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造廟,到得黎明破曉時分,雄雞司晨唱出第一聲高歌之際,靈衝連連拍手大笑道:“成了成了,我最先成了!”


    江心島中的楊南晚了一些,直到雄雞三啼之後方才收工,龍瑤最晚,卻在朝日初升之際才得建全工。


    三人湊在一起,各自品評所建廟宇之時,發現三人所造的廟宇結構相同,同是六進六廳的大宅大屋,裏麵亭台樓閣、假山水池、廳堂神位個個不缺,製式完全一樣,但是,三人所造的廟宇最不一樣的地方竟是神像!


    靈衝在靈江右岸建的真君廟中高立神壇上的真君大帝赫然是一個蛇首人身的怪像!猙獰蛇頭,昂頭吐信,幽深蛇眸,悠遠無盡,一雙利爪燦爛生光,人身上滿是黑白二色的鱗片,看起來份來威嚴!


    這蛇人相身旁羅列的老螃、蝦統領、熊罷、章魚大將四妖和一眾小妖倒是唯妙唯肖,十分逼真。


    龍瑤見靈衝居然把楊南修成這般模樣,不覺掩嘴失笑道:“靈衝妹妹,你怎的將楊兄變化的法相也造了出來?這哪裏是道家神仙的廟宇,倒好像成了妖怪的道場了。”


    “哈哈哈……!!!”


    靈衝見眾妖笑得七葷八素,腸子都要笑疼了的怪樣子,不覺愕然問道:“咦?我剛建這廟之時,曾聽廟外有百姓夜語,說楊真君變化蛇人神像,入水斬蛟,其像神威凜凜,正可破邪退魔,這蛇人像又有什麽不好?要不然,我重新造過?”


    龍瑤嫣然一笑:“不是不好,隻是有些古怪罷了,妹妹既是聽百姓所言,想來這蛇身法相也是不差,這關算你過了。”


    待到龍瑤所造的廟中,卻見到一個金麵道家神仙高立神壇之上,這楊真君手執金色法兵、神將令旗,神威凜凜,不可一世,宛然便是正統廟宇中的樣子。


    金麵真君,統率天下妖兵,號令諸洲廟宇,當真有一股仙家帝君的豪邁氣概!


    這下輪到楊南愕然了,他失笑道:“公主,今日降妖的可是我,可不是靈聖,你如何把神像造成了靈聖模樣了?”


    龍瑤此時方知自己造的神像居然和楊南大不相同,粉臉登時一片通紅,低低的道:“我……我是按照圖紙上來建,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差錯,真君廟中的楊真君一向就是金麵,我一時間倒未想到今日倒是楊兄本體……”


    其實,金麵楊南、蛇首楊南、人麵楊南俱是楊南,本質上並無差別,隻是凡人肉眼凡胎,見真君法相不同,自然會生出神異之感。


    楊南嗬嗬一笑,三人各依圖紙造廟,居然造了三個不同的楊真君,而且這三座廟宇居然還相距不遠,想想也是一件妙緣,他帶著龍瑤、靈衝等人迴到靈心城真君廟中,宏偉殿宇中那神壇之上果然還是楊南本人的形貌,麵如冠玉、唇若塗丹,劍眉星目、長身玉立,手按斬妖、身穿青色道袍,含笑溫然,俊美儒雅,隱然便有一股仙家氣象,與他本人並無二致。


    靈衝轉了轉小腦袋,不解的道:“這下可難辦了,我等三人建廟,說好要分個勝負,如今時間倒是有先後,製式完全相同,可神像大不一樣,這還如何分個高低?”靈衝一向好勝,此時見難分高下,便皺眉了小眉頭。


    楊南也覺有趣,溫然笑道:“若要算速度,自然是靈衝勝,不過論香火,便要看百姓了,他日自然會分出高下來,如今我等功成圓滿,也該離了此處,去找尋那幾個餘孽螭龍去了。”


    靈衝等人無奈,隻好將此事作罷,楊南將雷舟收迴,將龍瑤等人一概裝了進去,踏起法兵,眼觀四方,一路便離了黃洲向長安方向而去。


    黃洲靈江三地的真君廟一夜建成,從此成為佳話,三個真君道場居然有三種不同造型,讓過往此處的百姓嘖嘖稱奇,暗叫真君法力無邊不已。


    黑麵虯在楊南走後,帶著青螭遺留的螭子螭孫,費了十年苦功,開山鑿石、測量河道,漚心瀝血終將天鴻大橋完工,此橋長達百丈、寬約三丈,貫通南北,可並行五輛馬車,乃是當世難得的宏偉石橋,此橋功德無量,為黃北二洲提供了一條便道。


