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部族覆滅,部族中最寶貴的資源,除了工具、糧食、人口,還有就是工匠了。


    三戶人家,相互有親緣關係,他們就是之前為白石部族製造陶器的人,都姓甄。


    甄姬的甄。


    這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姓氏,屬於當時從事陶器製作行業的氏族,就像古英國的鐵匠都姓“史密斯”一樣,甄代表的則是製陶匠的身份。


    老老少少,大約十餘人。


    楊俶問了一下他們的生活,發現他們在白石部族中的地位還挺高,並不存在某些小說中手工匠都被苦苦蹂躪,龍傲天稍施加恩惠,就肝腦塗地,誓死報答的情況。


    哈,其中還有兩戶的男子參加了河穀廝殺,戰死了。


    也就是說他們對我多半是心懷仇恨嘍,畢竟親爹或兄長被我老楊給宰了。


    想到這裏楊俶陰險一笑,指著其中一個長相還算清秀的蘿莉說:“小姑娘,到叔叔這裏來。”


    陶匠們一陣戰栗,不敢妄動,那小姑娘更是縮成一團,強忍哭泣,往她媽媽懷裏躲去。


    莫非是老楊我麵目兇狠,才讓你怕成這樣?怎麽可能嘛,身為屌絲,那長相必然是人畜無害,不然女神都不敢拿你當備胎,我楊俶肯定是一張好人臉啊。


    於是楊俶問女孩的長輩:“你們是不想讓她和我說話咯?”


    這架勢,儼然對麵若是有半個不字,就把手中酒杯一摔,屏風後麵三百刀斧手齊出,手起刀落,便把苦主剁成肉醬。


    那個看似戶主的男子忙把他老婆的手掰開,抱起小姑娘放到楊俶麵前,狠心扭頭迴去了,而小姑娘則仿佛一隻受驚的鵪鶉,哆哆嗦嗦不敢動彈。


    “幾歲啦?”楊俶問。


    不知道。


    “叫什麽名字啊?”


    隻是姓甄,還沒名兒呢。


    “嗯,孩子他爹,我給這小姑娘取個名,你意下如何?”


    這還能意下如何,部族都被滅了,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還不是你說了算,小女孩他爸連連點頭說好。


    楊俶撫掌大笑:“行,就叫甄宓,不改了!”


    眾人麵麵相覷,心想這首領莫不是抽風,取個名字能興奮成這樣,這年頭嚴格的姓氏規則還沒有成形,大家都是各自按照愛好來取,比如虎牙、隼翼,與其說是習俗名字,倒不如說是誌向名,和後世的“建國”、“誌軍”、“援朝”,其實是一個意思。


    小姑娘不明覺厲,她當然不知道自己被強行安了個帝妃名兒。


    “咳咳,”尤麗婭從門口進來,似乎是跑了個馬拉鬆還沒緩過來,咳嗽得不太自然,她走到楊俶座位旁,打開他一隻手,坐到了熊皮大椅的扶手上,長腿唰啦在空中繞了個圈,架成二郎腿模樣,高筒軍靴顛啊顛,笑道,“大首領,好興致。”


    楊俶趕緊拿出筆記本,開始清點人頭財貨,嘴裏念叨著啊呀還有好多事務要處理,你說這村長難不難當。


    尤麗婭低頭盯了一會兒楊俶的側臉,盯到村長腦門上微微出汗,然後伸出手向那蘿莉唿喚:“小姑娘,到姐姐這兒來。”


    這不是亂了輩份嗎,我心裏已經把自己當成她叔叔了,你卻自稱姐姐,楊俶心中抱怨,嘴上卻解釋道:“剛給她起了個漢名,叫甄宓。”


    “好吧,甄宓,到姐姐這兒來。”


    在家人的應允下,小姑娘一蹦一跳被尤麗婭牽走了。


    楊俶在巡視了整個白石部族聚落之後,心中有了個大概。


    嚴格來說,他們屬於山民,一開始人口不多,依靠溪流灌溉,就能獲得足夠的糧食,但偏偏出了獅鬃這樣彪悍的首領,而且兒子各個能打,於是吞並了周圍的另外一些小部族。


    白石部族規模擴大,人口變多,地理位置的劣勢就凸顯了出來。


    隻靠溪流來灌溉農業,完全無法養活這麽多人,這就是人地矛盾的出現。


    怎麽辦,打。


    這次他們派出探路的斥候隊伍,一方麵是調查河灣地到底有多少人,是否能征服,另一方麵就是看看灌溉條件如何了。


    平心而論,獅鬃是個政勇雙全的優秀族長,可惜遇到了楊俶這樣的對手。


    在甄氏眾人帶領下,楊俶參觀了他們的燒陶窯,雖然是比較原始的豎窯,但燒製的成功率已經挺高,像這種時代的高科技人才,肯定不能拿來當奴隸使喚,帶迴去之後應當給予一定地位,保證其工作的動力。


    白石部族製陶業萌芽的另一個原因,則是這裏擁有不錯的陶土,山間湖泊中都能挖掘到,楊俶不清楚河灣地是否能找到這樣的資源,但這不重要,陶土好壞對生產力發展的影響不大,拿稍次一些的黏土來做也是毫無問題。


    在看完了這塊土地上的所有事物後,楊俶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毀壞整個白石聚落,把所有人遷到河灣地去。


    這是幹的啥事兒呢?


