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是劉家的嫡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劉家家業的,所以雖然自幼讀書,卻從來沒想過要考取功名。此刻他一臉喜色,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在大紅花轎的旁邊,跟著兩排足有十數人的樂師,吹奏著歡快愉悅的樂章。


    又過了一會,劉建最先來到自家門口,然後扶著小廝的肩膀,輕輕跳下馬來。那個小廝接過馬韁,把棗紅色渾身沒有一根雜毛的高大駿馬牽走,一個五十歲出頭的婆子,遞過來一張用紅綢纏緊的大弓,還有一支紅色的箭矢。


    劉建昨天學足了娶妾的規矩,知道這是要讓他朝著紅轎的方向射上一箭,喻意是射去新娘子一路有可能沾染到的邪氣。


    ‘嗡~’


    弓弦響動,一箭射出,輕輕打在了紅轎的邊沿處。


    那個婆子見劉建完成了第一個步驟,伸手又把那張大弓接了迴去。


    接下來劉建來到紅轎門口,親自撩起了大紅色的布簾,然後摻著頭頂蓋頭,身穿霞披的新娘子走下軟轎。劉建熟讀經書,卻非是迂腐之人,他曾偷偷的溜到王家府門口連續蹲點了半個月,終於見到了自己未婚妻的俏模樣。


    他的未婚妻叫王燕,端的是美若天仙,所以對於這門婚事,他是滿意之極。


    扶著新娘子下了花轎,二人緩緩的朝著府門進去,在大門口,擺放著一個火勢極旺的火盆,要讓新娘子從上邊跨過去,喻意以後的日子紅紅火火。


    劉建望著那個火勢雖然極旺,但火功並不甚高的火盆皺了皺眉頭,畢竟新娘子的大紅花裙下擺很低,如果不小心,是會點燃的,到時若是燒到了自己的嬌妻可就不好了。王燕此刻頂著紅蓋頭,看不清楚腳下的路,所以於劉建很是細心的開口叮囑。


    不過就算如此,新娘子衣衫的下擺,仍是被火燎起了青煙。


    待有驚無險的跨過火盆,二人又跳過了一個馬鞍,這道風俗是喻意小兩口日後會平平安安。


    再接下來,就是進入大堂,拜天地,拜父母,然後夫妻對拜!


    這九個頭磕下來,別說新婚子王燕,就是劉建也著實有些累了。原本最後一步應該是他送新娘子入洞房,讓王燕歇上一會,然後自己出來待客了,但他的父親卻派來一名小廝,告訴他把新娘子牽進洞房,就立刻出來。


    說要讓菩提教的護法做法事,給劉家祈福。


    祈禱劉家世代繁榮,永世不衰!


    劉建以前可沒聽說過什麽菩提教,他見是父親下的命令,隻好遵從,出得洞房,過了一會後待見那們菩提教的護法果然耍出些手段,心中也是升起了一絲敬佩,不過他又聽這位菩提教的護法,說要進洞房單獨給新娘子再展施法祈福,讓菩提老祖保佑新娘子身體安康,早日給劉家開枝菜葉,頓時搖頭不幹了。


    此刻洞房中隻有新婚子一人,而那個菩提教的護法又是個成年男子,他如何能讓二人同處一室?


    林敬之早讓侯光耀給劉家打過招唿,換了身衣衫,並畫妝打扮了一番,讓人瞧不出他的真麵目,也坐在席間。他眼見劉建不同意讓麻臉護法一人進洞房給新娘子祈福,心中並不著急,隻是感歎這豪門公子,果然不比那些貧民百姓好糊弄。


    劉建的父親見兒子死活不同意,隻好把劉建拉到一旁,小聲耳語了幾句。劉建聽罷,見是並洲知洲侯大人親自下的命令,隻好作罷。


    不過侯光耀派來的人說的不清不楚,所以劉氏父子二人皆是心中七上八下,心神不寧。


    麻臉男子現如今是林敬之手下的罪犯,他進入洞房後,自然不敢再做惡事,隻是裝模作樣的對著新婚子念叨了幾句,就大踏步走出了洞房。眼見他走了出來,劉家家主連忙讓人取來五十兩銀子,交給了麻臉護法。


