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姚氏匆忙從外邊趕到了這邊小院,從丫環嘴裏打問到林敬之在庫房這邊,也不讓丫環代為傳話,就徑直小跑了過來。


    遙遙的望到林敬之,杜姚氏腳下的速度再次加快三分。


    林敬之見杜姚氏甚是慌張,也加快步伐迎了上去,開口道:“你別著急,小心腳底下,別摔著。”


    在杜家未出事之前,杜姚氏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賢良婦人,身體纖弱,多走兩步都會氣喘。自來到京城後,雖然跟著女兒經常在大街上東奔西走,洽談生意,但終歸還是柔弱了一些。


    從外邊急急趕到這裏,杜姚氏已是累的滿頭大汗,雙腿發軟了,結果林敬之的聲音剛剛落地,她的腳就碰巧踩到了一塊水漬,仰身便倒。


    “啊~”


    杜姚氏一聲驚唿的同時,林敬之連忙猛然竄出,一把摟在了杜姚氏的細腰上,一臉關切的問道:“怎麽樣,沒閃著腰吧?”


    “沒,沒有。”杜姚氏被林敬之摟在懷裏,微微掙了掙,就紅著臉垂下眼皮,不敢再與林敬之對視。


    林敬之則盯著杜姚氏紅紅的美豔臉龐看了一會,才扶著她站起了腰身,溫聲道:“以後走路小心一些,不然摔上一跤可不得了。”


    “嗯。”杜姚氏低著頭,小手捏緊了衣袖,因為緊張,連來這裏找林敬之的正事,也給忘到了腦後。


    林敬之笑了笑,問道:“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我聽玉兒她們說,府裏的刺繡都優先賣給你們,這些天你們店裏的生意都很不錯呢。”


    “多謝忠義伯出手相助,您的大恩大德,民婦感激不盡!”聽林敬之說起生意上的事情,杜姚氏雙膝一軟,就要給林敬之磕頭答謝。林敬之則連忙伸手摻扶,結果好巧不巧的捏住了杜姚氏柔若如骨的小手。


    於是杜姚氏的臉再次泛紅,都快能滴出血來。


    林敬之在不久前,曾偷偷捏過杜姚氏的小手,當時杜姚氏雖然羞赧,卻不敢反抗,這使得林敬之膽子更大了一些。他牽著杜姚氏的小手,輕輕撫摸了一把,再次問道:“你還沒說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呢。”


    “啊~”杜姚氏這才想起了正事,連忙抬起頭來,焦急的說道:“忠義伯,今天因為生意忙,所以令荷留在店鋪,讓民婦去孟公子的小院瞧瞧。結果民婦到了小院,發現孟公子的棉被髒了,就讓兩個小丫環拿出去拆洗。


    等兩個丫環出去了,民婦就幫忙把床鋪收拾整齊,結果在收拾的時候,正巧掀起了褥子的一角,發現下邊寫了好多字。”


    “他都寫了些什麽?”林敬之連忙鬆開杜姚氏的小手,急聲問道。


    “孟公子雖然幾乎在床板上刻滿了字,但來來迴迴隻是重複寫著黑橋村,何瘸子!”


    黑橋村,是個地名!


    何瘸子是個人名!


    難道這個孟子德曾讓一個叫作何瘸子的人,代為保管了些什麽重要的東西?林敬之抬腿就朝著大門處走去,隨意的問道:“你老家那裏,有沒有一個叫黑橋村的?”


    這個黑橋村,應該是孟子德還是欽差大人時,曾經路過的一個地方吧。


    “有。”


    出乎意料,杜姚氏竟然真的知道黑橋村,“民婦的老家那裏的確有一個黑橋村,聽說那個村子很窮,不過有沒有一個叫做何瘸子的,民婦就不知道了。”


    林敬之腳步一頓,然後讓杜姚氏留在小院歇息,自己則找來正指揮著十幾名禁軍挖地窖的玉姨娘,騎上馬直接孟子德的院落。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二人趕到了目的地,林敬之翻身下馬,就大踏步走了進去。


    進入院落後,林敬之徑直走進孟子德的臥室,把褥子掀開,果然見床板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有橫的,有豎的,也有斜的,來來迴迴,是黑橋村,何瘸子!


    這時那兩個丫環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跑了進來,想要給二人見禮。


    林敬之不等她們跪下去,就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不必多禮,開口問道:“你們晚上有沒有過來照看孟公子是否入睡?”


    “有的,奴婢們二人每天晚上都會輪流過來照看,如果孟公子把被子踢歪了,奴婢們就幫著把被子重新給孟公子蓋好。”


    其中的一個丫頭匆忙答道。


    “那你們就沒發現有什麽異常,或者沒有聽到什麽響動?”


