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情一法,極耗神通,楊南一點過後,收住笑聲,道:“緣淺劍淺、情深難斬,花嫣,你可明白?”


    “花嫣明白,無情即有情、有情即無情,有無之間,方是真諦!”得楊南靈犀一指,花嫣隨即淡淡一笑,那幽怨的眸子變得如清溪般清澈,一如清風明月、再無半點掛礙!


    楊南淡淡舉起手指,指著殿外一座秀美玉峰道:“千萬年後,我當來尋你,你且去吧。”


    花嫣似是忘了自己所為何來、所為何去,隻是淺淺一笑,道:“妾且歸去,靜待機緣,多謝郎君所賜!”


    隻在淡淡之間,一叢花影便悄悄散去,眾人愣神之際,滿殿花影盡數消散,楊南收迴手來,心中卻是一片欣然。


    這花嫣道骨天生、姿質超凡,無奈天生癡情種子,雖輪迴千百世卻終是無法解脫,今世遇見楊南,便是她的機緣!


    正如楊南所說,她與楊南有緣,但緣不在今生,卻在後世,三生道眼一觀之下,楊南已知個中奧妙,解她情結、助她修行,亦是為了來日一段因果!


    楊南聖人法力斬卻淺情,卻種了一樁情緣,其中禍福又豈是尋常人所能明白?


    滿殿中人見教主一指點下竟然使得一個絕世妖嬈棄絕而去,不禁俱都大感茫然不解,這似是有情、似是無情的舉動顯得極是古怪,楊南望向殿中諸人笑道:“今日當盡歡而散,老蝦,歌舞何在?”


    蝦統領哪裏會管主人如何處置花嫣,他上前嘿嘿笑道:“外邊眾人早就等候多時,靜等小爺相召,小爺想看,這便上來。”


    蝦統領隨即揮了揮手,殿旁那一群樂班嬌女竟然撤去手中樂器,抬上一麵麵朱紅大鼓來。


    這朱紅大鼓形狀古樸奇拙,立在殿中好似個個雄壯軍士,隻是這巨鼓之旁的紅妝嬌顏卻是婀娜曼妙、顯得嬌小之極。


    巨鼓嬌顏、相映成趣,剛強與柔婉、豪邁與纏綿一瞬間融合一處,給人以新奇玄妙之感。


    咚咚咚!!!


    嘿嘿嘿!!!


    眾女素手疾然下拍,曼妙身軀跳動之間,雄渾激昂的鼓聲如天雷滾滾般的響了起來!


    數百個手執明亮兵器盾牌、身著鮮紅鎧甲的英姿女子昂然步入殿中!


    這一個個女子俱是美不勝收,但嬌軀罩上衣甲兵器,宛然便有一種巾幗英豪、對陣沙場的豪邁之氣!


    “殺殺殺!”


    鼓聲似長江大河一般轟然響起,眾女隨著鼓點作出種種殺伐動作,其動作剛強淩厲、快猛迅捷,陣陣清脆的喊殺聲瞬時響起!


    其聲清厲、其身剛柔、其動如虎、其靜如水!


    眾女執戈而舞,蕩開層層森寒殺氣,隻在動靜之間,一名渾身白盔白甲的鐵甲將軍排眾而出,隻見她手執紅纓長槍朗聲吟道:


    “惜時血滿城、未戰豪意生,


    連決八百裏、槍鋒猶未冷,


    智盡瀝肝膽、勇披千瘡孔,


    生當百戰餘、巍巍定鼎功,


    此謂真豪傑、何人與之同?


    我輩當如是、束甲奉民從!


    ………………”


    歌聲蒼涼豪邁中隱帶低柔纏綿之意,鼓聲蒼勁之中挾雜肅殺之聲!


    鼓女、女軍俱都低低出聲相合,一時之間,滿殿鐵馬金戈、縱橫捭闔之氣,就連空氣之中也隱帶了一絲不盡的征戰豪情!


    此歌此舞、此音此景,無不令滿殿中人想起大戰長安、定鼎天下的巍巍之功! 論起長安大戰,無人不會心生感慨,其間死傷凡人、軍士何止十萬、百萬?便是如今道家各門各派無不有弟子折於此役!