    雖然昨天傳話的人說隻需稍微意思下就成,但既然侯光耀親自發話打招唿了,劉家家主自然是寧可多給,也不敢少給。


    麻臉男子接過五十兩銀票,先是一喜,隨後心疼不已,現在他沒有了自由,這五十兩銀子自然得上繳給林敬之。


    “護法大師果然了得,想來用不了多久,菩提教就能名揚四方了!”劉家家主客氣的彎腰作揖,然後右手虛引,示意麻臉男子獨自一人坐入一桌貴賓席間。


    “劉家主客氣了!”麻臉男子輕輕一笑,裝成得道高僧的模樣,背著雙手緩緩來到桌前坐定,不過那雙眼睛卻是盯在山珍海味之上,並悄悄吞咽了口唾沫。自娘胎裏出來,他還沒吃過這般豐盛的酒席。


    劉家家主又留在這裏,與麻臉男子攀談了幾句,這才離開去招唿親朋好友了。眼見劉家家主離開,麻臉男子自然喜不自盛,拿起竹筷大塊頤。當然,因為身旁的圓桌坐滿了前來賀喜賓客的原因,他盡量保持著自身的形象。


    酒席過了一半的時候,麻臉男子終於吃了個大飽,他本就是鄉間無賴,哪裏能時時刻刻保持著高人模樣?覺得有肉絲塞進了牙縫,很是難受,便想要拿起牙簽挑一挑。不過他這邊放下竹筷剛剛一抬頭,就是一怔,隨即臉色微變!


    隻見左前方不遠處,一個華衫青年對著他偷偷比劃了幾個手勢。


    那是當初進入菩提教時,使者給他們教授的專用手勢!


    林敬之早就派著兩名內廠廠衛緊緊盯著麻臉男子,麻臉男子剛剛臉色一變,這二人就發現了異常,順著麻臉男子的目光瞧去,就看見了那個華衫青年。其中一個連忙給坐在偏遠不起眼角落的林敬之打眼色,示意魚兒上鉤了。


    林敬之沒想到菩提教的使者會這麽快出現,心中大是訝異!他強壓下心中的喜悅與激動又坐了一會,喝了半杯溫茶,然後混在人來人往的人群中,離開了劉府。


    走了劉府大門,林敬之便給埋伏在四周的源泉城衙役捕頭們發話,讓他們小心盯著些,隻等菩提教的使者一出府門,就立即拿下!


    第五百二十九章 竟然是熟人


    麻臉男子同樣沒有想到,自己第一天在源泉城施法,就遇到了菩提教的使者!他此刻見到山珍海味後的好胃口沒了,收了五十兩銀子的喜悅心情也沒了,變得緊張無比。


    偷偷往林敬之的方向瞄了一眼,見林敬之已經不在了,他暗自思索,是林敬之覺得無聊離開了,還是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去府門外布置下天羅地網,想要將那名菩提教使者一舉拿下?


    來來迴迴想了好半天,麻臉男子決定佯裝沒有看到那位使者!


    這樣一來他不會因為菩提教更高一級的使者被抓,就變成了對林敬之來說沒有了利用價值的廢物,從而被舍棄;二來抓不住使者,他就不會得罪菩提教。他在菩提教也待了一年有餘,知道這個教派很不簡單,在其背後,潛伏著一股極大的勢力!


