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振龍也不怵陳宮,他女兒是太子夫人,兒子是大將軍,還是魏王義子,他又是大納言,一門三貴,對公孫策的心腹陳宮豈會怯場:“劉李兩位夫人即將臨盆,兵戈一起,河東有失,一片戰火,你能擔保她們不會受到驚嚇?”


    想到自己將要出生的兩個孫兒安危,公孫厲坐不住了,正要下令,見王猛出列說道:“陛下,不可遷都!若陛下執意遷都,王某將奉太子軍令,接管河東一切軍政事!”


    “大膽!王猛,你這是作亂!”


    韓振龍指著王猛大吼,企圖召集北宮宿衛。


    北宮宿衛一擁而進,王猛掏出公孫策賜下的虎符,當值的北宮中郎將李子祁抬臂,北宮宿衛止步,李子祁看了看魏王,又看了看虎符,對王猛抱拳一禮:“願聽太子殿下調遣!”


    韓振龍一見北宮宿衛站到了王猛那一頭,當即就怒了,真怒了,正要指責王猛形同謀反,卻被魏王一聲輕咳打斷。


    “這魏國是策兒的,寡人隻是代管。遷都一事事關重大,沒有策兒的允許,再議遷都者,斬!”


    公孫厲揮退北宮宿衛,緩了緩又說:“如今河東麵臨前所未有的危機,寡人自認軍事能力不如諸位。故河東軍政事,寡人就托付給諸位了!”


    “陛下英明!”


    九月初八,秦軍準備過河的消息傳到晉陽,公孫策放下信,詢問:“晉軍的伏兵還沒有找到麽?”


    衛劫抱拳行禮:“殿下,這些伏兵可能不在太原郡!”


    “我也是這麽想的,五萬人很多,但在晉陽一帶的話,最多也就消耗我軍軍力,將晉國滅亡的時間延後一點點,實際上起不到大作用。”


    公孫策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如今上黨郡隻有郭亮手下的殘兵和一個新編戍衛,這五六萬晉軍可能就潛伏在上黨郡的山裏。至於大軍所缺的糧食,嗬嗬……”


    “那些前朝大族藏在山裏的物資,足夠這些晉軍吃個兩三年!”


    如今晉陽城外魏軍雲集,大軍三十六萬,運轉糧食物資的往來民壯更是高達五十餘萬!


    整個晉陽城被圍堵的水泄不通,從北麵的山上,可以看到晉陽城外盡是星羅棋布的魏軍營寨,火紅色旌旗此起彼伏,連成一片,仿佛火的海洋。


    “郭亮那裏隻要守住長治城,整個上黨郡全部讓個晉軍又能怎樣?隻要晉陽一破,這些晉軍就是無根之木,江中浮萍!”


    公孫策說罷,一把將河東發來的急信搓成紙屑,手中火焰燃起,燒成了灰燼。


    “警戒力度再次加強!明日我軍攻城,今夜不可鬆懈,否則白白給了晉軍翻盤的機會!”


    “喏!”


    公孫策帶著蘇信巡視諸營,給他講述自己一年來的征戰經驗。


    最後來到西大營,馬謖迎接公孫策,公孫策看著一地的木屑和忙碌的工匠、幫工,問馬謖:“準備了多少器械?”


    “殿下,雲梯趕在明日能出一百二十餘架,樓車能出五十餘副。兩千輛戰車趕天黑前就能全部改裝完畢,加上運糧的車,明日一早能湊齊三千輛大車。”


    “晉陽城高,我有近萬輛大車運土,又有何懼!”


    公孫策有把握在九月十二之前攻破晉陽,所以對於河東的戰事並不放在心上。就算留守的魏軍再草包,堅守夏城十日,那就能迴師河東!


    “三哥,你要在晉陽城外堆土山?”


    蘇信有些困惑,晉陽城高十五六米,如果要堆一座土山,那該是多麽大的工程!


    “這隻是預防萬一的手段,士兵攻城,民壯運土,做兩手準備!隻要土山堆好,晉軍士氣必然一瀉千裏!”


    離開馬謖的西大營後,在去南大營的路上,公孫策看到晉陽西城三座城門大開,奔出無數玄甲重騎。


    “殿下?”


    “無礙,帶阿信迴營。”


    “喏!”


    許盾一把將蘇信拉上馬,帶著一隊豹衛朝西大營急馳而去。


    西大營的馬謖一見晉軍騎兵出城,當即擂響戰鼓,派出調遣車騎萬餘出營。


    南大營的張遼直接率著五千騎出營,朝公孫策移動,此時的公孫策身旁隻有兩千騎。


    “殿下,帶兵而來的是李恪。”


    牛霸先目力極好,放下望遠鏡補充說道:“似乎不是來交手的,來的騎兵都沒有配弓。”


    “不管他們是來幹什麽的,自從馬成自盡後,孤與晉國不共戴天!傳令張遼馬謖,準備配合孤,吃掉這一股晉軍!”