    兩岸百姓常見江水波濤之中,隱有一條黑色虯龍出沒修橋,天明就出,天黑便沒入真君廟中,這才知曉是真君遺澤。


    靈江三地至此成了楊南嫡傳道場,楊真君斬蛟處、破螭處、降妖處等遺跡一直留傳後世,三廟高下之別,千百年來一直未有結果,金麵真君廟法度森嚴,天孤峰所屬一地妖怪絕跡。蛇首真君廟最是靈應,傳聞在廟中求得一張護身符,遇到危難,此符便會化為一個蛇首真君,專破妖邪陰鬼,煞氣凜凜,端是厲害!


    江心島靈心城中的人麵真君廟最是慈善,無論妖、人、魔、怪,隻要秉性純良,便可在江心島安居樂業,此處不分妖、人,不論敵我,倒像是一個世外樂土,但凡入得江心島,斷然不許妄動幹戈,一應事務,皆由真君廟中的三役、七祝、七仆、各神兵鬼差相應處理,大小事務,一言而決。


    所以,商人旅人求祈蛇首真君,妖魔鬼怪信奉人麵真君,尋常百姓供奉金麵真君,三座真君廟同樣香火旺盛,信眾不絕。


    天鴻大橋建成之後,三地來往不絕,蛇首真君廟所在之地已屬北洲望城,此橋落成,往來商旅不絕於道,靈江百姓自此既無水患,又得通商便利,更無貪官汙吏、土匪強盜禍害,遂家家戶戶皆得富足,真君廟香火,從此大興。


    黑虯領著螭子螭孫老老實實的真君廟住了下來,它得了楊南傳下的一篇妖族功法,當中講的正是妖族化龍的無上妙道,這黑虯護法真君廟之時潛心苦修道法,最終也成了一番氣候。


    當純王大舉上京,楊南巡遊四方之際,天下中心的長安城此時劍拔弩張、氣氛大異往日!


    長安城,未央宮。


    ‘戰罷四方心未央,壯誌淩雲吞天下!’


    這座建於大元開國太祖之手的未央宮曆來成了每一個皇帝的起居之所。


    隻是,後任的帝皇再無太祖那氣吞天下,席卷八方的霸氣,這未央宮門前的兩句詩詞也隻成了一個擺設罷了。


    楊蘭一身鐵甲,威淩如山般默默立於未央宮前,在他身後,密密麻麻的大臣高官排成兩列,每個人的心上都像是壓了一塊大石,沉沉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一名太監一路小跑從未央宮內跑出來,高聲叫道:“陛下有旨,召禦林軍大總管楊蘭、長安總鎮將軍李鐵,中安道行軍大總管應龍……等八位大臣見駕!”


    一名白須老臣聞言大怒,上前大喝道:“胡說!陛下三月以來從不召我等文臣商議國事,卻隻召這些手握重兵的武將,你這太監膽敢假傳聖旨?我打死你這奸賊!”白須老臣舉起手中板笏便向那太監打去,身後一眾文臣更是群情湧湧,眼看情勢便要一片混亂。


    楊蘭緩緩轉過身來,冰雪一般的眼眸中露出一森寒殺機,他望著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們淡淡道:“諸位大人,陛下聖旨,何人敢偽造?陛下病重,你們身為臣子卻在這寢宮之外大聲抗旨,莫不是想造反麽?”


    白須老臣望著眼露殺機的楊蘭嘿嘿冷笑,“奸賊,汝父不幸,有你這逆子!你當老夫怕死麽?今日我便在這未央宮前站著,看你這總攬禁宮的大總管又能耐我何?”


    楊蘭眼中殺機一濃,瞬間又消失不見,他浮起一絲笑容,拱手向老臣道:“馬老丞相,你接替家父為國盡忠職守,一腔忠誠我很敬佩,隻是,我楊家父慈子孝,何來逆子一說?念你德高望重,年事已高,我不與你計較。”


    馬老丞相推開禁宮士兵,望著重重宮門揮淚大哭道:“陛下!你不召文臣,隻召這些武夫,你可知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烽火四起,江山社稷已去半壁,你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對得起先帝啊……”


    禮部尚書、刑部尚書等三省六部文臣一齊垂淚如雨,三個月了,天下之勢已如滾湯沸水,再也等不得了,可是這位病中的皇帝麵對群臣請見卻屢屢隻召見楊蘭等一幹武將,一個文臣竟也不見,這詭異的一幕如何不令眾臣心中大疑?


