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好似有什麽急事,快步走進禦書房,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林敬之,臉露喜色,“眾愛卿平身,林舉人,你也起來。”


    “謝皇上!”眾人相繼站起來立定。


    此時皇上已然走到上位坐下,擺了擺手,示意秦枚等人也都落座,隨後招來一名太監,命其將一張紙信遞到了林敬之的手中,開口道:“林舉人,你且看這上麵寫的是什麽!”


    第三百二十七章 書房議事


    林敬之從太監手中接過信紙掃了一眼,微微一愣,原來這紙上寫著的正是他在聽濤閣剽竊的那首《望廬山瀑布》。


    “林舉人,這首詩當真是你所作?”皇上先前走的甚急,口中發幹,端起茶杯喝了口香茗,才急切的開口詢問。


    林敬之瞄了一眼跟著皇上一起走進來的全公公,答道:“迴皇上,這首詩正是學子幾個月前,去城外上香時,在一處叫聽濤閣的地方,一時興起,偶然所得。”


    “哼!先前你還說什麽發了毒誓,今生都不會再吟詩作對,原來隻是存心糊弄我們!”秦牧聞言猛然站了起來,不滿的喝道。


    龐羽眼珠一轉,也道:“該不會是林舉人怕輸的太慘,這才故意撒謊推脫吧!”


    “林舉人,先前本官還覺得你重信諾,守孝道,是個至情至性的青年俊傑,卻沒想你撒起謊來臉都不紅一下,本官這次算是看走眼了!”盧剛用力一甩衣袖,板著臉背過了身子。


    皇上不曉得幾人鬧了什麽矛盾,臉現疑惑,“你們幾個又鬧什麽矛盾了?”


    白喻生看了眼一臉苦笑的林敬之,將先前發生的事情給皇上解釋了一番,皇上聞言哈哈一笑,口出驚語道:“秦愛卿,你們幾個就別比了,林舉人的文采,要高出你們一籌!”


    “什麽?”杜明聞言跳了起來,“還未比試過,皇上怎麽就知道他的文采,高出微臣等人一籌?”


    “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


    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皇上並未直接迴答,而是將林敬之剽竊詩仙李白的七言絕句,按照特定的韻律,輕輕誦讀了出來。


    此詩一出,秦牧等人畢是震驚莫名,這首詩的詞句文字雖然並不華麗,但勝在意境大氣磅礴,隻是了了數句,就將流水從數千尺高峰上飛瀉而下的壯觀景象,清晰的描繪在了人的腦海當中。


    半晌之後,白喻生迴過神來更是擊節讚歎,“好一首妙詩,此詩足以流傳千古了,隻是不知林舉人為這首詩取了個什麽名字?”


    聽到白喻生詢問,皇上也好奇的望了過來,全繼給的他這份手抄稿,並沒有詩名。


    “皇上,這首詩是學子觀看了聽濤閣外的壯麗景象時,不自覺的有感而發,念出詩句,學子就已經愧疚破了自己的誓言,哪裏還敢給詩取名字。”林敬之一臉自責,深深的彎下腰迴道。


    皇上卻是擺了擺手,開口道:“如此好詩,豈能沒有名字,林舉人,要不你現在就想一個出來?”


    ‘撲通’,林敬之猛然跪在了地上,先磕了個響頭,才答道:“學子已經犯了一次錯,當引以為戒才是,如何能再犯第二次,求皇上收迴成命!”


    “好大的膽子,竟敢違抗皇命!”秦牧見皇上聞言後臉色不愉,突然插言。


    林敬之跪伏在地上,仍然不言不語,年輕皇上卻是訝異的掃了秦牧一眼,若說違抗皇命,當是你這個秦大人違抗的次數最多吧,不過這個皇上深受古書中忠臣良將直言頂狀聖君的典故影響,覺得越是膽大妄為,敢與他這個天子對著幹的人,越是忠心耿耿,要不然秦牧等人也不會深受他的倚重。


    “可惜,當真是可惜。”白喻生先搖頭歎了兩聲,才彎腰道:“皇上,此詩殘缺,未能有一個好的詩名,當真是令人惋惜,不過林舉人有誓言在先,也不能強迫他做個不守信用的小人,微臣也請皇上收迴成命。”


    “好吧。”皇上見林敬之頗有骨氣,反倒又欣賞了幾分,虛扶了一把,示意他起身坐下,秦牧三人見皇上沒有怪罪林敬之,個個心有不甘。


    “皇上,今天朝中,可有大臣上奏要事?”盧剛似往常般,第一個開口詢問正事。


    皇上聞言突然興致大減,搖頭歎了口氣,開口道:“今天兵部上了份折子,說是北方突刺人那邊又有了動靜。”