    公孫策說罷,隨身兩千騎組成了十幾個錐型小陣,小陣又組成一個大的錐型陣,隨行的百餘輛戰車上的連發重弩開始上弦,排成兩列立在公孫策麵前。


    魏軍充滿敵意的陣形讓奔來的晉騎減速,在距離公孫策三百米的地方駐馬不前,李恪僅率百餘騎緩緩朝公孫策駛來。


    而從兩翼而來的馬謖和張遼在得到公孫策的命令後,兵力開始展開,也是攻擊陣形,並朝晉騎尾翼移動,企圖包圍。


    晉陽西城牆上,李世民望著自己最有才能的兒子冒著生命危險去和公孫策談判,他很久沒有感到的緊張感突然降臨了。


    “李恪,所來何事?如果是投降,抱歉,我不答應!”


    李恪聽了也不怒,笑說:“秦周二國已經達成同盟意向,並詢問我們晉國是否願意入盟。他們讓我們拚盡全力,將你的大軍拖在這裏。事後會將北冀州劃分給我們晉國,朝中文武很是心動。”


    “那麽你為什麽還要出城?我們可以試試,看我攻破晉陽快,還是秦周二國攻破夏城快!”


    公孫策依舊盛氣淩人,他與郭嘉做過最壞的打算,最壞也就是丟失河東郡,比起消滅晉國這個心腹大患來說,河東郡的丟失反倒是小事。


    隻要他的主力大軍在,他就能將魏國上下震懾的服服帖帖。


    “秦周二國想要我晉國為餌,不管是勝是敗,我晉國都會元氣大傷,為他人做嫁衣。所以父王遣我來此隻有一個目的,對魏晉兩國都有好處。”


    “願聞其詳。”


    “晉國成為魏國附庸,父王會將最疼愛的晉陽公主嫁與殿下。而我李恪,也會成為人質,隨殿下左右。”


    “附庸?”


    公孫策輕笑搖頭:“誰知道這是不是你們晉國的拖延之計?我更喜歡吃到嘴裏的肉,其他地方的肉,都和我沒關係。而且一塊肉放著不吃,會發黴,會有毒,時間長了,就很難吃下去,而且味道也會變得無比的差!”


    李恪還要再說,就見公孫策身側牛霸先一箭射出,他隻看到一道殘影,然後胸口一涼,緊接著就看到魏軍戰車上的重弩扣發,無數如同雨點一樣的弩箭疾射而出,瞬間將他淹沒。


    “殺!”


    公孫策跳下戰車,大步如飛,是真的如飛,三百米的距離他跑得比戰馬還要快,眨眼間撲進晉騎陣中。


    此時李恪渾身盡是血洞,嘴角冒血,正從馬上疊落,公孫策一把將他拎住:“你的提議確實讓我心動,可我迴師河東時,誰能保證你們不會反戈一擊?你那個父親,能逼死自己父親,親手殺自己兄弟,就連幾歲大的侄兒都不放過,他會顧忌你們的性命?”


    李恪目光渙散,咬牙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晉陽破,你也……嗬嗬……”


    他嘴角咕嘟咕嘟冒著黑血,渾身開始腐化,公孫策一把丟在地上,揮動雷電戟,虎入羊群,操縱雷火之力,一口氣直接將晉騎的陣列殺穿,等他迴頭再看時,三四千左右的晉騎已經被魏軍包圍,絞殺。


    他拄戟在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扭身望向晉陽。


    城頭上,李世民一拳砸踏護牆,一聲長嘯:“寡人與公孫氏不共戴天!”


    第九十七章 一場夜襲


    當夜,從平原郡趕來的葉輕舟還沒喝口水,就聽到聯營鼓聲此起彼伏,他一把拉住一名旗兵就問:“怎麽了?”


    軍中指揮隻有旗兵才精通各種信息翻譯,旗兵自然聽懂鼓點中的意思,又見葉輕舟一身將軍甲,身後親兵羅列,急忙稟道:“迴稟將軍,晉軍裏外同發,正在猛攻北大營!”


    “殿下?”


    旗兵急忙點頭:“可不是嗎?殿下就在北大營,晉軍現在是孤注一擲,打算突擊北大營!”


