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在這裏渡過很長一段時間,參不透這裏的秘密我是出不去的。所以對我來說白雨跟其他所有人的死活都沒什麽關係。


    “咳咳咳……”她度過了危險期,隻起身看我,似有些激動又極為克製。“你……尤擇呢?”


    “他突破了金丹中期,說要殺了我們!”


    白雨恨恨道:那個畜生!就不得好死!


    我說:三年來,都發生什麽了?


    白雨摸了摸大如皮鼓的肚子,麵無表情說:“你走後,父親跟極為叔父的傷勢複發,我隻顧著照顧他們,不想被那畜生鑽了空子,他從邪神的故居中找到一片邪惡功法,把我跟父親軟禁起來,最後……”她平複了心緒,說,“最後,他把幾位長輩的功力吸幹!我也被他侮辱了!”


    我背過身去,隻看了看遠處蒼穹,出現一片片黑色雷雲。


    我並不急著去先下手為強宰了尤擇,隻因為宰了他也沒什麽用。白雨的父親跟他幾個兄弟設計殺害了數十萬的妖獸,如今隻不過遭了報應而已。


    “你知道我來自什麽地方嗎?”


    她沒迴答。我說:我來自那個真實的世界,來這裏隻不過為了參悟這裏的奧秘。


    她眉頭一皺,隻說:真實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我說:跟這裏差不多,甚至還不如這裏。


    她喃喃說了句“是嗎。那父親死的太冤!”


    我不置可否。隻又問她:你們是如何知道這是個虛假世界的?


    她隻搖搖頭,說:父親生前跟我說的,隻他也沒說原因,估計是那邪神告訴他的吧!


    ……


    白雨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隻行動越發的不方便,而我則成了她的助手。如今她一個凡人,生老病死在所難免。


    隻終於到了臨盆的那一天,我正在給她煮湯。隻看到屋子裏啊的一聲。


    待我趕進去的時候,隻看到她趴在地上。我也不敢去搬動她,隻怕傷了她肚子裏孩子。


    “啊,嗯啊!”她忍著痛,將手放到下麵,隻順著開口拽出來一條胳膊。我趕緊上去幫她,從沒見過生孩子的我,也不有的慌了神,那畢竟是個鮮活的生命。


    “哇哇,哇哇哇!”將這新生的嬰兒捧在懷裏,內心不由自主的就激動起來,造物主的神奇就在於化腐朽為神奇。


    她有氣無力的躺在石頭床上,隻伸了伸手,我將孩子遞了過去。隻她在孩子額頭上親吻一下,“我愛你!”


    同時她的雙手放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隨後那嬰兒停止了唿吸,更不可能再哭泣。我的心咯噔一下,隻潛意識的上去查看情況,卻是她將孩子拋給我,然後躺在石床上麵無表情裝睡!


    我抱著那新生沒片刻便離開人世的孩子走了出去。餘溫未散,卻是晴朗的天氣猛然間暗淡了,隻陰風測測,讓人心頭一寒。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過也好,人世間的一切你都沒有經曆,也少了許多苦痛折磨!”我喃喃自語著將這孩子放在旁邊,想著給她挖個坑埋了。


    也是巧了,偏偏這個時候,有人來了。“這孩子誰的?”


    我抬頭一看是個半人半獸頭長犄角的怪物,不消說自然是尤擇。


    我淡定說道:白雨的孩子!


    她眉頭一皺,隨後道:不可能,她……卻是任他如何嘴硬,麵對這種顯而易見的事也說不了自欺欺人的話。


    怒極的尤擇隻一個猛虎撲兔,我抱著孩子躲開。隻他撲了個空之後,一身戾氣再也按捺不住,隻惡狠狠看著我說:是你!


    我搖搖頭,“這是孩子母親的選擇。”


    他一掌打過來,同時一層黑氣將我繞住。


    “還我孩兒命來!”尤擇怒吼著向我衝過來,他的功法極為邪惡,與我之前所見完全不同。


    我隻放開周身劍氣,將那黑氣破開,迎著他的掌力,隻一指戳在他掌心,頓時破開了他的鐵掌。尤擇幾乎倒飛出去。從地上爬起來,隻吃驚瞪著我,卻隻一瞬間又邪笑起來,“今日便讓你看看,我這無上神功的威力!”


    黑氣環繞他周身,形成一股強力罡風,隻快速形成一道龍卷,遮蔽天日。


    滾石飛沙猶如利刃快刀,隻周圍木石像豆腐一般被他龍卷切碎。


    卻是這時候,白雨挺著虛弱的身子從茅草屋裏出來,擋在我麵前,罡風眼看就要碰到他,卻是一瞬間那尤擇奮力將龍卷撤掉。自己險些受傷。


    “小雨,你快走,待我將他殺了,我們……”


    “住口!”白雨佝僂著身子,低吼著說“你這畜生!”


    尤擇呆呆站在原地,隻說:我……為什麽?


    白雨道:你就活該千刀萬剮!