    “哦?那兵部尚書劉霍劉大人,如何看待此事?”盧剛又問。


    聞聽邊關以北的突刺人又要斂聚部落來襲,書房內眾人皆是心中一驚,自北方爆發了大麵積的蝗災以後,大乾王朝損傷了元氣,可是經不起折騰了。


    “劉愛卿建議死守邊關,不叫突刺人踏入雷池一步,但前提條件是糧食,以及過冬的物資一定要供應充足。”皇上頭疼的揉了揉額頭,現在國庫空虛無銀,他拿什麽去購買那麽多的糧食,和十幾萬軍士過冬所需的棉衣棉被。


    一想到邊關的將士們直到現在仍然身穿單衣,與突刺人對峙,皇上也疼惜他們,但實在是苦無辦法。


    聽到皇上又為銀子發愁,秦牧三人皆是狠狠的掃了林敬之一眼。


    林敬之低下頭,當作沒有看到。


    又歎了口氣,皇上的龍顏突然板了下來,“國庫無銀,朕就夠心煩的了,最可氣的,則是朝中那些個文臣,竟然要朕派遣使者與突刺人講和,並說可以答應給對方提供些糧食物資,以彰顯我大朝王朝的仁善愛民!”


    “胡扯!”秦牧第一個跳起來反對,“那突刺人不通教化,背信棄義,狼心狗肺!隻要沒有了吃的,就隻知道搶,自我大乾王朝立國以來,不知劫掠了王朝邊關多少次,與我等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們豈能再給他們送糧食物資!”


    “秦愛卿說的極是!”皇上一擊雙掌,臉現讚賞之色,先前瞧著秦牧怪罪林敬之違抗聖命的那點不快,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當今皇上畢竟還年輕,正值血氣方剛之際,哪裏是個能輕易低頭服輸的主。龐羽與杜明聞言後,連聲附和。


    林敬之聞聽朝中文官所謂的仁善做法,也是暗惱他們將仁義施布給外人,卻刁難自家王朝的百姓,迂腐之極,不過若是突刺人果真向邊關發起進攻,在物資糧食供給不足的情況下,邊關守軍怕是很難抵擋的住。


    “皇上,微臣希望能早日上朝,為皇上排憂解難!”林敬之正擰眉沉思,秦牧突然跪了下來,龐羽與杜明見狀,也趕緊上前跪倒,納頭便拜。


    原本皇上與這幾人意見相同,正聊談甚歡,壓在心頭的愁雲點點消散,聞言後,臉色一僵,又重重歎了口氣。


    第三百二十八章 獻計


    聞聽秦牧等人再次請求上朝,年輕皇上歎了口氣,心中為難。


    原來大乾王朝有祖製,東宮太子可以自行任用一定數量的東宮大臣,而又因為這些大臣是太子的心腹,是要輔佐未來的皇上的,所以品階最高的,甚至可以提拔至三品大員,不過任用歸任用,這些個東宮大臣的名額編製,卻不在朝廷百官之中。


    說明白一些,就是東宮大臣是個虛名,或許品極會很高,但卻沒有實質的官位與權力!如果不是以前就有官職,那麽連去金鑾殿上朝議政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這倒不是說皇家祖製有毛病,而是這位皇上行事不按套路來走。換作以往,哪位太子在挑選東宮大臣的時候,也都是在朝廷百官中選擇,而且是官職越大越好,隻有這樣,先皇去逝,太子登基的時候,才會更加順利一些,而且有了官職較高的東宮大臣輔佐,新上任的皇上也才能更快的收攏百官,掌控權柄。


    如果按照常例,太子挑選的東宮大臣們本來就有官職,再加上輔助新皇登基有功,再往上升遷,也算是順理成章。


    可這位皇上呢,因為受到一些典故的影響,尤其喜愛脾性耿直,寧折不彎的臣子,可朝堂中能坐到位置極高的大臣,哪個不是處事圓滑,八麵玲瓏的角色?於是這位年輕皇上當年在朝中百官裏來來迴迴找尋了好幾遍,一個也沒有看上。


    再後來,就連先皇指派給他的東宮大臣,他也一個不要。而秦牧這些個狂士,則全部是這位皇上派出手下,四方打探,依照各地流傳的才子名號,一一搜尋而來的。


    結果秦牧等人的確很和皇上的胃口,但先皇去世之後,他想要提拔這些沒有實權的東宮大臣坐上高位,上朝議政,卻受到了百官的阻撓,尤其是三位內閣大學士,更是跪在朝堂死諫,直到最後驚動了皇太後,結果皇太後臭罵了皇上一頓,要他收迴了成命。


    秦牧等人也知道皇上的難處,可他們也不能隻是頂著空名頭,就這麽一直拖下去呀。


    年輕皇上覺得有些對不住這幾位得力助手,心存愧疚,不敢與他們對視,眼睛亂晃間,正好瞥到了林敬之,心中暗忖,若是秦牧等人能像這位林舉人一樣,不願做官,那該多好。


    “咳,眾愛卿且先平身!”年輕皇上虛扶了一把,因為著急著想要把話題岔開,就隨口問林敬之,“林舉人,對於突刺人膽敢侵犯我大乾王朝邊關一事,你有何看法?”