    馬老丞相轉身對眾文臣喝道:“陛下病重,定是有小人從中作梗,我等今日便闖宮見駕,若有罪責我一肩承擔,便是誅我九族也無怨言!諸位大人,今日若不見陛下召見,我等便誓死不還!”


    群臣大唿:“唯丞相之命是從!”


    數百文臣,一齊高唿,禁宮守衛無不變色,這些文臣個個身居高位,每一個至少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員,有道是法不責眾,就算楊蘭想殺他們,又怎能盡數殺光?


    楊蘭麵上升起一絲怒色,隨即又笑道:“馬老丞相,你與諸位大人且請稍候,下官這便進去見陛下,若陛下願見你,自會召見。”


    “呸!奸賊!你統霸六城,封鎖禁宮,以武夫管文事,意欲獨霸朝綱,還在這裏惺惺作態!”馬老丞相白須怒張,嗔目大罵不止。


    楊蘭嘿嘿冷笑,施施然的與一眾武將進了重兵把守的宮門之中。


    未央宮中,楊蘭進了皇帝寢殿,笑容滿麵的臉上忽然一片冰寒,他望著那跪了一地的宮女太監們,淡淡道:“太子殿下呢?”


    大內總管老態龍鍾的上前應道:“楊大人,太子殿下又去了明離宮,說是看看接天祭壇如何了。”


    楊蘭不悅的道:“你們難道沒聽見宮外文臣已經群情鼎沸,隻差要攻擊宮門了麽?怎麽還讓太子亂跑?天王李煜、安平王李乾正在長安城中看我們的笑話,太子難道不把帝位放在心上了麽?”


    大內總管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一心隻關注接天祭壇,老奴苦勸也無濟於事,楊大人,你受先皇重托……”


    第四十三章節 天下危局!


    大內總管說到‘先皇’這兩個字時,忽覺失言,臉上立時一片慘白,楊蘭嘿嘿冷笑道:“好你個閹奴,竟敢信口雌黃,誹謗聖上?左右,給我拉下去斬了!”


    大內總管一哆嗦,幾乎要軟下去,一旁侍衛正待動手,“且慢!”一個黑袍青年緩緩從殿門走了進來,他一雙眸子遊移不定,似是心神不屬的詭異模樣,這一身黑龍皇袍的男子望著楊蘭淡淡道:“楊卿,這李奴自小陪伴我長大,些許小過,便饒了他吧。”


    楊蘭也不去管那太監的死活,向黑袍青年拱了拱手道:“殿下,九龍交紐人皇印可曾降伏?無印,則無詔書,沒有遺詔,殿下如何能明正言順的登基為帝?殿外文臣早就疑心大起,臣也覺事態嚴重,再不處置長安城就要出亂子了。”


    楊蘭雖然生性狠辣,卻也知道事態嚴重,沒有人皇印,想名正言順登基根本得不到天下人的承認,宮外那一群文臣皆出身儒門,身後勢力交雜糾結,若是再不決斷,隻怕傾刻間便會有一場大變故!


    李柯眸中閃過一片迷離之色,揮了揮手道:“一幫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罷了,能鬧出什麽亂子?長安內外雄兵俱在你手中,滿城之人皆是籠中之鳥,你看著辦吧,這人皇印始終不肯降服,實在不行,你就便用皇帝私印就是,想殺想剮,一切隨你,我還要監督祭壇進程,這皇宮就交給你了。”


    李柯說完,轉身帶著一群宮女侍衛便離殿而去,楊蘭眸中閃過一絲古怪神色,李柯全然不把帝位放在心上,那早就駕崩、停靈未央的元武帝李全臨終囑托他一定要助太子登位,此時雄兵在手、名份占先,大勢盡歸已身,將中洲盡收囊中又有何難?


    宮外忽然傳來陣陣呐喊,一名禁衛急奔進來,惶恐不安的叫道:“大人,馬老丞相帶著文臣衝撞宮門,我等不敢兵刃相加,隻好緊閉宮,如何行事,還請大人下令!”


    楊蘭臉上閃過一絲滿是殺機的冷笑,道:“我受陛下重托,萬事當以太子為尊,如今蒙太子不棄,賜全權於我,他們既然找死,那我便不客氣了!”