    智盡瀝肝膽、勇披千瘡孔,


    生當百戰餘、巍巍定鼎功!


    道門子弟不畏生死、披肝瀝膽,一舉奪得天下重鼎、九洲神器,方才有了如今道門獨領天下的興旺氣象!


    這氣數、這氣象、這境界、這榮耀來得豈是容易?


    這氣象森嚴的鼓陣、戰陣、莊嚴肅然的歌聲、樂聲立時引起殿中眾人共鳴,眾人無人以掌拍節,隨著那鐵甲將軍舞動的紅纓長槍、蒼涼豪邁的歌聲附合!


    一時間,殿中歌者聽者、舞者觀者俱都陷入一股深深陶醉的意境之中……


    在這一刻,眾人好象仿佛又迴到了戰不休止的烽火長安,心中那奔騰的熱血、無盡的豪情頓時從腔中哄然欲出、好似又要與人大戰三百迴合一般!


    身入道門、衛我道門!


    眾人如飲絕世美酒一般,臉露向往、熱血、豪邁神情,大道無情、大道至情,道之一字,此時盡入人心!


    一聲蒼涼號角緩緩響了起來,低沉肅穆的號角聲中,鼓聲如漫天威嚴雷霆一般,轟的一聲響徹雲霄,直有轟然入得九霄、直達天聽之感!


    轟鳴鼓聲之中,歌聲如雨散雲收般瞬息停歇,漫天肅殺、森嚴兵氣一時間散去,迴複到殿中花團錦簇、光明影紅的景象來。


    鐵甲將軍一詞吟罷,方才伸掌止住鼓聲號聲,她手執紅槍、身著鐵甲,行至楊南麵前,取下頭盔露出一張如花嬌顏,明眸凝望著楊南嫣然笑道:“妾祝夫君仙壽永昌、得證長生,區區歌舞、以表妾心!”


    這紅纓將軍,赫然便是一向端莊雍容的魚娘!


    楊南望著魚娘這鐵甲紅槍、唱功祝壽的情景,不禁笑道:“魚娘,為了區區壽宴,你竟不惜拋下身份、著起鐵甲裝扮男兒,這歌這舞,實是人間絕唱,從今往後,無人敢言女子上不得戰陣矣!”


    魚娘見夫君滿臉笑容,心中一甜,輕聲問道:“夫君可喜歡?”


    兵陣戈舞,既顯女兒剛烈、又將楊南功績誇上了天,楊南哪裏會不喜歡?他搖頭歎道:“區區微功,何敢如此稱讚?這鼓陣戈舞我實是喜歡,也難為你費心想得出來!”


    魚娘微微一笑,脫去鐵甲鐵盔,將之隨手交於身旁侍女,施施然坐到楊南身旁,道:“夫君大功、造福蒼生,又有何誇大?一戰而定天下、古今未有,妾不過夫君往事略作昭顯,實不能表於萬一。”


    楊南心中一暖,伸出掌去,輕輕握住這一雙一向被他忽視的柔荑,笑道:“好!今日兩場歌舞俱都唱響人間,不知道接下來你們又安排了什麽節目?”


    魚娘嘻嘻一笑,隨手命眾人將所備節目奉上。


    楊南壽辰,眾人不是備了禮物便是備了節目,以博他歡顏一笑,眾昆侖弟子以無數法劍作書,寫了四個大大的‘仙壽永昌’大字。


    燕女獨舞、鶯女高歌、花團錦簇、百般花樣瞬時間一一獻了上來,直令殿中觀賞眾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不管是人間戲法還是修道把戲,俱都透著一股喜慶歡顏之意,一場盛宴直至第二日天明方才散去。


    楊南取來朱筆,將收得的數十萬件賀禮俱都作了處置,這賀禮來得快、去得更快,每位送禮弟子俱都得了楊南所寫‘心到已足’四字玉牌、各樣寶物,等到處置完這些賀禮,楊南方才擲筆向魚娘笑道:“昨日一日,生平最喜之日,倒是這些賀禮有些累人,從今往後,且記住,不可再收,否則你家夫君縱有肉身雙掌,也要寫斷了哩!”


