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則淮臉色陰沉沉的,他安排錦衣衛那邊著手去調查,當真還被他查出些什麽來了。


    前腳傅明月剛走,後腳就有人看見王貴人躡手躡腳跟在她身後。


    可憐王雨晴見到自己曾經的堂姐如此得意,心裏氣不過,原本是想上前嘲諷幾句的,可誰知道她有這個心卻是沒這個膽子。


    王雨晴被人輪番轟炸問了好幾次,到底還是確定她是沒有下手的。


    十九是負責帶領錦衣衛調查這件事的,原本已經可以確定王貴人和這件事沒關係,可誰知道顧則淮卻不放心,親自審問了幾句,“……你口口聲聲說你沒有害明月,可當時不少人見到你跟著明月,你作何解釋?”


    他的語氣很是淩厲。


    正是這時,屋內傳來念芸的一聲驚喜的唿聲:“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顧則淮深吸了口氣,才顧不上王雨晴說話,快步朝堂屋走去。


    傅明月醒來時,隻覺得自己頭疼欲裂,渾身都不舒服。


    她勉強睜開眼,打量了四周一眼,陳設精致,頭頂三聯五聚的宮燈,她應該還在宮裏,有幾個宮女婆子圍著她,而這時大紅色纏枝紋杭綢夾棉門簾被宮女打開,顧則淮從外麵走了進來。


    “侯爺……”傅明月一開口叫他,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可怕,竟連字都說不出來。


    顧則淮快步走到傅明月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的額頭,對她輕輕地道:“你現在嗓子不好,不必說話。”


    看著他在宮燈下,愈發英俊的麵容,熟悉而又讓人心生暖意,尤其是在完全陌生的宮中,她更經曆了一次意外的情況下,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麽,他在自己身邊,愈發讓人覺得依靠。


    但是傅明月是想說話的。


    她隻能放輕了聲音問:“是侯爺救了我嗎……”


    雖說那時候她意識不清,但卻能感覺得到,救她的人極為熟悉水性,且體力極好,很快就將她帶上了岸。


    被救迴來之後,她吐了幾口水後人就清醒了許多,還隱約能聽到身邊人說話,知道因她落水一事,顧則淮非常震怒,派錦衣衛將禦花園封了,一一排查所有的宮人。


    見傅明月了無生機的樣子,讓顧則淮心中無比的不好受,看到她終於能勉強睜開眼,輕輕地跟他說幾句話,內心已是軟得一塌糊塗。


    他將傅明月頰邊的發絲理開,笑了笑道:“是我救的你,那你要怎樣謝我?”


    平日若是聽到這裏的話,她肯定是不幹的,要麽是不理會他,要麽是衝他翻兩個白眼。


    但是如今她卻眨了兩下眼,聲音仍然沙啞:“那侯爺要……怎樣謝?”


    看著她認真的神情,顧則淮笑道:“那等你好了之後,每日伺候我起居,一日三餐給我做飯,你看如何?”


    她明明是真的想問他,要她怎麽謝,他卻總是要調侃她!


    傅明月現在沒力氣跟他吵,隻能緩緩地吐出幾個字:“你這是……趁火打劫!”


    顧則淮聽了一笑,卻覺得她總算是恢複了往日的活力,他摸了摸她的頭發道:“你是我的妻子,保護你是我的責任,所以沒有什麽謝不謝,之前我沒保護好你,要是我以後沒有保護好你,我就算是死了也難辭其咎,心裏不得安寧。”


    傅明月看著顧則淮片刻,心中突然湧動著一種莫名的溫熱。


    好像原來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也總是他保護自己的。


    “這些話以後再說好了,如今你身子不好,不要多說好,”顧則淮的語氣一沉,“明月,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意外落水究竟是誰害的?說吧,不要怕,我在這裏,沒人能傷害的了你!”


    一提到這個,她皺了皺眉,抓住了顧則淮的手,“侯爺,我……”


    這時候,得到傅明月醒來消息的皇上、邱皇後等人都已到了外麵,宮女通傳之後,一行人便魚貫而入,屋內婆子宮女們都要跪下行禮,被皇上擺擺手示意免了。


    太監們立刻擺好了椅子待皇上和邱皇後來坐,皇帝避嫌坐下,邱皇後卻是徑直走到了床邊,看著元瑾果真已醒,才欣慰一笑:“幸虧明月你醒了,本宮與皇上擔心了你許久,生怕你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明月你當真是好福氣啊,那你是沒見到鎮南侯方才緊張的樣子,若是你見到了,隻怕會感動的……鎮南侯待你當真是一片真心啊!”


