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長公主伸手拽住了寧綰的胳膊,不讓寧綰走。


    寧綰皺了皺眉頭。


    聽長公主的聲音,似乎是哭了。


    可為什麽要哭?


    不就是寧國公府的人來接她來了嗎?


    “長公主……”


    寧綰的話沒來得及往下說,馬車便停在了跟前。


    馬車停下時,刮起了一陣風,吹得寧綰頭上的冪籬往上揚了揚,身子也往後倒去。


    “小姐!”


    蒹葭和白露忙伸手去把人扶好。


    這個時候,隻見停下的馬車簾子被人刷的甩開,接著,一抹胭脂色的從中躍出。


    “小姐,小姐!”


    蒹葭和白露以為這是遭了劫匪了,忙驚叫著把寧綰擋在了身後。


    長公主看著匆匆上前的人,淚水打濕了眼眶。


    喃喃道,“迴來了,迴來了!”


    唐煜站在台階下站定,匆匆給長公主行了一禮,什麽也沒喊,什麽也沒說,便大步跨到了寧綰的很前。


    “唐……唐公子!”白露最先喊出聲,看清來人是唐煜,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蒹葭也柔柔的喊,“唐公子。”


    卻是讓開了道。


    “煜師弟?”寧綰徹底震驚了。


    唐煜居然一聲不響的就迴來了!


    唐煜沒理旁人,走上前去,一把把寧綰按在了懷裏。


    寧綰的鼻子撞到唐煜的胸口上,正要說疼,又感覺到胳膊快被人勒斷了。


    “煜師弟……”寧綰輕輕的掙紮了一下,問,“你怎麽來京城了?是跟師父一塊兒來的嗎?”


    不管寧綰怎麽掙紮,唐煜就是不鬆手。


    “唐煜!”寧綰被勒得喘不過氣,一腳踩下去,踩得唐煜倒吸一口涼氣。


    “你個沒良心的!”唐煜罵著,手上的力道鬆了鬆。


    握著寧綰的手,說,“走,我帶你去我的宅子。”


    “別別別。”寧綰連忙阻止,“這大晚上的,去哪兒去?這可不是在鳩尾山,你不避嫌我還得避嫌呢。”


    “就是,阿南。”長公主走上前,對唐煜說,“就在我的府裏住吧,你的宅子,這麽些年了,還沒打整呢。”


    “煜師弟,你和長公主是?”寧綰得了空,終於問出了心裏疑惑的事情。


    “我們……”


    “故人罷了!”


    長公主和唐煜同時說道。


    “故人嗎?”寧綰又問,“那煜師弟,你真的是京城人士?”


    “這些重要嗎!”唐煜沒好氣兒嗯吼了一嗓子,兩手狠狠捏住寧綰的肩膀,“你迴來京城,就是讓自己跳進去火坑嗎?是不是不隻是這雙眼睛,連命都不想要了?”


    “你怎麽了?”寧綰弱弱的問。


    “跟我迴去。”唐煜把寧綰打橫抱抱在懷裏,就要往台階下走。


    寧綰隻覺得身子一下子到了半空,她下意識伸手去摟,似乎是摟住了唐煜的脖子。


    寧綰覺得她今天真的是倒黴透頂了,遇到的都是些什麽事兒。


    遇到個多管閑事的太後,遇到個莫名其妙的長公主,如今又見到了混世魔王唐煜。


    一出接一出的,以為是唱戲呢。


    “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的,像什麽樣子?”寧綰捏一把唐煜的脖子,說,“放我下來。”


    唐煜不放,還緊了緊手,說,“這哪裏是拉拉扯扯,這是摟摟抱抱。師姐,我就不放手了。”


    “阿南,別走。”長公主扯住唐煜的袖子,“明天迴去,今兒晚了,就在這兒住下了行嗎?阿綰住的廂房,也是收拾好了的。”


    長公主見說不動唐煜,又將話頭轉向了寧綰。


    問,“阿綰,今兒晚上就在這兒住了是嗎?”


    寧綰不想在長公主府住,可她不好拒絕。


    她現在對長公主和唐煜之間詭異的氣氛感到壓抑。


    長公主快四十了,而唐煜不過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紀,他們兩人,總不能是那什麽的關係吧?


    最有可能的,是母親與兒子。


    倒是有過這樣的傳聞。


    長公主曾去過泰安國和親,曾生過一個兒子,隻是丈夫去世後,兒子也夭折了。


    但到底是傳聞,真的還是假的,寧綰也不敢胡亂的猜測。


    不過,要是唐煜真的是長公主的兒子,母子間的關係那麽僵,在得了長公主的幫忙後,她這個當師姐的更要幫助他們母子緩和關係了。


    “煜師弟,今兒晚上,就在長公主府住下吧,我之前答應了長公主的。”寧綰說。


    隻是話說出口了,她愈發覺得不對勁兒。


    人家母子間住一個宅子沒什麽,可她這麽住進來。


    名不正言不順的。


    呸!


    連名不正言不順都算不上。


    她一個外人,怎麽可以直接住進人家的院子。


    寧綰反應過來,想要反悔,長公主可不給這個機會。


    說出去的話,那就是潑出去的水!


    “阿南,快帶阿綰進去,先看看眼睛。其他的事兒都不重要,先看眼睛,眼睛才是最重要的。”長公主催促唐煜說。


    寧綰這麽說,長公主也這麽說,唐煜也不再推辭。


    他抱了寧綰,大步進了長公主府的大門。


    “唐煜,你還不給我放下!”寧綰對唐煜吼道,“男女授受不親。”


    深更半夜的,她和唐煜以這樣的姿勢貼在一塊兒,知情的人還好,要是遇到不知情的人,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唐煜卻撇撇嘴,小聲嘀咕道,“授受算什麽,親都親過了。”


    說話間,還舔了舔幹裂的嘴唇。


    自然而然的,又想到了馬車中,那次偷偷摸摸的親吻。


    那芳香,那柔軟,那迷迷糊糊的醉意,好像一下子就湧到腦袋裏了。


    寧綰卻是沒聽到唐煜在說什麽,她問,“你說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唐煜連連搖頭,“我是說,我們是師兄妹……不,是師姐弟,這麽抱一下不礙事的,何況,我們是為了你的眼睛。你醫術再差,醫者不分男女的說法還是曉得的。”


    反正就算是眼睛沒瞎也奈何不了唐煜,何況眼睛還瞎了。


    再說,寧婕死了,李延不打算娶妻了,她也沒有成親的盼頭了,又何必在意這些虛名。


    寧綰看開了,不掙紮了,腦袋柔軟的貼近了唐煜的心口。


    唐煜咧著嘴笑了起來,心跳得更加沉穩有力了。


    蒹葭和白露對唐煜和寧綰的親近見怪不怪,隻是捂著嘴笑。


    長公主卻像是看見多美好的畫麵一般,看得挪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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