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詩癟癟嘴,不屑道:“這事兒聽說我們齊家上下都知道了,你也知道,這丫鬟婆子們嘴巴碎,說是新婚之夜我那二嫂壓根沒見紅,原本是以為她和你們家侯爺有首尾,這才……我祖母這個人性子雖好,可也是講究禮法的,聽外頭傳的那些話越來越不像是樣子,也曾給二嫂立過幾天規矩,後來還是我二哥找到祖母,說他們還沒圓房了。”


    “祖母原本還以為二嫂這是再替她開脫,找了嬤嬤一看,還真是處子之身,當時氣得像是什麽似的,狠狠將我二哥罵了一頓,當時雖說將身邊的丫鬟婆子都遣散幹淨了,可你也知道,總是有兩個聽牆角的,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知道了。”


    “我祖母說,這門親事當時是二哥點了頭的,如今冷著別人算怎麽一迴事,還說以後晚上二哥不能去書房,二哥倒是聽了祖母的話,可……可我二哥身邊伺候的長隨說二哥經常還是在房裏看書看到半夜,前些日子那麽冷,就是合衣在炕上將就一夜的,將我祖母氣的喲,不知道像是什麽似的,連念叨我都沒有心思了,直說我們一個二個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傅明月心裏五味雜陳,道:“那齊老夫人知道了這事兒,有再訓斥你二哥沒有?”


    她雖沒和齊柏文有過多的接觸,可她看人還是有點準的,像齊柏文這種少年探花郎,心裏是極有主意的,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心裏都有一杆秤,齊老夫人越是這般,他就會越是反著齊老夫人的意思來。


    “這是當然。”齊詩點點頭,塞了塊糕點進嘴裏,含糊不清道:“我祖母知道這事兒後不僅將我二哥罵了一通,連帶著我娘也挨了罵,說是她教子無方……二嫂從那之後,祖母倒是免了她的規矩,想必是心疼她的緣故,可她倒是不怎麽出門了,整日借故病了躲在屋子裏,祖母也不好再說什麽……”


    傅明月是越聽越著急,這傅瑤如簡直是一點心思都沒有,如今錯的是齊柏文,齊老夫人心裏自然是偏向於她的,可她若是恃寵而驕,錯的是誰那就不好說了。


    這人都是護短的,時間久了,齊老夫人心裏向著誰根本就不好說。


    齊詩見著她不說話,拿手在她跟前晃了晃,“明月姐姐,你在想什麽了?”


    “沒什麽……”傅明月有些笑不出來了。


    齊詩道:“這事兒啊,其實也不是你的錯,你想要給侯爺前頭那位妻子的妹妹找門好親事也是好心,可誰知道好心卻是辦了壞事兒,雖說鎮南侯府家大業大,可難道還能管到人家夫妻房裏的事兒?更何況,我聽說最近你們家也出事了,說是顧二爺被侯爺關起來了……”


    傅明月點點頭,若換成先前,定會好好同她絮叨絮叨,如今卻是輕描淡寫道:“他想要害長安……”


    “嘖嘖,這還了得?這天底下怎麽會有這般黑心黑肝的人?”齊詩向來喜歡小孩子,見到長安那種軟軟胖胖,生的可愛的小孩子是舍不得撒手,“顧二爺簡直是禽獸不如……明月姐姐,我可得先和你定下了,以後我若是生了女兒,可是要嫁給長安的,這樣長安就能成我的女婿了。”


    還女婿了,這親事都還沒定下!


    她看了傅明月一眼,似乎知道她在笑話自己什麽,嘟囔道:“算了,還是別指望我了,我閨女生出來,長安都能滿地跑了,恰好我姐姐剛替我生下了小外甥女,粉雕玉琢的,十分可愛,不如就讓我姐姐的女兒嫁給你兒子吧……”


    傅明月笑了一聲,道:“你先定下親事再說……對了,你母親那邊最近對你二嫂可有怨懟?”


    齊大太太和齊老夫人不一樣,她是齊家的掌家夫人,齊閣老替長子求娶她的時候,已經是正三品的朝中大員了,就算是家中並無底蘊,可在京城之中也是享有盛名的,所以,這才能娶到齊大太太。


    齊大太太雖不是出生豪門望族,卻也是書香門第,骨子裏端的是矜貴,對於傅瑤如這種小門小戶的自然是瞧不上,若不是當初為了擺脫邱家那門親事,無論如何也不會娶傅瑤如的。


    隻怕這樣一來,齊大太太心裏對傅瑤如更是不喜,千錯萬錯,終究不會是她兒子的錯。


    齊詩隻覺得傅明月神了,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你怎麽知道我娘不高興了?我娘想要張羅著給我二哥納妾了,說不是尋常納妾了,有帖子扯文書的。”


    “聽說那姑娘還是個教諭的閨女,不知怎的,竟給我娘看上了,想討來給二哥做小。”


    傅明月驚的說不出話來,這麽大模大樣的由婆母出麵迎娶二房,不是當麵打臉麽?