    林敬之沒想到皇上會問自己,連忙站起來,醞釀了片刻,才恭聲答道:“學子以為,當以抵禦為主,計謀為輔。”


    “哦,抵禦為主,計謀為輔?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皇上沒想到林敬之會說出這麽個答案,被挑起了一絲興趣,禦書房內的其他人,也都望了過來。


    “迴皇上,突刺人膽大包天,竟敢侵犯我大乾王朝的邊疆,殺我百姓,毀我城池,著實可恨!”林敬之先前聞聽皇上並不想妥協,所以第一句就聲明了自己的立場,然後又道:“可現如今北方爆發了大麵積的蝗災,民心浮動;而且突刺人擅騎射,馬匹的種類,也較我大乾王朝優良,所以要想出兵攻打突刺人,雖然不是不行,但也需得從長計議。”


    皇上頷首,輕輕點了點頭。


    “如今突刺人又要集結部落,大舉侵犯,那麽首先得讓邊關將士們全力抵禦!以防止強賊突入我大乾王朝的腹地,不然各城百姓就要遭殃了。


    先前皇上說兵部尚書劉大人,要朝廷急速供應邊軍將士充足的米糧,與過冬的物資,學子以為甚為重要,不然邊關軍士吃不飽肚子,穿不上棉衣,如何與兇殘狠辣的敵人搏鬥?而且若是後勤沒有保障,怕是軍士們會心生怨憤,士氣低糜。”


    “林舉人說的甚有道理!那你後一句的計謀為輔是什麽意思?”皇上自然也知道給邊關軍士供給充足的重要性。


    “學子以為,兵者,詭道也!就是說隻要能打贏對方,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此語一出,皇上眼眸一亮,“對,這句話說的好,朕最討厭那些個文臣酸儒三句話不離聖賢雲,不能失了我大乾王朝的仁愛之心,還有我大乾王朝是禮儀之邦,不值得與突刺人計較之類的話了!”


    秦牧,龐羽,還有杜明,本來心中也是如此做想,但眼見林敬之討得了皇上的歡心,皆是拋卻初衷,暗自找尋話語中的漏動。


    “臣的計謀是,可以在表麵上聽從文臣首輔們的意見,派出使節與突刺人洽談,而暗中則拿出一定的好處,交好突刺人中實力不弱,但又不是最大的幾個部落,讓他們放棄攻打我大乾王朝邊關的打算。


    這樣一來,突刺人不能團結成鐵板一塊,騷擾我邊關的人數就會大大的降低,甚至可以讓他們內部產生猜忌,引發突刺人內部爭鬥!”


    “好,這個主意不錯!”皇上大喜下用力一拍龍椅的扶手,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快速的來迴走了幾圈。


    “皇上,學子出的這個計謀並不一定能夠成功,但派出使節與之談判,最起碼可以為朝廷往邊關運送糧食與過冬物資,爭取些時間。還有就是,此計謀萬不可讓文臣首輔們知曉,不然……”


    林敬之話說了一半,皇上就瞬間明了,依著那些文臣們的酸腐呆板,肯定不會同意朝廷使出這麽個陰險狡詐,會丟失大乾王朝仁信禮儀的計謀,“嗯,林舉人說的對,不如這樣,出使突刺人的事情,朕直接交給齊德盛來處理。”


    秦牧等人見皇上已經打算使用林敬之獻出的計謀了,隻好點頭附和,林敬之聞言卻是眉頭一皺,皇上竟然把這麽大的事情,交由一名太監處理!


    林敬之本人並不歧視太監,反而覺得他們甚是可憐,但那些個壞事做盡,禍國殃民的大太監們的名頭實在是太響了,由不得他不升起防憊之心,猶豫了一下,開口道:“雖然齊公公的能力十分出眾,但此事牽扯到用兵打仗一事,所以學子以為當由齊公公與兵部們的大人仔細協商一下,才能盡可能的不出紕漏。”


    此語一出,立在龍椅後邊的全繼全公公,與時時跟在皇上身邊伺候的李真李公公,都是抬起眼皮瞄了過來。


    上次林敬之就開口阻止皇上,不讓皇上把降低山地價格一事,交由齊公公一人打理,現在又讓兵部官員與齊公公一起協商派遣使節一事,難道這位林舉人,也似朝中百官一般,看不起他們這些身體殘缺的閹人?


