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給我胡說八道。”她小聲的威脅道,“再有下次,讓你們迴鳩尾山去。”


    蒹葭和白露立馬軟軟的求饒。


    寧綰想著李洹應該快醒了,怕兩人像在鳩尾山被李南哄著一樣越說越沒正經,幹脆把人攆出去了。


    果然,兩人才出去,李洹便起身了。


    “王爺醒了。”


    寧綰衝李洹行了禮,便背轉過身子,坐到銅鏡前邊去了。


    寧綰是想背開視線,不去看李洹穿衣的,哪知那銅鈴不偏不倚,剛好把李洹照了個清楚。


    月牙白的中衣,衣襟大開,露出大片肌膚,看上去……


    挺結實的,似乎不像平時時候的那樣瘦弱。


    莫非這就是詞話本子上說的那個穿衣顯瘦,脫了有肉嗎?


    摸上去,真的會像石頭一般嗎?


    寧綰托腮好奇之餘,猛地拍了拍臉頰。


    居然好奇李洹的手感!


    她在想什麽,她是瘋了嗎?


    寧綰再往臉上拍了一下。


    一巴掌拍的是胡思亂想,再一巴掌拍的是對自己胡思亂想的惱怒。


    非要打得她迴過神不可。


    聽見動靜的李洹奇怪的看向了寧綰,卻見寧綰襟危坐著,對著銅鏡,正拿了遠山黛往眉頭上抹。


    全神貫注,很是專心的樣子。


    李洹挑了挑眉頭。


    寧綰不是不喜歡用這些東西的嗎?


    連成親的那天都隻是淡淡的塗了一點,今天怎麽想著要修飾妝容了?


    莫不是,因為要去見柳如月?


    這樣一想,李洹臉上的笑容就僵了一僵。


    寧綰看似專心畫眉,其實不過是做做樣子,透過銅鏡,她可是仔細觀察著李洹的動作的。


    看見李洹迴頭看她後,僵硬掉的笑容,寧綰窘迫的扶了扶額。


    是吧,李洹是把她當做瘋子了。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子……


    她淚流滿麵的想,詞話本子害人,她往後還是少看些詞話本子吧。


    寧綰胡亂的往眉毛上抹了兩筆螺子黛,便停下手了。


    正要起身出去屋子時,李洹踱步過來了,直直的站在了寧綰的左邊,笑問,


    “思官要去見柳大小姐嗎?這個時候,柳大小姐應該還沒到京城的。”


    “倒不是……”寧綰淡定的拿了一支簪子,看也不看就往頭上別去,說,“我隻是餓了,想趕著去吃早膳。”


    李洹嗤嗤的笑,把寧綰手裏的簪子接過去,說,“紅配綠,不好看,還是換一支吧。”


    寧綰扭頭,微抬了下巴,斜斜看了李洹一眼。


    李洹突然想起寧綰的眼睛出了問題,否則,搭配首飾這樣簡單的事,何曾出過紕漏。


    他訕訕的放下碧玉簪子,又遞過去一個小巧別致的金色步搖,說,


    “這個吧,這個好看。”


    “用步搖還得重新梳發髻,還是算了吧。”寧綰平靜迴道。


    反正她也沒想戴什麽首飾。


    “這樣麽……”李洹毫不猶豫的放下了步搖,卻沒有就此打住。


    他往首飾匣子裏拿了對紅玉耳墜遞過去。


    說,“這耳墜是兩對,母妃自己用了一對,成天念叨著好。這一對是給你的,你便戴著,討她歡心吧。”


    李洹沒好意思說自己就是想讓寧綰戴個什麽他挑選出來的首飾。


    這紅玉耳環也是真的好看,配上寧綰這一身紅色的衣裙,才算是物盡其用。


    寧綰想,左不過是一對耳墜,要戴就戴吧,說不準李洹是覺得她打扮得太簡單,丟了允王府的麵子了。


    不出片刻,寧綰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李洹不是覺得她丟了麵子什麽的,根本就是玩心大發,拿她當消遣!


    什麽看得入眼的首飾,全都給她找出來,要她戴。


    她坐著不動,他便催促,再不動,他直接上手了。


    單看李洹的長相,還真看不出來他有這樣的癖好。


    “王爺!”寧綰被折騰得煩躁了,終於忍無可忍的喊了一嗓子。


    湊過去給寧綰戴簪子的李洹被吼得一愣,看寧綰的表情一眼,再看寧綰已經不再“光光”的頭一眼,默默收迴了手裏的金簪,安靜的站在了銅鏡旁邊。


    寧綰看著滿頭朱玉,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幸好李洹雖是個閑不住的主兒,到底是女人堆裏出來的,不管是什麽樣子的簪子,他親手插到發髻上的,倒也不突兀。


    “今兒個的早膳是什麽?”李洹見寧綰要去取首飾的手放下了,心裏早樂開了花兒,卻是麵色平靜的問道。


    “不知。”寧綰迴答。


    話出口了才覺得不對。


    “王爺,不會是要同我一塊兒用早膳吧?”她問。


    李洹的吃食都是由禦廚動手的。


    她的吃食也是有專門的廚子負責的。


    兩個人一塊兒用早膳?口味能合上嗎?


    再說了,各吃各的就好了,為什麽要一塊兒用早膳?


    想想就別扭。


    怕李洹說是,寧綰趕緊開口補救道,


    “我的吃食較為簡單,王爺定是吃不慣的。”


    “思官,我們昨兒個才說好,大家交個朋友,好好相處的。”李洹一副說話要作數的嚴肅樣,說,“朋友之間,需要這麽見外麽?”


    寧綰一想,也是,反正和李洹住在一個屋簷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成了朋友,大家相處起來也自在些。


    再者,李延是個喜歡交朋友的,看李延對待顏神醫時直率的模樣就知道是個不拘小節的,作為李延的哥哥,李洹的性格大概也不會相差太多的。


    這樣一想,寧綰對李洹的堅持又少了一分。


    兩人就這樣愉快的用了早膳。


    這之後,無論是吃還是喝,李洹總要以同樣的托詞纏了寧綰一起,被李南纏習慣的寧綰卻一直沒有在意,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


    自然,這都是後話。


    且說兩人用過早膳之後。


    李洹領著寧綰把允王府走了一圈。


    走到介於朝顏小築與紫薇閣中間四四方方小院的時候,李洹說,


    “這個院子可以拿來種些花草,不管什麽花兒,都長得很好的……金三公子送給你的綠植,聽說你很喜歡,等到明天迴去國公府,我們便把它們帶過來吧。”


    寧綰點點頭。


    撿起地上的半截枯枝,問道,“這個院子原先種的是薔薇?”


    “是啊。”李洹嗬嗬的笑,“之前種了薔薇。”


    “那怎麽全都拔了?”寧綰又問。


    她把薔薇連根拔了,隻是因為前世死時屋中點的是薔薇香料。


    李洹呢?又是因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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