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儒一臉凝重的道:“楊蘭修為高絕,便是尊者也遠非他的對手,我儒釋道三教門徒在長安數量眾多,卻在他步步殺招之下或死或逃,其人心智實力不可小窺,這一次他敢爭位,如無把握,決計不能!楊兄,待我們大會三教之後,便同心協力共抗楊蘭!”


    兩人正談話間,方青顏拉著方玄走上前來笑道:“夫君,你看玄兒今日這氣質如何?”


    楊南抬望眼間,隻見方玄身上儒氣化實,文氣噴湧,一身正氣已凜然可畏,雖比不上蕭儒,卻已然是大宗師的造化,他點頭道:“阿玄這些年來痛下苦功,終有所成,實在可喜可賀!”


    方玄眼眸一喜,叫道:“姐夫,若不是三位老師日夜督促、費盡心血教導,我哪有今日?如今老師也來了,姐夫何妨前去一會?”


    楊南笑道:“心宗行事,隨心所欲,可你堂堂心宗掌門,如何能飛揚跳脫、輕妄浮燥?這養氣功夫真該好好學學蕭宗師才是。”


    蕭儒汗顏道:“楊兄過獎了,在下如何敢當?”


    方玄聽楊南指教,心中生出暖意,點頭道:“姐夫訓戒,方玄謹記在心。”


    楊南望著那一片冠帶如雲、儒服似海的書生群笑道:“你們看,我九洲果是人才輩出、文氣鼎盛,天下儒宗五到其四,這一片儒雲隻怕將道門、佛門也比了下去。”


    在場儒門宗師,隻怕有過萬之數,比及道門、佛門自然遠勝,九洲城池村落一向是儒門士子領地,道家、佛家極少插手,一萬個書生中出一個宗師的話,天下千千萬萬出數萬個宗師又算得了什麽?


    天下儒門宗師隻到了十分之一,但隻看這一幕袍服巍峨、儒氣飄飄的情形,無人不感歎儒門才是世間第一大教!


    蕭儒、方玄聽得楊南讚歎,無不會心而笑,二人私交甚篤,帶著往日分崩離析的心形二宗門徒到了錦屏山中,已有融合為一的跡象,心宗擅斷,形宗擅儀,兩者求同存異,自然相處融洽,更何況天下大勢盡在於此,在於純王身上,儒門自古便為人皇駕驅,有純王在,儒門一統再非難事!


    眾書生高談闊論、口沫橫飛之時,忽見一位老者登上高台,向眾人叫道:“諸君肅靜!今日我儒門大會,又有人皇駕臨,我有一言,供諸君、人皇評議。”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心宗宗師藍清,他一臉凝重,正色疾言,眾儒士不禁屏氣凝神靜等他發言。


    眾目睽睽之下,純王李浩登台而上,在藍清背後拱手含笑,藍清目露精光,一字一句的道:“我儒門自炎帝人皇即位以來,因爭議便分成二宗,昆帝人皇之後,又突然分成三宗,試問:同屬儒門,何需如此?術有專攻、業有先後,經典列傳、諸子聖賢從沒叫我輩子弟分裂儒門、混亂而治!”


    藍清一字字、一句句字正腔圓,透出一股凜然天地的正氣,令眾人聽得神情震肅!


    ‘藍清宗師居然有意讓儒門一統?’楊南聽到此處,心中不禁一震,抬眼向身邊蕭儒、方玄望去,隻見他二人臉上俱無異色,想必藍清這一舉動早就經過商議了!


    儒門若是一統,勢力膨脹極是可怕!天下儒宗俱是一家,一起聚集眾力,改朝換代、興亡更替隻在一念之間……


    對於此時大戰在即,儒門一統卻有莫大的好處,統一的儒門號令一致、相互團結,即便是勝後治理天下也容易許多!


    楊南正在出神之際,卻聽藍清慨然道:“先賢聖主俱不希望儒門分裂,而今天下,混亂不堪,九洲之境,俱是我儒門道場,可斬妖除魔卻盡是道、佛二教弟子,試問:我儒門子弟又在何處?倘若魔界大舉來臨,蒼生塗炭,我儒門子弟該如何自處?”