    楊蘭轉過身來,對身後諸將、官員、太監冷然道:“擬詔:‘馬當陽誹謗聖上,罪不容誅,念其年老功高,賜其仰藥而亡!’擬詔:‘六部尚書、各部侍郎衝擊宮門,其罪難饒,誅九族!’


    擬詔:‘召諸王、公主入宮見駕,長安城實行宵禁,內外諸事皆由禁軍、龍衛、虎衛、鎮元軍把守,有異動者,殺無赦!’


    擬詔:‘多事之秋,中洲政務皆由各軍接管,長安六輔城皆置重兵,護衛太子!’


    擬詔:‘賢太子柯,英明聰慧,仁愛慈善,可為天下主,於三月之後,舉行登基大典……’


    ……………………”


    楊蘭有條不紊的將一個個旨意接連發出,在這一刻,他仿佛便是天下至尊、人皇共主,手握生殺大權!


    “卟嗒!”正舉筆將楊蘭所下的一個個詔書寫下來的秉筆太監臉上一片慘白,這一道道詔書下去,便是無數人頭落地,楊蘭這次殺的可不是什麽平民百姓,而是滿朝高官,這詔書幾乎要將朝中大臣一網打盡,如何能得到天下人的承認?


    心屬太子的諸將、官員、宮女、太監就算再想讓太子登基,此時也個個麵無人色,楊蘭望著他們冷笑道:“不殺他們又如何?你們想看到太子被廢黜的悲慘下場麽?隻要皇帝駕崩這個消息一傳出去,這些文臣立刻便會索要人皇印和遺詔!若無這兩樣物事,他們是不會認可太子的!與其如此,不如先殺個幹淨,再統率大軍,逐洲征討,我就不信,百萬大軍、無數仙師之下,還有何人敢與太子作對?”


    楊蘭冷冰冰的聲音展示了未央宮中諸人唯一能走的一條路,眾人無聲的點點頭,默認了這一道道索命的詔書,他們不想死,更不想被指為叛賊而死!


    長安城中數百萬百姓忽然發現,今日城中的氣氛比起往日的陰沉更加可怕,一隊隊鎧甲鮮明、殺氣騰騰的士兵從城內一直抓到城外,將許多高官搜捕而去,有的是被賜死,有的是滿門斬絕,上仙師的無數高手早就嚴陣以待,一隊士兵中便有數個修道中人相隨,就算這些高官家中有高手侍衛,也敵不住這些可怕的仙師。


    一連連,一串串的犯人從街頭一直連到街尾,婦孺小兒的哭泣聲連綿不絕!


    長安城雞飛狗跳、鬼哭狼嚎,哭喊聲、怒罵聲響成一片,好似末日浩劫一般。


    繼楊輔之後,任太子太師、丞相的馬當陽手中握著太監傳下賜死他的詔書,臉上一片悲涼,他此也沒有了唿喊的力氣,偽詔也罷,皇帝駕崩也罷,此時長安內外盡在楊蘭之手,再唿天搶地又有何用?


    ‘早知如此,當日就該聽楊輔之勸,迴鄉教讀……’馬當陽老眼之中閃過一絲黯然,一身白衣顯得份外蕭索。


    “大將軍有令,請丞相上路!”


    “大將軍有令,請丞相上路!!!”


    傳旨太監、禁軍衛士,無數雙眼睛盯著兩個白發老人,好像無數柄鋒利刀鋒在切割他們的心。


    同樣白發蒼蒼的丞相夫人顫悠悠的扶起馬當陽,淡淡道:“老爺,一輩子忠心為國,到頭來竟落個賜死的下場,幸好兒女皆在外洲,賤妾與你相隨了一輩子,你若是下黃泉,賤妾也自當相隨。”


    馬當陽悲愴笑道:“楊蘭自封太子太保、大將軍、總攝天下都總管,就差沒有封自己為皇帝了,可笑楊門一門忠烈,到如今居然出了一個蓋世奸賊,楊老太師若在九泉之下得知,當要痛哭流涕、傷心無已了……,夫人,你我結發六十載,我們便在黃泉路上看看這奸賊最後到底是什麽下場!”


    馬當陽仰頭將毒藥一飲而盡,碎裂的瓷瓶如同長安城百姓碎裂的心,發出撕裂般的聲音,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倒下了,無數儒門高官倒下了,長安城內一時間無數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一如這茫茫九洲,早就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楊蘭在長安城內自封大將軍,對朝中官員大舉屠刀令天下震驚之時,楊南已離了黃洲靈江,在天際望著四方雲氣,忽見一處山頭妖氣一顯,隨即不見蹤影,他心中生疑,停住遁光落在山前,見到山道之間一個和尚打扮的凡人走了過來,楊南收斂靈氣,變成一個普通士子,上前拱手道:“這位大師請了,請問此處是何地界?這座山中可有什麽宅院可以落腳?”


