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這裏是幻境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在這未曾受傷的蒼山教裏晃來晃去。蒼山之巔的懸崖下麵,泉水叮咚,鳥鳴花香,有個姑娘給我送飯,還有個姑娘趴著頭看我,另外一個一直在不遠處的洞中修行,時不時的還會看一看我。


    很奇怪的一種感覺,他們的臉上笑的開心極了。那個聲音又一次出現,想過沒有這些女人曾經都是對你有意的,若不是你太差勁,得不到嶺南諸老的認可,可能現在的你正是享受天倫之樂,哪裏還用得著千裏追尋一個已經多年不見,也不知變是未變的女人。


    抬頭再看,好像一切真的就是如他所說,塗山明開始恨我,白寒與我不得不分開,而淩軒早就行屍走肉,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名利與性,愛慕與控製,並不是多麽不好,反倒是如今我在想:若是當年再出類拔萃一些,若是當年能看看控製住自己第一弟子的地位,若是能得到嶺南諸老的支持,若是……若是……


    我沒有糾結於當下,也沒有被眼前一切所迷惑,隻是我想如果,我在想更多的可能性,命運的羅盤上如果可以,我隻需要稍微調動一點點時差,可能就……


    過往的一切就是一部精密的儀器,隻要我稍微動一動它的零件,我的一切就會改變,至少比現在好,至少我的她不會在這裏。


    那個聲音再度響起,他說:你應該知道這困心林是個無所謂時間的地方吧!一睡十年出來隻不過爾爾片刻而已。


    我說:你想說什麽?


    他說:這是個可怕的地方,它停住了時間,將萬事萬法都停住了,這是神的府邸,是老天爺的死角。


    我激動的說: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他興致缺缺的說:別著急,聽我說,時間是個奇妙的東西,它可能一直往前,也可能是個輪迴。


    我說:可能性太多,這也可能那也可能,講這些並沒有意義。


    他說:那什麽有意義?迴到過去怎麽樣?


    我說:不可能!


    他淩厲的反駁我說:怎麽不可能?天神知過去曉未來,大能者可以穿梭時空,改變一切……


    我不屑的笑著說:起碼你不是大能者。


    他說:但,這六欲樹是。知道欲的常有屬性是什麽嗎?


    不等我迴答他先給了我答案:是擺脫行屍走肉的內在核心。可以說是欲望讓這世界紛繁複雜,五光十色。沒了它人人頹廢,至死也不得所想,因為根本沒有!


    他的聲音在我耳邊繚繞:你不得不說,當你得知這地方無礙時間的時候,其實你很興奮,你其實是渴望得到這裏秘密的,因為你太弱了。


    我咬著牙說:我知道。


    他說:現在的你求知若渴,你渴望力量,你心裏清楚一個能跟道門爭鬥多年的宗派會有多少高手,你根本救不了她。


    我低下頭,不得不說他說到了我的心坎裏去。隻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他就像一個善解人意的精靈,雖然沒有實質形態看不見摸不著,但他確實讓人能掏心掏肺的說心裏話。


    他說:現在我可以告訴你,這裏,就是佛門的禁地,困死了帝派上萬大軍。現在,我還可以告訴你它的威能遠不止如此。隻……因為……這裏可以輪迴!看!就是那顆六欲樹承載著世間修士欲望的樹,世界的常與無常皆在其中,輪迴也在。


    我的身前出現了那棵樹,其他的種種都消失,眼睜睜看著眼前的的確確,就是六欲樹,以及樹上紅彤彤的果實。


    那個聲音沒有停下:將樹連根拔起,鑽入地上的那個洞裏,你就可以迴到過去!


    我不是個激進的右派,見好就收有什麽不對。倘若能夠迴到過去,讓一切重來有什麽不對,我可以讓一切變得更好……非常好!


    我切切實實的抓住了六欲樹,它的根並不深,隻像個普通花草的重量,稍微一提,便拔地而起!


    地麵上出現了它的根所紮的洞,很深很黑!


    那個聲音在此出現:想想吧,無父無母的你,在茫茫人海中可曾有人像你師父那樣對你。將歸凡決毫無保留的傳給你。你也知道歸凡決有多厲害……他把他的希望都加注在你身上,他死了你就成了孤魂野鬼,還有誰像他那樣對你?


    他又繞到我的左耳邊,說:你忘了那一夜嶺南大帳裏的白寒了嗎?你也清楚,當時的他就算真的嫁給了張麗文也不會有任何負擔,即算是如今嶺南解放,張麗文依舊是嶺南核心的年輕一代。反倒是你,嶺南人從始至終沒有對你放心過,你贏了比賽又如何?人家當機立斷廢除了你的領袖資格。白寒跟了你才是最大的不幸。但是!這個女人依然為你落淚,依然等著你……


    “不要說了!”我怒吼著將頭紮進了,黑洞中,“我要改變一切!”


