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綰看著精致朱紅匣子裏裝著的玲琅滿目的首飾,等待著賢妃的下一步“指示”。


    輕羅也不含糊,直接就說了,


    “主子聽說柳大小姐抄寫的佛經都是極難得的,就想要幾本去看看。聽說柳大小姐明兒一早就要到京城了,便想請娘娘代為討要。”


    賢妃說要佛經,別說是討要,就算是讓柳如月馬上抄寫,柳如月也不會拒絕,賢妃此舉,不過就是想讓寧綰趕上前去,撮合撮合李洹和柳如月。


    寧綰想,要是她是真心嫁給李洹的,心裏指不定因為賢妃這樣的舉措添多少堵。


    辛虧她不是真心的。


    辛虧,她如今嫁的不是李延。


    “娘娘?”見寧綰不說話,輕羅柔柔的喊了一聲。


    “母妃開口,阿綰萬死不辭,明兒一早,我就去找柳大小姐要去。”寧綰滿口答應了,眼珠子轉了轉,問輕羅,“輕羅姑娘之前住的是哪個院子?”


    “醉亭。”輕羅迴答。


    “醉亭離這院子想必隔得挺遠。”寧綰不知道隔得遠不遠,所以隻能用想必來猜測。


    她笑著說,“輕羅姑娘照顧王爺不便,不如我們換換院子吧?恰巧,我也喜歡醉亭兩個字。”


    說什麽都是托詞,不過是想一腳把李洹踢開,遠離了李洹,好過自己的清靜日子。


    尤其是,這樣的說法,還是在成親的第二天!


    輕羅麵上的驚愕一層層掉落,半晌了才憋出一句,“娘娘說笑了,奴婢不敢。”


    “我沒有說笑。”寧綰說。


    反正賢妃也不喜歡她,她剛好可以借這個理由離李洹遠一些。


    “娘娘有所不知……”輕羅埋頭解釋,“朝顏小築是王妃娘娘的院子,莫說是奴婢,就是誰來了,也是住不得的。”


    寧綰挑眉,“朝顏小築?”


    居然是用朝顏來取的名字,再聯想到李洹身上若有若無的朝顏花的香味……


    寧綰確定,李洹很喜歡朝顏花。


    那麽,她要是在院子裏種滿朝顏花,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她之前的香料,全都被薔薇院的一把火燒沒了,她正想著去哪兒種些朝顏花呢。


    輕羅抬頭,強按住訝然,繼續解釋,“是的,這個院子,就是朝顏小築。”


    “既然不好換,那便不換了吧。”寧綰起身,讓蒹葭把首飾匣子端進了屋裏放著。


    賞了輕羅一對上好的翠玉鐲子,才讓人退下。


    然後,吩咐白露在門口守著,她則是進屋去找男裝去了。


    “小姐,這不行!”蒹葭攔了寧綰要換上男裝的手,防備的看一眼緊閉的窗戶,說,“這可不是在寧國公府。奴婢聽小姐的吩咐,四下裏看過了,允王府銅牆鐵壁,哪裏都是武功高強的人。小姐要是如同以前一樣,男裝女裝隨性,寧大小姐與顏神醫轉換自如,很快就會被察覺的。”


    “好些日子沒有出過門了,要是再不出去走走,隻怕別人都會以為顏神醫死了。”寧綰苦惱道。


    蒹葭嗔怪,“小姐,大好的日子不要說什麽死不死的,多晦氣。”


    知道寧綰喜歡穿了男裝出去,也知道寧綰每次穿了男裝出去,心情都很好。


    所以,蒹葭很是耐心的勸說寧綰,


    “小姐,您不是讓嬤嬤去洛城找人了嗎?找個像您的,您再一修飾,讓人看不出真假來,那時候您放心大膽的出去,也沒有誰會起疑心。就等到嬤嬤迴來,再拿主意也不遲,這麽多天都等了,接下來要等的,不過就是個把天的功夫。”


    寧綰把翻出來的男裝塞到蒹葭手裏,沒好氣兒的說,


    “那就再拿去藏好吧。允王爺跟個人精的似的,別讓他發現了。”


    “哎!”蒹葭笑眯眯的吭聲,把昨兒偷偷摸摸帶來的男裝又收拾好了藏住。


    剛把衣衫藏嚴實,李洹便來了。


    李洹來了,蒹葭自然是默默退出去。


    “累了嗎?”李洹笑問寧綰,聲音柔軟得像是一汪月色籠罩下的泉水。


    好像方才那些不愉快的事兒,從未發生過一樣。


    想到在亭台時候,兩個人之間說的那些話。


    寧綰也覺得不自在。


    好像真的就是夫妻之間鬧了別扭,彼此爭吵了兩句一樣。


    “沒有。”寧綰說,態度也不如之前那麽冰冷。


    “要不要下盤棋?”李洹說,“我在紫薇閣裏煮了茶,要過去喝一杯嗎?”


    寧綰搖頭。


    一來,允王府裏的丫頭說了,李洹的紫薇閣不是人人都進得的。雖說她進去過,可那時她是顏神醫,是為了給李洹送好處來,現在,她是寧綰,她和李洹並不親近。


    二來,她不會下棋,在李南麵前還能厚著臉皮耍上一會兒,在李洹跟前,無論如何她是豁不出去的。


    三來,她想出門去,去李南那裏。


    “柳如風帶來王府裏了。”李洹撩了長袍,隨性的往床上一躺,說,“你要想問他什麽也方便。就不必去麻煩王叔了。”


    “為什麽?”寧綰扭頭看向李洹,“王爺是在忌憚什麽?是覺得我與師弟有了來往,會將允王府的消息遞出去嗎?”


    李洹悶悶的笑。


    “允王府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是不知道,思官要是知道,就跟我說一說吧。”他說。


    寧綰嘀咕,“我怎麽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那就表明,允王府沒有秘密。就算是有秘密,既然不怕給你知道,就不怕被你說出去。思官,你說是不是這樣的?”李洹說。


    寧綰一聲不吭。


    不怕被她知道的當然不怕她說出去。


    可她想知道的,他不是不願意說嗎?


    “思官,你幫我將銅鏡拿過來吧。”李洹笑著說。


    寧綰嗯了一聲,走過去將銅鏡捧了過去。


    隻見李洹坐了起來,手裏拿著她給的那個裝了藥膏的瓷瓶。


    瓶塞打開,就要伸手去抹藥膏。


    一邊說,“我讓人在屏障後方開了一個窗戶,窗戶的那頭是紫薇閣的後院,旁人不會曉得的。還有,你不是喜歡看詞話本子嗎,我讓人去買了好些過來,放在紫薇閣了,閑來無事,你可以去紫薇閣看會兒。”


    寧綰本是一點兒也不想管李洹的,可聽李洹說起這些好話來,又覺得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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