    就是後世要被全天下讀書人指著鼻尖罵上十八輩子的事。


    毀壞一個人類聚居地,在不同時期有不同表現,成吉思汗攻下中亞名城,曾經用鹽鹵毀壞農田,讓這片土地百年寸草不生,無法住人;曹操攻打徐州,因為與當地世家宗族不可調和的矛盾,屠了好些城,於是背上了罵名。


    但是楊俶非得把威脅消滅幹淨才安心,他不能僅僅把白石部族的人口遷移走,因為隻要土地和房屋還在,其他聚落的人自然而然會在這裏生根發芽,數年之後,又是另一個白石部族。


    這在後世看來喪盡天良的事情,楊俶還真幹了。


    在數百婦孺的哀號哭喊中,楊俶命人掘壞了溪穀的河道,淹沒了白石部族為數不多的耕地,把一大片沃土變成了沼澤。


    有誰想要在這裏定居,先頭疼怎麽排幹沼澤中的腐水吧。


    當然,如果未來我楊俶的勢力平緩擴張到了這裏,這片山嶺的創傷,我自會親手彌補。


    隻是現在,楊俶隻想給河灣地一個數年無戰事的太平。


    大包小包,白石部族所有人都被強迫背著可用的物資,離開故土,向河灣地遷徙,這次人數較多,之前那種馬拉鬆肯定是想都別想,花了足足兩天,所有人口方才抵達河灣地。


    隼翼已經提前安排好了一些棚屋,它們用幹草搭建,位於靠近河岸的平坦草地上,楊俶清楚記得之前沒有吩咐過他這麽做,但是他幾乎完美實現了提前工作。


    相比他那熱衷於衝陣廝殺的弟弟虎牙,隼翼身上更多的是冷靜與運籌,這在遠古部族中是非常難能可貴的品質。


    楊俶把俘虜的男女老少分給河灣地的部分人當奴隸。


    說奴隸可能不太確切,因為這是一種古老的社會生產結構,當產能低下時,它能以“集體勞作”來達成更高的產出,但是當生產工具進步,比如木犁乃至青銅農具被普及開來,牛馬登上開墾的舞台,這種效率底下的生產模式必然會遭到淘汰。


    說起來有些玄乎,其實理解起來並不難。


    當每個奴隸全力以赴隻能生產兩斤糧食時,你寧願頂著他們消極怠工產出一斤糧食的風險,也要讓他們集體勞作,完全處於你的安排之下,因為“集體勞作”產生的作用,大於“消極怠工”產生的損失。


    而一旦工具進步,牲口被使用,每個奴隸全力以赴能生產十斤糧食時,你就要讓他變成自由人,因為即使你無法從他身上榨取全部勞動價值,也可以通過稅收或者地租的方式從他身上收取六斤的糧食,從而獲取遠超“集體勞作”產生的價值。


    當然,楊俶沒法給部眾解釋,甚至沒辦法和尤麗婭解釋。


    毛妹是個壞學生,她喜歡在楊俶正兒八經講解時偷吃零食,扮鬼臉,以及用樹枝在泥地上畫烏龜。


    她的腦袋裏塞滿了刺刀和火藥。


    首先分到奴隸的人,是部族中最能打的戰士和獵手,他們將從狩獵和耕作中被解放出來,花費更多的時間來訓練盾牆軍陣、長矛刺殺,尤麗婭信誓旦旦說自己會給他們開個蘇維埃拚刺課,不過從她吊兒郎當的表現來看,這門課程遙遙無期。


    毛子的種族debuff顯露無遺,沒有外界壓力,她更願意打架搞事情。


    楊俶沒有把這種製度稱為“奴隸製”,隻是告訴那些分到奴隸的戰士們,你們現在是這些苦役犯的監工,你們可以鞭笞他們,驅役他們,但絕不能殘虐他們,更不能傷害到他們的性命,這些苦役犯,都是我楊俶的私產。


    這麽一來,以後把這些奴隸轉變為佃農,實現從奴隸製到分封製的大步躍進,也就有了一個法理上的基礎。


    甄氏一族破例不用成為奴隸,他們被楊俶好生安排,專門劃出一塊地供其居住,這塊地上還安排了衛兵,說是保護他們的安全,實際上則是防止技術人才逃跑。


    大棒敲下去了,胡蘿卜也要有,為了拉攏他們氏族的男子,楊俶忍痛把河灣地最胖的幾個未婚女孩許給了甄氏的少年們。


    這種毫無節操的聯姻效果非凡,三天之後,河灣地的製陶窯開始冒出了第一縷煙,五天過後,河灣的第一件陶器出窯,當然這其中也有楊俶筆記本電腦中資料的功勞。


    “我們離文明又近了一步。”楊俶神氣活現出現在毛妹麵前,把他自個兒動手燒製的一個小陶杯遞給她,“送你的。”


    那杯子七歪八斜,除了不漏水,其他地方沒一處能看。


    尤麗婭臉頰卻瞬間閃過一抹殷紅,她把陶杯收好,小聲說:“醜死了,誰稀罕你這破玩意。”


    說罷迴了她自己的棚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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