    魚娘淺淺一笑,當即應道:“賤妾記下了,他年必隻收賀詞而不收賀禮。”


    楊南點了點頭,道:“我機緣已至,真身修複在望,料來定要下山一行,這玉清殿便由你作主,魚娘,你雖法力尚淺,卻不可輕棄,來日定要同享仙道、共證長生才是。”


    魚娘見郎君露出一絲憐愛之意,心中大定,隻是點頭道:“夫君放心,魚娘定當勇猛精進,不敢有半絲懈怠!”


    楊南搖頭歎道:“從古至今,修仙皆是白骨路,君不見仙途之上皚皚白骨?願我一篇造化能解得其結,便眾生皆有望成仙!”


    魚娘溫然笑道:“夫君博愛眾生、誌容三界,此番心願定能達成,妾從無懷疑。”


    楊南哈哈一笑,道:“你倒是相信,獨我卻不相信,若是人人是仙,哪還有六道輪迴、三界眾生?戲言已畢,我這便要入關靜修,以待七花大成之日。”


    魚娘見楊南又要潛修,卻也沒有半分怨色,她溫然一笑,自去處置玉清殿七十二妖穀事宜,楊南隨即在飛入雷舟之中,尋得陽雷池水,一頭鑽了進去,專心靜悟起造化真解來。


    壽宴也罷、歌舞也罷,對楊南俱是風過虛空、不留痕跡,他既能斬卻塵緣、成就聖境,道心之堅就是昆侖同門聖人也自不及!


    妙悟造化,功可參天!


    這一篇造化真訣乃是楊南一生功果所在,若是不能注得真解,便是將這功果折了一半,楊南豈能不重視?


    造化真篇如迷雲仙霧中的天宮玉闕,而造化真解才是撥開那層層迷霧之手!


    隻得造化神篇,縱是耗盡一生心力,也未必能獲得造化之機,唯有證得真解,才是真正的大造化!


    隻不過,楊南這一篇造化真篇來得突然,如風過無痕一般無跡可尋,縱然事後他細細思索,依然不得其解。


    縱然他身具造化神力,也隻是略略揣測個中真意罷了。


    生機!死意!平衡!


    三力衍化世間萬法萬源,想要在短時間內證得能得造化玄機的造化真解又豈是容易?


    修道千年、成道一日!


    時光歲月總是無情逝去!


    楊南傾注心神注解造化真篇之時,十年時光又悄悄而逝,這一日,紫光浩瀚的陽雷池畔忽現倪彩身影,他在陽雷池畔大叫大跳的高聲道:“阿南!成了成了!!!”


    ps,作者雲:兩章俱都作小詩兩首,死了巨量腦細胞,弱弱的問一句:票票可以給力一點麽?


    第四十六章節 七花大成!


    煙波浩蕩的陽雷池畔紫色雷水翻翻滾滾,千萬道紫白相間的雷絲湧動之間,楊南端坐池中的身影已出現在倪彩麵前。


    楊南緩緩睜開眼眸,眸子如兩顆星辰閃了一閃,似是歎息、又似是惋惜的搖了搖頭道:“造化玄機稍縱即逝,可遇不可求、可見不可得……欲求真解,難矣!”


    倪彩見他現身之後兀自沉浸在推演造化神篇之上,不由跺腳道:“阿南,你還念叨什麽造化真解,我們已然大功告成了!”


    “玄機微妙,在乎方寸,給我千年時光,定能盡解此篇!”楊南臉露欣然微笑,緩緩轉過頭來,望著又恢複滿頭亂發、形容枯槁的倪彩,渾然不解的問道:“倪兄,何事如此驚喜?什麽大功告成了?”


    倪彩見他心係道法、不假外求的神情,不由得一陣氣苦,道:“你可倒好,躲入陽雷池中一坐就是十年,人家堂堂蟬穀聖女替你日夜照顧那七朵先天至純靈花,足足費了十年光陰、木源仙露方才晉至大成,你說,你欠人家的情分有多麽深重?”


    楊南聞言麵上閃過一絲驚異,道:“七花大成?仙陣可布?白玉姑娘果真在十年內便培育成功了?”


    倪彩點頭道:“七花七仙陣已然萬事俱備,隻等你這個光有魂魄而無肉身的家夥入陣一試了,你還在這楞著做甚?難道不想由活死人變成活人?”


