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迎年原本生的無比豔麗,但此時此刻,她兩手死死握拳,額角也迸起青筋,那副模樣不止不美,反而說不出的扭曲瘮人。站在一旁的宮人見了,簡直駭的心驚膽戰,連大氣都不敢喘。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薛素的運氣竟然這麽好,自己費心費力的將合歡散尋過來,想要借錦月的手,徹底的毀了那個女人,讓她身上沾滿泥汙濁臭不堪,再也翻不了身。


    豈料她根本沒碰那杯茶!這樣一來,平白忙活了一通,半點用處都沒有。


    想起被一頂小轎抬入衡家的紫沅,肖迎年甭提有多窩火了,大抵是氣的狠了,她隻覺得小腹一陣陣抽疼,肚子裏的孩子是她的命根子,萬萬不能有失,女人不斷吸氣,過了許久情緒才平複下來。


    突然,有個女官快步走進來,輕聲道,“娘娘,錦月公主來了。”


    身為陛下最寵愛的女兒,錦月活的十分放肆,幾乎能稱得上無法無天,進別人的宮室也不知通報,直接闖了進來。


    撥弄著手腕上掛著的翡翠珠串,肖迎年麵上的怒色盡數收斂,等錦月露麵時,她頰邊掛著柔婉的笑容,看起來極為無害。


    “公主怎麽來了?”一邊問話,肖迎年一邊打量著女人,發現她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人也消瘦了幾分,估摸著這段時日都沒有休息好。


    “肖妃娘娘,你當初是怎麽選的人?衡楷齊當真蠢鈍不堪,跟畜生也沒有半點分別,即便他中了藥,也不能不看女人的臉,直接便成了事,如今薛素有了防心,出門都帶著四五個侍衛,想要再對她動手,更是難上加難。”


    聽到錦月的抱怨,肖迎年不由眯了眯眼,衡楷齊是她的親表哥,若他是畜生,自己又是什麽?


    “公主莫要動怒,想要除掉薛氏,也不急於一時,隻要最終能達成目的也便是了、”


    話沒說完,就被錦月擺手打斷,“肖妃娘娘耐性極佳,本宮卻等不了了。”


    隻要一想到佑卿對薛素的心思,錦月隻覺得自己的心被生生剖開,無時無刻都沉浸在劇烈的疼痛之中,根本無法脫身。


    “咱們在承恩侯府已經動了一次手,這幾日千萬不能輕取妄動,輔國侯府有不少侍衛,全都是軍士出身,對楚家萬分忠心,又頗有本事,一旦被抓住了馬腳,鬧的人盡皆知,你我二人都不會有什麽好下場。”肖迎年生怕錦月衝動,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豈料後者根本不領情,諷刺一笑,“罷了罷了,本宮算看明白了,娘娘隻顧保全自身,根本不想趟這趟渾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將衡家給牽扯進來,眼下紫沅那丫頭成了衡楷齊的小妾,你心裏應該也不好受吧?”


    見錦月如此咄咄逼人,肖迎年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小手按在鼓脹的肚皮上,恨不得立刻將她趕出去,但想到這女人是五皇子的親妹妹,自己肚子裏又懷的是他的種,便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免得鬧過了。


    低眉斂目,她索性不再答話,無論錦月說什麽,嘴巴都跟蚌殼一樣,一聲不吭。過了小半個時辰,錦月再也受不了了,她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拂袖離開。


    *


    宮裏頭發生的事,即便薛素沒有親眼所見,也能猜出幾分,畢竟和她結仇的隻有那幾個人,反反複複地出手陷害,她都覺得膩歪了。


    索性將心思放在新店上,先前的蘭香膏賣的極好,但品種過於單一,有的客人想要試試別的脂膏,偏偏兩家顏如玉涇渭分明,不了解老店情況的人,也不會輕易過去。


    再加上老店賣的脂膏,大多用料珍貴,不是燕窩就是珍稀藥材,效果的確不錯,但能負擔得起這個價錢的人,委實不多。


    針對這種情況,薛素仔細思量了一番,決定還是按照以前的法子,將花露混在普通的脂膏中,以此降低成本。


    眼下梅花開的正好,京郊就有一片梅林,她與林子的主人商量一番,買下了不少花苞,因是剛采摘下來的,花瓣極為水潤新鮮,釀出的花露量也不少,香氣淡雅馥鬱,本錢比起先前的蘭香膏還要便宜。


    況且梅花不止能延緩衰老,還能祛除麵上的斑痕,使皮肉更為白嫩,若是手頭闊綽的,沐浴過後用梅花膏擦身,用上一冬,就能比先前光潔不少。


    大虞朝本就以白為美,否則京城中也不會有那麽多的脂粉鋪子,現下顏如玉又出了新品種,不少愛美的姑娘都將梅花膏買迴家,試著用了幾日,便連連讚歎,隻覺得此物萬分好用,時間長了,都不必塗脂抹粉,肌膚便已經足夠白淨。