    葉輕舟鬆手,這旗兵急急忙忙就跑了,去傳遞軍令。


    “走,去張將軍那裏看看。”


    葉輕舟大步流星,營中即是鼓聲又是號聲,加上人馬嘈雜,一片混亂。


    南大營主管張遼一道道軍令發出去,夜裏原本是用鼓聲傳遞軍令,可如今鼓聲盡是同節奏,表達的是同一個信息,是晉軍突擊北大營。


    南大營的鼓聲想傳遞出其他信息都會被其他鼓聲掩蓋,張遼隻能用信使指揮南大營諸營將士。


    “傳令,南大營諸營不可慌亂,不可擅自出擊!謹守本營,若無軍令,任何人膽敢出營,一律以不遵軍令之罪,斬之!”


    葉輕舟來到主營,聽到張遼大吼,當即順著聲音擠過去,找到了張遼:“張將軍,殿下那裏情勢如何?”


    張遼一看是連夜趕來的葉輕舟,也不會隱瞞:“不清楚,晉軍攻得很猛,主攻的是北大營,東西兩營也在攻擊範圍內。”


    “此時隻有我們南大營沒有遭到進攻,其他各處被前後夾擊,一片混亂。以殿下的武勇,兼之北大營的精銳,想來不會出問題。”


    葉輕舟問張遼:“此時晉陽城空虛,將軍何不揮軍攻城?”


    “晉軍突擊北大營也在我們的設想之內,可是東西兩大營的混亂出乎我的意料。此時若是進攻晉陽城,兵少了無用,兵多了一旦遇到伏擊,必然會一團糟!”


    張遼想了想又說:“南大營穩定後,最緊要的不是攻城,而是讓東西兩大營恢複秩序!”


    “張將軍可否借千騎於輕舟?”


    葉輕舟著急公孫策安危,從公孫策將他從千裏之外緊急召來,可以知道李世民的射術該是多麽的恐怖,今夜公孫策遭遇突擊,他隻想趕緊奔赴北大營,和公孫策一起戰鬥。


    北大營,連成一片的營壘裏裏外外俱是喊殺聲一片。


    李世民張弓扣箭,魏軍神將鮮有能躲過李世民一箭的。公孫策又被幾十員晉國神將拚死攔截,圍堵在中軍寨。


    他和李世民現在比拚就是殺戮速度,可他被拖住,無法指揮大軍,而李世民一心撲在射箭上,也沒有指揮。因為晉軍的任務早就規劃完成,不需要指揮。


    魏軍也做出了被襲擊後的應對措施,可公孫策所在的中寨被圍攻,各寨神將急著救援公孫策,將之前的安排拋諸腦後,故而魏軍一片混亂。


    魏軍有營壘之地利,可一團亂糟糟下,被人數差不多的晉軍打的暈頭轉向。


    從西大營趕來的黃忠好像一頭發狂的巨熊,雙手擒刀,揮舞成風,殺開晉軍重重圍堵,為西大營的救援軍撕開了一條口子。


    “放火!”


    亂軍之中,長孫無忌手持馬槊,嘶聲大吼。


    魏軍的攻城器械被澆上油脂,堆上柴草,大火熊熊燃起,魏軍幾十萬人三日三夜製作出來的器械慨然燃燒,大火照亮了夜空!


    公孫策渾身冒著火焰,整個人就像一個燃燒的人,見到自己的攻城器械被燒毀,瞬間就想通了晉軍的主意,他更是怒不可抑。


    雷電戟遠攻,有貼身殺來的晉國神將,他直接就是一把拎住,火焰順著臂膀傳遞過去,半個唿吸的時間,對麵的神將就會成為一個新的火人。


    晉軍神將被斬殺三十餘人後,餘下的聚成一團,畏畏縮縮,向前不敢攻,也不敢逃跑,就是一個勁的纏著公孫策。


    等公孫策又殺三四人時,餘下的幾名晉軍神將意誌崩潰,轉身要逃,公孫策要追,猛地看見李世民朝自己張弓射來,急忙一閃。


    等他再看時,那幾名要逃走的晉軍神將都被李世民射殺,又看到李世民張弓朝他射來。


    突然李世民一轉身,手中箭射了出去,公孫策捕捉到箭矢軌跡,看到這根箭穿過牛霸先肩胛,牛霸先手中的弓和箭落地,人卻被這一箭射飛,釘在了柵欄上。


    李世民對他一笑,又是一箭射向牛霸先,牛霸先避無可避,左肩胛也中了一箭,接著是左腿……


    “殺!”


    公孫策大吼一聲,挺戟殺向李世民,李世民對他一笑,架著昭陵六駿拉著的戰車遠遠奔去,公孫策咬牙追趕,阻攔他的晉軍直接被他經過時電翻一地,燒烤成焦屍。


    “哈哈哈!公孫策,你怎麽不躲了?寡人的箭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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