    "倪兄見諒,小弟這便出來."楊南踴身一躍,從陽雷池中跳將出來,哈哈笑道:“適才我在茫茫雷水中隱覺天穹大明、便以為是造化玄機已至,誰想竟是應著此事,快快帶我去瞧瞧那七朵至純靈花大成的盛景!”


    七花大成,真身有望,這種喜事一時間壓過了可遇不可求的造化真解,楊南當即拉著倪彩就是往放置七種靈花的七行居一陣狂奔.


    玉清後殿,百花燦爛、空山流水的廣大花園內來來往往的嬌美侍女見楊南帶著倪彩急衝衝而至,連施禮也來不及便見他們如風一般遠去,眾侍女不明所以,唯有睜著明亮的大眼眸詫異不已。


    楊南來到這花團錦簇、小橋流水的後花園內,顧不上去看百花盛開、姹紫嫣紅的美景,隻是一路奔往放置七朵靈花的七行居內。


    七行居既名為七行,便是因為這一間小小樓閣不用磚石木瓦、隻用七種屬性不同、靈力各異的靈石硬生生搭建而成!


    黑、白、紫、青、藍、紅、黃,七色光芒的靈石凝成磚木棟梁,構建起這一座世間稀有的靈石小居,這小居長約十丈、寬約五丈,虹光燦燦、靈氣縱橫,其間不知用了多少顆令世間修道者垂涎三尺的上品靈石。


    若非楊南身家豪富,也禁不起這等可怕消耗,這七行居經倪彩一手創建、布陣、煉製、其間足足花了數十年時光,雖是培育花木靈花之所,卻實可算是一件威力廣大的法寶!七行至純靈花落戶此間之後,得七行居無窮靈氣滋養,雖比不上七種先天至純環境,但卻也差不了太多!


    倪彩與楊南行到七行居跟前,數百個神情肅穆、鎧甲齊整的親兵俱都迎了上來,為首的螃蟹大將軍滿麵堆笑的叫道:“小爺你看,這七行居中七花怒然綻放、靈光騰騰,已然是大成境界了!”


    七行至純靈花成就眼前,不僅是倪彩欣喜萬分,就是螃蟹大將軍、一眾大小妖怪也個個樂得合不攏嘴,這些年來,自家小爺雖是威淩天下,但隻有元神而無肉身終是不解之局,眾妖怪正心中忐忑之際,見到這七花怒放、爭豔奪研的情景,哪裏還不歡天喜地、如獲至寶?


    楊南抬眼望向精美雅致的七行居上那七道截然不同虹光、鼻間聞到七種靈花散發出的七種異香,不由得心懷大暢,隻是點頭笑道:“天地神物,得來非易,想不到白玉姑娘竟有這般大本事,隻用了十年便使七花大功告成,真是神人神技,歎為觀止。”


    倪彩嘿嘿笑道:“阿南有所不知,天生五妖,蟲族擅植,蟬穀中人更是侍弄花草的頂尖高手,白玉道友身為蟬穀聖女,這培育花草的功夫已是世間三甲,如若不然,那靈根老怪豈肯用三千蟬穀侍女換他一朵大地母元花?”


    楊南聞言啞然失笑,蟲族擅種植奇花異草,這等本事世間再無其它種族能比得上,便是花木一族也是醫者不能自醫,白玉當是天下培育靈花靈藥的不二人選。


    白玉為自己討來兩種至純靈花、一瓶木源仙露,更花費了十載光陰苦心澆灌,這份心意實是極深極重!


    楊南步入七行居內,迎麵便見似蓮丹的陰陽淩霄花亭亭玉立,那秀美花身似有淩霄蓋頂的氣勢,碩大花身上頂著一個盆大花蓬,那半紅半白的花蓬之中吐出兩顆一紅一白的拳大奇果,這果子凝結了天下陰陽至純靈氣,光是聞上一聞,隱然便有五體通泰、神魂清新之感。


    兩隻一紅一白、似馬非馬的鱗羽小獸正在嬌美難言的淩霄花下嗚咽有聲,楊南仔細一瞧,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這對陰陽神猊眼見淩霄花大成,早有吞食之心,哪知白玉對它們早就防備三分,不要說是淩霄花,就是七行居中的每一朵先天至純靈花之下都布下了無數陷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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