    顏如玉的生意越發紅火,薛素心裏懸著的大石也算放了下去。


    自打楚清河逝去後,她心弦緊緊繃著,根本不能放鬆,就怕輔國侯府一朝敗落,整個楚家就沒了,好在有聖人庇護,她手頭上又有進項,養活小寧安與蓮生根本不成問題。


    此刻女人冒著雪迴了主臥,李氏也在屋裏,手裏拿著撥浪鼓,輕輕搖晃著。


    小寧安最喜歡這些能發出響動的東西,但瞧見了親娘,他連愛物也顧不上了,伸長了兩隻胳膊,嘴裏頭可勁兒的啊啊直叫。


    快步走到床前,薛素將孩子抱在懷裏,低頭在粉潤的麵頰上輕輕親了一下,嗅到母親身上的香氣,小寧安甭提多高興了,咯咯笑個不停。


    母子之間相處的極為溫馨,李氏不欲打擾,貼著牆根退了下去。


    薛素並未發覺此事,她從繡籃子裏拿出了一雙虎頭鞋,給兒子穿了上去,她繡活兒做的不差,緞麵上的老虎惟妙惟肖,十分傳神,鞋底子納了厚厚一層,甭提有多鬆軟了。


    “娘!”


    奶聲奶氣的聲音陡然傳入耳,女人不由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頰邊露出一絲笑意,她心中暗忖:若楚清河還在的話,他們一家人呆在桐花巷的宅子裏,日子定會萬分美滿,隻可惜天不遂人願……


    閉了閉眼,薛素將心底湧起的酸澀壓了下去,如今男人已經不在了,想再多也沒有用。她必須撐起整個侯府,不能露出半分軟弱,否則那些貪得無厭的人看她可欺,便會一窩蜂的湧上來,屆時誰也招架不住。


    外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薛素趕忙抹了把臉,便看到秋菊緊緊皺眉,快步走了進來。


    “夫人,玲瓏懷孕了,趙氏得知此事,正在寧水閣大吵大鬧,說要一頭撞死在侯府門前。”說話時,小丫鬟麵上帶著濃濃的厭惡,隻覺得趙湘蘭委實不堪,在侯府裏住著也不安生,當真是個不知好歹的。


    “把人直接關到柴房裏,餓上幾頓腦子便清醒了。”


    若薛父沒將趙湘蘭休棄,她名義上還是繼母,即便薛素再是著惱,也不敢擔下不孝的惡名,便隻能捏著鼻子繼續忍耐。但今時不同往日,玲瓏成了薛父的正妻,趙湘蘭什麽都不是,還敢在侯府鬧騰,不收拾她收拾誰?


    聽到這話,秋菊先是驚愕,隨後連連點頭,按著主子的吩咐,帶著婆子去了寧水閣。


    此刻肥碩的婦人坐在正堂的地上,麵頰氣的通紅,一雙眼死死盯著玲瓏,那副咬牙切齒的德行無比猙獰,好似要將女人生撕了一般。


    玲瓏躲在薛父身後,默默垂淚,看起來十分柔弱,令人心疼不已。


    “姓薛的,你怎能如此對我?一開始說不納妾,如今卻讓這個狐狸精懷上了孩子,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程哥兒嗎?過著這樣的日子,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哀嚎聲如魔音穿腦,秋菊不由皺了皺眉,輕聲道,“把人帶走。”


    聞言,兩個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趙湘蘭的胳膊,仿佛拖拽死豬一樣,將人拉出了正堂。


    薛父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愣住了,他跟趙湘蘭到底也是多年的夫妻,一時間不免生出了幾分不忍,隻可惜還沒等他去說情,就被翡翠勾住了胳膊。


    “老爺給了玲瓏一個孩子,可不能厚此薄彼……”


    瞧見麵前嬌媚的佳人,薛父直接將趙湘蘭忘到腦後,跟著玲瓏翡翠迴了房。


    *


    趙湘蘭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到哪裏,她心中無比驚恐,一邊嚎叫一邊掙紮。因年歲算不得小,在地上來來迴迴的磕碰,她很快便摔得鼻青臉腫,發髻散亂開來,瞧著無比狼狽。


    “你們要做什麽?快放開我!”


    秋菊冷笑一聲,“趙夫人不是要尋死嗎?既如此,我們便幫你一把,省的終日上躥下跳,鬧的別人不得安生。”


    說話間,正好到了柴房門前,秋菊將門打開,兩個婆子把人推了進去,一落鎖,便聽到哐哐的砸門聲。


    “放我出去!你們這些天殺的賤人,這麽做難道不怕遭報應嗎?我要見薛素!聽見沒有?”


    柴房位置偏僻,平日裏根本沒有幾個人經過,無論趙湘蘭怎麽喊叫,都無人理會。到了後來,她又渴又餓,整個人躺倒在柴火堆上,心裏頭甭提有多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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