    原本林敬之是不想得罪那幾名太監的,但這個計謀是成是敗,牽扯到了他在皇上心中地位的高低,所以才會開口補了這麽一句。


    在皇上身邊辦事,其實對與錯倒在其次,重要是一定要獲得皇上的好感與信賴,隻要得到了天子的寵幸,那就任誰也搬不倒了,現在秦牧等三位東宮大臣對他沒有半點好感,他若是不能在短期內得到皇上的欣賞,下場怕是不會好過。


    皇上給全繼吩咐了一聲,要他去知會齊公公,和兵部尚書劉大人,然後再次看向了林敬之,本想要賞他點什麽的,但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昨天皇太後離開前,可是叮囑過他,日後不能加封林敬之官職,隻能賜予爵位。


    可大乾王朝自立國以來,就很少賜封爵位,現在計謀不一定就能成功,他也不能隨意嘉賞,“林舉人,日後若是此計能成,朕再另行封賞!”


    “謝皇上!”


    眼見林敬之沒得到什麽好處,秦牧等人心裏才平衡了下來。


    雖然沒有得到實質性的封賞,但林敬之可以看出皇上已是對他欣賞有嘉了,隻此一點,就值了。


    幾人在禦書房又聊了一會,皇上正待要眾人退下,卻突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太監急慌慌的跑了進來,高撅著屁股跪伏在地上,尖聲道:“皇上,皇後娘娘要奴才迴到宮中,請胡太醫去禮部尚書,孟大人的府邸一趟!”


    林敬之聞言,暗自一驚,難道剛出宮不久的皇後娘娘,竟然突生惡疾了麽!


    第三百二十九章 尚書府


    林敬之聞聽到那個太監的傳話,心中驚了一跳,他先前來皇宮時才碰到了皇後,而且二人隔著車簾縫隙對視了一眼的時候,皇後娘娘氣色甚好,並沒有得病的征兆。


    “難道金夫人的病情惡化了?”皇上臉色微變。


    “迴皇上,金夫人隻是得了風寒,但……但她老人家嫌中藥味苦,說什麽也不喝。”中年太監答道。


    “傳朕旨意,命胡太醫立即去禮部尚書的府邸,為金夫人看病!”


    “遵旨!”太監應了一聲,爬起來就要向門外跑去。


    金夫人?此人應該是皇後娘家的長輩吧!


    林敬之腦袋飛速轉動,突然對著那名太監喝了一聲‘且慢’,然後踏前一步跪了下來,開口道:“皇上,學子想問一問這位公公,金夫人可是隻得了風寒,不願意吃藥?”


    皇上沒想到林敬之會跳出來,好奇的詢問,“怎麽,難不成林舉人對醫學也有研究?”


    “迴皇上,學子並不通曉醫術,但賤內少時巧得一本醫術名著,研習數年,頗通醫道,在洛城,學子家中還開了一家藥鋪,取名濟生堂,救助了不少流落他鄉的災民。”


    秦牧瞧不下去林敬之一個勁的出風頭,不耐煩的喝道:“既然林舉人不通醫術,為何還要阻攔這位公公去通傳胡太醫?若是金夫人病情突然加重,有個好歹,你吃罪的起嗎?”


    “學子的確不通醫術,但賤內卻發明了一種藥丸,可以直接和水吞下,雖然也稍帶苦澀,但比起喝中藥湯,卻是簡便了不少。”林敬之邊說,邊伸手入懷,隨出一個青色的瓷瓶,恭敬的舉到了頭頂處。


    這個瓷瓶是出發前,唐鬱香讓他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的,除了治療風寒症的藥丸,他身上還裝有療效上佳的金創藥。


    “哦,天下間還有這等奇藥?”年輕皇上這還是第一次聽聞,吃藥丸也可以治風寒,連忙讓李公公把玉瓶接到手中,呈了上來。


    伸出接過玉瓶,皇上拔開瓶塞,倒出一粒蠶豆大小的黑褐色藥丸,放在鼻前嗅了嗅,一股藥草的苦澀味便竄入了鼻腔,“林舉人,這粒藥丸果真能醫好病人?”


    “此類藥丸在洛城已經醫治患者無數,學子敢拿人頭擔保,絕對可以藥到病除。”林敬之說的異常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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