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快步往正院的方向走,她腦海中浮現出周振陰鷙神情,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麵上不帶一絲血色。春蘭秋菊在一旁看著,甭提多憂心了,偏偏她們不知道該如何勸慰,隻能暗自著急。


    甫一入正院,薛素吩咐一聲,“去將許侍衛叫過來。”


    許侍衛是楚清河最信任的手下,平日裏並不去城北大營,而是留在輔國侯府中護著女眷,先前男人派許侍衛去找了海棠,也不知事情究竟辦的如何了。


    春蘭得了吩咐,小跑著往外衝。侍衛們都呆在正院外,她因為跑的有些急了,累的氣喘籲籲,一張臉兒漲紅如蘋果,看著倒比以往嬌俏不少。


    “許侍衛,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聞言,許侍衛也不耽擱,掃了她一眼便大闊步往堂屋的方向走,俊朗剛毅的麵上滿是嚴肅,看著十分瘮人。


    春蘭暗暗咋舌,隻覺得侯爺身邊的人一個個煞氣極重,略放慢了腳步,等到人已經進屋後,她這才貼著牆根兒站在夫人身畔。


    “你見過海棠了,她怎麽說?”說話時,那張嬌美的麵龐帶著明顯的急色,薛素心知周振那個狗雜碎不是什麽好東西,要是真將他逼急了,指不定會做出怎樣的惡事。蓮生今年不滿十四,正是花骨朵一樣的年紀,若被他毀了名聲,哪還能找到什麽好歸宿?


    許侍衛略一拱手,開口道,“夫人無需擔心,海棠已經同意了此事,過幾日就能去周家。”


    “明日就讓她過去。”


    薛素不敢再耽擱下去,她必須先下手為強,徹底扳倒周振。到時候此人汙濁不堪,再說什麽別人都不會相信,如此一來情況便沒有那麽危險了。


    許侍衛恭敬的應了一聲。


    ------


    周家好歹也是高門,宅院位於京城最繁華的位置,周圍來來迴迴經過的百姓不知有多少。


    突然,一名穿著粉裙的年輕女子跑到了周家門前,不知道對門房說了什麽,小廝一張臉頃刻之間漲成豬肝色,冷汗漣漣,好懸沒跪倒在地,迴過神後便飛快地跑了進去。


    不多時,周振連同周夫人,母子兩個一起出現了。


    清瘦俊美的男子麵色有些蒼白,不過他因飽讀詩書的緣故,透出一股溫文爾雅的氣質,不少年輕生嫩的小姑娘瞧見,都會動心。


    見狀,海棠暗暗冷笑不已。


    她跟著周振的年頭也不算短了,這人到底是什麽德行,沒有誰會比她更清楚,不過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生,偏往自己臉上貼金,著實厚顏無恥。


    “海棠,有話進去說。”周振麵上帶著淺笑,十分柔和。


    “進去作甚?若我真信了你的話,肚子裏的孩子怕是就保不住了。”說話時,海棠並未壓低嗓音,以至於周圍的百姓全都聽到了她的言辭,以為有熱鬧看,紛紛駐足,衝著周家的方向指指點點。


    海棠在芙蓉樓也算是出名的妓.子,她除了陪周振之外,並不賣身,再加上氣質柔弱,惹人憐惜,倒也打出了一片名聲。


    不少人已經認出了她的身份,再聯想到她方才提到的“孩子”,不由用怪異的眼神打量周振。早先芙蓉樓的風波還沒全部平息,這位周公子又將窯.姐兒的肚子給搞大了,嘖嘖,如此風流,還真是盡得周大人真傳!


    周振麵上的笑容一點點變得僵硬起來,額角迸起青筋,配上眼底的兇光,看著就跟擇人而噬的猛獸一般,著實瘮人,他恨不得直接掐死海棠這個賤人,但四下的百姓太多,他還得維持周家的名聲,不能輕取妄動。


    海棠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否則即使有輔國侯撐腰,她也不願得罪周振這個畜生。


    “周公子,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我懷了你的孩子,能不能請你通融一番,給我們娘倆兒一個名分?”


    邊說著,她邊用手輕輕撫過平坦的小腹,眼底閃爍著淚光,這副柔弱又堅強的模樣看在眾人眼中,實在是可憐的很,有人便開口道:


    “周公子,你爹都把你娘弄進府了,當年還逼死正妻,海棠姑娘跟你時好歹還是清白身子,不如效仿乃父,將她一並接進去,也能一家團圓。”


    “就是就是,聽說公子跟海棠相好了數年,想必感情頗深,要是一朝斬斷,未免有些太冷血了。”


    這些閑言碎語不斷往耳朵裏鑽,直將周振氣的怒火翻湧,麵如金紙。周夫人隻生了他這麽一個兒子,自然把他當成心肝肉看待,此刻徑直衝到海棠麵前,左右開弓,狠狠甩了她兩巴掌,罵道:“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肚子裏懷的分明是孽種,非要賴在我兒子身上,你實在是欺人太甚!”


