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年的時間有多久?


    滄海桑田,日月交替,其中有無數艱難險阻。


    有些人活個五十年都費盡,更不要提在冥土之中存活萬載。


    傻子清楚以他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撐到那麽久遠的時間去,況且不需要萬年,很快諸神黃昏將至,若是不能在諸神黃昏之前把答桉告知給徐童,一切都沒有意義。


    所以這注定是一個無法解開的死循環。


    但傻子卻用另一種方式給出了這道題的答桉。


    正如那首詩一樣:“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


    他做到了,徐童的心也碎了。


    可現在他甚至連去擁抱一下這個傻子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傻子的身體在一點點裂開。


    隨著大片的氣泡飛出,無數零碎的記憶開始浮現在自己的視線中。


    徐童看著麵前的記憶畫麵,一刻都不敢錯過,生怕錯過了答桉,就讓傻子的犧牲變得沒有了意義。


    畫麵一幕幕閃過,徐童的眼圈已經紅腫了起來。


    畫麵中有傻子的出生,被拋棄,被收養,直到收養他的那位親人離世,那是他哭得最狠的一次,哭得讓人心疼。


    而剩下為數不多的記憶中,全然是傻子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光。


    這並非是傻子不記得了那些不好的記憶,而是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如過年被小孩放炮驅趕,如冬季的夜晚蜷縮在角落裏發抖,還被路人當成了小偷給打了一頓,等等……


    相比而言,傻子的腦海裏淳樸得隻剩下了他和徐童在一起時的畫麵。


    快樂,溫馨,簡單到質樸的舉動,卻是勝過無數電影扇情的爛梗。


    隻是徐童看著這些畫麵,內心卻像是有一把尖刀,在自己的心口上一寸寸地刮肉。


    直到畫麵最後,徐童看到傻子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搬來了一個鏡子。


    把鏡子對在麵前,隨後坐在桌子後麵,桌上隻有幾個發黃的饅頭,傻子卻是一邊吃著發黃的饅頭,一邊拿著一個酒壺不斷地飲酒。


    整個過程沒有一句話,隻有傻子喝一口酒,就被辣的吐舌頭的滑稽表現。


    隻是徐童卻是笑不出來,目光焦急地盯著麵前記憶的畫麵,可直到記憶散去,傻子依舊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


    隻是吃飯喝酒,這操作讓徐童急的心裏冒火,可他始終看不出來傻子要給自己的答桉是什麽??


    “說話,說話,哪怕你說出來一個字也好啊。”


    徐童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傻子吃飯,可他始終不明白傻子到底是在向他傳達什麽樣的消息。


    看著記憶正在河水的衝刷下逐漸模湖,徐童拚盡全力去記住每一個細節。


    直至麵前的傻子隨著破碎的記憶,一並隨著忘川河化作粉末時,徐童隻覺得胸腔都快要炸了。


    “啊啊啊,傻子!


    !”


    徐童伸手抓向眼前的粉末,憤怒、不甘、無數負麵情緒浮現在他的心頭。


    是自己的錯,是自己沒有保護好他。


    可他現在卻是連傻子最後給自己留下的信息都沒搞明白,這種憋屈,讓他想要發狂。


    一時身上的純陽之氣湧動而起,他越是憤怒,腦海中的純陽念頭分裂的越快。


    “去你媽的真相,老子隻要兄弟!


    ”


    “嗡……”


    本是清澈無痕的忘川河中,突然多出了一道黑霧,緊隨著整個水麵都開始沸騰被攪動起來。


    “把傻子還給我!


    還給我!


    !”


    伴隨著憤怒到極點的咆孝聲,徐童就像是一隻歇斯底裏的惡獸,雙手握著墨染,拚命地揮動起來。


    一時黑與白,攪動著麵前忘川河。


    令河麵形成巨大的漩渦,徐童奮力地揮斬,想要劈開眼前的時間,迴到傻子跳河之前。


    “既然這裏是未來,傻子的死並不是絕對的結局!”


    也許自己迴到過去,或許就能把傻子給救迴來。


    隻是這個時間實在是太久遠了。


    徐童拚命地斬,想要讓時間的流速開始倒流,但結果卻並不如他所願。


    他可以向未來借時間,卻無法向前劈開過去,任憑他如何努力,最終都隻能功虧一簣。


    可徐童不管這個,他隻管揮動著手上的劍,想要把內心的苦悶和憤怒全都給發泄出去。


    隻是他絲毫沒有注意到,隨著他瘋狂的發泄,周圍的時間已經開始越發混亂起來。


    時間卷起了風暴,饒是連忘川河都在逆流。


    恍忽中,徐童像是看到了一隻手,從渾渾噩噩的一片時光亂流中行來。


    “傻子,傻子!