    “這個,好,好像沒,沒……”那個丫環不知道林敬之為何有此一問,嚇的期期艾艾,答不上話來。


    不過另一個丫環卻插言道:“有,奴婢們前些日子總是聽到這個屋裏夜間會發出小聲的響動。但每每進來,卻又找尋不到原因,最終就猜測可能是屋子裏進來了老鼠,是老鼠在咬什麽東西。


    而這個屋子裏沒有糧食,不必擔心老鼠糟蹋吃的,奴婢們就不再留意了。”


    聞聽後一個丫環如此迴答,林敬之瞬間明了,那陣子小聲的響動不是什麽老鼠在咬東西,而是孟子德夜間爬了起來,在用硬物往床板上刻字。那個物品看上去應該不是很鋒利,所以字跡刻的不深,而且筆畫粗糙。


    如果不是刀子匕首,那麽便有可能是茶杯或者瓷器的碎片了。


    “你們可有打破過什麽物品?”林敬之在房間內四下搜索了一番,卻沒有找到可以刻畫字體的東西。


    那兩個丫環聽到問話,卻是嚇的小臉泛白,以為林敬之要查問小院的事宜,並懲罰她們,連忙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左邊那個道:“迴忠義伯,奴婢們一直小心謹慎,不曾打破過什麽東西,那些瓷具茶杯都是孟公子不小心砸在地上,摔碎的。”


    “是啊,奴婢們絕對不敢隱瞞忠義伯。”右邊的那個嚇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們別怕,都起來,本伯爺就是隨便問問。”


    林敬之沒想到兩個丫環這麽大反應,連忙虛扶了一把,同時明白了事情的直相,隻不過卻是不能肯定,孟子德是有意摔碎了茶壺茶杯,然後拿來躲地晚上刻字;還是無意摔碎了茶杯,然後又一時好奇,拿在了手裏,到了夜間在床板上刻字。


    如果是前者,那說明孟子德還存留著一些智商,說不定日後這瘋魔之症可以痊愈。


    而若是後者,要想恢複正常,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而他之所以會躲在晚上,並且避開丫環偷偷刻字,想來是未瘋魔時,交給何瘸子的東西極其重要,所以在心中留下了陰影。


    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林敬之連忙騎上馬,再次朝著皇宮跑去。


    如果那個何瘸子手裏的東西,是孟子德審案時,地方官員拱出京城官員的罪證,那就太好了!


    等把七皇子等人逼迫的發動兵變,一舉拿下來,就到了收拾支持這些皇子的文官了,有了這些東西,再拿下那些文官,才名正言順。


    第五百四十八章 腥風血雨


    去了一趟皇宮,林敬之把孟子德在床板上刻字的事情稟明之後,年輕皇上就派出心腹,去尋找黑橋村的何瘸子。為了保險起見,皇上多派了幾路人馬,除了去杜姚氏的家鄉查探黑橋村有沒有一個叫做何瘸子的人之外,也在京城通往南方的城縣附近搜查,看有沒有同樣叫黑橋村的地名。


    與眾皇子撕破臉大戰一場迫在眉睫,這件事情,要盡早查探清楚。


    古往今來,謀篡皇位的皇子不少,但真正能成功的,卻沒有幾個。而每次龍子奪嫡,都會給京城帶來一場腥風血雨。


    不管是皇宮大內,朝堂之上,還是軍隊之中,都會波及。


    原本隻要皇上打贏了,就可以治幾位皇子手下官員的罪,但軍隊交戰血流成河後,再去拿大批的文官下獄斬首,難免會弄的朝廷動蕩,驚嚇的一些官員與百姓惶恐不安。


    所以忠於眾多皇子們的文官中,暫時隻能拿下首惡,其餘的人,則必須得等大亂陰影過去之後,再尋找合適的理由,一小批一小批的拿下。


    到那時,孟子德手中的東西,就能派上大用場了!


    年輕皇上與林敬之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著急的派人下去尋找。而孟子德曾是查辦貪官汙吏的欽差大臣,他若是真的掩藏了什麽東西,應該不出意外,定是以往那些地方上的貪官惡吏,供述上峰的證據。


    此刻皇宮中事情太多,所以林敬之匯報完事情,就開口告退,去了皇上賞賜的那座忠義伯府。


    剛剛迴到府中,五皇子安插進來的那兩個美貌丫環就迎了上來,一個兩個都擦著眼角的淚水,裝作十分想念,芳心暗係林敬之的模樣。


    這把跟著進來的玉姨娘看的柳眉緊皺,她在江湖中行走多年,眼力自然極是厲害,隻仔細的多打量了幾眼,就看出這二人搔首弄姿,媚態外露,皆不是什麽好貨色。


    不過卻是沒有明著說出來,想等著二女退下去之後,再奉勸林敬之離二女遠些,切莫被其外表給迷惑住了心誌。


    因為這兩天是關鍵時期,所以林敬之很是配合的與二女眉目傳情,直到代理管家的鄭欣茹來到,才命令二女退了下去。


    雪兒與蝶兒演戲功夫一流,在離開前,皆是偷偷抹著眼淚,偏又讓你看到,一副與情郎生死兩相隔,肝腸寸斷的模樣。


    待二女一退下,林敬之立馬收迴了與二女癡癡兩相望,難分難舍的目光。


    “嫂子,最近京城風雲變幻,恐怕會出大事!這座忠義伯府暫且不能住人了,你現在就迴屋收拾一番,與我們一起去生產刺繡的繡坊小院住上一段時日。至於府的丫環下人們,你安頓好,讓他們這幾日好好待在府中,哪裏也不要去。”