    楊南聽到此處,對方玄、蕭儒的心思已是了然,儒教為世間第一大教,無論門人子弟、道場山門、勢力修為俱是不二之選,但儒門分裂的弊病卻遠比道門、佛門要厲害,儒生相互攻訐,各分派係、歸屬、出身分成無數個小團體,以至於力不能聚、疲軟無用,有眼光的儒門宗師早就深知分裂的禍患,時值天下大亂、魔界大舉來襲之際,再不統一,這世間第一大教的儒門可能就要被道門、佛門取代!


    楊南慨然歎道:“蕭宗師好大的手筆,想必這儒門一統的驚人之舉是出自於你的慧筆吧?”


    蕭儒溫然而笑,毫不隱瞞的道:“楊兄說得正是!在下不才,有此一議,還要諸位前輩、賢人達士評議,無非是笨鳥先飛罷了。”


    楊南指著這位精明厲害的儒宗掌門搖頭歎道:“天下有如棋局,你步步著先,一個妙子一下,自此儒門地位已定,實在叫楊南佩服之至!”


    這個蕭儒,承襲了儒門隱士溫和低調的作風,但行事往往雷厲風行、石破天驚,三教之中儒教一旦統一,勢力遠比無法統一的道門、佛門強得太多,就算日後九洲大戰死傷眾多,有一個統一的儒門在,它依然是世間第一教!


    蕭儒能搶先出手,行他人不敢行之事,眼光之長遠,世間眾人皆不及,如何不叫楊南佩服?


    第十六章節 儒門一統!(新春快樂!)


    蕭儒神色淡淡,自信的道:“若無我蕭儒,儒門早晚便會一統,此事宜早不宜遲,我隻是順手推舟罷了,實在不值一提。”


    方玄也喜笑道:“姐夫,蕭宗師所議,三位老師俱都拍掌讚同,連形宗各大書院、各位知名宗師賢者俱都讚賞,此舉有益後世,光耀列祖、遺澤萬年啊!”


    楊南嗬嗬笑道:“我可是一個道士,你儒門大興,我道家子弟不知要少了多少,換作他人,定要心中生憂了。”


    方玄嘿嘿一笑,道:“姐夫出身儒門世家,又是一任儒宗掌門,說起來與我儒宗難分彼此,這儒門一統之後,還有要事要勞煩姐夫哩。”


    楊南愕然道:“儒門一統,天下莫匹,還有何事要我這個出家道士相助的?”


    蕭儒微笑道:“楊兄,儒宗律法,向來隻憑書本,卻無一個專職之司處理,楊兄統率妖魔,言行令止,法度森嚴,小弟正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楊兄意下如何?”


    楊南歎了口氣道:“蕭宗師,實不相瞞,我已掌了魔門律令、兵宗律令,加上我那真君廟一門,已統管三門,你若是想叫我再掌儒門律令,還是免了吧!”


    掌律一職,向來是掌門之下第一人,殺伐赦免、一言而決,若非門中威望至高之人,休想得到此位,楊南掌了三門已感繁瑣無比,每日修煉之時常常被無數各門弟子打斷,他如何還肯接這儒宗律令?


    蕭儒似是早就知道他會如此迴應,聞言笑道:“非也,楊兄隻掛名、不管事,代我儒宗保管典籍、借名望而鎮懾宵小,此事容易,隻是楊兄不許,在下也莫可奈何!”


    楊南心中一鬆,嗬嗬笑道:“這倒容易,我既出身儒門,掛個名頭又有何難,這掌律令我便接了就是。”


    儒門既然一統,今非昔比,楊南就是賣個人情給他們又如何?


    三人正說著,高台之上藍清發言已畢,純王李浩借人皇之名表示希望儒門一統,於是言錢、公輔、形宗宿老、隱士、高賢一個個上台表示儒門一統乃是人心所向、順應時勢,台下眾多儒生或是早就聽聞此事,或是剛剛知曉,但不管如何,有眼光的人都清楚,儒門一統,已經勢不可擋了……


    蕭儒、方玄最後才上台,以儒宗掌門人的身份向天下所有士子儒生宣布:儒門三宗盡數摒棄,從今往後隻有儒教!蕭儒為第一任儒教教主!方玄為天下書院總山長、心形二宗三十六位老宗師俱為監正,而楊南,則成了掌律院主!


    儒教教主,統率群儒,書院總山長,乃是所有萬士之師,監正更是責大權重,修注典藏、引經據典、糾正學風,諸般事宜盡付監正之手!


