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望殿下,像信任阿萌這樣信任師尊……”


    楚萌萌眼神開始黯淡,嘴裏依舊說著含糊不清的話:“殿下……要防……夏……”


    “阿萌!孤的阿萌啊!!”


    公孫策哀聲嘶吼,搖晃著楚萌萌的屍體,一旁趙歇畏畏縮縮護著妹妹,望著神色不善的魏國諸將,趙月茹兩眼含淚,他和楚萌萌接觸時間不長,可給她留下來深刻印象。


    而現在這麽個性情不羈的人就這麽死了,為救公孫策而死,看著公孫策無比痛苦的樣子,她更是揪心,又見神色不善的魏國諸將,她更是惶恐。


    “殿下,醫匠來了!”


    劉雲牽著一匹馬奔來,馬上一個醫匠被顛地骨頭都快散架了。


    公孫策瞥了一眼落下馬,正整理帽子,一臉賠笑的醫匠,看著怎麽都那麽礙眼,他緩緩拔出了雁翎刀。


    諸將跪伏一地,遠處魏國將士紛紛跪伏,趙國降臣將卒更是驚駭的要死,腦袋死死貼在地麵上,心中祈禱公孫策不要大開殺戒。


    公孫策一步,兩步,三步緩緩來到醫匠麵前,醫匠已經嚇傻了,臉上的肌肉緊繃,傻笑著望著公孫策,目光中滿是乞求。


    “殿下,你答應了楚大人,不再殺人的!”


    趙月茹抱住公孫策的腿,仰頭說著,目光中也是乞求。


    跪在公孫策腳下的劉雲仰頭恨聲:“殿下,營中醫匠隻有此人最先響應,其他醫匠磨磨蹭蹭,要殺也該殺其他醫匠,此人無罪。”


    “這群家夥真以為孤不敢殺他們是麽?劉雲!”


    “末將在!”


    “持孤雁翎刀去醫匠營,十抽一,斬!”


    劉雲雙手接過雁翎刀,頓首而去。


    “你怎麽要殺更多的人?”


    公孫策低頭看了一眼趙月茹,目光掃視城牆迴答:“孤這是整肅軍紀,與阿萌無關!”


    “你有苦功,但也來遲了。鞭二十,升官一級。”


    嚇傻的醫匠見周圍所有人跪拜,就連城頭的魏軍都跪拜,而他還站著,反應過來的他直接四肢癱軟,趴在地上頓首感謝。


    “你隨孤一起為阿萌淨身。”


    公孫策說罷,走過去抱起楚萌萌屍體,朝魏軍大營走去。


    他清晰記得,自己擊破數十倍於己的白波軍時,在收降白波軍潰兵迴軍的時候在山道裏遇到了楚萌萌,當時楚萌萌與鬼將李進、鬼麵俱是一襲青衫。


    他還記得,當時楚萌萌說的第一句話:“今天我們三人被白波軍阻路,上山躲避,見公孫大人殲滅十倍於己的白波軍。心生久仰之情,猶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於是,特來交個朋友。”


    聲音是那麽的清晰,他更記得楚萌萌為了提高自己的實力,吞食五石散以至於神智不清,他記得楚萌萌當時麵對他的質問,楚萌萌的神態是那麽的決然。


    董卓在公孫策走後,對諸將下令:“徹底搜查邯鄲,嚴刑拷打趙國降臣,趕天黑前把主謀給殿下送去。”


    “喏!”


    第七十一章 雁門


    楚萌萌身上的弩矢被一一拔出,醫匠雖然不理解,還是按照公孫策的話將傷口重新包紮,隨後就退了出去。


    公孫策盤坐在地上,手中摸著雁翎刀,刀身冰涼。


    下午時分,成廉提著飯菜還未邁過門檻,就被公孫策抬手揮退,望著公孫策的背,成廉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搖頭離開。


    “生死由命,這個命,到底是誰在主導?”