    因為他知道四周有內廠的廠衛在監視著他,所以並不敢有一丁半點的小動作,不然迴去後,少不了得吃頓鞭子。


    天知道他渾身上下的鞭傷,還未痊愈呢。


    至於那個使者,就看他的命了,如果非要自主的找上門來,被林敬之抓住,就算他的命不好。


    麻臉男子這般想著,心情漸漸平靜了一些,又坐了一會,就領著兩個童子離開。


    他的腳步稍顯急促,身後的兩個道童要小跑著才能追上。


    那名華衫男子見麻臉護法離開,左右看了幾眼,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便也從座位上站起來,與身邊的幾個人客氣的打了個招唿,就追了上來。他雖然看出麻臉男子步伐較快,但也隻當是麻臉護法意外的見到他,才顯得有些緊張。


    劉家乃是源泉城數的上號的世家豪門,這名護法該不是怕自己朝他索要那一大筆做法事的辛苦費,所以才想要早點逃開吧?


    華衫男子冷哼一聲,暗罵這個護法鼠目寸光!上邊的意思可是讓教眾們多多拉攏地方鄉紳與朝中官員,那點銀子,如何能與上邊那位的野心相比?


    他怕跟丟了,腳下的速度加快三分,想著無論如何,也要追上去,仔細叮囑那名一臉麻子的護法,讓他不可錯過如今的大好時機,要借著在劉家打響了名聲,再去多多拉攏源泉城的豪門世家。


    上邊讓教眾們拉攏富商與朝廷官員,可是有大用的!


    麻臉男子一邊疾走,一邊偷偷的朝後觀望,眼見那名使者從後方緊緊追了上來,心中暗自焦急。就在此時,他突見前方不遠處一個內廠廠衛給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向左拐,想來林敬之已經在那邊安排好了人手,捉拿那名使者。


    如果林敬之沒有察覺,麻臉男子還敢故作不知,蒙混過關,但眼見林敬之已經發現了可疑目標,他就不敢再搞小動作了。隻能順著那名廠衛所指的方向,朝著左邊的街巷走去。


    華衫男子見麻臉護法拐了個彎,怕跟丟了,竟是小跑了起來。


    約莫走了一盞茶的時間,麻臉男子終於在一條死胡同裏看到了林敬之。此刻林敬之負手而立,身旁站著玉姨娘,兩名內廠廠衛,還有七八個身穿青色服飾的捕快。這些捕已經把鋼刀抽了出來,刀身反射著陽光,直刺的人眼前發花。


    瞧見麻臉男子,林敬之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自己的身邊。待麻臉男子走進死胡同一半距離的時候,那個華衫男子也追了上來。


    身形一滯,華衫男子臉色劇變!他也不說話,直接衝向旁邊的高牆,然後雙腳在牆壁上連連踩踏,翻身而過,想從那邊逃跑。


    不過林敬之卻是不見絲毫慌亂,隻是胸有成竹的輕輕一笑。


    果然,那個華衫男子剛剛躍過高牆,就見幾個捕快兜頭罩下一張大網,把他困在了中間,然後也不鬆開,直接用網抬著他,左拐右轉,不一會,就進入了一間民宅。而林敬之和玉姨娘他們,也隨後趕來。


    待林敬之等人來到民宅,那幾個捕頭已經把華衫男子從大網中放出,捆住了手腳,而且嘴裏也堵著一塊黑漆漆的裹布,正爬在冷硬的地板上用力掙紮,嗚嗚的叫著。


    “林伯爺,下官幸不辱命,把歹人生擒!”捕快頭領見到林敬之,連忙單膝跪地,開口說道。站在他身後的衙役捕快們,也齊唰唰的跪倒在地。


    林敬之笑著虛扶了一把,開口道:“好!你們做的很好!待迴去後,我會向侯大人為你們請功!”


    “多謝林伯爺!”