    而掌律院主由楊南兼任,卻令在場宗師無不側目,楊南威名,眾人皆有所聞,這位出身儒門、修成道士、任過一任儒宗掌門、被妙品閣品為仙骨第一的厲害人物實在令他們心中憂喜參半。


    喜則是楊南任掌律院主,以他那霹靂手段,橫行妄為的儒門子弟當無不生懼,憂的是道家子弟插手儒門事務,禍福莫知……


    不過,楊南有楊輔這個儒門大宗師祖父在,這掌律院主一職眾宗師也無異議。


    蕭儒就任儒教教主之後,頭頂靈花已生變化,赫然有九花融一之勢,這群星齊聚、萬眾一心的功德極是宏大,眼看他便要成為千年來第一個儒門聖人!


    蕭儒似是早知如此,對著楊南微笑道:“楊兄,儒教已成,今後還需更改典籍、補注教義,注重學風,種種事宜、任重道遠,楊兄且收下這麵儒律令,但凡見到心術不正的儒門子弟,千萬勿要客氣,在下還要修正經典,一統儒律,此後多煩勞楊兄辛苦了。”


    蕭儒說著,將手上一麵白玉令牌遞了過來,這麵溫玉製成的令牌上麵隻有一個‘正’字!


    一字道盡萬言,一正敢為天下先,儒教風采,盡出於此,這溫玉令牌上既有蕭儒親手布下的禮、儀、規、矩等諸般禁製,更有方玄心宗琴棋書畫、六藝薈萃的諸多門道。


    即便是一個凡人手執此令,碰上邪魔外道、為惡儒士,一令拍去,正氣狂湧之下便能讓他形神俱滅,端是好不厲害!


    楊南也不客氣,伸手將這麵儒律令接了過來笑道:“蕭教主事務繁多,楊南也不敢多擾,隻是三教齊聚錦屏山,當以和為貴,待得道門、佛門聚齊之後,再一同前往長安、以正君位!”


    蕭儒點點頭,將這件應了下來,純王李浩既是眾人心中的人皇,自然要參加到儒教諸般事宜中來,楊南這個掛名的掌律院主,手下掌律宗師個個各司其職,倒也不必讓他分擔半點,他隻帶著這麵儒律令和令中深藏的無數儒門典藏迴了老螃所修整的殿宇中。


    錦屏山十二峰,每座峰各具形狀,造型不一,或是秀美清新、或是莊嚴大氣,楊南所在此峰,雄偉壯闊、高聳入雲,山中殿宇曾是道家分支道場,楊蘭驅逐諸派之時,曾派了一千多名妖魔圍攻此峰,滿門上下,無一人得以生還!


    中洲境內,像這樣滿門死絕的小宗派比比皆是,楊蘭絕強勢力之下,就是一等宗派也要黯然退出中洲,舍棄立身千百年的道場,更何況是眼皮子底下的錦屏山?


    老螃將楊南引入殿中,一邊講解著這錦屏十二峰的各個宗派來由,他先一步來到此處,早就將來龍去脈探得清清楚楚,此時在自家小爺麵前賣弄一番,倒也令螃蟹大將軍臉上增光。


    楊南望著這重樓殿宇寂靜無人,處處都有拚鬥留下的驚人痕跡,不由歎道:“楊蘭大逐三教,最後勢必死於三教之手,這一番因果,就算他再無視,也不能免去,這錦屏山十二峰無數子弟的鮮血便是見證。”


    老螃點點頭道:“錦衣派被滅絕滿門,錦劍門隻逃出一個不足十歲的孩童,大輪寺被夷為平地,這十二個宗派無一幸免,楊蘭倒也膽大包天,就不怕三教數十萬高手一齊找他算帳!”


    楊南冷笑道:“他有魔界撐腰,正想盡誅三教,如何還會怕我們?依我看,這一次他身邊的魔界高手絕對不在少數,否則又怎敢與根深蒂固的三教為敵?”


    楊南的推斷令眾人一齊點頭,這已經不是秘密,說出來也不會有人驚訝,純王四路進軍,勢如破竹,正是因為楊蘭勾結妖魔、大逐三教,否則,換做一個人,天下民心也不會變得這麽快,儒門更不會因此得到統一!


    可以說,楊蘭促成了三教同氣連枝,促成了各路各派高手齊心協力!


    這一番因果,想來也令人心中感慨不已……


    第十七章節 風雪!


