,來一個夜襲,步卒從旁協助,六萬人眨眼間灰飛煙滅也說不準。


    法正性子高傲,又睚眥必報。雖然城府也很深,但是天性的高傲,還是難以讓他笑容已對這些無知將軍們。


    淡然著一張臉,法正解釋道:“目前曹操南下,他的目標一定不會是單單一個劉正,要是時機對,他就可以在拿下漢中之後,順勢而下,窺視巴蜀。”


    “漢中也就成了益州屏障,此時不僅不能攻打漢中,還得在漢中危機的時候,幫襯一把,抵禦曹操。”當著眾人的麵,法正狠狠的澆下了一盆冷水。


    楊環等人一個個悻悻然,張任則是一臉的沉思,看了眼法正,最終點了點頭道:“漢中乃是緩衝之地,要是攻取之,等於是趕走了狼,來了虎。更加的嘶牙咧嘴,吃下益州。”


    “那主公派遣你們來做什麽的?”高配卻是皺著眉頭問道。


    “增加劍閣實力,順便叮囑各位將軍時時刻刻打探漢中消息,並且做好準備隨時入漢中,救劉正。”法正是又問必達,片刻也不思量,看的旁邊的孟達心中豎起了大拇指。


    說謊不打草稿,這可能就是法正的真實寫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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