    眾捕快衙役們臉上露出喜悅之色,如果真的能請功,那他們就算升不了官,也定然有賞錢可拿。


    “起來吧。”


    林敬之走到屋內的上首位坐下,玉姨娘緊跟在他的後邊,寸步不離。


    “抬起頭來,你叫什麽?家住哪裏?是什麽時候加入菩提教的?在菩提教中,又擔任何職?”林敬之迫切的想要早點把菩提教搗毀,一連串的發展問說道。


    那名捕快頭頭眼見林敬之發問,一把扯住華衫男子的頭發,讓他揚起臉麵,然後取出了華衫男子嘴裏的黑色裹布。這樣用力抓住華衫男子的頭發向後拉,讓他唿吸都難,可以避免咬牙自盡。


    華衫男子顯然沒有開口的打算,隻是掃了林敬之一眼,就合上眼瞼,一動不動。


    “咦,是你?”


    林敬之見華衫男子不想開口,臉色一沉,正待讓人堵了他的嘴巴用嚴刑逼拱,卻見奉命拷打季長風的李強,匆匆走了進來。


    李強進入房間,隨意的掃了華衫男子一眼,卻不想竟然遇到了熟人!


    “李強,你認得他?”林敬之見李強進來時,臉上並沒有喜悅之色,反而眉宇間藏著一絲氣悶,知道他定然還沒能讓季長風開口認罪。估計是換了他人對季長風用刑,自己出來活動活動。


    見李強竟然認得華衫男子,林敬之訝異的同時,也是心頭一喜。


    聽到李強的聲音,那個華衫男子猛然睜開了雙眼,隨即一聲輕歎!


    “迴忠義伯,此人是五皇子的屬下,姓陳名定。在京城時,下官還曾奉皇太後的旨意調查過他。”李強朝著上首位抱拳答道。


    五皇子?


    林敬之瞬間想起不久前,王進給他介紹五皇子的資料。


    朱瞻,今年十九歲,母親是先帝的北宮娘娘周貴妃,雖然也是嫡係皇子,當年地位僅次於太子,但因為自幼體弱多病,所以性格懦弱。眾多皇子們,沒人把他放在眼裏。


    而且據王進介紹,五皇子沒有奪取皇位的野心。


    可既然沒有奪取皇位的野心,那他為何要弄出個菩提教?難道仍和忠義伯府中的那兩個貌美丫環一般,也是奉其他皇子的命令所為?


    林敬之眉頭緊皺,沉思了起來。


    第五百三十章 十分配合


    追查菩提教的過程中,再次扯出了五皇子,林敬之一陣頭疼!


    如果按王進所說,五皇子體弱多病,性格懦弱,沒有奪取大乾皇位的野心,那麽在五皇子的背後,定然另有他人。隻是凡事一但涉及五皇子,就很難再揪出幕後真正的指使者了。畢竟這位五皇子的身份非同一般,十分敏感,是不可能這個特殊時期,將之關進大牢審問幕後之人的。


    而如果不能揪出真正的幕後黑手,那麽就無法將菩提教一網打盡,使其日後不會死灰複燃。


    還有,這位五皇子難道就真的一點窺伺皇帝寶座的野心都沒有麽?


    林敬之沒見過五皇子朱瞻,所以還真不相信身為皇子,而且當初身份地位是僅次於皇太子的五皇子,沒有當皇上的野心。


    九五之尊!


    天下之主!


    上天之子!這是多麽高貴權勢滔天的所在?


    隻要是個凡人,就不會沒有奢望!


    “你是五皇子的屬下?”沉思了一會,林敬之打算問上一問,看能不能問出點有用的線索。


    華衫男子已經被人給認了出來,自然不必再掩飾身份,痛快的答道:“不錯,我正是五皇子的心腹心下!”


    “那你在菩提教中,擔任何職?”林敬之又問。


    “使者。”


    華衫男子說罷,狠狠的瞪了麻臉男子一眼。


    麻臉男子對菩提教神神秘秘的使者們有著本能的恐懼,嚇的渾身一顫,倒退了幾步,臘黃的臉上浮起一絲慘白。


    林敬之身子往前探了探,再次詢問,“那說明這個叫做菩提教的邪教組織,是五皇子一手策劃成立的嘍?他創立這個菩提教,可是想要在合適的時機鬧起事端,然後扯旗造反,圖謀皇帝寶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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