    老螃遲疑了一下,忽然向楊南笑道:“小爺,錦劍門雖隻是一個小宗派,卻也算是我昆侖派的分支,如今小爺貴為天下兵宗宗尊,要不要見見那個遺孤?”


    老螃的黑麵上露出一絲異樣的神采,一個妖怪居然關心起一個童兒,楊南心中一動,立覺其中必有緣故!


    ‘難道老螃與錦劍門有舊?’


    楊南點點頭,眼中劃過一絲凝重,道:“宗門再小,也屬兵宗,但凡兵宗弟子,不論老小俱是我之同門,這十歲孩童突遭滅門慘禍,怎可不見?老螃,去將他帶來吧!”


    老螃神情凜然的點點頭,轉身便去殿後,不多時便牽著一個身材矮小、神情冰冷的小小童兒走了過來,這童兒身高不足一尺,神色平靜得如同極地冰川,原本清純潔淨的眼眸中湧起細小黑絲,令他看起來戾氣大盛,倒好像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一般!


    老螃拉著這童兒之手對楊南道:“小爺,這便是錦劍門遺孤、門主風和之子風雪。”老螃轉過頭去,對小童溫聲道:“風雪,你不是嚷嚷著要見兵宗尊者?還不上前拜見?”


    風雪年僅十歲,卻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成年人一般,那稚嫩麵龐上滿是滄桑抑鬱之氣,他抱拳躬身一揖,稚聲稚氣的道:“風雪見過宗尊!願宗尊早成仙道、威能莫匹!”


    “風雪……”楊南口中輕輕呐呐念了這個童兒的名字,他抬起眼來,望著風雪清秀的稚嫩麵龐上,那一股隱藏極深的戾氣,心中不禁一凜,這錦劍門的遺孤好重的心結!


    一夜滅門,給這個小童兒留下了淒慘難言的記憶,令他那純淨的心靈中再無半點天真!


    修道中人,視仇恨為劫數、因果,但凡遇見因果,如不能一劍斬斷,便是棄之不顧,隻有無望仙道之人,才會將仇恨融入神魂,永生不散!


    這風雪眼中的戾氣已深,想必對滅門慘禍耿耿於懷,他若是無法超脫,此生無望進境聖境!


    楊南望著風雪,一臉慈色的道:“風雪,我乃兵宗宗尊,錦劍門雖小,卻亦是我昆侖祖師創下的一脈,這滅門之仇誓必要讓敵人百倍、千倍償還!你若願意,便隨我身邊,做個道童如何?”


    風雪臉色一喜,做兵宗應世尊者的道童,是世間所有兵宗子弟求也求不來的仙緣,兵宗尊者,即是下一任昆侖掌門,昆侖派道法神妙,就是一個小小道童也與尋常宗門大不相同!


    他哪裏還會不願意?當即跪地垂首道:“老爺肯收留風雪,乃風雪生平幸事,自此之後,風雪定會盡心服侍老爺,不敢有半分怠慢。”


    楊南溫然道:“起來吧,做我道童,需要知我心性,這滅門之仇必報,但卻不許你時刻將其銘記在心,你可懂得?”


    風雪小臉劃過一絲感動,點點頭道:“老爺訓戒,風雪曉得了,仇乃因果,隻要斬,不可記,隻可斷,不可纏,否則修道無望,終身無為。”


    楊南見他冰雪聰明,小小年紀便十分沉穩,剛好與飛揚跳脫的無月湊成了一對,他神念一運,將在雷舟中玩得樂不可支的無月喚了出來。


    無月出來時,一臉稀裏糊塗,身邊靈獸小蟲兀自盤旋鳴叫不休,乍看之下倒真像一個驅獸宗的弟子,隻是他頭頂大蜈蚣、肩托血鸚鵡,蟲蟲獸獸一齊鳴叫,顯得十分古怪。


    無月出雷舟,望見楊南,一臉喜意的道:“小師叔,這萬妙驅靈術果真神妙,你給的那些靈獸種子包羅萬有,實在好用之極!”無月伸出手來,愛不釋手的逗弄著身旁的靈蟲靈獸,小臉笑成了一朵花兒也似的。


    楊南好笑的道:“無月,你整日與這些蟲獸為伍,不習兵宗術法、不鑄劍練氣,倒像一個浪蕩子一般,小心火連師兄責罰!”