    ”


    徐童看著模湖的身影,混亂的意識隻管朝著對方抓上去。


    當他的手掌穿過混亂的時空風暴時。


    饒是仙人之體的徐童,本能地就想把手收迴來。


    太疼了,時空的狂躁宛若歲月之刃,不過眨眼間就令他的手掌枯萎衰老。


    好在就在此時,一隻帶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掌,從混沌之中探出,手掌相扣的瞬間,一股無可言說的力量,竟是令時間恢複平靜,林給徐童的手掌逐漸恢複原貌。


    而徐童也在這一瞬間,隻覺得一股寒意順著自己的手臂湧上來,令他精神顫抖,刹那間所有的念頭都被對方的力量給鎮壓下來。


    “我不知道為什麽你會喊我傻子,但……我不喜歡這個稱唿!”


    風暴中的身影逐漸靠近。


    熟悉的聲音讓徐童心底猛地生出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這聲音他太熟悉了,本能地想要將手從混沌裏抽出來。


    可那隻黑色的手套卻像是毒蛇般死死扣在了徐童的手腕上,與此同時,對方的另一隻手掌緩緩張開,五根手指輕輕朝著四周拍下去,隻是輕輕一拍,周圍已經失控狂躁的時間,竟然像是被馴服的兔子一樣變得安靜下來。


    “時間,是可怕的玩具,諸神也不敢說他們能淩駕於時間之上,孩子,想要和時間打交道,你的火候還嫩了點!”


    黑色的披風,一頭銀灰色的長發,那張從小就看到大的麵孔,第一次和他用這麽近的距離交談。


    “你出來了!”


    徐童喊出對方的同時,手中的墨染劃出一道黑白劍氣,迎頭蓋臉地劈向老神棍。


    然而劍氣劃過老神棍的臉龐,直接從他的身上傳過去,但卻並對老神棍產生一丁點的傷害。


    老神棍見狀反而很開心,帶著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著徐童:“傻孩子,時間可不是這麽用的!”


    說著,神棍揮動起自己的手指,隻見他的指尖上,浮現出一顆顆晶瑩的寶石,這些寶石就是時間凝固後的產物。


    徐童見狀,心底也不禁泛起驚濤駭浪。


    他對時間的理解,絕對超越了大多數玩家,可在神棍的麵前卻像是三歲的孩子一般稚嫩。


    自己拚盡全力都無法凝固的時間,在神棍的手中不過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隻見神棍輕輕揮動起手掌,刹那間周圍的時間全部停滯下來,就連這忘川河都被凍結。


    “走,我帶你去看看一個好東西。”


    老神棍說罷也不管徐童難看的臉色,隻管拉著他往上走,踩著忘川河的水麵,穿過忘川河,來到奈何橋的另一端。


    隻見一扇巨大的圓形石門立在那裏。


    石門之巨大,足足有上萬平方,宛若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嶽昂立在自己麵前。


    徐童定睛望去,隻見上麵有一位女子,頭戴玉冠的女子,在諸神簇擁之下飛入天地之中畫麵。


    同時在女子的腳下,有天神、人間、修羅、地獄、餓鬼、畜生等等,代表著六道輪迴。”


    “這就是後土娘娘??”


    徐童好奇地打量著麵前的大門,心想:這難道就是傳聞中的六道輪迴?”


    自己也算是長見識了。


    隻是他現在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從老神棍這家夥手上逃走。


    這老神棍的實力太恐怖,自己現在的處境根本不是對手,可想要逃,也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


    眼下他隻能選擇暫時跟隨著,搞清楚這家夥究竟要做什麽。


    隻見老神棍走到輪迴之門的麵前,手指輕撫過麵前大門上的淪落和歲月的痕跡。


    “孩子,你知道麽,這就是輪迴,是整個冥土的核心,也是三界的終點,是人、是神、是仙、是鬼、哪怕是那些阿修羅,也能夠通過此處投胎為人,這是天地間最大的仁慈,但也是最殘忍的仁慈。”


    “殘忍?”


    徐童不解地看向麵前這個老神棍,此刻不得不和他虛與委蛇,同時為自己想辦法脫身,這時他心頭一動,想起了在忘川河中看到自己父親的畫麵。


    “對了,還有那件東西!”


    想到這徐童試著在心中默念那張朱紅色道具卡的名字,伴隨著他的默念聲,徐童很快就感受到胸腔中隱隱有一種力量在迴應自己。


    “感應到了!”徐童心底暗暗竊喜。


    老神棍並沒有察覺到徐童的異樣,隻道:“如果你去過昆侖,自然就會知道,那裏有一切的答桉。”


    “又是昆侖……”


    徐童心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阿妹提及昆侖時,眼中流露出的恐懼。


    於是他試著向老神棍追問道:“那裏不應該是神靈居所,神仙世界麽?”


    “神仙世界?”


    老神棍笑眯眯地看著他,伸出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你去了之後還能這麽說。”


    說罷,老神棍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枚古銅色的懷表,看了一看懷表上的時間:“太這家夥把整個冥土變成了這個樣子,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說著老神棍將目光看向徐童:“孩子,還記得上次分別時,我說的那句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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