    那和尚長得平實,合掌應道:“施主可是來進香的?這裏乃是北洲南府,前麵有一座揚聞寺,乃是高僧元衲募集一府信士之力建成,今日正要舉行開光大典,施主既是有緣,可以前去一會。”


    “元衲竟然在這裏建寺?”楊南又驚又喜,昔年相逢,元衲曾說要為天下建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座寺廟,借佛力消天下戾氣、鎮世間邪氣,全他一片宏願之心,這佛家宏願如道家尊者願一般,可大可小,但是一旦發下,必要完成,如今數年已過,不知元衲建了幾座寺廟?


    楊南心中暗道:‘我既來此南府揚江寺,這揚、南二字與我有緣,元衲更是不可不看,這開光大典,不參加可說不過去。’


    楊南合掌謝過和尚,在他指點下沿著山中大道一路向前,果見山腰中一座新建寺院巍然聳立,南府百姓絡繹不絕前來上香,漫漫青山中沿途車馬絡繹不絕。


    龍瑤從不滅雷舟中飛身出來,見到楊南居然來到一座寺廟前,不由訝然道:“楊兄,你是道家中人,如何會來這佛家道場?”


    楊南嗬嗬笑道:“我與元衲,幼時交好,如今他建佛寺,我造廟宇,各行其道,各有功果,不過,他托我救出龜族我未能辦理,此來正是要向他陪罪。”


    龍瑤點點頭道:“元聖威名得享千年,今世就是做了和尚,想必神通依舊廣大,他是我水族中人,見我如記起前事,反而不美。”


    楊南點點頭,龍瑤便避身躲入雷舟之中,楊南走入寺中,望見這寺院極小,遠近百姓將大堂擠得滿滿當當,隻聽一聲鍾鳴清遠,元衲身著佛衣,正容肅穆,帶著一隊和尚從後堂施施然而來。


    兩人多年未見,楊南見元衲渾身籠著一團柔和佛光,眸清神定,麵色如玉,顯然佛法已然大成,他初見好友,心中喜悅,便隻是含笑不語。


    元衲抬眼忽見人群中的楊南,眼中靈光一綻,忽然露出一絲微笑,輕輕點了點頭,楊南見他靈目如電,這一股目光中隱有無窮慈悲佛意,不禁暗自讚許。


    元衲登上高壇,望著底下黑壓壓的人群,清朗的聲音似一汪清泉流淌:“世尊雲,無故沉淪,無我此身,心存慈善,功德已足,故,今世可為,諸善奉行,此無量佛途……。”


    元衲開卷開講佛法,字字珠磯,語聲緩緩,聽得下方百姓如癡如醉,臉露和氣,這開壇講法,是佛家弟子的必修之課,元衲出身菩薩聖寺,自然通曉佛家精義,將這世間萬象講得深入淺出,通俗易懂,楊南聽得佛家勸善、積德、用時、濟世之言,心中若有所悟。


    萬載釋道儒,各有教義法卷,各持一說,但正教傳世,無不以善立身,以德建樹,所謂的三教,隻不過是在形式上不同,其本質去偽存真,去繁留簡,最後的精髓依然是一個‘善’字!


    ‘大道歸元,諸法一善!此謂天地正道,人間至理!’楊南臉露微笑,方才體會到了佛家義理的精妙之處,壇上元衲見楊南微笑,同樣也報以微笑,兩人一望之間,倒好似從未分離過一般。


    一聲鍾鳴,幾縷禪唱,嫋嫋佛音在山間迴蕩。


    升了壇、講了法,開了光,這開光大典在許久之後終告完結,元衲並不急於和楊南相見,遠近的百姓見高僧停口,便紛紛上前訴苦,這個說山前虎狼吃人,那個說山後有妖孽作怪,有人請法器、有人求子,有人求平安,種種世間氣象,不一而足。


    不論千般要求、萬般願望,元衲隻是指了指門口那隻大銅缽道:“問他要!”


    求降妖也罷,求子求平安也罷,元衲隻是一句:“問他要!”


    門口那隻大銅缽果然靈異,求子果見得子,求法得來念珠佛器,求平安者得清心,求平妖者得法印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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