    她輕聲道:“……瑤如和你母親相處的不好嗎?”


    齊詩搖搖頭,壓低聲音:“我聽我娘說我二嫂脾氣太大了些,她什麽話還沒說了,就提點了幾句,她那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了下來……我二哥跟哪個丫鬟多說句話,她都要病上數日,哭成個病西施。”


    “最開始的時候我二哥見她可憐,還勸上幾句,可他到底是要讀書上進的人,哪能天天勸她,更何況,我二哥本就對她不怎麽喜歡……”


    傅明月直聽的暗自苦笑——你就算是想要學西施,也得認清形勢才行啊,如今這個時候是裝西施的樣子嗎?


    之前傅瑤如嘴上說著要給齊柏文納妾,那是氣話,齊家上下是不可能答應的,但是這話從齊大太太嘴裏說出來,意思就完全不一樣了,“真是個傻的……”


    “對,連我這樣蠢笨的都覺得她不聰明,有好幾次我娘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服個軟,這事兒就過去了,可她倒好,隻知道埋頭掉眼淚。”齊詩是個和氣的人,很少有不喜歡誰,討厭誰的時候,可對傅瑤如不是很瞧的上,吟詩作畫你不會,管家女紅你不精,看人臉色也不會,她就不知道這樣的人是怎麽活到這麽大的,“我娘和我說,要我以後嫁了人可別和她似的傻裏傻氣的,得虧她身後有個鎮南侯府,要不然我娘第一個容不下她。”


    也就是她才會把這些話和傅明月說。


    傅明月越聽心裏越不是個滋味,接下來齊詩絮絮叨叨說了些什麽都沒有聽進去了。


    送走齊詩後,傅明月皺眉思索片刻,,扶著青雲緩緩走到裏屋,卻見長安已攤成大字型唿唿睡著了。


    傅明月進來,施媽媽見了,忙起身將她扶來坐下,又聽她喃喃什麽‘齊詩真夠意思,虧得她來報我,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施媽媽叫青雲去端熱茶,蹲下替傅明月脫鞋,再寬去外頭衣裳,讓那母子倆頭挨頭一道歪著,向來慈愛的麵上露出嚴肅的神色來,“我看夫人是關心則亂,今日齊家姑娘來訪,姑娘真的瞧不出什麽來嗎?其中用意,夫人真瞧不出麽?”


    適才她一直在隔壁屋,兩人的對話她聽了個七七八八。


    傅明月轉頭訝異道:“用意?還能什麽用意?”


    施媽媽坐在傅明月榻邊,慈愛的捋起她臉上的碎發,“我的夫人,你是聰明一世的,居然聽不出,之前齊家因為齊姑娘的親事,恨不得將她關了大半年,一直沒有鬆口的,如今怎麽就舍得放她出來了?”


    “說來說去,隻怕還是齊家那邊的意思,想要把二姑娘如今的情形告訴您,看鎮南侯府那邊能不能出頭勸勸二姑娘,畢竟納妾有損齊家家風,若是和二姑娘鬧得太難看了,損的更是鎮南侯府的麵子。”


    自己還真是急糊塗了!


    傅明月道:“原來是這麽一迴事……這齊老夫人還真是不簡單啊……”


    這樣既能讓她知道傅瑤如在齊家的處境,又能告訴她齊家該做的,能做的都做了,若是一直這般下去,齊家真做出什麽來,也不能怪他們齊家了。


    若要說心計,齊家人不缺,像齊詩這樣的又能有幾個了?今日齊詩過來,怕不僅僅隻有齊老夫人授意,還有齊藝吧……


    齊藝是齊詩的姐姐,性子最事端莊賢淑不過了,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如今女兒才出生,就替自己女兒籌劃起來了。


    施媽媽聽她說這話,低頭看了看熟睡的小胖子,抬頭道:“……不會吧……?”


    話雖這麽想,她越想越有可能,不免一陣心裏發滲。


    “長安將來要承襲爵位,他的媳婦……得能幹些罷。”不是傅明月嫌棄齊藝的女兒,而是……她也說不好,若是換成齊老夫人親自養出來的孫女,她就點頭答應了。


    施媽媽見傅明月愁眉苦臉,隻能勸道:“也不見得就小少爺了,齊家和鎮南侯府一脈相承是好事兒,可也不至於拿小少爺的親事來換,你肚子裏不還懷著一個嘛?”


    傅明月反射般的捂著肚子,驚疑不定,“……就算這胎又是哥兒,可比齊藝家丫頭小呀。”


    施媽媽笑道:“差個半年一載的,也沒什麽大不了,要知道這小兒媳可比大兒媳好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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