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傅明月真的不是太好街接,她要怎麽說?難道說自己被困在牌位中的那幾年將該想的,不該想的都想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當初她的死,就像是埋在大樹下頭的森森白骨似的,他們兩人都不去提,甚至不去多想,隻是有些東西不是不聽不想就沒有發生過。


    傅明月想著這事兒,嘴角的笑意好像也淡了些,“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原先我在城北傅家的時候好歹也長了見識,很多事情你經曆過第一次,再經過第二次的時候,也就完全有不一樣的感覺了!”


    “況且如今我這身體裏裝著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我又不比她笨,比她蠢,怎麽就不知道她的小算盤了?很多事情我想明白了,更是懂得如何見招拆招!”


    顧則淮放下折子,看著她直笑,“是啊,你倒是變得如此厲害,連我都有些不習慣了……”


    不習慣?


    有什麽好不習慣的?


    傅明月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兩人又就著明日迴門的事情說了些,到最後顧則淮卻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問了一句,“傅瑤如有沒有過來給你請安?”


    提起傅瑤如,傅明月眼裏的光暗淡的不少。


    其實這兩天她想得最多的就是傅瑤如了!


    見著她沒說話,顧則淮更是道:“想必傅瑤如就這性子,她如今還不知道你是她姐姐,所以這才沒有過來了!”


    話雖這麽說不假,可他也是為了安慰傅明月的,實際上他還專程差了十九告訴施媽媽一聲,要傅瑤如過來給傅明月請安,隻可惜,她們主仆聽到這話後像是沒聽到似的!


    傅明月眼神是徹底暗淡下來的,“想必……真的是這般吧!”


    她是知道傅瑤如的性子的,膽小如鼠,可就算是這般,她也不能一點禮數都不知道啊,該露麵的時候不能少!


    這些話,原先她不知道多少次叮囑過傅瑤如了,可傅瑤如還是沒講句話聽進去!


    還記得她們小時候,不應該說是傅瑤如小時候,家裏頭來了嫡母的表哥,她們那位表姨母是個厲害的,說話夾槍帶棒的,踩著她們這些庶女捧著那些嫡女,恨不得要將她們踩到塵埃裏去才行。


    她們這些庶出女都不喜歡那位表姨母,可她們的嫡母卻是很喜歡,經常邀了那位表姨母來做客!


    她每次見到那位表姨母是笑吟吟的,可傅瑤如見到那位表姨母恨不得縮到角落裏去,那位表姨母專撿了軟柿子捏,越是喜歡踩著傅瑤如!


    她還記得自己當時說過的話——人呐,不管在什麽時候都要大大方方的,你就算是再膽怯,再害怕,也不要讓旁人瞧出來,旁人瞧出來了,就會越發瞧輕你,踐踏你的!


    可這話,傅瑤如明顯的沒有聽到心裏去了。


    因為有了這番談話,傅明月心緒一直不高,就連躺到了床上也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顧則淮聽到她的動靜,緊緊將她摟在懷裏,道:“你這般折騰下去,隻怕今天晚上我們都甭想睡了!”


    傅明月開始還沒想明白,可掙紮的時候隻感受到了一團硬物,隻道:“侯爺到底要做什麽?”


    顧則淮也是知道自己的厲害的,昨晚上傅明月哭著求了他好幾次,嗓子都啞了,他這才舍得放手!


    他嚐到滋味,便有些食不知味,恨不得再來幾次才好,隻是如今卻不是時候……


    他將傅明月摟在懷裏,低聲道:“好了,別想了,睡吧!這般胡思亂想,明日傅德文見到了又會多心,覺得你在我這兒過都不好,會擔心你的!”


    “木已成舟,反正傅瑤如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想她做什麽?我們不會苛責她,更不會虧待她,她想做什麽就讓她做好了,哪怕是一輩子不嫁人也無妨!”


    傅明月窩在她懷裏隻覺得暖烘烘的,她向來怕冷不怕熱,如今倒也沒有不舒服的,隻小聲嘀咕道:“她不是你的妹妹,你自然不操心了,這姑娘家的哪裏有一輩子不嫁人的道理……”


    “可你是她的姐姐,你想幫她操心,也要她願意承你的情才是啊!”很多時候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顧則淮在這種事情上看得比傅明月清楚的多,“更何況就算是她知道了你是她姐姐,隻怕你們也不會像之前那般了!”


    “在她心裏,你早就死了!既然都已經這般了,不如放輕鬆,你放心好了,她的親事我不會插手,我也不會準別人插手!她的親事,沒有你點頭,我是不會答應的!”