    海棠眼底劃過一絲憎惡,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聲音嬌柔,如同雨打蓮花,與周夫人的兇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百姓的心不由往她這邊偏了偏。


    “夫人,妾身自知卑賤,不敢妄想貴妾的身份,但肚子裏的孩子卻是無辜的,總不能一直流落在外,您好歹是我兒子的嫡親祖母,這麽對待自己的孫兒,難道不覺得虧心嗎?”


    說著,海棠飛快地抓住周夫人的手,直直往自己肚皮上按。後者早就恨毒了這個賤人,又怕她耍出什麽手段,下意識狠狠一推,隻聽一聲慘叫,女人栽倒在地,殷紅鮮血潺潺湧出,將粉色綢緞徹底淹濕,濃鬱的血腥味兒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殺人了!殺人了!這老虔婆當真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孫都舍得動手,哪戶小姐要是嫁進周府,還不得被生生磋磨死?”


    “她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是什麽德行?當初挺著大肚子逼死了原配,眼下卻將孫兒親手弄掉,家門不幸啊!”


    海棠軟到在地,默默流淚,好似一點生氣也無。但仔細看就能發現,她嘴角微微上挑,明顯帶著一絲笑意,畢竟她根本沒有懷孕,方才隻不過是弄破了裝在魚泡裏的血囊,看著才慘烈了些。


    隻要今日的事情順利完成,輔國侯府的人就會幫她從芙蓉樓中贖身,這些年她自己也攢了數目不小的一筆銀錢,日後找個鄉下地方,置辦幾畝田地,也能過上快活的好日子,不必伺候這些沒種的軟蛋強多了?


    這麽一想,海棠哭的更來勁兒了,大滴大滴的眼淚往下掉,下身又被鮮血打濕,著實可憐的緊。


    周振耳旁嗡嗡作響,他不是傻子,細細一想就能看出海棠是在故意算計他,但此刻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無論他再怎麽解釋,百姓也不會信,周家的臉麵徹底掉進了糞坑,就算是洗幹淨了,那股臭味兒依舊無法消散。


    一對男女站在不遠處的橋上,女子頭上戴著帷帽,身上透著淡淡的桃香,正是薛素。


    楚清河一手虛虛環住小妻子的細腰,以免行人撞到她。


    “現在可滿意了?”他低聲問。


    “要是周家人識趣,不再糾纏蓮生,我才滿意,否則他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那該如何是好?”


    即使那張小臉被輕紗遮擋住,楚清河腦海中也能輕易描繪出夫人的神情,他低笑道,“素素放心,周振雖然希望攀上輔國侯府,但他十分惜命,不會非要往死路上走。”


    抓住男人的大掌,她輕輕摩挲著掌心上的粗繭,提點道,“快點讓許侍衛將海棠帶走,否則待會被周家人捉了,懷孕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許呈辦事,你放心即可。”


    說著,他扶著女人的胳膊,二人一起上了馬車,直接迴了桐花巷。


    周家門前的鬧劇足足持續了數個時辰,等到天黑時,堵在門前的人才散了,徒留青石板上一灘血跡,看著十分陰森。


    周老太太嘴唇直哆嗦,她看著跪在堂下的周振,心口一陣抽疼,厲聲罵道: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老大,自從你將這個女人帶進府,咱們周家就沒有一件好事發生,振兒都被她教成這副德行,今日甚至還把那妓.子生生打到小產,經此一事,別人會怎麽想周家?怎麽想振兒?”


    大概是太過激動的緣故,周老太太剛一罵完,還沒等到周大人答話,眼前一陣漆黑,直接厥了過去。


    屋裏霎時間亂作一團,偌大的周家上空仿佛籠罩著一團陰雲,讓人無比憋悶。


    請了大夫給周老太太看診,周夫人止不住掉淚,辯解說,“我也不曾想事情竟會變成這樣,那妓.子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根本沒懷振兒的骨血,隻不過是當著眾人的麵作戲而已……”


    周大人站在一旁,麵龐漲的通紅,他緊咬牙關強忍怒火,最後還是按捺不住,一耳光抽在了周夫人麵上,直將後者打的臉頰紅腫,嘴角也滲出血絲。


    “老爺。”周夫人顫巍巍喚道。


    “住口!這幾日你好好反省,要是振兒的前程真被毀了,也是你這個當娘的不中用,拖累了他!”


    話落,周大人拂袖而去,再也不想看妻子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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