    公孫策見楚萌萌的屍體動彈了一下,渾身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愈,知道楚萌萌徹底走了,他的師傅郭嘉複活了。


    楚萌萌的麵容開始扭曲,定型成了一個清瘦俊秀的臉龐,不複楚萌萌以前的圓圓娃娃臉。


    “殿下何故傷感,他日殿下與阿萌還有相見之日。”


    聲音也變了,聲音清爽中有著一種幹澀,國家起身披了一件外袍,坐在公孫策麵前。


    “以前的阿萌是人,以後是靈,靈有著各種束縛。如你所說,阿萌應該還沒有解脫。”


    郭嘉隨手一招,楚萌萌以前的折扇落入他手中,展開扇子,扇中是一幅變動的畫:“殿下請看,阿萌在這裏。”


    公孫策低頭細看,看到畫中楚萌萌正在上課,畫麵扭轉,這是亂世之前課堂,黑板上有著公孫策難忘的八個大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阿萌此刻就在鬼界,他將一遍遍地經曆自己的一生,直到他醒悟,悟出身在夢中,一切虛幻如夢這個真相後,再參悟明白自己此時的狀態,得到人世信仰加持後,他就能複活。”


    郭嘉手中折扇裏,公孫策看著少年時期的楚萌萌上課睡覺,正被老師提問,一臉茫然又驚慌的樣子,讓他忍不住一笑。


    “殿下,人世的信仰之力會衍化成為他的夢,他雖然每次都經曆一樣的人生,可他的夢總的來說是大同小異。”


    “每次夢的細微的差別就是他醒悟的機緣,因為有的夢會告訴他真相,他運氣好,沒有忘記這個夢的話,並且堅信這個夢中的真相時,他才能明悟一切,以靈的方式出現複活在人間。”


    “如你所言,莫非此時複活在人世的神將諸靈都是參悟了自己一生的靈?”


    郭嘉搖搖頭說道:“也不盡然,有些靈尚未參悟就能被強製拉出鬼界,比如殿下麾下成廉、侯成等人。西涼軍諸將,也是董卓不甘,一心複仇才帶出鬼界的。”


    見公孫策還是有些迷惑,郭嘉沉吟片刻說道:“因為一場至高意誌的遊戲,放寬了對鬼界的束縛,所以各種雜七雜八的靈都跑出鬼界,為禍人世。”


    “這麽說,在亂世之初,就有靈複活在人世?”


    郭嘉點頭說道:“很早就有了,隻是這些人活的很低調,某種意義來說他們就是蛀蟲,我曾經懷疑是這些人打通了陰陽兩界之間的關卡。他們在人世會消耗世界的靈力,如果太高調,會引起至高意誌的注意,必然難逃被拘禁命運。”


    公孫策慢慢消化郭嘉的信息,良久試問:“這陰陽兩界的關卡如何關閉?”


    “這個關卡隻有至高意誌才能插手管理,就連高高在上的神也隻有通行的權力,沒有管理的權力。”


    “為什麽要有鬼界?”


    “世界不止這一個,有很多個,每個世界都有一個至高意誌。比如殿下之前在自己的意識星空內就是那裏的至高意誌。”


    郭嘉繼續說著:“至高意誌之間也會有碰撞,所以就會有戰鬥。鬼界的靈,就是他們戰鬥時使用的工具和賭注。”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郭嘉淡笑:“曹公曾率魏武軍團參與了至高意誌之間的一場遊戲,我曾有幸參與,隻是半途被刷了下來。不過殿下可以詢問毒士賈詡,這個老狐狸知道不少。”


    公孫策不解,郭嘉搖頭說道:“這些以後自然有人會向殿下說明,殿下想等到那一個人,最好先將神州統一,否則神州隻會越來越亂,越來越危險。”


    公孫策伸出一指詢問:“最後一個問題,怎麽會越來越危險?”


    “殿下西征馬其頓聯軍的時候,不就明白了麽?”


    “原來是神州之外的勢力!”


    郭嘉點點頭,一臉倦容打了個哈欠說道:“殿下,嘉身體多有不適,可否容我我稍後向殿下解說這一切。”


    公孫策點頭,送郭嘉返迴臥房,剛走出院子就吩咐衛劫:“郭嘉先生若有所需,不必詢問我,一切照辦,一切以阿萌為標準。”


    此時的草原上,馬成策馬狂奔,身後三四萬騎兵不要命的朝南潰逃。


    “距離雁門關還有多遠?”


    “主公,還有不到百裏地!”


    他已經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就在昨日,他不可一世的剛剛將一個誓死抵抗他的小部落滅族,夜裏他就接到一封信。


    信上隻有隻有寥寥數句,簡而言之就是一句話,讓他去萌古部落請罪,還要讓他依附萌古部落,落款四個字: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是誰,馬成自然知道,是幫助萌古天驕大汗製定律法的人,貌似還是萌古帝國的丞相。


    他很牛氣的學了一句萌古天驕大汗的名言:你要戰,那就戰!


