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肩並著肩從迴廊上走過來,不知低頭耳語了什麽,兩人麵上都帶著開懷的笑。


    那笑,親近而自得,沒有一分的刻意和僵硬。


    兩人若是朋友,也該是多少年的朋友了。


    寧綰甚至覺得,她和李延,還不如她大表哥與李延親近。


    這樣一想麽,心裏悶悶的,便有些難受了。


    那樣的難受,是嫉妒李延和旁人走得近,還是歎息自己與李延沒有多少相處的機會,寧綰自己也弄不明白。


    不過這樣複雜的情緒,很快就沒了後續。


    因為,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寧綰便為自己的難受感到好笑。


    是啊,她從來不是這樣斤斤計較的人,遇到李延的事,心眼也變得太小了。


    李延喜歡交朋友,她是知道的,李延對朋友好,她是知道的,李延與朋友親近,她也知道的。


    再說了,李延和朋友親近,那朋友還是她的大表哥,她犯得著為這事兒糟心麽?


    這麽一小會兒的時間,寧綰的思緒轉了無數迴,終是平靜成了一汪湖水。


    看著兩人逐漸走近,麵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溫柔得不成樣子。


    李延也笑看著寧綰,待走近了,他笑著對寧綰道,“嫂嫂也來姚府玩兒麽?”


    一聲嫂嫂將寧綰喊得渾身一震,麵上得笑容隨之一僵。


    她看著李延,眼眸中帶著瑣碎的流光,一點點的,碎成可渣。


    自己喜歡的男子,前世的夫君,喊自己嫂嫂麽,這樣的滋味,酸酸的,澀澀的,真是一點兒都不好受。


    可李延像是故意刺激寧綰一般。


    他笑嗬嗬的繼續說道,“大概是嫂嫂不愛出門走動吧,如今王兄也不太愛出門了。嫂嫂,王兄的一顆心都被你給奪了去了,我這當弟弟的,可是完全被踢了出去。嫂嫂要是不對我好些,可對不住我呢。”


    聽到李延最後一句話,寧綰僵硬的身子稍微柔軟了一點。


    原來,這隻是說笑麽。


    是說笑,而非表現不滿,這便是好的。


    寧綰也笑眯眯的迴答說,“四皇子是王爺的弟弟,王爺怎麽可能會將四皇子從心裏麵踢出去。”


    李延不置可否的笑了。


    “你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開心了,可是完全將這邊上的人忽略了。”


    清脆的聲音傳出,帶著黃鸝般的悠揚婉轉。


    這聲音悅耳動聽得將人的思緒一下子拉了迴來。


    寧綰剛從李延麵上移開目光,便聽房氏嗔怪道,


    “子希,你好好說話,怎麽這麽大年紀了還沒有個正經的樣子。”


    寧綰這才將目光落在李延旁邊站著得男子身上。


    姚曦,字子希,便是寧綰的大表哥了。


    這人個子不算高,身為男子,隻比寧綰高了丁點兒,在男子裏麵應該算是長得矮的。


    矮是矮了點,卻長得十分好看。


    齒編貝,唇激朱,長得比女子還要美麗嫵媚三分,一雙細長的玲瓏眼斜佻,似醉非醉,眸中妖冶撩人心魂。


    這不是女子,卻比寧綰所見過的所有女子都要嫵媚風情得多。


    隻不過一眼,從不在意皮囊美色的寧綰便看得癡了。


    在前世的記憶裏,她出嫁的那段時間,京城曾有這樣一句傳言——最是人間真絕色,龍門三俊姚府妖。


    龍門三俊,李洹,李延,李暉,姚府妖,說的就是姚曦。


    京城的三朵金花,那樣尊貴俊逸的三個人,在姚曦麵前,似乎都落了下風。


    是啊,世上多得是傾城傾國的美人,多得是才貌雙全的才俊,可姚曦這樣,美得近乎妖的男子,不,該是長了女兒家嫵媚多姿,又生了男兒身的人,百年難遇一迴。


    此時才十八歲年紀,就已經長得這樣美麗,再過一年,眉眼差不多都長開了,世間還能有誰比得過他?


    難怪生得矮小的姚曦也能上去京城的才俊榜,與三個皇室子弟齊名。


    寧綰感慨道,“大表哥容貌過人,不知讓多少女子嫉妒。”


    “咦?”姚曦咦了一聲,尾音拖長,帶著軟糯糯的驚豔,他問道,“表妹竟認得我?”


    說這話時,姚曦白皙的麵龐上像有桃花花瓣拂過,一片粉嫩,嬌豔欲滴。


    寧綰又被狠狠驚豔了一把。


    然後才說,“方才大舅母說了大表哥,沒想到大舅母才說完,就遇到大表哥了。”


    姚曦柔柔的笑著,溫言道,“初見表妹,子希才是驚豔,這麽美麗的女子,時間哪裏找得到第二個。怨不得王爺那麽喜歡表妹,不管換成是誰,能娶了表妹這樣的可人兒,必然是要捧在手心疼著的。”


    姚曦說話,一點兒不妄自菲薄,甚至於,有些傲氣。


    那傲氣,似乎他也是皇室中人,那傲氣,似乎他就該如此傲氣。


    有些怪異的感覺,卻也不覺得反感。


    隻是房氏卻是不喜歡姚曦這樣的神態和語氣的。


    她說,“子希,說了多少次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這些話,該是你說得的嗎?”


    姚曦淡淡的笑了一下,沒有答話,似乎是認真聽了房氏的話,隻是眼皮微垂,表明了他並沒有把房氏的話放在心裏。


    “對了。”姚曦突然抬頭看著寧綰,說,“表妹與顏神醫走得近,不知可知顏神醫近來去了哪兒?”


    “表哥怎地問起了顏神醫?”寧綰反問。


    姚曦笑著瞥了李延一眼,道,“我找顏神醫沒什麽事,就是有些人惦記著,一說要請了顏神醫賞花,二說要請了顏神醫喝酒,每日念念叨叨,讓人心煩。”


    是李延想要見她嗎?


    寧綰看向李延,卻見李延一掌拍在姚曦的肩膀上。


    笑著說,“顏神醫是個值得結交的好友,許久不見,是挺想見見他的。”


    寧綰想,也許是為了錢莊吧。


    她把錢莊交到了李洹和李延的手裏,就再則沒有以顏神醫的身份出現過。


    也許是錢莊裏有什麽事情,需要她參與其中,李延不好明說,才會有了賞花喝酒這樣都說法。


    隻是,事關錢莊的事,她一次也沒有聽到李洹說起呀。


    難不成,錢莊是完全交給李延打理了嗎?


    寧綰還在想,便又聽姚曦說,“表妹,你若是見到顏神醫,可得轉告他,再過幾日四皇子做東,山門腳下煮酒烹茶,他可一定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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