    此時的尤擇顯得格外激動,隻精神受刺激,受不住自身心神,一瞬間戾氣大漲,端端正正入了魔。隻一身魔氣高聳萬丈,隻靠近他便覺得心神不寧。


    “你……你們該死!該死!”魔氣疏疏落落的遊蕩過來,他也放開了手腳,縱身一躍隻匯聚起魔氣向我跟白雨殺過來。


    我本想直接與他鬥上一鬥,卻是白雨將我拉住,我一愣神工夫,白雨直接衝了過去,迎麵挨了他重重一掌。當即心脈盡斷一命嗚唿。


    “你……你你……”尤擇看著死在她麵前的白雨遺體,顯得極為激動,低著頭似乎在發狠。


    “我……我殺了我孩子的媽,我殺了我老婆。哈哈哈哈………”尤擇轉身一掌劈在旁邊的一塊岩石上,又無端端向周圍漫無目的攻擊。嘴裏不停碎碎念“都該死,都該死!”


    我將白雨的屍體移到別處免得她死後又被人糟蹋。


    發了瘋的尤擇看到我抱著白雨,隻大步流星奔了過來,“放下她,我讓你放下她!”


    “啊!”我隻一腳揣在他肚子上。尤擇頓時一道鮮血吐了出來。卻是宛如不知痛楚,隻從地上爬起來,張著不停流血的嘴隻又一次衝了過來。


    我沒再給他站起來的機會,上百道劍氣把他一身的經脈切斷,金丹也被我斬碎。


    “吼……”他跪在地上,一身魔氣從口中噴出,直射蒼天。


    隻一會兒工夫,他魔氣消退,孤單單的坐在地上,已是生命最後的苟延殘喘。


    我抱著白雨屍體離開,卻是他說: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即便是得了我師父他們的金丹也打不過你。


    我撇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哼哼哼,可笑我這麽努力隻不過是來送死而已。若是……”他哽咽一下,繼續說“若是能夠早一點跟她說了心中想法,估計也用不著如此!”


    “人都死了,說這些有意義嗎?”我忍不住打斷了這個瘋子。


    “有意義!咳咳咳咳……”卻是他反應尤為激烈“自從他被你帶迴來之後就喜歡上你,我看的出來。”


    我賞了他一嘴巴。


    “哼哼……痛快!”一陣猛烈咳嗽之後,他平靜說道“知道那幾個老頭怎麽死的嗎?”


    我看他一眼。他咯咯笑說,“自你走後,她便與她父親爭吵不休。說他背信棄義說他傷了你不對……就在那天夜裏,她又跟他父親吵了起來,還是因為你的事,結果他父親怒火中燒便一狠心廢了她修為,我親眼所見。那一刻我便暗下決心一定讓那些個老頭,包括你付出代價,要是沒有你們她不會這樣。”


    他笑了,笑的無比肆意,“終於有一天我找到了機會,我發現了邪神留在茅草屋裏的一篇功法,趁著那幾個老頭重傷未愈,我偷襲了他們……而且我還把他們的金丹盡數吞掉,讓他們不得好死!”


    我隻靜靜看著他,對他的感覺不由得有了些變化,誠然他是個王八蛋,但這份極端的愛也有讓我共鳴的地方。


    “自從她修為被廢,就一直我在照顧,結果每天她都在念叨你的名字……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我強暴了她,她沒有反抗也一聲不吭,隻讓我覺的她死了一樣。”尤擇又開始激動起來,隻咳了幾口血,差點倒在地上“從那時起我開始反思,我與你之間的差距,在我看來不過是修為有差異而已。我拚命練功,她也沒有哭鬧,我認為她被我感動,隻更加拚命,終於到了那天,我成功的突破了金丹中期,我甚至以為她會愛上我……結果嗬嗬嗬,結果,結果呢?”


    他燃盡了最後一點氣力,怒問蒼天,同時也歸於塵土。


    我不知道在他們兩人的情感糾葛中我扮演著什麽角色。卻是事事與我相關。我懷裏的這個冰冷的人兒,她是喜歡我嗎?我也不得而知。


    我開始反思,我從來到這裏的第一天就錯殺了一個妖王,隨後又心軟錯放了白老頭,現在更是錯上加錯,對於白雨的事我袖手旁觀,她孩子死了,她死了,尤擇也死了,孤單著隻有我一人。


    “到底應該怎麽做才算沒錯?”我怒問蒼天,卻也得不到半點迴答。


    枯樹落葉我看了整整三年,卻也是荒廢的三年。我想置身事外卻無數的事都與我有關。人生真是奇妙,每一次迴頭看到的都是遺憾跟錯誤。


    在我安葬了白雨跟她的孩子之後,便一直無心去參悟,隻漫不經心坐在地上。亂七八糟的事兒都浮現出來,仿佛白雨就是我人生中的一個引子,將我所有的酸甜苦辣都勾了出來。


    心煩意亂,便是舞劍而歌。颯踏劍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隻將地麵撕裂,岩石削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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