    結果今天早晨他遭到萌古精騎的突擊,絲毫不給他反應時間,將他的三十萬人大部落直接擊潰,如今隻帶著三四萬逃命天涯。


    萌古一戰將他打迴解放前,這讓他如何不鬱悶,不過此時還有萌古精騎追擊,就是三千萌古精騎,他都不敢攻擊。


    因為後麵還吊著黑壓壓的一群萌古大隊騎兵,他現在隻能全速難逃,逃到雁門關,就算不能入關,也要禍水南移。


    “主公,晉國雁門守將是李神通,有他鎮守雁門,我們恐怕很難得到雁門關的物資支援。”


    成蒲趴在馬背上,顛簸中繼續對馬成說道:“他曾經鎮守夏陽城,被董卓擊破生俘,被押往鹹陽,後來被晉國贖迴,可他對董卓必然有成見!”


    馬成聞言苦笑:“我和那個魂淡關係莫逆,因為他手下的董卓將我牽連,想著就難受。派出快馬向雁門關求取物資,就算這樣也要試上一試。”


    “我不會就這麽失敗的!哪怕投降晉國,去和那個魂淡作戰敵對我也願意。實在不行就和萌古人拚了,反正老子就是死,也不會給萌古人下跪舔-他們的臭靴子!”


    馬成心中的鬥誌是不會那麽容易熄滅的,見自家主公大敗之後依舊雄心不減,跟著他的神將們也都安心。


    他們是不會那麽容易屈服的,否則也不會跟著馬成在草原上討日子,至於讓他們投降萌古人,那更是做夢。


    此時的雁門關和古代一樣,雖然沒有徹底的將通向草原的路封死,但他的堅固和龐大,會讓所有入侵神州的草原勢力都會先拔除雁門後,才敢南侵神州。


    草原人也是人,大軍南下時,如果後路有一根釘子,人心照樣會不穩。


    李神通接到馬成的第一波信使,一點猶豫都沒有,直接斬了。


    接著是第二波信使,李神通心中氣出了一些,還是決定斬了,裝作不知。


    馬成是公孫策摯友,他們的關係到達了可以白送一郡的程度,這樣的關係,就算馬成投降晉國,他也不會接受馬成的投降。


    第三波信使幾乎與馬成的大軍同時到達,他不能再裝作不知,隻能看在公孫策的麵子上,送給馬成兩千袋米糧,準許馬成在雁門關下立寨,但必須要和雁門關保持距離。


    兩千袋米糧被餓了一天的馬成軍隊一頓吃完,還沒入夜,趕來的萌古人就對馬成草創的營寨發起猛攻。


    城牆上李神通臉色很不好,萌古人無視晉軍的存在讓他臉上無光,更擔心自己見死不救會引發公孫策的報複。


    而救援的話,他又沒有本錢去救援。


    晉國多山,複活的軍魂作亂,為了鎮壓亂軍,晉王已經從雁門地區抽調了兩萬精銳南下,給他留下的多是門麵貨色,能看不能用。


    第七十二章 池邊軍議


    八月十八,前趙國丞相李兌及其一黨涉嫌參與刺殺事件,公孫策於邯鄲城東立下千根木樁,將他們兩腿打折,以繩索拴在木樁上,打算將他們活活餓死。


    同時全軍發喪,讓許盾率豹衛運楚萌萌空棺去朝陽坡下葬,先建衣冠塚。


    趙國餘下各縣,紛紛傳檄而定,縣中軍政要員要麽遠遁他國,要麽派遣人質前往邯鄲。


    郭嘉複活後並沒有以本麵目現身,隻是以公孫策新招幕僚的身份負責楚萌萌遺留下的情報係統,楚萌萌遺留下的刺殺組織被衛劫接手。


    中午時分,公孫策在望舒宮內的池邊散步,董卓就坐在池邊垂釣。


    望舒宮是公孫策對趙宮新起的名字,他不準備將邯鄲給與李青雲了,而出爾反爾的名聲他又不想背,正在為難中。


    如楚萌萌臨終所言,李氏的底蘊很深厚,不能給李青雲做大的機會和名頭。而且李青玄的能力確實不亞於自己,如果自己一旦出了意外,魏國不說外力,內部肯定會起矛盾,李氏有很大的可能取公孫氏而代之。


    “魏無忌於昨夜攻破平原城,高長恭退守樂陵,齊國援軍已經到了大河之南,不出意外,齊軍今日就能渡河增援樂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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