    “你這些日子剛好也能四處走走瞧瞧,要是真見到有合適的人,直接和我開口,我一定會讓她風風光光嫁過去的!”


    這話,像是土匪說的似的!


    隻可惜啊,這世上什麽東西都能勉強,就是感情這兩個字是勉強不來的!


    傅明月想著傅瑤如那性子,就算是有著鎮南侯府當靠山,可外頭的流言蜚語,還有傅瑤如那小性子,隻怕不管嫁到哪家去都過的不好……


    她隻覺得找個機會,還是要好好和傅瑤如談一談,哪怕傅瑤如聽不進去她的話,可和施媽媽談一談也是好的。


    想及此,她更是覺得腦子裏亂糟糟的一片,翻了個身,道:“好了,睡吧,我也有些困了!”


    她是真的困了,在鎮南侯府裏頭人不累,卻是心累得很!


    胡思亂想了許久,她這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著第二天她醒過來的時候,日頭已經是老高了,她嚇了一跳,忙坐起來道:“鬆迎,鬆迎,是什麽時辰了!”


    念芸走上前來,隻道:“夫人,鬆迎姐姐如今還在傅家了,估摸著這時候還在等著您迴去了!”


    傅明月一拍腦袋道:“我這是睡糊塗了,如今是什麽時候了?”


    念芸低著頭不敢說話,最後架不住傅明月問,這才如實相告,最後隻道:“這是侯爺吩咐下來的,侯爺說您昨晚上沒睡好,要睡會兒……”


    她越說是臉越紅,她又不是一點事兒都不曉得!


    傅明月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麽,慌忙梳妝打扮,等著她起身出去的時候,剛好見著顧則淮穿著一身竹節紋直裰進來,看著……倒是文質彬彬的,不過要是他手上沒拿箭那就更文氣了。


    他向來沒有賴床的習慣,打從三歲開始天沒亮就起來紮馬步,像鎮南侯府這種武將世家,男人是不大講究嫡庶的,反倒是嫡子看的珍貴些,男人們更是會著重培養庶出子,畢竟到時候多個上陣殺敵的人,至於嫡子,則是留在家裏頭鎮守家業的!


    若庶子打拚出來,這功勞是整個家族的,是嫡子的!


    顧則淮將手中的劍交給一旁的丫鬟,這才道:“我原本打算等你起來的,可沒想到你心裏卻是不記事兒,今日是迴門的日子還睡得這麽死!”


    他就在前院練劍,若傅明月起來了,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傅明月隻覺得有些羞赫,道:“可能是換了地兒,有些擇床,昨晚上睡得不好,今天就睡過了!”


    睡過了?


    這念芸是個實誠人,瞪大了眼睛——夫人喲,這個時辰可不是睡過了,往日您可都是這個時候才起來的!


    眼瞅著丫鬟們還在往屋子裏端吃食,傅明月急的不行,“這都什麽時候了?我哪裏還有時間用早飯?”


    說著,她更是道:“念芸,你也是的,侯爺不知道輕重,難道你也不曉得了?怎麽就不知道喊我一聲?”


    念芸癟癟嘴——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侯爺的話,她難道敢不聽嗎?


    傅明月也是太急了些,瞬爾也想到了這一點,隻道:“好了,侯爺,我們走吧!”


    顧則淮卻坐在炕上擦自己的劍,道:“吃完了再走,反正都已經遲了,也不在乎再遲一點了!”


    傅明月是著急的不行,可顧則淮就是不起身,她實在是沒辦法,囫圇吃了兩個湯包,這才道:“侯爺,我們走吧!”


    顧則淮搖搖頭,他一向拿傅明月沒有辦法,隻吩咐道:“那個……念芸,你再吩咐小廚房一聲,裝些吃食在馬車上吃!”


    念芸應了一聲也就下去了。


    顧則淮的一聲吩咐,在鎮南侯府那可是比聖旨還還用,沒多久,這小廚房便準備了幾碟子小菜,甚至還有青菜幹貝粥,擱在馬車裏的案幾上,香氣嫋嫋,她隻覺得胃口大開,又吃了一碟子剛出鍋的蟹黃燒餅,喝了半碗青菜幹貝粥,吃的肚子是圓鼓鼓的。


    不得不說,這小明月的胃口一直都很好,吃到飽了還能再硬撐一碗,再加上這鎮南侯府的廚娘,手藝是一個賽一個好,隻怕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她就能吃成個大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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