    “真夠笨的!”


    “師父?”


    就在我頭即將紮進去的一瞬間,師父的聲音驟然出現,又消失不見。


    “師父?是你嗎?”


    卻是茫然四顧,未見一人。


    “進去吧!別猶豫了,時間不等人,莫等閑呐!”


    我毫不猶豫的把那六欲樹插了迴去。


    “你在做什麽?你瘋了?”那個聲音變得暴躁,變得怒氣衝衝。


    我隻說:沒有人可以改變曆史,過去的都過去了。你用功名利祿,愛恨情仇,占有欲出類拔萃欲等六欲來迷惑我,真當我不清楚嗎?


    “那有怎樣,六欲乃人不同於草木之根本。有什麽錯?迴到過去改變你的不幸難道錯了?”


    “那就是錯了!那跟我的道不是一迴事!”


    那個聲音道:你的道,什麽道?不過是個幼稚小鬼對這世界坐井觀天的想法罷了!


    我說:坐井觀天也是天,不是嗎?


    眼前的一切好像被一個魔鬼撕碎,所有的景物,六欲樹周圍的黃土都消失不見。包括那聲音也一樣,都沒了!


    我依舊在六欲樹的七步之外,還是那個白骨累累之地以外。那六欲樹依舊在原地。


    可能……六欲樹根本不是我等凡人所能駕馭,也許那些道家的死靈,命中注定應該在這個他們的終老之地長長久久下去。


    迴頭才是我的選擇。


    不過結果卻是很驚訝,那六欲樹的果實就在我身後,紅彤彤的熱氣不散。


    我心說:看來這佛門之地終究難留道家的修士。


    將紅果榨汁,均勻的塗抹在每一段困心木上。


    等我出去的時候,一眾黑影紛紛聚集過來。杜心昌道:拿到了?


    杜心言道:如何,你快說!


    我掏出乾坤袋來,說:一共千餘段困心木,你們隨便挑一個吧!


    一大堆塗了紅果汁的困心木擺在他們眼前,並沒有哄搶,而是嚶嚀的落淚。平生第一次看到鬼魂的淚。


    他們均分了困心木,每個鬼魂都有一個,值得一提的是每個黑影碰到困心木的一刹那,就會褪去一身黑,轉而恢複他活著時候的模樣。千年前的道門服飾,千年前的道家勇士……


    他們住在困心木中,被我收進了乾坤袋裏。


    我告別了這蛇女之地,恭敬的退迴到見心穀去。


    杜心言跟杜心昌從困心木走出來,說:這裏是見心之地,沒有佛家獨特的功法隻能憑借自身之力,突破自己走出去。


    我點點頭,一步又一步踏了迴去的路。那些妖猴依舊還在,他們是我的心象,亂象。


    猿猴王不屑一顧的盯住了我,不言一詞,隻提著棒子就來。


    下一秒它的眼神凝固了,它的棒子再也沒有之前的威力。被我隻手接住。


    “困心林中時間無礙,人心變化,見心穀中時間流轉,人心不變,這也是常與無常之理。你……終究還是我以前的心境,不能代表如今的我!”


    猿猴往聽罷,隻哈哈一笑,隨之與一起的猴子們消失不見。


    杜心昌道:哎!其樂無窮的一關,可惜了當初沒這機遇。


    杜心言說:能活上千年不滅,還有什麽好追求的?


    兩個老家夥可能是憋的太久,總是說很多話,也給我解了悶子。


    至於那見心穀中的濃霧也不過是普通雲霧而已,穿了過去,一切又迴到原點。站在見心穀的頂端,茫茫沙漠讓人感懷,正想迴頭再看一看見心穀時,卻早已消失不見,可能是隨風去了,也可能是隨心走了。


    杜心言道:這見心穀困心林也是佛門的一處禁地了,奇妙無比。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迴到綠洲裏去。先找好了船才是正事。


    問了兩個老家夥,他們的腦子飛速運轉,都是搖了搖頭,時間太久完全忘記了路。


    而我也是被老和尚他們帶到這裏的,根本就記不得迴去的路。


    隻好騰空而起,登高望遠,找一找迴去的路。隻是這樣會引起別人注意,隻怕泄露行蹤。


    結果可好,還不等我攀上最高雲層,結果就被人發現了。是一群僧人,看服飾是修羅院的,綁了一群人在一百幾十裏外,他們之中有人看到了我,對我指指點點。


    一修羅院的高手立刻向我飛了過來,對我做了個手勢,讓我不要動。


    我也沒覺得有什麽,隻迎了過去,正好問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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