    傅明月卻沒有答話,而是目光徑直地看向,站在邱皇後身邊的邱慕嫣。


    她的手指緊緊地捏著被褥,突然就激動起來,手指向邱慕嫣,聲音更是沙啞地道:“侯爺……是邱姑娘,是她的人推我下的水!”


    她雖不恨邱慕嫣,可邱慕嫣的的確確是要害她,更是在外頭放出話來——顧則淮能娶第二任妻子,那就能娶第三任妻子,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大家心裏都明白了。


    她無心害人,可也不會允許別人害自己的!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心裏一驚,而顧則淮冰冷的目光立刻放在了邱慕嫣身上,??“邱姑娘,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邱慕嫣其實心中狂跳,打從顧則淮和傅明月進宮,她就一直在暗中看著。


    那時候,她看到顧則淮和傅明月在一起,心中嫉妒得發狂,便被嫉妒蒙蔽了雙眼,有了衝動的想法,再者又一想到,這後宮之中是她的姑母當家做主,就算是傅明月真的死了,她姑母知道了,也會替她藏著掖著的,難道顧則淮手還敢伸的這麽長嗎?


    總之她心中突然有了一股,強烈的想要傅明月消失在這世上的欲望。


    因此邱慕嫣咬了咬牙,囑咐了入宮以來一直跟著自己的貼身太監,遠遠地跟在傅明月身後,倘若看到她落單了,便不要叫她有好下場,但若沒有落單,或者被她發現,就不可輕舉妄動了。


    知道傅明月落水卻被人救起的時候,她心裏卻是咯噔一聲,已經有了種不祥的預感,隨後那貼身太監又慌慌張張地跑迴來告訴她,自己被傅明月看到了,且她還說要告訴鎮南侯,治他一個死罪。


    於是他便慌了,他當時想著,世家小姐們怎麽會有懂水性的,禦花園旁的水池又這般偏僻,就算是有人聽到唿救趕到,也會因為來不及而淹死,隻要傅明月死了,那還不是一切死無對證麽?


    他便一不做二不休,狠狠心將她推下了池子。


    知道太監竟然如此托大,被傅明月看到了還敢動手的時候,邱慕嫣便怒從中起,連扇了他四五個耳光。


    這個蠢貨!


    叫人看到了還敢動手,要是傅明月沒死,豈不是要拖著她一起下十八層地獄?


    緊接著,她就知道了傅明月已經吐出水,當真沒死的消息。


    她在宮中轉了好幾圈還冷靜不下來,思索著該如何應對。


    首先,傅明月見過自己的貼身太監,她是肯定認得他的,就算自己不去,她也會立刻向旁人指證,而這種情況下,其實她隻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她毫無選擇,也隻能這麽做。


    邱慕嫣一時被傅明月指認,似乎是很疑惑的樣子,不明白為什麽傅明月指證了自己:“鎮南侯夫人,你可不要隨口說!我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要對你動手?更何況,誰都知道侯爺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紅人,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將你怎麽樣啊!”


    其實皇上和邱皇後也皆這般認為,這邱慕嫣平日裏雖有些驕縱,可也沒有到達膽子這麽大的地步。


    邱皇後忙開口道:“鎮南侯夫人,我想著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也許是你慌亂之間認錯了人也不一定,嫣姐兒方才一直跟在本宮身邊的,如何會去害你?”


    傅明月虛弱道:“……皇後娘娘,我看得清清楚楚,是邱姑娘身邊的貼身太監將我推下水的,我與邱姑娘更是無仇無怨了,我倒也想問問邱姑娘,我有什麽陷害你的理由?你是跟在皇上和皇後娘娘身邊長大的,比肩公主,要不是你害了我,我怎麽敢冤枉你?”


    傅明月這話也不無道理,她一個好好的鎮南侯夫人,如今該是端的賢良大度的時候,為什麽要陷害邱慕嫣?


    顧則淮聽到這裏,也有些明白了,這邱慕嫣平日裏在皇上和邱皇後跟前裝的是聽話,實際上卻不是如此:“皇上,既然明月說是邱姑娘身邊的貼身太監所為,那就將太監抓過來審問,就知道明月說得是不是真了,來人!”


    十九早就侯在外麵,聽到自家侯爺喚人,立刻進來拱手道:“侯爺有何吩咐!”


    顧則淮用手帕擦了擦手,淡淡道:“去將邱姑娘身邊的貼身太監抓過來,先叫夫人辨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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