    見到鄭欣茹,林敬之總不能再叫名字,索性就開口喚了一聲嫂夫人。


    洪峰雖沒有官職,也隻是個江湖人士,但跟著玉姨娘認這樣的豪俠做大哥,林敬之隻有開心,不會覺得委屈。


    鄭欣茹性子嫻靜溫婉,卻也精明能幹,被林敬之一句嫂子給叫的紅了臉。


    這時玉姨娘插言道:“嫂嫂,你最近可有和大師兄見過麵?他過的可好?”


    “嗯,見過,他五天前還在夜間來過府邸一趟,問了問府內的情況。”鄭欣茹見玉姨娘也叫自己嫂子,又是羞赧,又是欣喜。


    她孤兒寡母的,如果真能嫁給洪峰,再和林敬之扯上點親戚關係,日後的生活就不用發愁了。


    而且洪峰性格豪爽,心懷俠義,武功高強,她這個以前在豪門內院中生活了幾十年,大家閨秀出身的女子,也是極其的仰慕。


    才子佳人,英雄求美,這是這個時代少男少女們在內心深處最是渴望的愛情。


    盡管鄭欣茹已經是個孩子的母親了,但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武林俠客的她,仍是被洪峰俘虜了芳心。


    從鄭欣茹嘴裏得知大師兄沒事,玉姨娘這才放下心來,然後鄭欣茹就退下去,收拾物品,並安排府中的事宜去了。


    “敬之,婢妾瞧著先前那兩個丫環煙視媚行,有意在勾引你,不像是好人家出身,你最好離她們遠些。”待鄭欣茹的身影自大廳門口消失,玉姨娘對著林敬之開口勸說。


    林敬之聞言輕笑,開口道:“玉兒,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這兩個丫環是五皇子安插進府中的!估計是想耍上一出美人計,不過卻是早就被我識破了。


    先前我故意與她們眉眼傳情,是想要穩住她們,也好讓五皇子身後的勢力放心。”


    “那我們把府上的護衛們全部帶去繡坊小院那邊,豈不是會打草驚蛇?”玉姨娘先是恍然大悟,隨即又皺眉說道。


    “這倒不怕!太皇太後突然病危,若是我們這裏還是平靜的和往常一樣,那才會引起他人的猜忌與注意。”林敬之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先前從皇宮急急趕來,他還真有點渴。


    “那你打不打算把她們二人也帶去繡坊小院?”


    “當然不帶。”林敬之放下手中的茶杯,開口道:“繡坊小院那邊正在製造黑火藥,可不能讓她們給看到了。至於五皇子身後的勢力,最多兩天,我也就不怕了!”


    現在繡坊小院中足足有三十個人在輔助他研磨石硫磺,木炭,還有硝石,速度極快。據他估計,兩天的時間最少能製作出千餘枚瓷瓶炸彈!有了這麽一大批新型武器,他絕對能保皇上拿下欲謀奪取江山的幾位皇子!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鄭欣茹收拾好隨身攜帶的衣物,自己的私房錢,還有林敬之前些日子給她管理府中采買食物生活用品的銀錢,領著十來歲大的女兒,來到了大廳之中。


    經過幾個月的調養,鄭欣茹的女兒不再像以前那般瘦弱了,膽子也大了許多,身上穿著合體的錦繡長羅裙,也像是個大家閨秀了,主動給林敬之和玉姨娘施禮問安。


    林敬之看著小丫頭笑了笑,開口道:“嫂子,侄女也快到尋婆家的年齡了,小弟會多多留意,如果有了合適的人選,我就當一迴牽姻緣線的月老。”


    小丫頭聞言小俏唰的一下羞的通紅,連忙躲到鄭欣茹的身後,再也不露頭了。


    鄭欣茹卻是高興異常,林敬之不但是三等伯爵,而且更是皇上麵前的紅人,能入他法眼的青年,肯定不是官家子弟,就是才華橫溢的舉人秀才。若是真能攀上這樣的親事,她就不用再為女兒後半輩子發愁了。


    待鄭欣茹謝過之後,林敬之便讓人套上馬車,載著鄭欣茹母女直奔繡坊小院。


    第五百四十九章 趁機拿下


    迴到繡坊小院,林敬之就跳下馬背,讓跟來的數十名禁軍護衛聽從頭領的安排,在四周搭建帳蓬住了下來。


    玉姨娘領著鄭氏母女去廂房往下,然後林敬之便直奔庫房。


    來到庫房一看,郭公公坐在一旁監督,而那三十個人則已經研磨出好幾大堆粉末。


    這些粉末就足夠製作出百十個炸彈了。


    他讓人把硝石粉末全部搬出一間廂房,親自用豆漿提純硝酸鉀,這一忙,就直接幹到了天色漸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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