    無月這些日子培育靈獸種子,以他的天份,鑽研此道進境神速,這驅獸宗的各種養獸、驅獸法門讓他得了,正是如魚得水、如虎添翼,這兵宗弟子於兵術一道不甚了了,對其它宗派術法卻如有神助,實在令楊南口瞪目呆。


    無月一聽,頓時苦瓜著臉道:“小師叔,你就饒了我吧,這鑄劍練氣實在煩悶,哪有靈蟲靈獸好玩兒?”


    楊南早知他心性,聞言笑道:“我如今給你找了個伴,名喚風雪,你倆做我道童,可不許偷奸耍滑,好生照看雷舟物件才是。”


    無月浮燥,能有沉穩的風雪為伴,也會安份一些,反過來說,風雪心中滿是仇恨,若能得到神思純淨的無月相助,也是助益不小,兩小童既然成了楊南的道童,自然要安排妥當。


    無月、風雪俱都抬起眼眸,互相打量了一下對方,無月年長許多,卻比風雪更加跳脫,他伸手拉過風雪嘻嘻笑道:“好極好極,小師叔待我果真好,這下我可有個玩伴啦!”


    楊南見他依舊玩心極重,不覺搖了搖頭,轉頭向風雪道:“我傳你一篇秘法,此法可鑄成神兵,修為兵術,你年紀幼小,切記徐徐漸進,不可操之過急,雷舟之內陰魔難存,望你好自潛修才是!”


    楊南靈目一掃,便知這風雪身具陰行法相,品相雖比不上自己,但也算是中等之姿,楊南隨即將步虛所教的羅煞陰兵真解印入他的腦海,這羅煞陰兵真解隻講修煉法力,沒有半分道法運用之術,對於滿腔仇恨的風雪極為合適。


    風雪見此法奧妙無窮,心知是世間極為難得的一等功法,當下肅容謝過,楊南處理了錦劍門的事務,讓兩童自迴雷舟看守物件去,這才鬆了一口氣。


    老螃見風雪得到了妥善安置,黑臉上露出一絲真心笑容,楊南望著他笑道:“老螃,往日倒不見你如何熱心,今天怎的對這小童如此在意?”


    真君廟所屬的妖怪們,向來對人族修士不假辭色,除了昆侖弟子,想叫他們好言好色,那也是極難,人妖兩族恩怨由來已久,相互攻殺已成了定例,老螃今日突然對這風雪如此熱心,楊南怎會不知其中必有緣故?


    老螃尷尬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迴憶之色,緩緩道:“不瞞小爺,二百年前,我妖身初成,混江水府群妖大戰時我也參加,哪知修為未高,敵不過對手,所以順江漂流至天洲渾江附近,在沙灘上奄奄一息,這風雪的曾祖父、錦劍門風絕當時隻是一個書香人家的少年,他不以我為妖類而鄙棄,將我收容在家養了十年,風絕為上長安科考,我倆各留信物作別,我自在渾江之中定居,風絕卻舉家來了長安……”


    楊南聽得這段掌故,不禁對老螃知恩圖報之舉大是讚賞,笑道:“事隔兩百年,你怎知這風雪便是當年儒門少年的後人?”


    老螃嘿嘿一笑道:“我老螃生來八爪,一向橫行無忌,這蟹爪堅硬難摧,生平隻斷折過兩次,一次是混江大戰,對手寶劍利害,別一次便是被赤陽仙長的火陽劍斬斷,我將這斷折的蟹爪帶在身邊,從無遺漏,小爺不覺得風雪那頭上的發簪兩相對折,十分古怪,倒酷似一根蟹爪麽?”


    螃蟹大將軍修成妖身後,唯一可以稱道的自然就是一身硬甲,他追隨楊南之後,道法大進,修為漸深,尋常人族宗師早已不是對手,世間除非手持厲害神兵的大宗師、尊者,想斬他的蟹爪也是極難!


    楊南一想,頓時啞然失笑道:“果然如此,老螃呀老螃,難怪你與風雪一見如故,想必他也知道祖先這段因果吧?”


    老螃點點頭道:“小爺,今日你收容風雪,了斷老螃一番因果,實在感激不盡。”


    楊南笑罵道:“休得胡言,你乃我楊南門下,感激甚麽?這風雪戾氣極重,日後你定要好生看顧才是,否則他心魔一重,他日若是由道入魔,我可唯你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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